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就賭你的心

尹安喜新厭舊,信的目標是二年七班的程翼,雖也是一表人才,可在校,卻是聲名狼藉的,與他有染的女生不在少數,最終目的不過就是騙身,據說上了他的床的女生,絕不會超過一個月。

本來那些擁護安的那些人,反而站在了對立的一邊。

據說,她盡早親自給程翼買了早飯

據說,她抽程翼抽了一半的煙。

據說,他們逃了一節課,在操場後的圍牆邊,至於做了什麽無人得知。

據說;除了程翼,她還和他身邊的一些小混混,不清不楚。

……

總之,如今的尹安,是標準的反麵教材。

課間,教學樓的樓梯口處,她半靠在牆上,手指間夾的煙,風情又涼薄,眉眼輕佻。雖不十分漂亮的她,卻也是別有風味。

“前天才高調的和林陌告白,如今也不過就是一天,怎麽?”程翼問。她笑出聲來,燃著的煙對著他的臉,說;“我以為你不會問這麽問題呢。”她語氣中的嘲諷讓他心裏生出一些不悅,冷了臉卻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反駁。

“我就是水性楊花,不可以麽?”她把夾著煙的手舉過頭頂,向前一步俯下身體,嘴湊到他的臉前。

心跳一時間紊亂,她的氣息有一股淡淡的煙香,不作多想,他伸出手就要握住她的後腦勺,可她卻似乎早有所料,輕輕一閃就已經躲開了,咽下嘴邊苦澀的笑意,她抬起頭,咯咯的笑起來,嬌嗲的說;“你都沒有和我表白呢,就想先行動了。”

而他側身,從樓梯上走下,身體無可察覺的微微一怔。她昨晚說;若有一日,我真的忘了,真的不要愛了,你會不會後悔?會這樣快麽?

腳下的步子更加快了起來,似逃離,是逃離自己的心麽?

“剛才你的情郎過去了。”程翼從樓梯上一把拽下她,一個不穩,倒在他的懷裏。頭正好撞在他的胸膛上,掩下了眼底升起的疼痛。

推開他,目光眯起,臉上是似笑非笑的深情,手指戳在他的眉心,說;“原來搞了半天,你還不是我的情郎呢。”

他微微怔住,她卻側身走了下去,迎著陽光,身體才緩緩的暖了起來,真好。

“程翼,你討厭我直說就好,我不喜歡別人總是試探我。”她說,語氣平淡疏離。

他心裏生起一些別樣的情愫,前不久還在考慮若真的和她有什麽,別人會不會說他是撿了林陌不要的呢。如今看來,是沒有這必要了。

走到她的麵,手臂攬過她,輕輕巧巧的將她帶進自己的懷裏,看著她笑起來,問;“那就再試一次可好。”

他的眼睛很大,不似林陌的狹長。他很帥,有陽光的味道,不似林陌的妖魅和冷漠。驚覺自己又想起了他,指尖深入掌心一分,逼迫自己清醒回來,對著程翼說;“好。”

“如果我向你告白了,你說會不會有人說我的閑話呢,都知道我是情聖麽,我怕別人會說,你瞧他女朋友,是和林陌告白後被拒絕然後才找到他的呢?”他說並不是很鄭重,似有些開玩笑的意味。

尹安快速看了身邊的男生一眼,敏感的覺得,他不是外麵傳的那麽聲名狼藉,一般聲名狼藉的人都是智商和情商不高的人,可身邊的人這兩點都不像。

“那要我怎麽辦呢?”她問。

“從此,不許和林陌有染。”他看著她,目光沒由來的認真起來。

或許連自己也未曾察覺。

看著這樣認真的目光,她怔了怔,恍然想起,當日的她和林陌似乎都有過這樣認真的樣子,忽而笑起來。

原來,要愛上一個人真是容易呢?那麽相守呢?這相識不過兩天的男子就對她認真起來了麽?眸光一轉,幽深不見底,似笑非笑的說;“你可不要對我太認真喔,據說你也是有未婚妻的呢。”他還沒來得及反映過來,她已經走遠。的確,他是有未婚妻的,然而卻未曾顧忌過,知道自己不會和誰認真。那麽,她呢?寬大的白色襯衫包裹在她嬌小的身體上,從背後看就有一種冷冽的感覺。

欲擒故縱麽?卻又不像那樣心思迂回的女生。

林陌從三樓看下去,遠遠的看著,兩個人剛剛發生的一幕幕,就像是情侶間的打情罵俏。心口有隱隱的怒氣,甚至掩了那份重重的失落。

變的當真是快嗬。

“妞,可無聊?”操場的邊上,有幾個染著頭發的少年走到她的麵前。

她冷眼瞟過去,他們身上劣質的香煙味讓她心裏煩躁起來,猝然推開麵前的人就走。衣服被人拽住,無奈又倒了回來,是剛才被她推開的那人,他在她的臉上噴了口香煙,說;“裝什麽個性,誰不知道缺男人?”

她笑了笑,幾個人一時間沒反映過來,她奪掉他手裏散發著令人頭痛的煙扔到地上,說;“是啊,我的確缺男人,可你們……是男人麽?”她笑的放肆。

幾個人變了臉,手伸到半空,又看了看四周的人放了下來,改用力的拖著她。她笑的越發放肆了,眼睛對著陽光,暖暖的霧氣湧上眼眶。

林陌,你若知道,我是為你把自己搞成了這個樣子,會怎麽想?

