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斷線風箏會直飛天國】

從來沒有一個人,會被我的情緒左右他的世界,會像寵小孩子似的給我買糖葫蘆……從他那裏,我得到了女生無論如何頤指氣使也會被寵愛的特權……

(1)

“梁小司你在哪裏?”到了火車站,我卻沒看到梁小司,著急地給他打電話。再怎麽說,他曾那樣愛過我,我答應了他給他送行。

“我走在我們的回憶裏。”梁小司在電話裏笑,卻讓我心裏發毛。我驚慌地往四處望,終於發現他從火車候客廳上麵的大鍾處向我踽踽走來,沒有發現此時他的精神已經處在崩潰邊緣。

“檬檬,你來了,我好高興。”他伸出手來拉我,我趕緊將雙手藏在了背手。

他收回自己的手,沒跟我計較,坐在火車站外花壇的護欄旁,我看了看大鍾,提醒他,“已經八點了,你該進站了。”

他看了看不耐煩的我,從袋裏掏出一張火車票給我,“我沒騙你,我昨天買到火車票了,隻是不是八點的,是十一點的。”

“梁小司,你!”我已經看到了票上麵的時間,惱怒不已,“那你早點進站吧,我要回學校了。”

“檬檬,你就連這幾個小時都不願麵對我嗎?我跟你說八點就是想你最後多陪我一點時間。”梁小司說,他真如簫奈奈所說的,全球矯情第一人,我很是佩服。

隻是這個時候,我既然來了,隻能硬著頭皮,坐在他一旁的扶攔上,聽他跟我說那些有的沒的,可是我的表情隨著我的心早已經冷了木了,不再有一絲的感動。

最後當十點的鍾一響,我堅決地要回學校,讓他進站。他不再糾纏,走到火車站的大鍾下突然回過頭來對我說,“檬檬,你想玩就玩吧,等玩夠了再來廈門找我,我會一直等你。”

說這句話的時候,梁小司的眼裏含著淚,我鼻子一酸,轉身快步離去。

城市的霓虹燈絢麗閃爍,卻不屬於我們。

其實在和梁小司交往的時候,我也不是沒想過與他一起好好過下去,可是不知道為什麽,怎麽就走到今天這一地步。

世事弄人是所有殘酷無奈痛苦的集合。

“梁小司到底做出了正確的選擇,就算你答應與他繼續下去,他也不應該。”回到公寓,簫奈奈對我說,“因為,你是害人精。”

對,事到如今,我也覺得自己真是害人精,害了梁小司,也害了自己。

第二天,我正準備鬆了一口氣,踏實地去上學時,一出公寓門,又看到了梁小司,他手裏提著兩份早餐,像沒事人一樣地望著我。

“……”我像見了鬼一樣,麵色慘白地打算繞著他走掉,他又跟了上來。

“檬檬,我昨天是真的是打算走了的,但是一上火車後我就後悔了,我舍不得你,我想打算多陪你一段時間。”

“我不需要!!謝謝!!!”這個時候,什麽也表達不了我的憤怒,我隻能無語地能沉默抗議。

(2)

“檬檬,你不要生氣,今天晚上我是真的走了,你再來送送我吧。”梁小司的電話和短信不斷地在重複這一主題,我在公寓裏猛揪著頭發對鏡子裏的自己尖叫。

“隻能說,愛情讓人變成瘋子!”簫奈奈拍著我的肩也表示無奈,“你以後不要出門了,我幫你送飯吧,能熬多久是多久。我從家裏將我的電腦抱來給你解悶。”

我不再相信梁小司的話,鬼知道他會不會兌現承諾。通過簫奈奈在室外的打探,果然沒出我所料,他這些天都沒有離開過荊城,而且沒有一絲要離開的意思,他是真的要將我逼到休學。

奈奈的電腦拿過來聯上網,我天天在網上刷新鄰城的招聘網頁,我要趁休學這個期間掙點錢養活自己以及為以後的學費生活費做準備。QQ上的信息早就被梁小司的信息爆滿,我不帶一點感情地將他拉入黑名單,同時在後悔,與江城學長同事了也相處了不少的時間,卻怎麽沒想到要他的QQ號碼呢。

