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幸福是自己的幻覺
尹安跑到山頂，冷冽的風從耳旁呼啦啦的吹過，她抬起頭，看蒼白的天空。眼淚從眼底湧出來，溫暖了臉上的皮膚，她歇斯底裏的喊叫，空曠的山上都是她的回聲。喊的累了，嗓子啞了，她便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氣，眼前揮之不去的是那些輕視的目光。
夕陽的最後一點光亮從天空的西邊隱去，尹安從山頂緩緩的走下去。
臨還在家，臨還沒有吃飯。
狹小的院子裏，突然開進來一輛閃閃發光的小轎車，驚的地上的鳥嘩啦啦一群的飛散開來。車上的男人下來，卻驚嚇了剛巧從學校回來的許媽媽和許慕辰。
一瞬間，都當成了那個死去的男人。
“這裏有沒有一個叫尹安的女孩？”男人問。
許慕辰抿起嘴巴，好看的眉頭皺在一起，突兀的問了句；“你找她什麽事？”
許媽媽驚訝的看了看自己的兒子。他從不會這麽唐突的啊。
“我是他的......叔叔。”男人笑著答。
臨從裏麵走出來，穿著淺紫色的旗袍，隨意挽著暨的頭發有些散亂，看著眼前的男人，她眼中有抹細微的光亮，隨後卻是孩子般迷茫的神情。近來，她清醒的時間越來越少。
“臨。”男人癡癡的喊著，眼前的女人，依稀可見往日妖嬈美麗的麵容，卻被生活烙上了抹不去的蒼老。她不再年輕，目光不再褶褶生輝。
“你可還記得我？”他問，柔情萬千。
咽了咽口水，緩解喉嚨裏火熱的灼熱感，能想象的到她這些年過的並不好。
許媽媽拉著許慕辰悄悄的進了屋。
“原來姹紫嫣紅開遍，似這般都付斷井頹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賞心樂事誰家院。”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情深，生者可以死，死者可以生，夢中情，何必非真。”
尹安怔怔的愣在了門口。多美的兩句詞，多好的唱腔，空靈，婉轉哀怨，餘音嫋嫋。
她看著臨站在那個陌生男人的麵前，轉起圈，翹起手指，顰笑顧盼，吟吟繞繞。整個人像生了光一樣。臨雖美過，卻不曾如此盛開過。
男人跟著喃喃的唱起來，落下淚來，堂堂五尺男兒，神情竟似個孩子。
許慕辰亦站在自家門前，隔著兩個人的距離看著安。時光如梭，轉眼，他已長成偏偏少年，而對麵的小女孩，早在心裏生了根，開出燦爛的花朵，散發這辛烈，誘人的香味。
“臨。”男人哽咽著喊道。
那個年代，束縛了多少的有情男女，生生看著離別。
不容易盼來了自由的權利，可這韶光多賤，轉眼，人事都早已被篡改的麵目全非。
臨停了唱腔，癡癡的看著眼前的男人，然後嘿嘿的笑了起來。尹安跑過去，戒備的看了眼麵前的男人，喊道；“媽。”
男人睜大眼睛，愣愣看著眼前的女孩，消瘦的身體，明亮的眼睛，稟咧的目光，神情戒備。她繼承了臨的美麗，可卻散發著冰冷，漠然，辛辣的氣息。
尹安強拉著臨進屋，轉過身，聽見男人在身後喊；“尹安。”那語氣生生的透出幾分悲涼。
一別就是十六年，當年，她還尚在繈褓，一個安字，還是他取，希望她一生安好。
“我是.....叔叔。”後麵兩個字，男人聲音囁嚅。
尹安不說話，把他讓進了屋。坐下後，為他倒上水。
轉眼卻發現屋子裏地上到處都是米粒，染了塵都是灰，尹安轉過頭看著臨，“又是你對不對？媽，這些都是我們的飯，糟蹋了看你吃什麽？”說完，她蹲下去，一粒一粒開始撿，心裏又氣又是無奈。
