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CHAPTER 11 挑撥

春日的涼夜裏,長長的走廊掛著一排宮燈,灑落了一地的昏黃。走廊的另一邊,是露天的庭院,濃濃的夜色中,有暗香浮動。

被“剛好”選中的服務員言茉低著頭走在前麵,心裏不停地犯嘀咕。顧琰之這家夥,平時也沒看出他是個來者不拒的人啊,偏偏今晚喝了這麽多酒,要不是剛才不小心打翻了酒,現在就是那個白微雨扶著他去房間!他這神誌不清的樣子,白微雨又有那般手段,萬一……

就在言茉胡思亂想之際,兩人已經走到了套房門口,就在言茉猶豫要不要幹脆表明自己的身份時,身後突然傳來一陣高跟鞋的踢踏聲。

白微雨遠遠地追了上來:“顧總,我扶你進去吧。”

千萬不能讓這兩人共處一室!這是言茉腦海中冒出的第一個念頭。然後不等腦子裏冒出第二個念頭,她的身體已經替她做出了決斷。

隻見她猛地抓起顧琰之的手,一用力,將人一把推進了房間。

門“砰”的一聲關上了,將春日的涼夜與麵帶驚愕的白微雨一並阻隔在厚厚的木門之外。

沒有開燈,客房內被黑暗籠罩。

做完這一切的言茉也蒙了。

她試圖說點什麽,卻聽到麵前傳來一聲輕笑。緊接著,整個人就被拉入了滾燙的懷抱中。

他……他認出自己了?不可能吧?

不等言茉有更多的思考,耳垂上的某個裝死的小家夥就已經被他一把摘下,丟到一旁,然後她因震驚而微啟的雙唇就被他急不可耐地封住了。

那是一個極具侵略性的吻。

像休眠了數百年的火山終於噴發,攜著灼熱的岩漿滾滾而來。他重重地吮吸著她的舌尖,吐露的鼻息中都帶著淡淡的酒氣,不僅不難聞,反而帶著致命的**。

言茉這才意識到,之前的那幾次親吻都是如何的純潔。恍惚之間,她似乎產生了一種危險又甜蜜的錯覺,仿佛他要將她的靈魂從她的口中緊緊地吸出,吸入他的身體裏。從此之後,肉身糾纏,靈魂交融,無論什麽都無法將彼此分開。

屋內是節節攀升的溫度,一牆之隔,卻是數九寒冬。

白微雨死死地瞪著緊閉的門扉。他什麽意思?竟然當著她的麵……是認錯人了還是……

白微雨不死心,試探著拍了拍門:“顧總?顧總?”

門外傳來的聲音將言茉那拋到九霄雲外的理智拽了一絲絲回來。她勉強推了推顧琰之,低聲抵抗:“等下……”

等什麽?這個時候哪裏還能等得了!他直接將她整個人推在門上,回以更洶湧的攻勢。

顧琰之激烈的動作,讓堅硬的門發出一陣震顫。站在門外的白微雨聽到這個曖昧的動靜,臉色一點點泛青。

她從未對一個男人有過這樣的執念,她放下身段對他百般示好,但無論她如何明言暗示,這個男人依舊硬如磐石,不動如山。她以為,一個男人,即便再刀槍不入,也不可能真的無懈可擊,隻要給予足夠的溫床,就一定能夠滋生欲念。

她沒想到的是,千算萬算,竟然給旁人做了嫁衣!而且還是一個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服務員!

白微雨胸口妒意翻湧,眼底升騰的滔天怒火恨不得將這塊門板燒穿。然而,屋內的兩人,卻沒空去理會旁人的觀感,徹底沉浸在彼此給予的滅頂快感中。

空氣裏荷爾蒙洶湧蔓延。

言茉的反抗漸弱,身體仿佛春日山尖的最後一捧冬雪,一點點融化。

一開始她還能昏昏沉沉地想著事情怎麽會變成這樣呢?他是怎麽認出自己的?