正想著,手機電話響,驚悚地以為又是梁小司,幸好不是,卻正好是江城。

我曾將梁小司設置為手機黑名單,但是他很快便用其它的公用電話朋友同學的號碼繼續打過來,防他一個總比防無數的陌生號碼容易,我幹脆將他的號碼解除限製。

“江城學長?”我掩飾不住聲音裏的驚喜。

“寧檬你怎麽沒去上課,我今天去你班上找你,給你送最新的計算機英語資料。”江城說。對了,上次我從他的工作室離職後,他還一直給我送學習資料來著。

“我我,一時說不清楚,我們約個地方吧,我來找你?”天天憋在宿舍裏,我要發瘋了,從陽台上瞅瞅這會大中午的,太陽連地板都要烤化了,梁小司並不在樓下。

我飛快地將睡衣換了下來,拎著包前往和江城約定的容園路上的冷飲店。

剛剛到學校門口,攔了一輛也租車,在開門準備坐上去時,車門突然被一隻手拉住,梁小司又驚悚地出現了!!

“檬檬你去哪裏?”

“要你管!”

我憤怒地扳他的手,他使勁地不肯放開車門。

“梁小司,你到底要我怎麽辦啊!梁小司,你不要逼我好不好?”我徹底崩潰了,不管路邊有多少的人有多少雙眼睛看著我,我號陶大哭,大聲地求著梁小司放過我。

梁小司不知道,他的逼迫給了我多麽大的痛苦,才讓我連尊嚴都不管不顧了。

“你們到底坐不坐啊,不坐別耽誤我做生意。”司機在前座也在咆哮。

淚牛滿麵的我猛地坐進去我,梁小司立刻跟了上來,他說,“開車。”

“去哪兒?”我驚恐地望著他,慌亂地拉車門下車。他抓著我的手,麵色鐵青地不願再放開,也不告訴我去哪裏。

他讓出租車停在了一個我沒來過有些舊的小區旁,使勁地將我往小區的方向拖。他看起來那麽瘦,力氣卻異常地大,我與他對著使勁,手臂被勒得生疼,卻拉不過他。

的士司機不管我的求助,收錢後很冷漠地開著車走了。我絕望地被梁小司連脫帶拽地往小區裏拖,經過小區門口破舊的保安亭,我尖叫著像那裏麵唯一個上了年紀的大叔求救,

大叔從亭子裏跑出來拉扯梁小司,梁小司一把掙脫到他的手,用我從來沒有見過的凶狠的表情瞪著大叔,“她是我女朋友,我們正在吵架,你不要管閑事!”

也許是被梁小司血紅凶狠的眼神嚇著,他拉扯了兩下便也不再管我,任由梁小司將我狠力地拖進了小區裏後兩棟一樓的房間裏。

(3)

我不知道梁小司要對我怎麽樣,我害怕極了。江城曾經勸說過我不要玩火,今天我終於知道已經引火上身,開始自焚了。

我腦子裏滿是新聞報道裏那些前男友分手後將女孩謀殺肢解再拋屍荒野的報道。我被梁小司關進了一個除了一張床一套桌椅什麽都沒有的一室一廳的房間,一樓的光線不好,幽暗得像地上室一樣,他將門窗都從外麵鎖了,將我的手機扔了,我被關在裏麵,又冷又怕讓我渾身發抖。

我知道我對不起梁小司,如果這是我的報應,我認了。

眼淚哭幹,我不再求他,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被他逼死。

梁小司表現得卻像個一個精神失常的人,他每次出去都從外麵給我帶好吃的,還有大的毛茸玩具。

他打包回來我最愛吃的鐵板牛肉和香辣蝦,我豁出去了毫不客氣地吃了個精光,要死就做個飽死鬼吧,我想。

他給我買玫瑰花,紅的粉的,一次幾枝,他還將我發在網上的照片去衝印出來用精美的相框裝好送給我,“檬檬,我知道以前我不夠浪漫不夠好,不喜歡送你不實用的禮物,我知道你們女生喜歡浪漫的感覺,你相信我,我會改好的,變成你想要的樣子。”

