23、零號病人
支援警力很快趕到了冷庫，一起趕來的還有疾控中心的一些工作人員，李政也在其中，他臉上堆滿了笑，連防護服都掩蓋不了，他用一種誇張的動作猛力的拍打站在冷庫門口的史征明：“不愧是史隊長，一出馬就查到這樣的大案！”說完也不等史征明答話自己往甬道裏麵去了。
冷庫外麵現在再沒有早前那種幽暗、靜謐，十幾輛警車和救護車的車燈把外麵那一小塊平地照的雪亮，戴著防毒麵具的警察和穿著防護服的醫生匆匆忙忙的穿進穿出。
耿楓也穿著防護服，坐在一輛敞開後門的救護車車板上，臉色鐵青，目光呆滯。一旁的廖凡在安慰他：“沒事的，你別擔心，那屍體冰在零下十幾度的冰庫裏三個多月了，就算是幽靈權杖的感染者，他身上帶的病毒也早就被低溫殺死，或者是去活性進入休眠狀態了，你被傳染上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耿楓哭喪著臉說：“那就是說還是有可能被傳染上的？我當時離那具冰屍隻有不到二十公分的距離！”
廖凡拍了拍他的肩膀說：“別多想了，你去隔離病房呆上兩個禮拜，就當帶薪休假了！”
這時冷庫門口一陣喧嘩，穿著防護服的疾控中心工作人員抬著三具屍體出來了。史征明還呆在冷庫門口，他蹲在還被銬在水管上的杜德興說：“你看，我說你一個人擔不了這個責任吧？三條人命，絕對夠得上槍斃！”
杜德興看著被橘黃色的裹屍袋包的嚴嚴實實，從他眼前一一抬過的三具屍體，眼神都有些渙散了，他臉色煞白的說：“史隊長……不關我的事啊！我真不知道這些死人是哪裏來的！”
史征明嗤笑一聲說：“你不是說這冷庫裏的貨都是你的嗎？你不知道誰知道？”
“不！不！不是我一個人的！”杜德興哆哆嗦嗦的說：“大部分是杜航的！野味的生意全是他一個人帶頭做的，我們隻不過是跟班，你看，我就是在這裏看個門的……”
“你別想抵賴！”已經證實了三具屍體其中一具是自己的親哥哥阮瑞齊的阮瑞儀在一旁哭喊著，要不是工作人員攔著，怕是早就衝過來廝打了：“是你們合夥把我哥哥殺了！你們這夥人，人人有份！”
杜德興帶著哭腔對史征明說：“史隊長，我真不清楚啊，她哥哥阮瑞齊一直不聽杜航的話，那天是杜航吩咐把他抓起來的，但是後來杜航跟我們說，他把阮瑞齊打發到外地去了，我沒想到他這麽狠啊，我就是做點小生意的人，哪裏敢殺人呦！”
“那……都還有誰呢？我是說除了杜航以外，其他像你這樣的跟班還有哪幾個？”史征明問完又揮揮手說：“算了算了，這個不重要，我們都有數，大林，你先把他帶回局裏去，等明天再審。”
林立人答應一聲便上來解手銬，杜德興卻不讓他解，一邊躲一邊喊：“我交待，我坦白，坦白從寬啊。”
史征明朝林立人使了個眼色，林立人停下手，杜德興急切的說：“還有書記杜榮、副村長杜金興、民兵連長杜偉德……”
史征明朝林立人輕輕的點了點頭，林立人拿紙筆記下杜德興供出的名單，拉過幾個警員大聲呼喝了幾聲，各自跳上警車拉響了警笛嗚嗚的往山下衝去，原本停滿平地的警車呼啦啦一下去了一大半。
這時廖凡也走過來對史征明說：“大史，我要跟同事們先回指揮部，這些屍體要連夜解剖化驗，以便確定到底是不是零號病人，耿楓要跟他們一起走，去疾控中心的隔離病房住上兩周。”
史征明有點擔心的看了耿楓那邊一眼，廖凡像是知道他的心思一般說：“你放心，他不會有事的，隔離隻是為了小心起見。”
史征明點點頭說：“我幹脆跟你一起去吧，這麽晚了我也別回家了，去你們那咪一眼，等結果出來了咱們也好商量。”其實史征明心裏是想自己也沒戴防護措施較近距離接觸過冰屍，也有被傳染的可能，回家的話老婆和孩子就有了危險。
“什麽我們那你們那啊……”一旁的李政笑著說：“那就是你的地盤，現在你跟我們是一夥的！”
廖凡也笑笑，拉著史征明便走了。
到了指揮中心，車子進了大門，便從一側拐進了一個地下室。史征明白天隻是在指揮中心的地麵上行走過，到了地下又不免在心裏讚歎了一把。這船廠的地下幾乎整個都是挖空的，而且還分了好幾層。車子進入地下停車庫一停下，屍體便直接進了電梯，電梯往下走了大約三四層，打開後是一條通道，左邊地上畫了一個紅色的箭頭，右邊則是一個綠色的箭頭。