隻是想確定是否真的愛。傻麽?值麽?

從樓上將這一切看的徹底,他的手背上青筋暴起,目光陰霾,心裏隻恨不得將那幾個人的手通通毀了。看著她狼狽的被拖著離開,這樣的怒氣,一刻也忍不得了。

轉身,大步邁開。

“林陌,這樣就忍不住了麽?”沈繁畫站在身後,語氣漠然,卻透著幾分怒意。

明明是她的身邊,目光卻始終落在那人的身上,淡淡的,似若有似無,可她知道,其實在一直在他心底。

他不說話,隻是走的更快,心像被貓抓了似的,一分也無法安生。

她追上去,拉住他的手腕,用了十足的力氣。

“何必這麽蛇蠍,畢竟是你妹妹。”他狠狠推開她的手,語氣有難掩的冷漠和厭惡。

原來,他對她竟是厭惡了麽?

曾經誰說,他即便還沒有愛上她,可對她總歸是有情分的。

“恐怕要落到老爺子手裏,就不止是蛇蠍了吧。”她在身後漠然的說,隻是要提醒他一個事實,林陌的未婚妻,隻能是沈繁畫一個人。

他停了下來,轉過身,目光陰狠的盯著她。

“沈繁畫,不要逼我用殘忍方式對你。”他一字一句說。

她冷笑起來,這樣的方式還不夠殘忍麽?

被自己深愛的人厭惡,還不夠殘忍麽?

“丁叔剛來說,老爺的人已經到了,怕不久老爺子也會到。”她說。

他果然不再動,身體定格了數秒,然後瘋了一樣的衝到窗戶旁,一直緊握的手才緩緩的鬆開。

幸好,她沒有事。

倒沒有想到一直在她身邊的溫良少年竟是這般的深藏不漏。出手淩厲,十分的足力,一個不落。心裏苦澀異常,連一個人都不敢保護嗬。

“你當真那麽愛她麽?”她站在他的身邊,苦澀的問。

“如果不是危及到了她的安全,你絕不可能和她分開,是麽?”眼淚落下,努力使自己的聲音顯的平靜下來。

明明贏家是自己,可偏偏卻覺得自己根本就是一無所有,十五歲那年,她想都不想,就舍命救了他,在**昏迷了近半個月,醒來後,聽見他要和她訂婚的消息。

那一刻,她覺得是值得。如果不是這樣的不顧一切,就會錯過他了,不是麽。現在想來,值麽。真的值麽,可時光重回,她想自己還是會選擇去救他,不計後果。

原來真是啊,愛上一個人,再多的高人指點,終是走投無路。

………..

“許慕辰。”她小心翼翼的喊。

從小到這麽大,許慕辰幾乎沒有對她發過脾氣,而剛剛他打那些人時,她看得出他手法的淩厲,幾乎每一招都是極狠的,然後便拉著她,一直走從出了校門到現在,他始終不發一語,目光低沉。

他仍舊不願意理她。

是對她失望了,她把自己搞成了這麽樣子,所以他失望了,不想要再理她了麽?

“許慕辰。”她再喊,聲音已經開始哽咽而模糊不清了。

他握住她手腕的手毫無意識的收緊。

是不想理她,從來沒有這樣生氣過。把自己搞成那樣一個境地,他不敢想象,如果他沒有及時趕到呢?如果錯過一份呢?

想起那晚唐藍說;安,我真的不知道該說是究竟是幸福還是不幸福,若說不幸福,你身邊一直有個許慕辰在,你知道麽?在你打過電話後,他就去學校請假,隻是擔心你一個人在陌生的城市會孤單。

這麽多年,他從來沒有離棄過她麽?現在也對她失望了麽?

“許慕辰,你要不理我,我知道我傻,我知道我不爭氣,我知道我不該這樣做,可許慕辰,你要不理我,我害怕,你不要不理我。”她突然就哭了起來,並且聲音越來越大。

哪怕是那晚是林陌的麵洽,哪怕是剛才在受欺負的時候,她盡管委屈,但沒有像這樣嚎啕大哭。這麽多年好像真的已經習慣了,隻要是在許慕辰身邊,那些委屈就變的無法控製。

他的心狠狠的顫了顫。她說的這些話,多像是自己受了委屈的小情人,可惜,她一直都不曾是他的小情人。

電梯裏的其他人紛紛都露著探究的目光。出了電梯,他突然橫抱起她,任她一路哇哇大叫,把眼淚和鼻涕都灑在自己的衣服上。

唐藍驚訝的看著許慕辰把尹安仍在了**。

“出了什麽事情?”她看向麵色不善的許慕辰。

他收拾著散落在**的外套,眉眼不抬,淡淡的說;“即刻回去,尹安的衣服就算了。”

唐藍怔怔的看著他。出去不過半小時,又發生了狀況了麽?

“她剛才差點被幾個流氓帶走。”他像是看穿了唐藍的心思,抬起頭,目光中掠過一抹狠色。

她突然反映過來,從**跳起來;“我不走。”

他看著她,目光深沉。

她的眼淚又流了下來,背過身去,用力的擦了幾下,克製住聲音裏的顫抖,她說;“我不走,即便是走,也等自己都清清楚楚的明白了再走。”

“明白什麽?非要他親口說不要你了麽?”他脫口而出,心底的怒氣像火山一樣爆發起來。

她的身體明顯的顫了顫。他才發覺的自己重了語氣。連唐藍也咬著唇看了看他,從沒有見過這樣憤怒的許慕辰。

可是,她不知道,當他看見她像個木偶一樣被那些人拖著的時候,他心裏的疼。

在他的身邊,她從來沒有受過一絲的委屈。那個男人,怎麽舍得?