他用討好的眼神期待地望著我,我沒有看他那些禮物,我一邊大口大口地吃著米飯一邊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我不要他的禮物不要他變得多好,我隻求他放過我。但這對此時的梁小司來說怎麽可能呢。

他過來抱我,我拿著頭猛烈地往牆上撞,他立刻用手掌為我擋著,五個手指立刻被我的額頭狠力地撞擊蜷縮,然後,他不再碰我,用自己的拳頭朝牆上使勁地砸去,關節全部被砸掉皮,露出血肉。

我們輪流著表演著血腥的自虐的遊戲。幾天下來,我們都變得不像人樣。

我已經絕望了,也不再哭,不再說話,梁小司買回來東西我就吃,兩眼空洞地等死。

我以為我的生命就這樣被我玩完了,我已經打算最多熬一個月,再多一天,我就自殺。新聞報道那些被私自囚禁了幾年還沒死的人是神,我做不到。

我連遺書我都想好了,就用血寫在這張床鋪下麵的地板上吧,首先懺悔自己年輕時的無知被許子昭那個王八蛋害慘了,接著又害了梁小司再被他報複,我要以我的反麵事跡教育那些正在無知道路上走著的少女們,對父母我有恨也有愛就抵過,對簫奈奈是一定要寫的,那個喜歡橫衝直撞的低智商高情商的傻丫頭,雖然她有男人們趨之若鶩的外貌,但是要遇到一個真心對她的人不易,塗冷我也不看好……

我想象著等到我死去,我的遺書昭告天下,然後各大媒體都被震驚,紛紛報道這一女大學生不堪受囚自殺案,再深刻剖析我們陰暗變態的心理。

這是個可笑的世界,你中規中矩做老好人性格乖巧溫婉啥的,隻會讓人對你中庸的印象麵目模糊,他們趨之若鶩地靠近那些所謂的特立獨行把出位當個性的。於是假小子橫行,偽娘當道。

這些天我都是在構思遺書內容,我一直想要不要對江城也寫點什麽?可是他就是一個非常優質完美好心可憐並幫助過我幾回的學長,在他那麽幹淨舒服的世界裏,我真覺得自己像個臭蟲一樣,放哪都不和諧。唉,我跟他能有什麽交集啊,還是不提他了吧,怎麽感覺提他會是一種往自己臉上貼金的齷齪之舉。

度日如年,我一天天地倒數著自己為期一個月的生命,在第五天的時候,門被撞開了,陽光陡得傾瀉進來。

我縮在牆角的地板上,看到幹幹淨淨逆著光走進來的江城。他看到我的樣子,眼裏立刻閃著晶瑩的光。

他伸出手來抱我,我怕渾身髒兮兮的自己弄髒了他的衣裳,轉向一邊躲開他的懷抱,他猛地一把抱過來,溫暖清香的懷抱立刻讓崩緊了幾天的我徹底放鬆了下來,我像小孩子一樣哇聲大哭起來。

(4)

一直哭一直哭,直哭得筋疲力盡,沒有一絲力氣後,我在江城的懷抱裏睡著了。醒來後發現在已經在他家的沙發上,身邊守著簫奈奈。

“你終於醒了。”簫奈奈沒有我叫的名字,眼睛紅紅地望著我,“快去洗澡吧,衣服我都給你帶來了。這些天我們找瘋了你,還報了警。”

就好像做夢一樣,我去江城那同樣潔淨無比的浴室裏,看到鏡子裏憔悴地不似自己的臉,原本有些嬰兒肥的下巴如今已經變得尖尖的,眼睛裏驚恐與絕望仍然未完全平息。

清洗好自己,我躺在江城那柔軟的沙發裏,再也不想動。江城在廚房裏忙碌著,已經傳來了湯的肉香味。

簫奈奈在一旁不停地詛咒著梁小司,“我就知道你肯定是落在他手裏了,那些幹飯的警察一點也不給力,都是江城和我分頭到處找線索才救出你來了。”

“你沒事就好了,都過去了,不要怕哈,可惜的是沒有正巧遇著梁小司,正下他肯定跑了。”

“奈奈,你別說了。”我低著頭,小聲說,“是我對不起他。”

“你腦子進水了吧!怎麽是你的錯呢?難道照梁小司這個態勢,談場戀愛也要像古代人一樣三生三世啊?那全世界的人都跳樓自私得了!”簫奈奈憤懣地手舞足蹈。

江城從廚房裏端出一碗有著漂亮顏色的雞湯,遞給我,“先喝碗湯暖暖胃吧。”一旁的簫奈奈驚疑地靠近,望望雞湯,再望望俊俏的江城,“這是你現做的,不是從外麵買的現成的?”