男人看了看身旁的臨又看了看蹲在地上的尹安，走過去把她拉起來；“家裏不好麽？”尹安冷笑一聲；“那個男人死了後，媽就瘋掉了。”掙脫開他的手臂，蹲下去繼續撿米。男人不理尹安的抵觸，陪她一同蹲下去；“別撿了，晚上我們出去吃。”
尹安手中的動作不見停止，淡淡的說；“那麽明天呢？以後呢？”男人心裏湧出無限的心疼。手環上她瘦弱的雙肩，這一輩子，有些債是無法不背負的罪孽，在心裏，怎麽也去不掉，想補償，可卻失了最好的時光，在需要時候沒有出現，以後多少的機會，終究是枉然。
沒有用了。
尹安不願意出去吃飯，男人毫無辦法，隻得買了菜回來，看她哄著臨吃飯時的樣子，心疼的感覺不可抑止。
晚上，許慕辰衝進來。
他說；“尹安，你怎麽能退學呢？”
尹安抬起頭，想起上午發生的事情，目光冷了幾分，表情嘲諷，她說；“你也看到了，不是麽？”
“尹安，我相信你，不管別人說什麽，我都相信你。”他走過去，手放在她的頭頂，目光溫暖清澈的看著她。
瞧，他真是溫暖幹淨的好少年。
男人站在門口，聽的一句不落。“尹安，你要上學，你怎麽可以不上學。”他出來站在尹安的麵前。
許慕辰才意識到，原來這個男人還沒有走。尹安抬起頭，心裏莫名的堵了起來，她不需要誰大義凜然的和她說她需要怎樣怎樣。該怎樣也不是誰能決定得了的。
男人在她的目光下有些無所適從，半響後，聽她冷淡的說；“誰供我上學，誰來照顧臨。”
“我。”兩個男人異口同聲。
一大一小，卻都是十分篤定的語氣。
許慕辰的臉微紅，薄薄的皮膚，透出微紅，格外的好看。
“尹安，我就是來接你媽的。”男人說。
其實，他想說，他是想來接你和臨的。
可即使這麽多年過去，他仍沒有做到無顧忌，生活帶給太多的束縛，如今，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帶走臨。
接走媽媽？
尹安沒有想過有一天她會和臨分開，兩個人一直相依為命至今，不是麽？
“我可以照顧我媽。”她冷冷的說。
男人似乎早看出了她的拒絕，並無一絲的氣惱，微笑著說；“尹安，可是臨不能一直病下去。”“尹安，我帶臨去治療，等她病好，再送她回來，或者，我接你過去。”
“尹安，你好好上學，這是你唯一的出路，至於生活的問題，不該你管。”
......
男人一直說，用他半生的閱曆，去說服一個十六歲的孩子，完全不是問題。而那一句，上學是你唯一的出路，徹底動搖了尹安。
是啊，小小年紀，不上學可以做什麽呢？
工作，太難，生活，亦太難。這些日子，她深有體會。
錢，最現實的東西，尹安第一次徹底的領悟了這個道理。她討厭貧窮，這兩個字，會擊碎一個人該有的尊嚴。
翌日早上，男人帶著尹安去了學校，那個時候的G城還是落魄的，所以男人得體的西服還是讓大家議論了一番。
尹安看見他遞給校長裝的很厚的一個信封，還有一張名片。
校長低頭瞥了眼，抬起頭立刻笑容可掬的說；“其實尹安這個孩子本質不壞，成績也一直很好，可能是叛逆期到了吧，孩子嘛，到了青春都有這樣的表現，不礙事，不礙事。”
男人的手緊緊的握住尹安的手，她才不至於一衝動跑了出去。
多勢力的嘴臉。前一天還一副惡勢力的模樣，轉眼不過一天。
臨真的要走了。
男人拉她上車時，她揮著手看著尹安不清不楚的不知說些什麽話，盡管她不知道眼前的女孩是自己的女兒，不知道她的名字，不記得任何的事情，可是，在情感意識中，她與這個女孩是密不可分的。