即使當她選擇了林陌的時候,他都不曾生過她的氣,隻希望她可以幸福。

“對,我要他親口說他不要我了,沒有什麽原因,隻是不愛了,不想要了。”她的語氣很輕,卻很堅決。

一如既往的倔強。

抓過身,他看見她眼底洶湧著的悲傷和落寞,心不能自製的軟了下來。

又生出一絲無力。他當真如此重要麽?

“我知道我傻,我知道我是自取其辱,可是,我無法忍受更不相信那些都是假的,怎麽會是假的呢,即便是假的,也要讓我自己完全相信,我寧願自己清清楚楚的絕望,然後完全死心。”捂著胸口,忍受著從心裏翻滾著疼痛,一陣又一陣,越來越劇烈。

仰起頭,倔強的不讓眼淚掉下來。

而他還能說什麽?都是她自己的選擇。

他再一次靜靜的把她抱在懷裏,手輕輕的拍打著她的背,對於她,任何一個動作,哪怕隻是不經意的一個目光都是溺滿愛的。

唐藍轉過了身,不忍看。其實,尹安是多麽勇敢呢,很多的時候,我們都寧願在心底騙自己,那人是愛自己的,不過是現實不許,而她卻非要清楚,是傻麽?

是勇敢吧,要麽就純粹的愛,要麽就兩兩相忘。

可是,她又是多麽殘忍,明知道,眼前溫和的少年有多麽的愛她,明明知道自己給不了他什麽,卻總不斷索取。

也罷,總歸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看著窗外,她自嘲的勾起嘴角。即便如此,她又什麽什麽資格評論呢。

誰也沒有想到,程翼會找到林陌,即使是如他自己,也沒有想到,可心裏卻偏生出一股可怕的不受牽引的力量。

其實,他有注意到,不管說起林陌時,尹安的表現是多麽的風輕雲淡,卻總是不敢去看他的眼睛。

開門見山,他見到林陌的第一句便是;“我是為尹安而來。”“因為她曾向我告白過麽?”他抬起頭,明明是笑著的,可笑意並未到達眼底。

程翼一時間竟無語。他突然的念頭就來找林陌了,到了麵前,卻才發現自己其實不知道要和他說什麽。

“那麽,明天她若又和別人告白,豈不是天天有人來找我。”他語氣含笑,有淡淡的譏諷。

迎著光華,他的麵容模糊,隻覺是一片妖魅的感覺。

程翼蹙起眉,刹那間想起了她昨日說的話;你可不要對我太認真喔,覺得自己的唐突。對著林陌歉意的笑了笑,他轉身朝走廊的另一頭走去。

林陌挑起嘴角,苦澀的笑起來,眼底竟是一片悲傷。無力的低下了頭,劉海遮住了眉眼,長長的睫毛垂下眼簾,灑下一排細密的陰影,是濃化不開的落寞。

你的身邊,有許慕辰一人還不夠麽?

夠了。至少,他是真心待你。

然,在程翼找了林陌的時候,他的未婚妻亦去找了尹安。

那是個和沈繁畫不同的女子,雖在容貌上有之過而無不及,可性格卻相差很遠,見到尹安時,也隻是溫和的笑著。

她說;“尹安,果真是個特別的女孩。”眼底有淺淺的讚賞。

“我是程翼的未婚妻,程程。”她說。

尹安有些驚訝,隨即卻笑著說:“你放心,我沒有要和你搶你未婚夫。”她的直接是她所沒有想到的。

愣了片刻後,說;“我找你不是這個意思,昨晚,程翼回來和我提到你了,他交了這麽多的女朋友,唯一提過的女孩就是你,我一時好奇所以來看看。”

他交了這麽多女朋友?

臉上也毫不掩飾的露出疑惑的神色,既然都知道,怎麽還能如此淡定?

事實上,我是程家的養女,在成為他未婚妻之前,我是他的妹妹。”她接著說,原本並沒有打算告訴她這些,卻在見了麵之後,莫名其妙的想告知一切。

或許,程翼會喜歡上她也不一定呢。

“程翼原來有個青梅竹馬的女朋友,彼此都很相愛,卻在一次旅途中出了車禍,從此,程翼發誓絕不會喜歡上任何的女孩子,可程家就他一個獨子,結婚是勢在必行的,因此,我就成了他的未婚妻,這幾年,他一直交女朋友,聲明狼藉,所有人都說他是個不務正業的花花公子,其實,隻有我知道,他不過是太思念死去的戀人,太寂寞,而他的每一個女朋友,多多少少都會有些地方像那人。”程程說,語氣很輕,夾雜著一些莫名的痛楚。

尹安愣住了。多麽狗血的老套劇情,可她相信眼前女孩說的是實話。那眉梢眼角的悲傷騙不了人。

原來,每個人的背後都一個關於愛情的故事。

“那麽,你想和我說什麽呢?”尹安問。

程程抬起了頭,對著尹安露出一個不好意思的笑容,接著說;“我隻是要告訴你這個故事,至於你如何選擇,便是你的事,當然,我更希望你們能彼此相愛,畢竟,不能用一輩子的時間去吊念一段已經逝去並永不會還生戀情。”

一段逝去並不會還生的戀愛,尹安的心顫了顫。

“那麽你是他的未婚妻,你們不是更應該彼此相愛麽?”尹安脫口而出。

程程的臉色微變,隨即便自然的笑了笑,說;“在心裏,我一直是他的妹妹。”

一時間,尹安沒有反應過來。既然在心裏一直隻是妹妹,那又如何成為了未婚妻呢?