江城點頭,她立刻像鬼一樣尖叫,“啊啊,我竟然放掉了這麽一個絕世好男人啊啊,我心痛啊!”她誇張地捶胸頓足著,不過美女發瘋的樣子仍然很美,江城看到她的好玩樣,搖頭不跟她計較。

香氣騰騰的熱湯沿食道而下,我全身當下有了暖意,我想起梁小司說他媽媽也很會煲湯,他讓我去她家,她媽媽一定會將我養得紅潤健康。

吃完飯,簫奈奈接到了塗雨的號碼就回去了,“親愛的,你歇一會就讓江城學長送你回學校公寓哈,學長,寧檬就麻煩你了。”臨走前,她像個小大人一樣地分別囑咐我和江城。

我的鼻子又一酸,人一旦經曆過波折後,神經仿佛變得特別細和敏感,特容易激動。

再晚點,江城又從臥室裏抱出被子來放在沙發上,“這些天你還是在我這裏住吧,你睡臥室。”

我意外地抬頭看他,猜他肯定擔心現在不知何處的梁小司再來找我的麻煩,“還是不要了吧,又得給學長添麻煩了。”

連我都聽出自己聲音裏的不堅定,他笑了笑,猛地抓住我的手臂,將我往他的臥室裏推,“反正你以前都麻煩過了,再多幾天我沒所謂。”

“傻丫頭,別多想了,好好睡一覺,一切都過去了。”他揉搓下我的頭發,為我蓋上他咖啡色條紋的被子,被窩裏有好聞的清香,不一會我便滿足地合上了眼。江城悄悄地關上了門走了出去。

世界一片黑暗,黑漆漆的樓道裏沒有一點聲音,我是什麽時候怎麽來到了這個恐怖 的地方?

“檬檬!檬檬!”

是誰在叫我?我惶恐地環顧四周,沒有看到一個人。可是這聲音——是梁小司!梁小司又追過來,他又在喊“檬檬,求求你了,別離開我!”

不,我不要被留在梁小司身邊。

一想到他布滿血絲的眼睛,我就透不過氣來,仿佛一輩子都無望了。我拔腿拚命地往樓梯上,可是漆黑的樓梯仿佛沒有盡頭,我爬上了一層又一層,就是到不了頂。

身後的聲音越來越近!

不!!

我猛地尖聲喊叫起來,門被突然撞開,房間裏的燈也被打開,我看到了江城關切的臉,再看看四周的環境,謝天謝地,剛才隻是一場噩夢,虧我驚出了一聲汗。

“寧檬,你沒事吧?”江城走到我身邊,伸出手來替我指開汗濕在額際的頭發,眼神流淌著溫柔的波光。

他指尖的涼意蓋住我發燙的額頭,很是舒服,我感激地對他笑笑,“謝謝學長,我沒事了,不好意思,吵到了你睡覺了。”

“別說多了。”他收回手,轉身出門,再進來時手裏端著一杯溫熱的牛奶,“喝了它,會有助於你的睡眠。”

(5)

“昨晚你沒有回公寓,你睡在江城家裏!”簫奈奈不可思議地問。

“是啊。前些天太亂了我都沒跟你說,暑假我沒地可去的那一個月也是住在他這。”我回答得很平靜。

“啊!看不出啊,寧檬!你跟江城他——?”

“什麽?怎麽會!江城學長隻是好心幫助我……”被簫奈奈這麽一說,我才意識到,自己與江城還是有可能傳出緋聞的,雖然不是那麽登對,但不會影響緋聞的效果。

瞬間捕捉到了我表情的變化,簫奈奈眯著眼陰險地看著我,“其實你想的對不對?”