但到了後麵,她腦子中那點清明也消失殆盡,雙手也不由自主地環上他的肩膀,整個人像隻樹袋熊一般掛在他的身上。

寂靜的空氣裏回**著他們唇齒相交的黏膩親吻聲,和她細微的輕哼聲。

不知過了多久,滾燙的雙唇終於分開,黑暗裏剩下令人臉紅心跳的喘息。

言茉雙目迷離地看著他:“你沒醉?”

“誰說我醉了。”狗尾巴花先生臉不紅心不跳地說瞎話。

其實此時顧琰之隻有三分醉意,但腦子還十分清醒,清醒到明明白白地感受到有多麽渴望擁有麵前這個女人。自從在飯局上發現她之後,他心中的那麽一點不悅頓時煙消雲散。

但他一直強忍著,任憑被灌酒,看著她露出擔憂的眼神;他假意要摔倒,看她想衝上來又怕露餡的樣子;他故意答應留下來不回去,看她生氣又無奈的表情……嗯,這個女人,果然愛死了自己。

所以當顧琰之被她推進房間時,他便再也忍受不了,將她這樣那樣了。

看著身下麵色潮紅的人,顧琰之默默地想著,喝醉似乎是一個不錯的借口,以前他並不喜歡酒,如今看來,這個習慣要改一改了。

“你起開!”言茉終於忍受不了他那侵略十足的眼神了。

顧琰之一本正經道:“怕你腿軟。”

“誰會腿軟啊!”結果話音未落,言茉就哭喪著臉道,“我……我真的腿軟。”

顧琰之揚揚得意:“嗯,正常。”

“不是,是不正常的軟……”

身下的人似乎真的有些異常,緊接著他也感覺到身體的情潮不僅沒有得到緩解,反而愈發澎湃。

顧琰之立刻意識到不對,他放開言茉走到房間中央。很快,就在牆角不起眼的香爐中,看到有嫋嫋熏香升騰,竟然是催情的香料。顧琰之拿起一旁的礦泉水,往裏一倒,瞬間將熏香澆熄。

顧琰之強悍的氣息驟然離開,但言茉的身體不僅沒有放鬆下來,反而有一股陌生的熱流湧上。這是怎麽了?為什麽她的每一寸肌膚都在叫囂著一股難以啟齒的渴望?言茉強撐著身子走到顧琰之身後:“怎麽回事?”

“有人點了不該點的東西。”顧琰之轉過身,嗓音裏染上了沙啞。

“不該點的……”言茉雙目渙散,身體軟綿綿地倒下,被顧琰之接住。

他看著懷中的人,眼底藏著驚濤駭浪,然後就在言茉還沒弄清楚那個不該點的東西是什麽時,人已經被壓倒在柔軟的大**。

充滿情欲的氣息瞬間將她籠罩,她來不及發出一聲抗議,就再一次沉淪在他帶來的新一波的歡愉之中……

靜夜深深,無盡的曖昧再一次侵入每一寸空氣之中。這一次,她遵循著靈魂深處的指引,徹底放棄抵抗。

恍惚之中,她似乎聽到他沙啞而鄭重的聲音在耳邊緩緩地響起,一字一句,穿過耳膜,流入骨血,砌入心牆,融入靈魂……他說:“你是我的,永遠是我的。”

誰都不能將你從我身邊奪走。無論是多麽遙遠的距離,還是多麽漫長的時光。

窗外,清風撩動著婆娑的樹影,花香飄散在薄霧之中,春日的夜還很長很長……

言茉醒來時,金色的陽光已經透過窗簾的縫隙灑落在**,曬得周身暖融融的。她睜開眼,昨夜的種種,如潮水一般湧入腦海。

所以說,昨天晚上,她和顧琰之……他們……盡管沒到最後一步,但是其他的該做的不該做的,全都做了!

神哪!言茉將臉埋進枕頭裏,恨不得將自己悶死算了!還好床的另一側沒有人,不然她一醒來就看到他那該多尷尬啊!