想起她說的那一句;做為程家的獨子,結婚是勢在必行的。

恍然間,明白了。

那麽,林陌和她呢?突然間就成了陌路,是不是也有存在一種勢在必行的原因呢?百轉千回,繞了十八個彎,最後又回到他的身上。

果真是無可救藥了,她自嘲的彎起嘴角。

“謝謝你。”

和程程告別後,她就知道了該怎麽做,當初選擇程翼,更多的原因的便是他的聲名狼藉可以引起林陌的注意,而自己也不怕和他有任何感情上的糾紛,可如今看來,並不是。

這樣一個內心深情且認真的人,她不忍利用。

也無法欺騙。

想起離開賓館前,許慕辰說的話,他說;尹安,你放心不管最後是什麽的結果我和阿藍都會在你身邊,可我希望,你並不是無休止的盲目,和不斷的自欺,若在心裏有了答案,就自己優雅的離開,難道你隻能愛,而不能承受最後的結果麽。

不,不是這樣,她隻是不相信他們之間最後的結局會是分離。

找到程翼之前,在教學樓下麵她遇見了沈繁畫。

彼此間,存在的是一個強大的敵對磁場。

“尹安,林陌的父親會在這兩天來到。”她並不知道,尹安已經大概清楚橫在她和林陌之間最大的問題了。

她在她身後停下。

“可能是商討我們結婚的具體事情吧。”她語氣中有不動聲色的挑釁。

頭腦一陣恍惚,轉過身,麵對著笑容豔麗的她,尹安輕挑眉梢說;“想不到你竟然敢告訴我。”

她的目光一稟,卻笑的更加的明豔了,輕聲問;“尹安,你有什麽可以資格可以成為我的對手呢?”

“就以林陌的心,夠麽?”她毫不示弱,並理直氣壯。

沒錯,她就是相信林陌是愛她的。沈繁畫的手在身下用力握成拳,然後再緩緩鬆開。

“這是他父親在這裏房子的通行證。”她從包裏拿出一張銀色的磁卡交給她。

轉身前,笑著說;“尹安,我們之間也算是公平了。”

對於自己的要做的事,和可能達到的目的,她從來都是有十分的把握。絕不允許有絲毫的意外。

從那晚之後,再次見到林陌是在自己極其狼狽的情況之下。

偌大的操場上,她被全校師生一起圍在了一個籃球架下,身上白色的襯衫已經變了顏色,從領口處被撕裂開來,露出裏麵黑色吊帶的肩帶,亂七八糟的短發,她蹲在地上,把頭埋在自己的膝蓋裏,四周都是亂哄哄的吵鬧聲。

站在她身邊的中年婦女手指不停的指向她,歇斯底裏的大叫著;“什麽破學校,都是些什麽人,年紀小小的女娃就知道勾引男人長大了還得了。”

“這樣的學校以後還讓不讓人待了。”一旁的校長不斷的賠著笑臉,目光狠狠的從她身上掠過。

她聽見大家尖銳的笑聲。

“媽,事情你不清楚就不要在這亂說好麽,快回去。”程翼看了眼蹲在地上的她,用力的拖著自己的母親。

“什麽不清楚,我可是在旅社把你們捉住的呀,大白天好好的不上課,一男一女去旅社還能做什麽。”

她不想說話,腦袋裏有一陣陣的眩暈感。

好像又回到了那年在學校的發廊事件。可如今,是孤身一人,幸好,許慕辰沒有看見,沒有知道。不然,該有多麽的心疼。

林陌呢?他會相信自己,還是完全漠視。

女人突然跨上前,手拽起她的頭發,大聲的罵著:“不要臉,小小年紀就不學好,勾引男人,今天非花了你這張臉不可。”

她覺得自己的頭皮就要裂開了,不得已的仰起頭,陽光刺在眼底,她幾乎就要暈下去,眯起眼睛,小聲卻清楚的說;“你一定是被你丈夫拋棄的女人吧。”她的臉這麽猙獰。

周圍的人似乎都聽見了她說的話,小聲的竊笑著。女人狠狠的踢上她的肚子,感覺自己就像虛脫了一樣,幸好這個女人拽住頭發的手還沒有鬆開,否則,她想自己一定會倒下去。在這個時候,絕不可以倒下去。