“去你的!”我惱羞成怒地用沙發上的靠墊扔她,反而更像被窺探後的驚慌。

簫奈奈雙手抱住靠墊,“江城那麽優秀,你想想其實也可以理解。”不等我辯解,她很快地按住我的手,“先聽我說,我不是說他或者你不好,寧小檬,你也知道他很好,可是他太好了,不僅是你還有很多人都會想的,他江城想讓什麽女孩子都很容易得到,他憑什麽對一個人專情……”

“奈奈你扯遠了,我都說過我跟他壓根沒那一回事。”

簫奈奈瞪著我看,沒有繼續反駁我,可是我卻不敢直視她的眼睛。稍即她笑了,“哎,你自己不也承認,我的情商和你的智商有得一拚嗎?我隻是擔心你受傷,知道嗎?”

最後一句,簫奈奈說的很輕很輕,顯得那樣的煽情,那是我認識她這麽久以來,很少見到的狀態。

我理解她為我好的心情,反手握住她的手,“放心吧,奈大姐,我裏清楚自己有多少份量的,江城學長那種可望而不可及的人,我會懂得把握自己的。”

“你們自以為IQ很高的人總是說的好聽,卻難做到。”簫奈奈好笑地拍我。片刻後,她的手機響,她打出一看,臉色倏地變了變。

“是梁小司!”她用征求的眼神望著我。

“接吧,看他想說什麽。”

“那還用想,肯定是想問你唄。”

“那我接了吧。”我實在不想再聽到梁小司的聲音,可是我更討厭他騷擾我的朋友。

“喂?”

“檬檬?檬檬!”梁小司聽到我的聲音,立刻號陶大哭,哭得不能自已,“檬檬,我隻是因為愛你,隻是不想你離開我的身邊,你知道嗎?”

聽到梁小司在電話裏的哭聲,我的心裏也被揪成一了團,說什麽都是我對不起他在先,“梁小司,你別這樣。我知道你的想法,可是你偏激的行為讓我感到害怕,你破壞了我的生活,我隻希望咱們平淡地分手,然後各自都過得好。”

我的眼淚也出來了,我知道這個時候對於一個被自己拋棄然後糾纏的人來說,我的眼淚真是鱷魚淚,可是我心裏也有無法排解的堵。梁小司對我所做的讓我仍然心有餘悸,可是我也不希望看到他因為我而將自己毀了。

在這一場傷害與被傷害的角逐遊戲裏,我們都不是贏家,都隻是愛情裏的大傻瓜。

在電話裏說了半天,我也無法與梁小司溝通。我以為梁小司在我被解救後逃離了荊城,可是他沒有,反而又神通廣大地得知了我在江城身邊,說會來找我的。我沒出息地害怕地發抖,怕連江城都被我連累。

最後身邊的簫奈奈實在忍不住,奪過電話就對梁小司破口大罵:“梁小司你王八蛋啊你還要不要臉啊你還是不是個男人啊,就這狗熊樣做的狗熊事活該你被甩,也是寧檬換了老娘早就不正眼瞧你了……喂?喂?他媽的混蛋敢掛老娘的電話!”

(6)

我的世界一團糟。在短短的兩年間,主載命運的神仿佛抽了瘋,毫不仁慈地拿著鞭子在我的青春上抽了混沌不清白的一鞭又一鞭。

不顧江城在電話裏的挽留,我很快整理了房間,與簫奈奈離開他家。我害怕連累了他。

我在荊城某個角落找了一個不知名的酒店度日,簫奈奈喬裝打扮給我送衣物,弄得跟電視裏特務隊似的,進了門,她坐在**長籲氣,“你跟梁小司真是的,兩年前在一起的時候那麽輕率,我就說你離了許子昭饑不擇食,替你悲哀了好一陣,沒想到更悲哀的還在後頭。”

“愛情小說裏不是提倡轟轟烈烈的相戀嗎,你們在一起挺窩囊的,一分手倒真的轟轟烈烈了!”