結果這個念頭剛剛浮現,就聽到一個性感低沉的聲音響起。

“你是在表演土撥鼠嗎?”

言茉猛地轉頭,就看到那些旖旎畫麵中的另一位主人公站在浴室門口,似笑非笑地看著她。他的麵容上還帶著幾滴洗後的水珠,性感得令人呼吸一窒。

對上他的眸子,那些不可言說的畫麵再一次在言茉腦海中回閃。天哪!她立刻轉過頭,掩耳盜鈴般想裝作自己已經消失了。

不過轉過頭時她才發現,這裏是顧琰之所在的套房。

等等——

“我怎麽會在這兒?”他們不是在那個什麽山莊嗎?

“我帶你回來的。”昨晚事急從權,不過他可沒興趣在那個女人安排的房間內睡到天亮。所以淩晨時分,他就抱著昏睡的言茉回到了這裏。

言茉囁嚅道:“我怎麽一點印象都沒有……”

“那當然。”顧琰之淡定地拋下一句話,“因為你太累了。”

話音剛落,言茉的臉霍地就燒了起來,雙頰紅得快要滴出血。

喂喂喂!不要一本正經地說出這種話好不好?怎麽辦,這種時候應該說些什麽來緩解這種窘迫?

啊,有了。

“你……昨晚是怎麽發現那個人是我的?”

她可沒告訴顧琰之她會去那裏,而且她也扮演成別人的樣子了,那麽短暫的接觸,他是如何看出端倪的?

“你和其他服務員不一樣。”

昨夜酒宴,他早就發現了那些人想灌醉自己的企圖,他本有無數種辦法可以拒絕,卻恰恰在那個時候看到了一個服務員。她看起來似乎與其他人無異,但是舉手投足之間卻帶著一股熟悉的感覺。

“就這樣?”

言茉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對。

“即便你看出來我和那幾個服務員不一樣,也不能證明那就是我啊。”

她說得沒錯,能在那麽短的時間內就認出她,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那就是他一早就發現,她在那個包廂當中。

自從上一次失蹤事件過後,他就一直在研究不和她失去聯係的方法。前不久,他終於成功地將一段代碼植入了小O的程序當中。從那天起,無論她在哪裏,他都能第一時間找到她。

不過這個他可不打算讓她知道。

“我自然有我的辦法。倒是你,不是說不去嗎,又跑去幹什麽?”

“我……”言茉眼珠子一轉,“我想去取白微雨的基因啊。”

“不,”卻看到顧琰之用一種高傲又得意的目光看著她,“你吃醋了。”

言茉噎住了。

顧Boss居高臨下,一副“我很寬宏大量”的樣子:“放心吧,醋多吃點對身體好,我不會嘲笑你的。”

言茉一把推開麵前這個自戀的家夥:“走開,我要起來了。”

結果又聽到顧琰之冒出了一句話:“你起得來嗎?”

起得來嗎……你起得來嗎?

那個高冷傲慢的顧Boss,什麽時候變得這麽有經驗了?而且,是從什麽時候開始,他們之間的某些局勢已經完全對調。以前都是她調戲他,如今徹底反過來了!

不行!輸人不輸陣啊!

言茉“咕嚕”一下從**爬起來,站在他麵前,挑釁道:“怎麽起不來,昨晚也沒怎麽樣嘛!”

“沒怎麽樣?”顧琰之目光一凜,“那就再沒怎麽樣一下吧。”

挑釁顧大Boss的結果就是,言茉又被他推倒在**,這樣那樣不可言說了一番。

簡直兵敗如山倒!

等到言茉終於掙脫魔爪逃出生天之後,已經是一副水光瀲灩、山色空蒙的樣子。更倒黴的是,當她努力地找了個借口逃出這個危險之地時,出門卻剛好被肖子白這個行走的八卦站撞上了。

本是來找顧琰之商量事情的肖子白看到言茉一大清早紅著臉從自家老大的房間走出來後,露出了一個不可言說的笑容。

“你笑什麽,我……我是來送東西的!”