“林陌。”沈繁畫在身後緊張的叫,不敢給他和她之間一分相處的機會。

“林陌,是不是如果你一早知道會遇見她,即使十五歲那年我不幸沒有救活,你也一定不答應婚約?”從來,她都是理智的,對於自己所要的永遠目的清楚,不急不躁。

可,那年第一次遇見他,她就毫不猶豫的做了一件又一件的傻事。手死死的拽住他的衣袖,怕一放開,所做的一切就都成了空白。

“不管任何的時候,隻要是你的事我必會盡全力,但絕不可違了她的利益。”林陌停下來,目光焦急的看向操場。

然後,掰開她的手。

心一點一點的沉下去,半跪在走道上,滿臉眼淚,像一個傻子。絕不可違她的利益。還是輸給了她麽?先遇見的,明明是她。

“滾。”手下卯足十分的力推開那個肥胖的女人。

他幾乎是以百米衝刺的速度跑下來。

女人倒下去,壓在了幾個學上身上,發出一片呼叫聲。

她怔怔的看著他。恍恍惚惚隻覺得太不真實。剛剛還在幻想,他會不會穿過人群來救她,就像古時候被火燒的少女突然間得到了救贖。

這樣想著,好像身體也開始慢慢有了力氣,自顧自的傻笑起來,他蹙眉,目光中的陰戾轉過頭時慢慢散盡。

到她身旁彎下腰打橫抱起,在程翼的身邊停下一字一句說:“除了叫當事者親自道歉,其他一概都不必說。”出了校門,他攔了出租車把她放上去,直奔醫院,始至終,她都在他的懷裏。

鼻息間,是辛辣的煙草味。而間,喉嚨就疼了起來,胸口漲滿,鼻頭一酸,埋在他的懷裏哭了起來。

半響後,吸了吸鼻子,哽咽著說;“第一次你就是這樣抱的我。”

他不說話,看向窗外。

當時她說;打橫抱起,這叫公主抱,你知道麽?然後,極其歡快的笑起來。

那夜,他曾發誓,隻要和他在一起,他都要她一直那樣笑下去。可後來呢?

“你沒有忘,對吧?”她做起來,強硬的板過他的臉,逼他看著她。

他的眸光幽深,所有的波濤洶湧都藏匿在重瞳之後。她看不真切。

“每一次,你都要把自己搞的這麽狼狽麽?”他問。想起那些不堪入耳的話,心裏就滋生出強烈的怒意。她居然和一個男人去開旅社,哪怕她真是沒有做什麽,卻也是十分危險的。

她的臉白了幾分。

“你相信那些話麽?”她緊張的問。

他垂下眼眸並不說話。

她看了他許久,一著急,便從他懷裏挪了出來,直直的看著他,說;“和程翼上床的不是我,是另一個人。”

他才緩緩的看向她。

她咽了咽口水接著說;“我去找程翼是為了和他說清楚,當時他正在和別人上床,我去了後,那人走了,他沒有穿衣服坐在**,在後來,他那個媽就衝了進去。”她目光緊緊的盯著他。

“既然這樣,當時為什麽不解釋?”他問。

“我不想解釋,他和我一樣,都是傻瓜,權當這次就當了我還他的一個人情。”她低下了頭,臉上的神色有幾分悲戚。

看著她的模樣,他的心毫無意識的抽緊。和她一樣傻?恍然一想,她和他什麽時候變的這麽熟悉了,還沒來得及問,車已經停在了醫院門口。

他抱著她,不顧醫院門口來來往往的人看來的目光。她更是抬起頭,一一對視回去。

“啊,為什麽來醫院,你生病了麽?”她才反應過來,大叫著問。

他低下頭瞥了她一眼,眉心微蹙,淡淡說;“這麽生龍活虎的模樣,看樣子也不會有多大的問題”

她不說話,怔怔的看著他,然後溫暖感覺傳遍全身,到心。幸好她一直在堅持不是麽?

他是在乎的,不是麽

“你不是很凶猛的麽?剛才又幹嘛裝那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他嘴上毫不留情。

想起剛才她在操場那卷縮成一團的樣子,心裏就十分窩火。

她癟癟嘴,不以為意的說;“那是因為她是程翼的媽媽,你瞧著吧,如果再有下次,我絕不會不反抗了。”他突然停下了,皺著眉頭,瞳孔縮起。

然後手猝然鬆開,她毫無防備的從他懷裏掉在了地上。身上的骨頭像是碎了一樣,尖銳而火辣的疼痛,大叫一聲,引來周圍人的紛紛側目。

“林陌。”她悶悶的大叫,疼出了眼淚,狠狠的看著他。

他居高臨下,眯起眼睛看著,周身透著一股逼人的危險氣息。

雖然她委屈的模樣讓他心裏生出細碎密集的疼痛,可腦子裏卻不斷的想起她剛才說的話,想再起抱起的念頭又被壓了下去。

“還有下次?”他聲音低沉的問。

“阿。”她一時間沒有反映過來,睜大眼睛疑惑的看著他。

突然間,恍然明了。顧不得身上的疼痛跳起來蹦到他的身上,死死的勾住他的脖子,興奮的問;“林陌,你是吃醋了,你是吃醋了,你一定是吃醋了,對不對?”

她一遍又一遍的問,並且聲音響亮,來來往往的人都看著,臉上是意味深長的笑容。饒是他臉皮太厚此時也不免有些窘迫,微微側開了臉,朝著陽光,他的臉明亮的像破碎了的陽光,泛起淡淡的紅暈,秀挺的鼻梁下,薄薄的嘴唇緊抿起來。

她心情大好,又問一次;“林陌,你真的吃醋了喔?”

