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血指

我掃了趙橋一眼,沒興趣和他鬥嘴,但不代表沒有脾氣,“技術宅,在表現你的技術之前,先把嘴巴洗幹淨,網絡上可以當鍵盤俠,但在現實裏,勸你別當噴子。”

“楚隊長,綜合三次作案時間,凶手的犯罪冷卻期僅僅隻有五天,前兩次凶手都把死者大拇指寄回警局,這恰恰能證明我說的,他是在彰顯自己的能力,並且點明我們的無能,我身體不舒服,先走了,你們慢慢看……”

簡單的推斷說完,我轉身往樓下走去,途中捂著口鼻,我實在受不了空氣中彌漫著的惡臭味,尤其是第一犯罪現場裏麵的殘忍畫麵,我更不喜歡看見。

“你可以先回局裏等著,看完後我們開個會再休息。”

我聽到身後不可置疑的話語,腳步微微一頓,早知道,不告訴他們悄悄溜走好了,這都淩晨兩點多了,還開會。

接下來的事情就變的簡單的多,檢驗痕跡,收集更微小的線索,以及收尾工作,都和我沒太大關係。

按照正常辦案流程,聯係死者家屬解剖屍體都需要一定時間,一些痕跡檢測更是需要大量時間來運算。

隻不過,我不用考慮常規的物理手段。

甚至於在經過第三起案發現場勘察後,我的腦海中,已經形成了凶手朦朧的畫麵。

……

連夜趕回警局,已經到了淩晨三點。

我看了眼時間步入臨時會議室,看著紙板粘貼的滿滿的照片,以及那猩紅的血液,慘目忍睹的現場,控製不住自己,雙眼死死盯住紙板,這一刻好似整個世界於我隔絕一樣,腦子裏嗡嗡炸響。

“這個凶手,太容易露出破綻了。”

“他迫不及待的表現自己的殺人手段,第一次把人綁在天台邊緣,讓死者在無限恐懼中墜樓,第二次又把死者割斷手腳腕扔進遊泳池,等死者失血過多,這第三次又用火。”

“急不可耐的凶手。”

“甚至殺人之後,迫切的把大拇指郵寄回警局,用這種近乎殘忍的方法展示自己的本事和存在感。”

“明天他一定知道警局周圍布置的天羅地網,他也肯定會郵回大拇指,那麽,他會用什麽樣的方法呢?”

嗡嗡炸響的腦袋像一台高精密度運行的機器,不斷排除可疑信息,篩選出來精準的判斷。

我對自己的這種狀態,再熟悉不過了。

這是父母葬身火海時,給我帶來的不可磨滅的心理陰影,每當我的注意力空前集中的時候,一旦遭受刺激,我就像一台冰冷而又會無限思考推算的機器。

任何蛛絲馬跡,都會在腦海裏無限放大。

隨著不斷的推論,腦子裏那朦朧的畫麵,逐漸清晰。

“犯罪嫌疑人,男,身體健壯,六十八公斤左右。”

“作案過程極為細致,時間算計準確,動作幹練,心智穩定,年齡在三十七歲左右。”

“依據現場爭鬥痕跡,他個頭不高,一米六五上下。”

“隻是他過於想表達自己的優越,平日裏比較注意自己的裝扮,但他曾經肯定受過霸淩等侮辱,所以到他這年齡,更加在意虛榮感。”

“個子不高,且自閉,虛榮的心理活動,健身運動隻能選擇人少的地方,擼鐵,或者電子競技等對技術要求更高的榮譽感較強的活動他最喜歡,自身的經濟條件良好,優點嘛……”

我喃喃自語的訴說到這裏,被一聲異響打斷了縝密邏輯的狀態。

“優點是什麽?快說快說!小書書(叔叔),你好棒,心理側寫居然做的這麽棒,我都給記下來了哦。”

宋雯雯好奇寶寶一樣湊近跟前,小巧的手術刀還在桌麵上刻畫,異響就是刀子刻在鐵釘上發出的聲音。

我轉頭看了眼非主流,又回頭看向紙板,“他是一個優秀的男人,同樣,心理有著一個致命的創疤,那就是,他對於享受名譽的榮耀感,到了癡狂的地步。”

“呃……”

“好嚇人。”

宋雯雯下意識後退幾步,俏生生地拿手術刀比劃兩下,多少帶著點威脅意味。

側寫的原型是凶手,不是我,我揉了揉發酸的脖子,看向其他幾個重案組成員,微笑道,“情況怎麽樣?”