言茉聰明一世糊塗一時,這種時候竟然此地無銀三百兩起來。

“哦……”於是肖子白發出了一聲意味深長的歎息。

言茉惱羞成怒:“哦什麽哦!不準!”

就在這時,房門突然打開,板著一張臉的顧琰之出現在她身後。

“不是說要回自己房間拿牙刷嗎,還杵在這裏幹什麽?”

肖子白看了看自家老大,再看了看因為當場被戳穿謊言而僵住的言茉,再一次意味深長地吐出一句:“哦……”

“……”

啊啊啊,這日子沒法過了!真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肖子白一臉曖昧地目送言茉離去,結果一轉頭,就對上了自家老板那淩厲的眼神,頓時脊背一涼。

“你一大清早來幹嗎?”

“嗬嗬嗬,老大,沒打擾到你們吧?”

“你說呢?”

聽到顧琰之炫耀的語氣,冷不防被喂了一大口狗糧的肖子白隻覺得當胸一劍,受到了一萬點的傷害。

蘇譚什麽時候才能接受自己,讓自己早日脫離這單身狗的苦海呢?不然日日夜夜受這虐狗光波的襲擊,他早晚會遍體鱗傷,流血而亡的!

言茉狼狽地逃回自己的房間裏。

早上無事,她就幹脆窩在屋內,當了整整半天的縮頭烏龜。不過靜下心來時,她也開始仔細回想昨夜的事情。

也就是說,白微雨想灌醉顧琰之,然後來一場酒後亂性,賴上顧琰之?她為了確保萬無一失,還在房間裏下了催情的東西?!將一連串的事情連接起來後,言茉簡直惡心壞了。她沒想到白微雨的手段竟然這麽下作,得不到就用搶的。

至於顧琰之是怎麽發現她的……

言茉突然把小O摘下來,開了機。

“我問你,昨天是不是你把我的行蹤透露給顧琰之的?!”

“不是不是。”小O連忙否認,然後道,“但和我也有關。”

一個機器人,說話竟然也學會拐彎抹角了!真不知道是跟誰學的!

“快說。”

小O那圓溜溜的身子轉了轉,弱弱地道:“主人,說了你不許重置我的係統。”

喲,還學會討價還價了?!

“你現在不說,我馬上就重置!”

嗚嗚嗚,人類好可怕。小O隻好哆哆嗦嗦地開口:“我的係統裏被男神植入了病毒。”

什麽?!

“那天男神讓我連接上電腦,結果我剛連接上,就被植入了一段病毒,他就能夠通過我來定位主人您的行蹤。嗚嗚嗚,主人,你們人類真是太狡猾了!”

言茉簡直無語:“這種事情你竟然不通知我!”

“是男神不讓我說的。”小O萬分無辜。

“他不讓你說你就不說?到底誰才是你的主人?!你不怕我把你格式化了回爐重造嗎?”

“可是主人,”小O弱弱地回答,“比起格式化,我更害怕被男神鎖進小黑屋裏……嗚嗚嗚。”

“……”

結果小O話鋒一轉,又開始了慣性花癡:“男神不愧是智腦之父啊,用那麽古老的代碼竟然能夠定位我們的位置,真是太厲害了。”

“……”

言茉簡直無語,堂堂一個機器人,一個二十六世紀的高科技產物,就這麽毫無節操、毫無底氣地屈服於一個古人的**威之下,且絲毫不以為恥,反以為榮,真是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啊!

教訓完吃裏爬外的小O之後,言茉開始認真思考這一次的事情。按目前這種局勢,她必須速戰速決。她原本一直想找一個穩妥的方法來提取基因,所以才遲遲沒有動手,但在發現了白微雨對顧琰之的那些企圖與手段之後,她必須趕緊完成任務,離這個目標人物越遠越好,以免最後狗尾巴花先生貞操不保!