“再說信不信我再把你丟下去。”他惱火的瞪著她。

一時間,呼吸卻微微滯住,她目光璀璨,削瘦的臉因為興奮而變的紅潤起來,笑容明媚,神采奕奕。有多久沒有再見過她這幅模樣。有疼痛從身體的四麵八方湧出。

啵……

她又忽然在他臉上發出響亮的聲音,頭深深的埋在他的脖頸中。

笑容清脆似孩童。

刹那間動了他所有艱難築起的強磊。愛一個人心原來真是無論怎麽藏都藏不住的。外科檢查室,他像似隨意把她丟放在**,可她知道其實他的動作有多麽的細微,多麽的小心。

“好好的檢查。”他抬起頭對一旁的護士說。

然後看了她一眼,轉身走出去。隻要一想起在操場上那個胖女人的舉動,他心裏的滋生出的怒氣便連自己也無法控製。

而她又究竟和程翼之間發生了什麽事情,以至於讓她在言語之間都盡是對他的歉疚。這種感覺真是極端的不舒服。

心裏明明知道自己不幹再去幹涉,可來不及理智,就被另一種念頭瘋狂的壓了下去。

“你男朋友真凶,看起來道貌岸然,可怎麽能對你這麽重的手呢?”護士憤憤不平的說。還沒等安反映過來想去解釋時,她已經拉開了門走出去。

“你怎麽這樣對自己的女朋友呢?既然這樣,還做什麽要假惺惺的帶她來醫院。”護士一臉鄙視的看著林陌。

“她怎麽了?”不做解釋,他的緊張怎麽也掩飾不住。

護士一臉疑惑,忙問;“不是你做的。”

看著他急躁緊張的樣子又不似假,護士接著說;“她手臂上有很多的青紫,背上還有指甲劃傷的痕跡,至於肚子你要問問她是不是有哪裏不舒服,看看又什麽要緊。”說完,護士又抬頭看了他一眼。

是自己太大意了,那指甲的劃痕怎麽會是一個男人所為呢?

尹安聽著護士在外麵的話,慌亂的套上衣服,可出去時還是晚了一步。隻見林陌臉色鐵青,目光陰霾,看見她出來也不說話,隻是掉頭就走。她居然任由一個人欺負她。

他的腿很長,邁的步子很大,加上他本身又走的極快,她在後麵幾乎是一路小跑,仍是追不上。不停的喊著;“林陌,林陌。”一聲一聲的委屈和焦急。

好不容易可以有一些相處的時間,他怎麽能就這麽快走掉呢,她還沒有來得及聽他說說對她的在意,這樣想著,喊的聲音裏竟夾雜了一些哭腔,他的腳步不自覺的慢了下來。

她追上去,死死拽住他的衣袖,仰起頭,無限委屈的看著他說;“你要生氣好麽?”本不會是這樣小心翼翼討好的女子。

心裏那些薄弱的驕傲湧上心口,眼淚不由自主的掉了下來,什麽時候,她也開始變成卑微的模樣了。

他的心不是不疼的。可更多的還是氣,不管什麽原因,她都不可以讓別人欺負的。

“因為我身上的傷麽?是因為這個麽?”她問。

他依舊不說話。

她突然停下了腳步,語氣淡然的說;“就因為這幾道傷就生氣了麽?可是,林陌,你在我心裏劃出的傷痕你可能看見,又可會對自己生氣?”

他生生的被擊中在原地。胸口重重的震了震。

她的語氣裏沒有質問,沒有哀怨,可就這樣淡淡然然的,卻讓他透不出氣來。

是啊,他對她的傷害又何曾少過。如果不是遇見他,她又怎麽會到這裏來,又怎麽會遇見這些事情,歸根究底,是自己,而不是誰。那麽,今後呢?眸中閃過抹強烈的痛楚,用力握住了垂在身下的手。

“我為什麽要為你生氣?”他的語氣淡漠,細聽之下,又有幾分嘲弄。

她征了征,睜大眼睛看著他的背影。這個男人,她怎麽怎麽也看不懂。

剛才,她是清清楚楚的發覺他對她的心意的,可怎麽一轉眼就冷漠了起來呢?半響後,她輕聲笑了,在安靜的走廊上,顯得有些突兀。

“林陌,我就真的這麽非你不可麽?”

她的話若有深意,一時間,他竟也聽不出其中的意思。隱隱像是有些絕望。

他開始理不清自己的情緒了,這些天,他都不斷提醒自己和她要保持距離,不可以在一起,不能給她一絲的錯覺,可如今聽她這樣的反問,忽而說不出任何的話了。隻覺得胸口悶悶的難受,又似慌亂。