幾個人的臉色都不太好看,顯然沒有搜集到更有價值的證據。

楚芸萱拎著幾份餐食,精明的臉上也刻了一絲倦意,畢竟她已經沒日沒夜熬了好幾天,重案組下午剛剛成立,就又遇到凶殺案,不難看到她的壓力。

“小區的監控剛好在修,這兩天的影像沒有保存,痕跡組除了收集到的四個腳印,沒有其它有價值的線索。”

楚芸萱托著疲倦的身體坐下,眼中閃過一抹陰霾。

毫無頭緒。

案件沒有任何進展,我看向她,心中暗暗歎了口氣,剛才的推斷,楚芸萱肯定也聽到了,但是她似乎不願意相信。

“看樣子,摸排也沒結果了?”

我這麽問,不是有意打擊他們的積極性,也並非想炫耀我的能力,而是要確定一些事實情況,從而更好的偵破案件。

“廢話,有結果還用回來開會探討案情嗎?”趙橋一臉不爽的擺弄好電腦,話裏帶刺。

“楚隊長,你的意思呢?是圍繞鐵鏈跟鋼鋸,以及圍繞馬斌的仇人摸排,還是?”宋雯雯悻悻的看了我一眼,似乎想說些什麽,但沒好意思開口。

“摸排不現實,第一,我們沒那麽多時間慢慢進行;第二,人手根本不夠;第三,這麽興師動眾的安排,輿論和媒體肯定壓不住。”

楚芸萱斟酌了片刻,示意餐食各自拿,然後就做出了安排,“不過可以圍繞馬斌身邊的人進行調查,包括他的主播身份,這年頭在網上吵起來要打要殺的人不少。”

似乎早就在做這件事的趙橋想要表現一樣,念著電腦熒幕上剛弄到的資料,“他父母在鄉下,日子一般,馬斌整天宅家直播,身邊沒更親近的關係,不過有一點值得注意,一個禮拜前,他進行了一場戶外直播,為了吸引觀眾刷禮物,表麵去流浪動物救助站送物資博取關注度,實際上送的過期偽劣狗糧,吃死了好幾隻狗,有個網友跟他起了衝突,揚言找人要修理他……”

“這網友是誰?有沒辦法查到?”楚芸萱一個激靈衝到電腦跟前,瞪大眼看著。

“查他的上網地址沒問題,隻不過,要看詳細資料是違法的,我可不想蹲大牢。”趙橋話裏話外,充斥著暗示的意味。

楚芸萱不管那麽多,威脅道,“那你是想配合我早點破案呢?還是早點進去蹲大牢呢?”

很快,那名網友的身份信息一覽無餘。

普通實習大學生,看不過馬斌的惡行,才在網上指手畫腳。

而且還是一個女孩,不在本市,這樣剛入社會的女孩,幾乎不可能雇凶殺人。

他們的交談,我沒興趣參與。

因為我知道,一個高智商的凶手,不可能在行凶之前就表現出迫不及待的攻擊性,除非掩人耳目,否則絕不會犯如此低級的錯誤。

像這種殘忍甚至瘋狂的凶手,壓根不用考慮殺人動機,更不用考慮邏輯。

因為他們殺人,不講道理。

就像我手裏的餐盒,裏麵赫然裝著一根血淋淋的手指!

“凶手,已經給我們送來了開胃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