簫奈奈一個勁地損我,扔給我一台她用舊的手機,“裏麵的卡都給我裝好了,愛我吧?連個手機都沒有,聯係你怪不方便的。”

我看到她累得氣喘籲籲,雖然嘴毒但是什麽都為我想著,立刻撲上去抱住她。

“非禮啊!!”她驚恐地推開我,我哈哈大笑,想起了簫奈奈因為長的太過我見猶憐,在高中時候還遇見過女色狼。那時她高中的一個室友,一直對她好好,連每餐的飯盒都願意替她洗,最初簫奈奈被她偉大的友誼感動著,可是自打某個月黑風高的晚上,那個女生摸到她的床鋪上抱著她入睡後,她便開始排斥與任何女生的親密接觸,除了偶爾暴力式的拍打拖拉下我。

我跟簫奈奈商量著,下午她去火車站幫我買票,讓我暫時地離開荊城躲開梁小司。

可是下午,我遲遲沒有等到她的到來,過了約定的時間,我才接到她打過來的神秘兮兮的電話,一開口她便胡亂罵了一通,然後說,“梁小司正跟著我,我沒法去買票了。不過你別著急,我已經給江城打了電話,他已經答應幫你去買票,再送你去車站。”

我沒想到梁小司已經瘋狂到了這個地步,給簫奈奈說了些好聽的,繼續了對江城的漫長等待。

江城到底是很靠譜的男人,很快他便出現了,如約帶來了去鄰城的票,而且是動車票。

“學長,我我要買的是硬座票。”我有些尷尬地拿著動車票跟他說著,我羞澀的錦囊承擔票有些吃力……

“沒關係,既然買了你就坐動車吧。”江城不願再跟我磨嘰,提著房間裏我那些簡單的一個行李箱,就往樓下走。沒有想到溫和的江城學長也有這霸道的一麵,我抿了抿嘴,有些摸不著頭腦地跟了上去。

汽車後備箱打開的時候我看到了裏麵有幾件女孩子的衣服和一大堆食物,看到我臉上的狐疑,他淡淡地說,“這些都是給你的。”

“學長……”老實說,我感動了,誰叫我是這麽一個易感動的生物呢。

江城今天似乎沒有心情跟我說多餘的話,一路上他都專心地開著車,隻在靠近火車站快下車的時候,跟我說,“到了給我電話,保持聯係。”

似乎刻意做出的嚴肅神情,配上好聽的聲音有些酷酷的味道,瞬間,我又禁不住想入非非了。但是我想到簫奈奈前些天對我說過的那些話,不忘自嘲著暗示,寧檬你跟他完全不是一個世界的,你就斷了這個念想吧。

不願讓他送我進站,我提著自已的包和他強行遞過來衣物一個人進站。

“好,我不送你,我就看著你進站吧。”江城說。

“你就走吧,我這都快上車了。”看不得男人比女人還婆婆媽媽,我在原地跺腳求他開車走,因為他江城是什麽氣質啊,他一下車,立刻吸引了大家的目光,再配上我這一灰頭土臉嬰兒肥的柴火妞站一旁,想不高調都難。

“那,好吧。”

江城看到我的著急樣不得不答應,倒車前還有擔心地看看周圍。

我站在原地如釋重負地看著他開車離開,火車站裏總是客似雲集,無比喧鬧。

(7)

我以為我就要與荊城,與死黨簫奈奈與好聲音好氣質的江城學長告別了。

我以為。

很久一段時間我都不願去回想這一天在火車站的情形,那是一段痛苦的終結,也是另一段痛苦的開始。我就是不明白,為什麽痛苦不會永遠截止,它像一個沒完沒了的冗長的連續劇,看它的觀眾漸漸從無奈到麻木。

我不願去記起存在感突然變得強大無比的梁小司是怎麽出現的,我們又是怎麽在火車站外的道路上拉扯爭執的。

我隻知道他不肯放過我,而自己在那刻心如死灰。

“好,你就是不願放過我就是不願讓我好過是嗎?”我咬著牙一字一頓地問他,“你是不是想永遠和我在一起?那我成全你吧,走,我們一起去跳樓吧,或者跳河、撞車?任君選一種。”

梁小司聽我說著,也不回答,就執拗地拉著我,站在馬路邊上。

車來車往,我慢慢地掙脫他的手,他見我不動,臉色陰沉著,也不敢再抓上來。

“怎麽,你不敢嗎?”我笑,“我就猜到了,梁小司你隻會說愛我,隻會折磨我,卻不敢跟我一起去死。”