“誰會非誰不可呢?”他生硬的說。走了幾步後,發現身後並沒有她跟來的聲響,回過頭去,看見她已在相反的地方走的漸遠。

身體削瘦,像是秋日裏薄薄的落葉。無法自欺,心在不經意的時刻總會為她疼。大步跑過去抱起她,轉身朝原本的方向走。

“你幹什麽?”她沒有想過他會突然轉身。

“既然來了,就一次性檢查完,何必白跑這一趟。”他並不看她。看,又是這感覺。

她心裏惱起來,身體在他懷裏掙紮著要跳下去,可他卻沒有絲毫要放手的意思。

“林陌,你又何必讓我感覺其實你還是愛我的呢,我想我該死心了。”她無力的說,最後還是倒在了他的懷裏,隻怪自己太過於眷戀。

該怎麽說他原本就是愛,隻是怕愛最後成傷。

明知道她說的對,自己不該有半分的心軟,可怎麽才能做到對她無動於衷呢?手臂做環繞狀,無論從哪一個角度看,這姿態都是對懷中人十分的保護。

“如果可以,我想我還是生病的好,至少可以一直在你懷裏,至少你的視線不能離我而去。”手裏捏著白色的檢查單,麵朝著他的背,她無奈的說。

聲音極小,原本就是不想讓他聽見。

尹安可以是張牙舞爪的,可以是放肆胡鬧的,可以是無賴的,可以是如孩子般乖張的,可以是莫名其妙病態的。

想必這些你都是熟悉的,可是,她不能卑微到一再卑微。偶爾一次可以算做真情流露,次數太多,她都怕自己會看不起自己,最後,她無法放棄說服自己那薄弱且自欺欺人的驕傲。

他又回過頭,走到她麵前,裝作淡漠的說;“你總認識回去學校的路吧。”

“你趁早回到原來的地方吧。”他答非所問。話音剛落,口袋裏的電話響起來,盯著屏幕,她能看見他目光中的陰霾和瞬間變了的臉色。拉開幾步的距離,他才按下接聽鍵。

她豎起耳朵,卻也沒有聽清他究竟說的是什麽,卻看見他突然摔了手機。

然後大步走回她的麵前,說:“你打車回去。”這前前後後情緒的變化這麽明顯,她看他在路邊攔了車,她竟也鬼使神差的追上去攔下車子。

“跟上前麵的車。”

看著司機疑惑探究的目光,她才恍然大悟自己做了什麽。心裏依舊不想停下。

夜色,滿街閃爍的霓虹,車水馬龍,人亦熙攘,大街璀璨如虹。這裏的夜景很美,急速掠過,更是一番別樣的風景。

她無心去看,眼睛不敢眨動一下,隻緊緊盯著前麵林陌做的車子,手心是一片濕黏的汗液。曾經做過多少的壞事,也沒有這一刻的不安和躁動。

城裏的風景漸少,取而代之的是如墨染的天空,還有閃爍的繁星。

車子相繼停下。

“小姑娘,這裏可是有名的富人區啊。”司機的話裏若有深意。尹安無心細想,扔下一張紅色大鈔就隨了下去這是一個小區,單從外麵的建築看來就已經十分講究,通體的白牆紅頂,頗有古歐洲風情,依稀可見兩旁種植著價值不菲的綠色植物,饒是安再沒有見過市麵,也知道住在這裏的人非富及貴。

她看著林陌從口袋拿出證件給門口的保安看後,然後進去。驀然想起沈繁畫給她的通行證。心狂跳不已,整個神經都繃緊。

學著林陌的樣子,她亦拿出證件給保安看,然後進去。果然如她所料。那麽,林陌見的就是他的父親。沈繁畫會不會在?心裏的無數念頭閃過,眼看林陌已經轉了個彎,她慌忙跑著追了過去。

在一棟房子前他推開外麵院子的小柵欄,然後進去按下白色大門的門鈴,有人看門,看見林陌後,表情是十分的謙恭。

在他進去片刻後,她才貓著步子推開小柵欄,然後轉了一圈,在後麵的一顆樹下看見正對著客廳的窗戶,抬起頭。

竟一眼就看見了站在那裏的林陌,和坐在沙發上半老之人。

心提到了嗓子眼,幾乎不敢呼吸。目光轉一圈,沒有見到沈繁畫。裏麵的說話聲並不大,她屏氣凝神,仍是聽的不太清楚,朦朦朧朧中似聽見說自己,心又一陣亂跳,全身連肌肉都緊繃著。

心忽而一陣劇烈的起伏,手用力覆上,久久不能平息,死咬住嘴唇,就怕自己不小心出了聲。

剛才,她看見從沙發上突甩出一個拐杖,隻抽上林陌的腿。那力度怕是足十分,她看見他的身體顫了顫,強撐著才沒有倒下,以他的性子,怎麽會情願挨這一下。

每次。每次是多少次?她,她又是誰。她有直覺定是她。

半老的那人聲音穩穩傳來,隱了一絲的怒氣,他說;“今日你肯為她受製於我,他日,你未嚐不肯因她受製於他人,僅此一點,我斷不可能讓她入了我林家的門,沈繁畫最好,才情自是不說,單憑你對她無情,這一點足夠。”

“你若真這樣想,更應該想到,她交由我保護,絕不出任何的差錯,而我也因為有所俱,更不會留有機會受製於人。”他說,不卑不亢。細聽之下,她才明白,繞了一圈,他還是不想盡辦法想和她在一起。

眼淚滂沱。他真的是愛她的。“我原不是沒有想過,可誰能沒有失手的時候呢,我不能做這個賭,別的還好,為一個女人,那大可不必。”他語氣堅決。

他變了臉色,冷冷說;“為保她周全,沈繁畫我願意,可林家的事業看你能否再生一個吧,我決意不接,不用你的庇佑,我自認為也照樣可活。”

為保她的周全,沈繁畫我願意。

到底還是為她,這個傻瓜。像有刀子在心口一下又一下的割著,無數的疼。拐杖又甩出來,打在他的腰間,這次力氣定比上一下還要大,他踉蹌了幾下。心裏生起一股衝動,想要不顧一切衝進去,和他並肩。可又害怕反而會是她害了他。

門鈴響,有人來開門,她直接衝了進來。沒顧得想周全這樣做會不會哪裏不妥,會不會反而對他不利,可人已經到了他的麵前。

她,不能放任他一個人,麵對兩個人之間的問題。

看著她紅紅的眼睛,他驚訝的問;“你怎麽來了?”

