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冰屍

“你們警察不是用幾根鐵絲就能開門的嗎?”廖凡見史征明和耿楓都看著緊縮的大門束手無策,不禁有些挪揄的說道。

史征明斜睨了他一眼說:“那是電影裏演的,彈子鎖還有可能,這種多點式的防盜門用鐵絲打開是不可能的。”說完在門上重重的拍了幾下,砰砰的聲音在黑暗中傳出老遠,帶起了一片回聲。

“我以前辦過一起‘白闖’案,那個小偷跟我說,對付任何防盜門他都不用超過三十秒鍾。”耿楓手倚著石門說道:“要不史隊,我……”

話還沒說完,史征明就在嘴唇上豎起一根食指,示意他安靜。廖凡連忙閉嘴,史征明指了指門,幾個人屏住呼吸,聽見門裏麵有微弱的聲音,接著門緩緩的打開了一條縫,一個腦袋穿過門縫,見到史征明等人,發出“啊”的一聲叫喊,馬上縮回去想重新關上門,不料史征明眼疾腳快,早就在門縫處伸進了一隻腳,這一刻和耿楓一起用力的往裏推門,裏麵隻有一個人,力氣拚不過史耿二人,一下子被推的摔倒在地。

“警察!不許動!”耿楓闖進門大喝一聲,用強光手電筒罩住了地上那人的臉。

“莫動手!莫動手!”那人伸出手擋在自己眼前,大聲求饒。

“是你?”史征明和廖凡幾乎同時說道。

強光手電筒照射下,一顆整齊圓形的“地中海”發出慘白的亮光,下麵是杜德興那張驚恐的臉。

“老杜,今晚不吃夜老酒?”史征明給杜德興戴上手銬,拍著他的肩膀笑著說。

“史隊長,你……莫要開玩笑了……”杜德興似乎知道自己在劫難逃,也不爭辯,隻是恨恨的盯著阮瑞儀:“客姓人就是靠不住!”

青芝塢本村的人基本都姓杜,隻有少數的如阮瑞儀一家是外地遷來的客姓。

“我哥哥呢?你們把他怎麽了?”阮瑞儀朝杜德興大喊道。

杜德興別過臉去不理阮瑞儀,史征明把情緒激動的阮瑞儀勸到一邊,點上一支煙塞到杜德興嘴裏,再給自己也點上一支說:“老杜,你也別撐著了,這不是你一個人的事,盯著你們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我知道,事都是杜航搞的,你現在交代,我給你打包票,一定算你立功表現!”

“哼!”沒想到杜德興冷笑了一聲說:“史隊長,您就別詐我了,這段時間你們搞病毒都搞不過來,哪裏還顧得上我們,你要知道,我上麵也是有人的,市局的……”

史征明連忙揮手打斷他的話:“千萬別說!現在你這個算是重案,別說市局,省廳來人也不頂事,你說了就是害人家。”

杜德興啐了一口在地上,對著阮瑞儀恨恨的說:“要不是這頭白眼狼,你們怎麽能查到這裏!”

接著又說:“史隊長,這裏的貨全是我一個人的,跟別人無關!”

“你倒是挺有義氣……”史征明知道這種宗族犯罪的案子最難搞,組織凝聚力特別強,互相之間對各自的妻兒老小都很照顧,知道自己一個人扛了罪,反而對家人有利。

“就怕你一個人抗不下來!”史征明知道勸杜德興也沒用,不再跟他廢話,他起身那手電筒照了照四周,見自己等人在一條長長的甬道裏麵。

甬道很寬很直,斜斜的向下延伸,雖然頂上裝了燈,但是燈光很昏暗,強光手電射出一條筆直的燈柱,卻照不到甬道的底部,就像是去了幽冥深處。門口他們站的旁邊有一間小屋,裏麵有一張床一張桌子,此時**被子半掀著,杜德興大概就剛從這**起來,應該是值班室之類的地方。

史征明把杜德興銬在了門口的一根鑄鐵排水管上,又問耿楓拿過另一幅手銬,把杜德興的腳也給銬了起來,拍拍他的臉說:“老杜,先委屈你一下……”

杜德興麵露恐懼的大喊:“你要幹什麽?你們不能把我就這樣丟下,這裏太冷了,我要凍壞的!”

史征明這才感覺到甬道裏確實寒氣逼人,幾個人呼吸都直冒白氣,他看到那小屋裏牆上掛了一排軍大衣,便進去拿了一人一件披上,又把**的棉被給抱出來扔給杜德興,接著對耿楓三人說:“我們進去!”

