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不出所料，幾天後泰昌的價格終於漸漸地開始回升，這是不是預示著永明已經成功地在這次的價格戰中躲過一劫，大家都還不敢確定，但可以確定的是那些工人們，他們如常地在這個月底拿到了自己的工錢。
中午何如璟剛進廠房，便被一個老板模樣的人拉住，“你好，請問這裏的老板在嗎？”
何如璟本來懶得理會，可看對方一身西裝革履的樣子，隨口回道：“我們老板不在，有什麽事和我說也是一樣的。”得知對方是來訂貨的，她立刻一麵好聲招呼著對方進去慢慢聊，一麵在心中暗暗自喜，這麽多天都沒有接到單子，如果這單生意能夠談成的話，還不是大功一件，到時候看那個佟晚舟還敢不敢輕易地看扁她。
佟晚舟一進來，便看到何如璟一副趾高氣揚的樣子，問後才得知，原來就在剛剛不久，何如璟做成了這近一個月以來的第一筆訂單。
劉師傅也是一臉的高興，看到佟晚舟笑著迎上前，“懶散了這麽久，一上來就要熬夜，也不知道那些工人能不能適應得過來。”
“趕夜？這批訂單很趕嗎？”佟晚舟不解地問道。
劉師傅點著頭，“說是急用，要的量也不少。”說著便從身上拿出一張單據，“這是何助理剛剛給我報上的數據和提貨的時間。”
對於手中的這份訂單，佟晚舟總覺得有什麽地方不對，這批貨說大不大，卻也不小，對於永明這種廠子來說，加班努力的話，這批貨在期限之內還是能完成的，可末端批注的違約金又讓她不得不謹慎對待。
更讓她不明白的是，在這種緊急時候，泰昌怎麽可能會讓永明這麽輕易地接下這個訂單。
“劉師傅，何如璟在裏麵嗎？”劉師傅點點頭，“在裏麵呢，怎麽了？”
佟晚舟把手中的單據遞還給他，“沒事，關於這訂單我還有幾個地方不清楚。”
看到佟晚舟朝自己走過來，何如璟並沒打算起身，“怎麽有事嗎？”
佟晚舟對於她的這種態度早已見怪不怪，直接開門見山，“如璟你的那個合約打算什麽時候正式簽約？”
“合同我已經擬好了，等一會趙老板來了就簽約，怎麽？有問題嗎？”
看著何如璟那一臉得意，佟晚舟猶豫片刻，盡管她知道這時候自己說出來何如璟一定不會同意，但她還是盡量柔和地去和對方商量，“如璟，你能不能和那位趙老板商量一下，把簽約的時間往後推遲一下，不用太久，就明早，你看行嗎？”
“推遲？為什麽？”
果不其然，聽了佟晚舟的話，何如璟頓時一臉不悅，“現在泰昌雖然價格有了回升，但依舊比我們的要便宜一些，在這個時候，突然出現這麽大一張訂單，你不感覺奇怪嗎？”
何如璟冷笑著起身，很顯然沒有把剛剛的佟晚舟的話聽進去，“我是感覺奇怪，我奇怪姑姑為什麽會看好你這種人，現在永明好不容易接了張單子，你卻要我往外推，難道你真的要看著永明關門大吉嗎？”
“如璟，你誤會我了……”
“我們很熟嗎，請叫我何助理。”
佟晚舟深吸一口氣，“何助理，你誤會我了，我沒說不簽，隻是說能不能移後半天時間，畢竟這次的違約金不是一個小數目。”
“我沒誤會，你的意思我很清楚，你在這拐彎抹角地說了半天，不是就想說我簽的這張單子有問題嗎？人家趙老板就是因為急用，而泰昌又接了那麽多的訂單，不能在短時間之內完成，所以才找到了我，你什麽都不明白，憑什麽一進來就質疑我？”何如璟一頓，然後接著說，“至於違約金，說明了急用，違約金多了點我不覺得有什麽大不了，做生意如果連這點氣魄都沒有，怎能做成大事。”
劉師傅聽到她們爭執，三步並作兩步小跑過來，“發生什麽事了？”