她每日哄她吃飯，給她洗澡，為她洗衣做飯，日日作陪。
尹安拚命的咽著口水壓抑著喉嚨裏的灼熱感，鼻尖泛酸，平日裏隻覺得她煩人，可這臨到分別，她卻又生生割舍不下。
十六年來相依為命的人啊。
“尹安，好好學習，靠讀書給自己走出一條路來。”男人站在尹安的麵前，目光裏竟也有不舍。
尹安看著臨。車子開出了院子，安站在門口，她看見臨趴在車窗上看著她，兩條胳膊像個小孩子一樣揮動起來。
眼淚落了下來，落在地上，迅速泯滅。了無痕跡。她多麽期望臨的病會好，重新是那個妖嬈美麗的女人，而自己真的可以靠上學走出一條路。
如果她這樣的壞小孩，真的能靠上學走出來，她不知道該有多少老師長大嘴巴的驚訝樣子了。
尹安還掛著淚水的眼睛淺淺的彎了起來。
可是，如果早能早能預料事情的發展，尹安希望沒有這個男人的出現，即使臨的病一直沒有好，即使生活潦倒，也沒有關係。
可惜，沒有如果。
那時的尹安才明白，生活隻有更壞，沒有最壞，就像她曾以為沒有飯吃，生活艱難才是最壞的事情。
其實，不然。
晚上，許慕辰放學回來看見尹安也在家裏，還沒來得及說上話，便被許媽媽喊著進了廚房端菜。
“尹安，看看有沒有喜歡吃的菜式，嚐嚐媽的手藝。”許媽媽對坐在桌子旁的安說。許慕辰一時間沒反應過來，後麵那個“媽”字卻聽的格外清晰。
突然想起那日在學校裏媽媽對老師說的話，抬起頭看著媽媽，他說；“媽，你剛剛應該是和我說的吧？怎麽成了尹安的媽媽？”
他問的不動聲色，許媽媽卻了然於心。
“阿辰啊，你多了個妹妹。”許媽媽一邊說一邊把菜夾到尹安的碗中。
許慕辰迅速的轉頭看向尹安，她點點頭。
“阿辰，我認了尹安做女兒，現在臨也不在家了，尹安一個人，做了我女兒，以後我們住在一起，照顧起來也方便，況且我一直想要一個女兒呢。”許媽媽低下頭吃飯，目光卻一直留在許慕辰的臉上。
哪一個做母親的不是希望自己的兒子好。他出神的看著尹安，心裏生出無限的落寞和苦澀。
尹安，她可知妹妹的含義？或許她亦是有和媽媽同樣的想法？或是，她根本就還沒有開竅。他寧願相信是後者，不，一定要是後者。滿桌子色香味俱全的菜肴，許慕辰卻吃的食不知味。
夜晚，天空像被一塊墨藍的絨布蓋住了，透不出一絲光亮，隻有稀鬆的幾顆星星，閃著微弱的光點，世界一片沉靜，能聽見風從耳邊呼嘯而過的聲音。
許慕辰斜靠在院子裏的一棵樹上。
聽見尹安從身後走進的聲音，他做了幾次深深的呼吸，然後硬生生的扯出一個笑容，再轉身。
“這麽冷，不在屋裏好好溫習功課，出來做什麽呢？”許慕辰問。
尹安皺起鼻頭，癟癟嘴；“一副老氣橫秋的樣子。”“許慕辰，我們爬上去好麽？”尹安抬起頭看著樹旁邊的牆頭。每次隻要她有心事的時候都會這樣，這個習慣他是知道的。
當初在他們麵前高大的牆，如今似乎變的微不足道了，他雙手撐著，輕輕一躍便跳了上去，坐在牆上，他伸出手；“尹安，上來。”
尹安歪著頭，許慕辰似乎開始漸漸的細微的有了變化？
不再是那個呆頭呆腦的傻小子了。“尹安，我很奇怪，你居然會答應我媽媽做她的女兒？”他問的不動聲色。
尹安的目光遙望著遠方，若有所思，她想起下午許媽媽說的話：
安安，臨不在了，你一個總是孤單，和我們住在一起吧。
安安，我一直想要個女兒，如果你做了我女兒，一家四口人，多熱鬧，溫暖啊。
安安，你還小，還在上學，許多事情都是需要有大人的。
安安，許慕辰一直把你當妹妹照顧，我和他爸也都是十分喜歡你。
......