“告訴你,我敢!”一說完,我就猛地朝迎麵疾馳開過來的一輛汽車衝過去。如果沒有了自由,我還有什麽生的樂趣,我已經決定一死了之。我越來越明白,很久以前的簫奈奈為什麽會離開那麽要好的方圓,因為他們的愛太過強烈太熾熱太恐怖,正常人無法承受得起。

“檬檬!”我聽到梁小司在背後叫我,然後對麵汽車司機驚慌失措時緊急的刹車聲。但在這之前,是背後突然衝上來的人影擋在我身前,我與他一起倒在地上。

我的腿生疼,但倒地之後,我才看到我身前的梁小司頭上的鮮血直流。

“梁小司!你是個混蛋!!”我尖聲哭叫著梁小司的名字,看到他鮮紅的血不停地從他的頭上流下來,他從血泊中向我緩緩地伸出一隻手,我聽到他微弱的聲音,

“檬檬,我愛你!”

……

我哭得不能自已,混蛋梁小司,我不讓我不讓你愛!!我隻要你好好地活著,隻要我們都好好地活著,你明白嗎?

周圍一片黑壓壓,越來越多的人圍了過來,僅有的一點天光仿佛也被遮憋了,我透不過氣來,昏了過去。不知道過了一久,聽到尖銳的救護車的聲音。

白色,一大片的白色。我感覺腿部尖銳的疼,醒了過來,看到醫院裏沒有感情的白。簫奈奈與江城坐在我旁邊。

“檬檬,你終於醒了。”簫奈奈哽咽著,不顧自己對同性的潔癖,抓住了我的手。

我還在醫院,我竟沒有死,一個不好的念頭迅速從我心中閃過。

“梁小司呢?”猛地想起,我著急地環顧四周,問簫奈奈,問江城,我好怕他們用某種恐怖的神情回答我,可是他們就是這麽做的。

他們都沒有說話,欲言又止。

血液仿佛被凝凍,冷,無比的冷迅速地蔓延了我全身。

梁小司終於放我自由,卻以這樣的方式。

從一開始到最後,都是我害了他。如果高三的時候,我不接受他的早餐,不給他相處的機會;如果大一我不接受他的幫助,不答應做他的女朋友;如果跟他在一起後,我對他專情回報他給予我的十分之一,就不會有今天。

如果,可是世界上有如果這回事嗎?

《告白》裏說軟弱的人會傷害比自己更軟弱的人。

我是多麽地恨自己,恨自己的自私,恨自己的可恥。我真是天底下最壞最卑劣的人,我憑什麽能將別人對我的傷害加在另一個人身上,我憑什麽對他予取予求?

寧檬,你會有報應的,你一定會有報應的。我聽到心裏的聲音在跟自己說。

“檬檬,我愛你。”梁小司的聲音日日夜夜地在耳邊回想,帶著他那南方人特有的不標準的普通話。

我看到他那絕望的眼神,眼淚不斷地從他的臉上流了下來。我們第一次約會的聖誕節,在荊大的草坪上,看到我冷,他可笑地從不遠處認識的女生那裏借來圍脖戴在我的脖子上。從來沒有一個人,像他那樣像珍寶似的將我嗬護。從來沒有一個人,會被我的情緒左右他的世界,會像寵小孩子似的給我買糖葫蘆……從他那裏,我得到了女生無論如何頤指氣使也會被寵愛的特權……

可是我怎麽對待梁小司的呢?我從來對他不忠,分手提的突然、輕易而果斷,毫不愧疚不給他喘息。即使後來,也是我在逼他,他從來不曾真正想傷害我……

誰當初想擺脫被圍繞左右

過後誰人被遙控於世界盡頭

勒到呼吸困難才知變扯線木偶

這根線其實說到底 誰拿捏在手

不聚不散 隻等你給另一對手擒獲

那時青絲 不會用上餘生來量度

但我拖著軀殼 發現沿途尋找的快樂

仍係於你肩膊 或是其實在等我舍割

然後斷線風箏會直飛天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