向下的甬道走起來有點向前衝,腳步不由自主的變得踉蹌,幾個人的腳步聲在長長的甬道裏帶出回聲,像是背後有什麽在追趕,聽起來讓人心裏發毛,往前走了一段,頭頂那些昏黃的燈也變得更加稀疏起來,這些燈看起來年久失修,有些已經完全不亮,有些則微微閃爍,發出不詳的信號。

“這……這甬道怎麽這麽長啊?”耿楓走的心裏發毛,忍不住開口說道。

“這應該是文革時候修建的防空洞。”史征明左右晃著手電說道:“那個時候為響應毛主席深挖洞、廣積糧、不稱霸的號召,全國上下都大規模挖防空洞,冬天農閑時候,幾乎所有的勞力,甚至是小孩都下去挖,很多山裏麵都挖的縱橫交錯、四通八達。”

“大史,你也沒到能經曆文革的歲數呀?怎麽知道的這麽清楚?”廖凡不解的問。

“我一個親叔叔,就是在挖這種防空洞的時候,土方塌陷,被壓死的!”史征明指指頭頂說道。

“可這裏就直直的一條道,那冷庫在哪呢?”耿楓摸著頭說。

這句話剛說完,幾個人就同時聽到了一陣持續不斷的嗡嗡聲。廖凡臉上一喜說:“應該就在前麵,這是大型製冷設備的聲音。”

果然,再往前沒走幾步,甬道旁邊就出現了一個十字交叉路口,左右兩邊的甬道都是一片雪亮,嗡嗡的聲音正是從甬道中一排深藍色的製冷機組中傳出來的。

廖凡兩頭看了看說:“這冷庫太大了,要不咱們分頭查吧?”

史征明想了想,點了點頭說:“也好,那耿楓跟我往左邊走,阮姑娘,你跟廖博士查右邊,可以嗎?”

阮瑞儀著急的直點頭,對她來說找自己的哥哥才是最緊要的事情。

史征明帶著耿楓往左邊轉了過去,越過巨大的藍色機組,後麵就有一排雙扇保溫材料製作的門。

史征明試著推了推第一間的門,門很沉,但是應手而開,一股白氣從越開越大的門縫中噴湧出來,粘在史征明的頭發胡須上麵,讓他瞬間成了一個聖誕老人。

“靠,真冷!”被白氣噴到的耿楓搓著雙手說道。

史征明拿電筒晃了一下門裏麵,發現裏麵是一排排整齊的貨架,他四下找了找電燈開關,但是沒找著,隻能摸黑走了進去。

一下子從明亮轉入黑暗,人的瞳孔無法適應瞬間的轉變,黑暗變得更加的黑,史征明揉了揉眼睛,左右晃著手電走進一排排如迷牆一般的貨架。

貨架都有一人多高,上麵一層一層放著整齊的藍色整理箱,箱子沒有蓋子,隻是都蓋著一塊白紗布。

“啊!我靠!”

史征明剛想去掀白紗布,便聽見耿楓在後麵一聲慘叫和咒罵。他連忙一轉身,見耿楓一步退的老遠,一隻手捂著嘴,一隻手哆哆嗦嗦的指著貨架上的其中一隻整理箱,那隻箱子上的白紗布已經被他掀起一半。

史征明走過去朝箱子裏瞅了一眼,瞬間也是頭皮發麻,隻見裏麵密密麻麻的堆滿了整整一箱子的蛇!

史征明強頭皮整個都炸開了,但在屬下麵前強忍住了情緒沒有喊出來,反而裝作沒事人一樣冷冷的說:“怕什麽?就算這些蛇還活著,這裏這麽冷,也要冬眠的!”

“我別的都不怕,就是怕蛇……”耿楓唯唯諾諾的說:“這裏不會都是蛇吧?這得有多少啊!”

史征明拿手電照了照空間的大小,在心裏計算了一下說:“大概不下上萬條!”

史征明又掀開幾個箱子的白紗布看了看,無一例外,都是層層疊疊的蛇!其中眼鏡蛇、竹葉青、蝮蛇等劇毒蛇占了大多數。

史征明看了幾箱之後也是汗毛倒豎,胃部一陣一陣的抽搐,便放棄了進一步查看,對耿楓說:“去下一個倉庫看看。”

耿楓如蒙大赦,迅速的離開了蛇窩往下一道門走去。

第二個倉庫是鳥類倉庫,都是國家一二級保護動物,其中不乏丹頂鶴、白鸛、黑鸛、朱鹮等極其珍惜的飛鳥,這些鳥生前漂亮、靈動、自由自在無拘無束,但此刻卻僵直在這間暗無天日的冷庫裏,像是一塊冰。

第三個倉庫是大型哺乳動物類,史征明在裏麵看到了整頭剝了皮的藏羚羊。

第四個倉庫是水生動物,娃娃魚、中華鱘、白鱘等應有盡有。

第五個倉庫讓史征明都驚歎出來,是滿滿的一倉庫穿山甲!

看到這裏,就已經可以確定這是近年來最大的野生動物販賣、走私案了,在這之前,曾經破獲最大的走私穿山甲案是珠海的四噸——956隻,但這裏目測絕不下上千隻!

耿楓都已經有點頭暈目眩了,他在一排排卷成圓餅狀的穿山甲屍體間穿梭,連史征明什麽時候離開這間倉庫都沒發現。他邊走邊讚歎,走到最後一排的時候,他發現貨櫃的盡頭有一間小庫房,他拿手電往小庫房裏掃了掃,在手電慘白色的燈柱下,他看到一雙眼睛正直勾勾的盯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