孤單，熱鬧，溫暖，這些詞都是尹安的痛處，每次提到，都是徹骨的疼。
她無法拒絕。
低下頭，她把頭靠在許慕辰的肩上，小聲的說：“許慕辰，這些年你都是知道的，有那個男人在的時候不像家，沒有了他臨瘋了，更不像，而如今，臨又走了；許慕辰，我很羨慕你有個家。一直以來，我都隻是一個人。家裏從外麵看都是漆黑一片，有時候半夜醒來，我會害怕的哭起來，嗬嗬，你一定不相信吧”
她的語氣一直很平淡，許慕辰卻生生的聽出了疼。若不是很渴望，她又怎會說，尹安一直以來都是個對自己心事寡言少語的孩子。 妹妹就妹妹，至少他還一直在她的身邊，看她喜怒哀樂。
誰又敢說，以後沒有一個合適的機會呢？
他要耐心的等她長大。
“安安，今天是你成為我妹妹的第一天，可以答應我一件事麽？”許慕辰攬過安，讓她靠自己近些，以免冷了。
尹安毫不猶豫的點頭，對於許慕辰，不管多難，她都不會拒絕。這個好少年，她希望可以有一日盡上自己微薄的力量，一絲一毫也好。“離中考還有不到一個月，可以好生的念書麽？”他的下巴擱在她的頭頂上。尹安沒有想到，許慕辰的條件竟是這樣。這個傻小子，她心裏暖暖的漲起，連鼻頭都有些泛酸。
喔，隻是第二次她的感傷。
她真的答應了許慕辰，每日上學不再胡鬧，逃課，同那些不良少年一起廝混，尹安絕不可以欺騙許慕辰。
絕不可以。
在心裏她有自己的原則，哪些所為和不所為自是明白的。阿藍竟也乖了起來，不再胡鬧，每日許慕辰給安補習時她便也在旁聽著。
“尹安，沒有家是不是很可憐？”一日，阿藍在學校的走廊裏問。可憐？雖然尹安很討厭這個詞，可是她不得不承認，這些年她的確是可憐的。
伸出手用力敲在她的頭上；“放心，你是不會可憐的。”是的，阿藍比她幸運，她有個有錢的爸爸，漂亮的媽媽，一家三口，多麽令人羨慕。
她希望阿藍一直幸福下去，許慕辰和阿藍是她最好最真心的朋友，看著他們幸福，她也是覺得欣慰的。
尹安並沒有注意到阿藍落寞的表情和欲言又止的樣子。
或許是中考將近，學校讀書的氣氛逐漸濃鬱起來，就連平日裏搗亂了幾個孩子都變的乖了起來。
中考那一日，尹安由許慕辰一家人一起送到考場。路上看著場景，幾次想要落下，都忍了下來。
瞧，上帝對她還是不薄，雖然這溫暖是來晚了些年頭，但終究還是來了。
她無限感恩。
可能正是這種情緒感染了她，中考發揮超常，安的分數竟高達市一中的錄取線，也正是許慕辰所在的高中。
令人慶幸的是，一向厭學的阿藍竟也考入了。
拿到通知書的那天，許爸爸親自下廚做了菜，氣氛十分的和諧歡愉，大家臉上的笑容始終不減。
臨，你看到這溫暖的畫麵了麽？
我的過很好？那麽你呢？
開學前，她收到了那個男人寄來信，上麵還附著一張臨的照片。
他說；臨很好，隻是很想你，臨的病有了些好轉，她隻是精神受了刺激，醫生說會慢慢的恢複，現在的她依稀可以喊出你的名字，你要好生照顧自己，等待相聚的日子。
信的最後是很簡潔的兩個字；勿念。
許慕辰在一旁看著，亦覺得十分的歡喜，似乎一切都朝著美好的方向發展了。
尹安小心翼翼的收起來信，眉梢眼角盡是喜悅；“許慕辰，你看見了沒有，他說臨快要好了，你看見了沒有，臨的臉色多好。”
眼光揉碎在她的眼底，有動人的光彩。真的是雨過之後見到了彩虹。
上帝，謝謝你。
市一中雖然是省級重點高中，卻又不同於其他高中，這裏比較重視學生全方位的發展，培養學生的藝術氣質，除了奇裝異服外學生
可以自行按照自己的風格穿衣，不需要穿著校服。