不過不等言茉行動,對方反而先找上門來了。

下午,開完會的言茉從衛生間裏出來時,就被人叫住。

言茉轉過身,就看到白微雨踩著中午明媚的陽光,娉娉婷婷地走來。她的長發垂在胸前,容貌美則美矣,卻讓人感到了一絲違和的、不自然的氣息。

是相由心生,還是自己已經戴上了有色眼鏡?

就在言茉神遊之時,白微雨已經走到了她跟前。

“言小姐,好巧啊。”

才不巧吧,你都在這守株待兔多久了?

“言小姐看起來精神不太好,是昨晚沒睡好嗎?”

我沒睡好和你有什麽關係?

“白小姐有什麽事嗎?”言茉淡淡地反問。

白微雨紅唇一勾,露出一抹危險的氣息:“昨天顧總一夜沒回吧?”

果然,來了。

言茉抽了抽嘴角,淡淡地道:“怎麽了?”

白微雨輕輕地歎了一口氣,露出了一絲猶豫:“有一些話,我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不當講你就不會講了嗎?言茉生性跳脫,很少會真正討厭一個人,但自從昨晚之後,她對白微雨的厭惡指數簡直飆到巔峰值,馬上就要破表,她真無法想象這樣的人竟然會是自己的目標人物。

“想說什麽就說吧。”

白微雨微微一笑:“昨晚顧總喝醉了,和一個女的進了房間,整晚都沒出來。”

說完,白微雨一臉同情。

言茉一時間也不知道該露出什麽樣的表情比較合適,是該傷心欲絕,還是不屑一顧,或者是委曲求全?而她又該怎麽告訴麵前這個女人,對方看到的和顧琰之春宵一度的服務員,就是言茉她自己呢?自己當自己第三者這種事情,說出來真是匪夷所思啊!

而言茉臉上奇異的表情,在白微雨的解讀中卻成了一種痛苦與慌亂。

於是她輕輕一歎,遺憾地道:“對顧總而言啊,你也不過是一個臨時的女伴。”

“就算這樣,不管是我,還是那個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服務員,你都羨慕死了吧?”

“……”

不得不說,和狗尾巴花先生在一起久了之後,言茉這噎死人不償命的本領果然在潛移默化地增長。她才不是任人揉搓的橡皮泥,就算是目標人物,也不代表她可以一忍再忍。

“所以,白小姐,別白費力氣了,就算你來我這邊示威挑撥,顧琰之不喜歡你還是不喜歡你。”

白微雨冷冷地瞪著麵前的這個長得輸了自己幾條街的女人,眼底流露出濃重的怨恨。這個女人,什麽都比自己差,自己怎麽可能輸給這樣一個人?

“言小姐,你以什麽身份來和我說這種話?顧總的秘書?還是他的情人?”

“我也不知道呀,顧琰之,你說呢?”

白微雨的所有攻擊戛然而止,那冷凝的表情瞬間僵在嘴角,讓她整張臉顯得有些扭曲和可笑。

她深吸了一口氣,在轉身的一刻,擠出一抹笑容:“顧總。”

顧琰之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徑自走到言茉麵前:“你不知道你自己是什麽身份?”

言茉見顧琰之招牌的表情一出,立刻意識到錯誤,忙不迭地點頭:“知道知道!女朋友。”

說完,她用亮晶晶的眸子看著顧琰之。

言茉一副求表揚的樣子極大地取悅了我們的狗尾巴花先生,他滿意地點點頭,轉身去看白微雨:“女朋友,未婚妻,琰之科技未來的老板娘。白小姐,不知道這樣的身份夠不夠?”

白微雨的臉色青一陣白一陣,最後,她勉強勾了勾嘴角,露出一個扭曲的笑容,然後落荒而逃。

等到白微雨離開之後,顧琰之這才轉身,問:“她對你說了什麽?”

“還能有什麽,說你出軌了唄!”