“紅色代表需要穿防護服，有感染的可能，我們叫紅區。”廖凡給史征明介紹道：“右邊是綠區，不需要防護，但是進去之前要先消毒。”
廖凡帶史征明往右邊轉，裝著屍體的車則往左邊去了。他們在一道不鏽鋼門前站住，廖凡掏出他的身份卡在門旁邊刷了一下，一聲輕響之後，門打開了，廖凡歪了一下腦袋，示意史征明先走。
史征明進了門，發現裏麵有一道類似機場裏的那種帶扶手的自動人行道，後麵的廖凡進來，笑著對史征明說：“把衣服全脫了站上去。”
史征明愣了愣，見廖凡已經開始脫衣服，才知道不是玩笑，隻好也開始脫。廖凡把兩人脫完的衣服掛在後麵的幾個有編號的掛鉤上，又按動了一個按鈕，掛鉤晃了一下，開始旋轉起來，把衣服帶進一個櫃子裏去了。
廖凡見史征明瞪大了眼，又笑著說：“紫外線消毒，等咱出來的時候按號碼就會出來了。”
“這下咱們算是坦誠相待了！”廖凡引著史征明站上自動人行道，又按了一個按鈕，人行道便開始向前動起來，緊接著一陣帶著泡沫的溫水從頭頂和身側各個方向噴射出來。
“我怎麽覺得像是被送去屠宰的豬？”史征明抹著臉上的水珠大聲的說道。
“差不多！”廖凡大笑著說。
傳送帶到了最後，二人已經泡沫衝洗吹幹全來了一套，廖凡從盡頭的櫃子裏拿出白大褂、白帽子和一次性**，扔了一套給史征明，兩人穿戴停當，從最後麵的一扇不鏽鋼門處走了出去。
“這兒有點像樣了。”史征明指著前麵說道。
在他們麵前是一條白色的通道，乳白色、柔和的燈光從頂上透下來，左右兩邊全都是玻璃門，門後麵是一間間堆滿了錚光瓦亮、晶瑩剔透的研究器材的房間，一個個和他們穿的一樣的白大褂的研究人員在裏麵隱約可見。
廖凡有些得意的笑了一笑，引著史征明往後麵走，到了後麵，玻璃門變成了木門，廖凡用鑰匙打開其中一間，裏麵有兩張床還有電視機，像是酒店的標準間，他拍拍史征明的背說：“大史，你就在這裏休息一下吧。”
史征明此刻卻全無睡意，他猶豫了一下說道：“廖凡，你看我能不能去旁觀一下，你們解剖屍體的過程？”
廖凡愣了一下說：“大史，解剖屍體可惡心的很，再說，你對專業的事情也不懂……”
“就是不懂才要看看，我既然已經來了，就是想把它弄懂了。”史征明說：“惡心的事就更別說了，我是刑警，屍體見得多了。”
廖凡想了想之後才點了點頭說：“也好，今天剛好人手也不太夠，你來搭把手也成。”便重新關上門，示意史征明接著往前走。
走到通道的盡頭，又出現了一扇不鏽鋼門，指著門的箭頭變成了紅色，門上麵還寫了一行紅色的大字——“此門通向紅區，未穿防護服禁止進入！”
廖凡從旁邊的櫃子裏拿出兩套防護服，兩人相互幫忙穿上了。廖凡拿出身份卡在門上刷了一下，門沿上的喇叭傳出一個聲音：“請再次確認已經穿好防護服，確定請按紅色按鈕。”
廖凡按了一下門中間的紅色按鈕，不鏽鋼門刷的一下左右分開，又露出一條自動人行道。
和來的時候那一條一樣，這條自動人行道也上下左右噴水，甚至整條通道都是淹沒在及踝的水中的，不一樣的是這次他們不用脫衣服，直接站上自動人行道就可以了。
“這是消毒液。”廖凡對史征明介紹說，他高舉了雙手確保讓消毒液可以噴到身體的任何部位。
穿過自動人行道盡頭的第二扇門，史征明發現這裏的布置跟外麵沒有什麽不同，隻不過地上的箭頭變成了鮮紅色，還有牆上每隔幾步遠都會有一個紅色的手掌大的按鈕。
“千萬別按！”廖凡見史征明好奇出口警告道：“那是緊急按鈕，如果萬一出現病毒失控的情況，按下按鈕，所有通往這裏的通道就會封閉！”
史征明點點頭，把雙手背在背後，示意自己絕不會去碰它們。
廖凡帶著史征明在一間玻璃門的研究室門口停下，用身份卡刷了門，門打開以後，史征明看到裏麵整整齊齊的擺了三具屍體，周圍已經有幾個人站著了，史征明看到李政也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