佟晚舟沒有再去和她理論，因為她知道，自己說得再多，對於何如璟也是枉然，便冷下臉，“在我沒回來之前，誰也不許簽這份合約。”說罷便側身向外麵走去。
“佟晚舟，你別欺人太甚，這是我接的單子，你憑什麽不讓簽。”她沒有理會劉師傅此刻的不解以及何如璟的咆哮，快速離開了永明。
經過上午的查訪事實證明，這次的訂單果然有蹊蹺，和永明有長期合作的幾家店幾乎白坯布都處於缺貨狀態，最快也要三天不上貨，佟晚舟試著又聯係了幾家，要不就是看他們急用要價太高，要不就是質量存在著差異，佟晚舟很清楚，一旦用次貨印染出成品隻會讓他們得不償失。
雖然她最後對何如璟做出最後警告，可她卻絲毫不敢保證對方會乖乖聽話，放棄合約，所以此刻她隻能加快腳步，爭取在她們簽約之前趕到。
遠處一輛車快速從拐角處駛出，不遠處直行的另一輛車對於這個突然闖入者沒有絲毫準備，兩道刺耳的鳴笛和刹車聲，瞬間吸引了大家的視線。
那輛直行的車雖然偏離了原本的軌道，但總算穩穩地停在了一旁，而另外一輛車卻因速度過快，未能及時停下，失控的車子眼瞧著朝早已經驚呆的一個小女孩衝了過去。
在大家驚呼聲中，佟晚舟推開麵前的人，一個箭步衝過去抱著小女孩滾向一邊。
那輛車也在受到牆的阻力後，強製性地停了下來。
“小妹妹，沒事吧，是哪裏痛嗎？”佟晚舟抱著懷裏失聲痛哭的女孩起身，緊張地檢查對方是否受傷。
這時，一位年輕婦人從人群中的衝了出來，一把抱住女孩，感激的朝佟晚舟，“我的孩子，謝謝你救了我的孩子，謝謝你。”
“不用，以後注意不要把孩子像這樣丟在一旁了，多危險啊。”
“唉，唉，我們知道了。”等這對母女轉身離開，佟晚舟才發現自己的胳膊和膝蓋處都受了不同程度的擦傷。
車裏的司機打開車門下車，看到車前的人已經自行起身後，這才重重地鬆了口氣，“這位小姐，你沒事吧。”
還不等佟晚舟回答，就看到一個男人從另一扇車門後麵走出來，一臉不耐地看了她們一眼，“讓你給點錢打發了得了，你還在這廢什麽話啊，想幹不想幹了，要是耽誤了老子的正事，立馬給我滾蛋！”
身邊的那位司機聽後，一邊點頭連聲應著一邊慌忙地從口袋的拿出幾張鈔票，給佟晚舟遞了過去，“小姐，這個你收下去，哪裏不舒服找個大夫瞧瞧。”
對於眼前這個男人，佟晚舟記憶深刻，不久前的他在仙樂舞宮也是像這樣拿著錢侮辱著自己的哥哥。
她看了一眼眼前那厚厚的一遝鈔票，慢步走到車的前方，擋住了去路，雙眼直直地對著車旁的那個趾高氣揚的男人開口，“我不要錢，我要你的道歉。”
“什麽？道歉？你這女人沒病吧。”男人說著大步走過來，搶過司機手上的那疊鈔票，朝佟晚舟眼前甩去，“識趣地拿著這些錢趕緊給我讓開，要是耽誤了老子的正事，有你好看的。”
佟晚舟看了一眼地上散落的票子，依舊麵不改色地站在那裏，“我說過，我不要你的錢，我要你道歉。”
張老板頓時火冒三丈，上前一把把人從車前推開，“臭丫頭，要我給你道歉，你也賠！”
突如其來的外力，使得本來就受傷的佟晚舟差點再次跌倒，幸好身後被人穩穩地扶了一把，還不等她回頭致謝，便聽到從自己頭頂上方傳出一道渾厚有力的聲音，“她不配，那我配不配？”
“你又算是……”隻見張老板的聲音隨著他的回頭戛然而止，待看清楚方才差點與自己相撞那輛車的車主後，先是一驚緊接著立馬笑臉相迎，態度虔誠地頷首低眉喚了聲，“霍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