顧琰之不悅地挑了挑眉,然後意味深長地說了一句:“我的名聲可都被你破壞了。”

“……”

“腳踏兩條船、喜歡男人,花心濫情……”

於是剛才對外還伶牙俐齒、攻擊值滿格的言小姐瞬間啞了。

想想還真是,自從她認識了顧琰之,他就不斷地被誤會,而每一次似乎都和她脫不了幹係……

“言小姐,你是不是該想想怎麽賠償我的名譽損失?”

言茉頓時如泄了氣的氣球,“咻”的一聲,癟了。

“你要我怎麽賠償你?”

“昨天那樣就很好。”

想到昨天那樣是哪樣後,言茉奓毛了:“換一個!”

“那欠著,先要個利息。”

說著,顧琰之輕輕拉過言茉,低頭,在她的雙唇上印下了一個吻。

一個溫柔的輕吻。

白微雨回頭之時,恰巧就看到這纏綿一幕。

長廊的那一頭,那個對誰都冷硬如鐵的男人,此時眉眼間卻含著一抹溫柔,似拂過料峭晚冬的那一縷春風,暖得能夠融冰化雪。

她站在寒冷的陰影處,而他們卻佇立在春日的暖陽中,金箔一般的光片落在他們之間,那一幕美好得仿佛受到了上帝的照拂。

這一幕,比昨夜看到他和別的女人過了一夜還要讓她嫉恨。

自從得到了這個身份,她還沒有得不到的東西,金錢、地位、追捧……一切的一切她都有,而唯一的挫敗便是遠處那個男人。他寧可將溫柔施舍給這樣的女人,竟然也不願意與自己春風一度。

這是何等的侮辱!

這廂,言茉突然掙脫顧琰之,轉頭。長廊的盡頭空無一人,但她似乎還能感受到那個女人怨毒的目光殘留在空氣之中。

無論如何,她都要盡快拿到白薇雨的基因,然後趕緊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被推開的顧琰之有些不爽,瞪著長廊那頭,哼道:“你們那兒的人都瞎了嗎?

這種人的基因也算得上優秀?”

想到自己和她一起列在他們這個名單之內,顧琰之就像吞了蒼蠅般惡心。

“你打算什麽時候行動?”

“馬上。”言茉頓了頓,立刻補了一句,“我自己會拿,你不準插手!離她遠一點。”

顧琰之被言茉那急吼吼的語氣說得眉峰一挑:“天天吃醋,對身體不好。”

言茉撇撇嘴,不甘示弱地反擊:“總比你被吃豆腐好。”

結果被嗆聲的狗尾巴花先生不僅不氣,反而龍心大悅,他輕咳一聲,努力繃住自己快要脫韁的表情,雙手插著褲袋,看似不經意地丟出一句話:“放心吧,我的豆腐已經被人給吃光了。”

至於是被誰……

那個吃光他豆腐的人再度紅了臉龐。

兩人牽著手往回走。

顧琰之突然想起一件事:“你昨天為什麽不高興?”

言茉一愣,都過了一夜了,他怎麽還記得這事啊。

“你就當我來‘大姨媽’了吧。”

“不可能,到底發生什麽事了?”

言茉踟躕了一會兒,然後鬼使神差地冒出一句話:“顧琰之,我隻是覺得你以後應該嚐試去接觸更多的人。”

顧琰之的眼睛有些危險地眯起來:“你什麽意思?”

“也許……這世界上除了我之外,還有讓你碰了不討厭的人呢?”

“如果有的話,你要怎麽辦?”顧琰之冷哼了一聲,“難道你還想和對方競爭上崗不成?”

言茉噎了噎,嘟囔道:“我才沒這麽想呢。”

“那最好,因為……”一個淡淡的聲音從耳邊傳來,“我隻對你虛席以待。”

第二天,打定主意要速戰速決的言茉直接請了一天假,混入了白微雨下榻的酒店,終於讓她瞄到了一個機會。

白微雨有在花園裏喝下午茶的習慣,這天下午,言茉假扮成酒店的服務員,在咖啡裏下了藥,放倒了白微雨,然後掏出儀器提取基因。

然而太過著急就容易出事。她剛拔出針管,準備檢測之時,小O的聲音突然響起:“主人,有人過來了,快走!”