開學的第一天早上，許媽媽和許慕辰拿出了一起去給了尹安買了一套很好看的白藍色裙子，尹安歡喜的不得了，這些年，她都是極少買衣服的。
“阿藍，我們竟然分在了一個班上唉。”學校門口遇見阿藍，她高興的說。命運似乎越來對她越好了。阿藍點點頭，笑的有些牽強。
尹安挽起她的胳膊，嬌責道；“死妮子，一個暑假，竟然不去找我玩，難不成轉性了？”
“尹安，我爸媽，離婚了。”阿藍的聲音很小，有著細不可辨的梗咽。
尹安忽而想起她那日問自己的話，都怪自己的大意。
變成單親家庭的孩子，尹安不知道那是什麽感覺，可阿藍一定很害怕，否則，怎麽會有這樣的表情呢。
“沒關係，大人們的事我們怎麽管的了，瞧瞧我，這些年比你悲慘多了是不，不也茁壯成長了麽？”她不善於安慰，身邊能舉的並很有力的證據隻有自己。
阿藍看著她，目光隱約有些淚花，卻咬唇緊忍著，半響後，她說；“可你還有許慕辰。”
是的，她還有許慕辰，這些年，他始終不離她左右。
尹安找不出可以安慰的詞了，阿藍又說；“安安，我很怕。”
她的表情讓安心疼，想起那日她保護她的樣子，一個多麽勇敢囂張又善良的姑娘啊。
現在，她有義務站出來保護這個姑娘了。
她轉過身用力抱住阿藍；“阿藍，不怕，真的沒有什麽，如果兩個在一起時是折磨，分開了未必是件壞事。”
如果兩個人在一起時是折磨，分開了未必是件壞事？
多麽有哲理的一句話啊。
話出口，連她自己都略有詫異。
一次真正戀愛都沒有過的人，說起來倒像是個愛情專家。
教學樓下，許慕辰早已站在那裏，看見安，他迎上去，周身有散發著暖暖的陽光的味道；“安，走，我帶你們去教室。”
有同學三三兩兩的看過來。
無人不知，市一中的許慕辰是超級校草，卻一度為猜測為cay，卻原來竟是這樣。
“新的學校和班級，不要太張揚，記得乖巧些。”他的手習慣性的放在她的頭頂上。
這段時間的安真變乖巧了許多，從那晚他提了要求之後。她還是聽他的。隻要這樣想，都是一整天的好心情。
她翻著白眼，嘀咕著；“許慕辰，你真是老了。”
他露出寵溺卻又無可奈何的笑意。轉身朝走廊的另一頭走去，步伐平緩而紮實。
阿藍看著他的離去的身影，低下頭說；“安安，其實你是幸福的。”
“阿藍，我也會像許慕辰對我那樣對你。”她說著，拉著她走進教室，嘴角揚起淺淺的弧度。
若換做從前，誰敢這麽說，她一定衝上去打爆他的頭，可如今，連她自己也覺得，自己可能的確是幸福的。
至少現在的一切都有了向美好發展的預兆。告別了中考前的壓力和束縛，剛剛上了高中，心裏的輕鬆自是不言而喻，學校裏彌漫著一種輕鬆愉悅的氛圍，不似其他重點高中的沉悶，隨處可見鮮豔而有活力的顏色。
在這裏尹安感觸最深的便是許慕辰，沒有想到在她眼裏的傻小子居然是這麽受歡迎，短短四天的時間，幾乎所有的人都認識了她
甚至還有帶著零食的女生拐著彎兒打聽她與許慕辰的關係，每次當她說出哥哥時，便可以看見那些女生燦爛如花兒一般的笑臉。
原來，大家都喜歡傻小子。
“安安，不去看書，在這裏傻坐做什麽？”他做到她的旁邊。
“許慕辰，是不是你的腦袋裏隻有學習。”她的語氣有些不善。
當然不是，還有你，都是你，拚命學習是為了以後有更好的出路，是為了給你更美的未來。
可是，這些許慕辰說不出來，多怕她會因此而有壓力。她把頭懶懶的靠在許慕辰的肩上，心裏無端的難過，那麽想著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