她走到他的麵前,挽起他的胳膊,看著沙發上的男人,理直氣壯的說;“我就是尹安,林陌喜歡的人,喜歡林陌的人。”

拐杖出手的速度快到她還沒來得及看清。他迅速攬著她跳開,看著她紅起來的手臂,他厲了眼色看向他,一字一句說;“剛剛我是怎麽說?”她猝然推開他,徑直走到男人的麵前,一臉無懼的仰起頭,說:“如何林陌和我在一起你就會對我怎麽樣,是不是?”

他哼了哼。

她接著說;“走出這個房子我就會去警察局,我會告訴他們,如果我出了任何的事情,都是你做的。”頓了頓,她又說;“不僅如此,我還會花錢去上電視,最好弄的人盡皆知,你應該算是名人是吧,當然,如果你無所謂,我也沒關係,不過是浪費幾個錢的事情。”

“總之,無論如何,我都不會放棄和林陌在一起。”

他的目光上下打量著她。平凡的臉,瘦弱的身體,直接且尖銳的目光,還有無所畏懼的勇氣。說完,她又退回到林陌的身邊。

她,還是知道了。

“那如果我說,你根本出不了這個房子呢?”他問。

“我相信林陌。”她脫口而出。

他的胸口震住,半天無法平息。

她驕傲的神情。

她說,我信林陌。

那麽,理所當然。

他都不信自己。

“林陌,我要你說。”男人出了聲,有幾分嚴厲。

他篤定,林陌會放棄她。當年的事情,他早給了他一個教訓,那樣的一個陰影在心頭,他怎麽能毫無畏懼。她緊張的看著他。手,不自覺的收緊。當年,如今,她的話,許多的場景交替著在眼前放映。

她說;我相信林陌。

她說;既然愛了,就要對不起那份愛。

她這樣勇敢出現在他的身邊,她一次又一次豪不退縮的勇氣。還有她說;“林陌,你又何必讓我感覺其實你還是愛我的呢,我想我該死心了。”

目光不動聲色的環視一圈,他說;“我想這個房間並沒有其他人手,而這裏又是這個城市最負盛名的富人區,任何的地方都有相應的監視器吧,其他的事情,自有天明。”

她傻傻的看著嘴角升起笑容的他。不是讓他選擇的麽。怎說起這些來。男人的身體驀地坐直起來。而他已經拉著她走出了房間,步伐淩厲,快速。

這一輩子從沒有過的酣暢。是自己麵前這個瘦小的女孩所給予的。

“幹嘛要拉我出來,你還沒有和那老頭說清楚呢,是我對不對,對不對?”她仰起頭焦急的問,一遍又一遍。

他剛才的話她並沒有聽的很明白。他並沒有很明確的說。

“喂,林陌,我在和你說話,喂。”她蹙眉,語氣裏有了幾分不耐。

他突然俯下身含住她的唇,堵住了她的喋喋不休,看著她睜大了的眼睛,心情大好,輾轉撕咬,直到她臉上的紅暈鋪天蓋地襲來,他才滿意的鬆開。然後,拉著她大步走起來。

她的口腔裏盡是他宛若煙草的氣息,恍然反映過來,她大叫;“林陌,你占老娘便宜。”

出了小區,他朝著她小聲說;“快跑。”

夜涼如水,十指相扣。有風從從耳旁呼嘯而過,像是酣暢的笑聲,雜亂的短發飛舞起來,在無人的街道盡情狂奔。

上了出租車,林陌回頭看了眼跑過的路,仰靠在車座上,嘴角有弧線一圈圈的**漾起來。她在他的懷裏喘著粗氣,手教他執起,放在他的唇邊,灼熱感直抵心髒。

“這,又是怎麽回事?”他盯著她手背上一排排的牙印。

她抿了抿唇,小聲的說;“我跟蹤你去的,然後一直在窗戶下麵,開始不敢發出聲音。”

他的心髒抽緊。目光又落在她的臉上,瞳孔微縮,看不真切裏麵的情緒。隻覺得他的身體有些僵硬。

她的手緊緊的抱住他的腰,一字一句說:“我會和你在一起,絕不會出來,隻有這樣,我才覺得心裏是安定,幸福的。”

他不說話,半響後,她問:“林陌,你要和我在一起,好麽?”她的語氣是擔心的。

他恨不得把她揉碎在自己的身體裏。她做了這麽多,以至於把自己陷於險地也毫不在意,隻為了要和他在一起。

她說的每一字都那麽鏗鏘有力。

——總之,無論如何,我都不會放棄和林陌在一起。

說眼淚矯情,那此時他怎麽會紅了眼眶。

“我還有選擇麽?”他說,含著不見天日的寵溺和溫熱。她就這樣不顧一切的把自己交付出去了,他和她在老爺子麵前就這樣走了。她還大言不慚的說那些話。若說,都沒有這樣,他避著她興許還能護她周全。可如今,她已經把自己陷入了這樣的一個境地,他隻好陪著她。

這麽多天藏在心裏的委屈,都由他這句話給牽了出來,在他的懷裏,不顧形象的嚎啕大哭起來。

林陌,尹安。

尹安,林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