言茉顧不上其他,連忙起身往另一邊跑去。

就在言茉跑出去的那一刻,白微雨的兩名助理走了過來:“那邊是不是有個人躺著?”

“好像是。天哪,是白小姐!”

言茉心下一慌,連忙撒腿就跑,而這一跑壞事了。

“那邊有個人影!肯定有問題,快追!”男助理立刻掏出手機,“有歹徒在花園裏襲擊了白小姐,立刻封住全部出口!”

死定了!

好在花園裏樹木繁盛,林間道路曲折,給言茉爭取了一些時間,但她的體能很快就跟不上了。眼看身後的人越來越近,她更加慌不擇路,腳下一個踉蹌,被一塊石子絆倒,整個人朝著地麵撲去。

眼瞅著就要摔個狗啃泥,有一雙手突然從斜刺裏伸出,將她攔腰扶住,下一秒,她就被扯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中。熟悉的味道撲麵而來,及時阻止住了她脫口而出的驚呼。

言茉嚇得雙腿一軟,整個人癱倒在身後之人的身上。

顧琰之,是顧琰之。

顧琰之拉著言茉就往另一個方向走去,而且完全不避開監控。快走到牆角處時,她猛地一拉他的手。

“不能走這邊,有監控!”

“沒事。”

“不行。”

這麽一拉一扯瞬間壞事了,言茉的力道不及顧琰之,整個人因為慣性的作用,撞上了一旁的一棵小樹,樹枝頓時一陣劇烈顫動。

不遠處,正四處尋人的助理就聽到牆角的花叢裏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響,頓時警覺地折回去。

“誰!誰在那兒——”

然而,在看到接下來的那一幕時,她的聲音戛然而止。

在暮春三月的這處牆角,有一對情侶正緊緊擁在一起,吻得難分難舍。他們的身後,紫藤蘿花開正豔,煙紫色的花串層層疊疊地從牆的那頭垂墜而下,遠遠望去,如同天邊的一片雲霞,被扯到了人間。

畫麵唯美得讓人根本不忍心破壞。

發現有人出現,兩人纏綿的動作突然停止,那個看不清身形的女子發出一聲驚呼,一頭紮進她戀人的懷裏,而那名男子則不悅地轉過頭。

當女助理對上那冷若冰霜的眼神時,心中暗叫一聲糟糕。

“顧……顧總?”

怎麽這麽倒黴,好死不死,破壞了顧總的好事!

不過,看不出來顧總這副冷冰冰的樣子,原來這麽浪漫啊,還在外麵玩起了壁咚這一套,也不知道這懷中的女子是誰,竟能讓顧總在這席天幕地之下就如此急不可耐……

就在女助理滿腦子彎彎道道之時,顧琰之冷冷地開口:“發生什麽事了?”

“啊……哦,剛才有人襲擊了白小姐,我們正在抓凶手!”

“人呢?”

“追丟了……顧總,您有看到一個女的,往這邊跑了嗎?”

顧琰之懷中的人輕輕一顫,隻聽到顧琰之冷冷地反問:“你覺得我有空幫你看嗎?”

“對……對不起,您……您繼續……”

女助理想走,卻看到顧琰之放開了懷中的人:“白小姐受傷了,我應該去看看。你帶路吧。”

“啊?哦……”

女助理一邊應承著,一邊偷偷往顧琰之懷中瞄去,就看到那躲在顧琰之懷中的神秘女子終於露出了廬山真麵目,竟然是顧琰之身邊的那個女秘書!果然秘書總裁什麽的,關係都不純潔啊!

於是顧琰之就這麽拉著懷裏這個和他關係不純潔的女秘書,跟著白微雨的助理往回走。在路過垃圾桶時,他神不知鬼不覺地將一團衣物丟入其中。如果有人此時去翻垃圾桶便會發現,那團衣服幾分鍾之前就穿在那個襲擊了白小姐的“歹徒”身上。

暈倒的白微雨早就被人送到了最近的醫院,醫生做完全身檢查後,說白微雨並無大礙,隻是一時暈厥而已。

很快,白微雨便悠悠轉醒。

身份尊貴的白小姐在他們酒店遇襲,酒店的總經理早就戰戰兢兢地來道歉,監控也在第一時間被調來。

病房之內,大家圍著電腦。

被顧琰之拉來的言茉卻驟然緊張起來。她不知道為什麽顧琰之會突然要求說來看望白微雨,剛才顧琰之拉著她離開時,並沒有避開攝像頭,萬一被監控記錄拍下什麽該怎麽辦?想到這,言茉的手心不由得冒出一層冷汗。就在這時,一隻手悄然握住了她滿是汗的手掌。

言茉訝異地抬頭,看到顧琰之麵色淡定,胸有成竹。

那廂,監控畫麵已經開始播放,結果當記錄調到那個時間段時卻發現,所有的監控畫麵統統是一片空白!

“這是怎麽回事?”

酒店的總經理頓時頭冒冷汗:“可能是……電腦出現故障。”

但換了一台電腦,依舊如此。這下誰都明白是有人神不知鬼不覺地動了手腳。

“去查,立刻去查!”白微雨氣急敗壞地大吼。

“是你刪了監控記錄,對嗎?”出了醫院,走在空無一人的林蔭小道上,言茉這才輕聲詢問。

顧琰之哼了一聲作為回答。他見這個女人匆匆行動,便擔心會出事,於是就跟在她的身後,結果正如他所料。

小O要遵守時空法則,不能對這個時空的所有數據進行破壞與刪除,但他卻沒有這個束縛,因此他便很有先見之明地黑了所有的監控,讓整個花園的攝像頭全部癱瘓了。

“既然你都黑了監控了,剛才幹嗎又親我?”

“為了幫你掩蓋。”顧琰之回答得理直氣壯,臉不紅氣不喘。

“那也不用親啊。”

這都是這星期的第幾次了,狗尾巴花先生這是要變成接吻狂魔的節奏嗎?

顧琰之當然不會告訴她,自從那一夜之後,仿佛身體裏的某個開關被打開,每一次看到她,他都忍不住想將她攬入懷中,與她肌膚相親。他想一定是他的接觸厭惡症到了這個女人這裏就基因突變了,硬生生地變成了肌膚饑渴症了吧。

一定是這樣!

一路甜蜜互掐的兩人就這麽吵吵鬧鬧地往回走,而他們不知道的是,盡管拿到了基因,且有驚無險地避開了危險,但事情卻沒有想象中的這麽簡單——“基因數據不匹配?!”

回到酒店,將基因入庫的言茉聽到小O吐出這句話之後,整個人都傻眼了。

取了這麽多次基因,她還是第一次遇到數據不匹配的情況,也就是說,她千辛萬苦拿到的基因,根本不是目標人物白微雨的基因!

發現這個驚人的事實之後,就連一向淡定的顧琰之都流露出震驚之色。

如果白微雨不是白微雨,那她是誰?!

“難道是……雙胞胎?”

言茉一愣。史料上的確有提到,白微雨有一個雙胞胎妹妹,叫白子蔓,不過這個白子蔓的存在感十分微弱,完全不如姐姐這般耀眼。難道說,眼前這個人其實是白子蔓?

這倒是可以解釋基因數據不匹配的問題。但是,如果是這樣,那真正的白微雨去哪裏了?這其中到底存在怎樣的陰謀?她為什麽要冒充白微雨呢?

突然間,言茉覺得眼前迷霧重重,有什麽藏在陰森的寒淵之下。

“顧琰之,我必須去救出真正的白微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