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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紅和美歌自從認識以後,周末空閑時總愛結伴到射擊俱樂部去擺弄槍。兩個女人彼此發現原來都那麽爭強好勝,都那麽盡顯風流。兩個惟一的不同是於紅看不起男人,別看她漂亮得令男人發暈,但誰也得不到她。車夫和阿強為她打架鬥毆,由來已久,就是都想占有她。黑道上傳說於紅**的本事很強,能把剽悍的男人搞得跪地求饒。於是各種圍繞於紅的演繹緋聞就多起來,有位開美發美容廳的小姪個兒,到處吹噓已經占有過於紅。有次,於紅在迪廳堵住這個男人,叉著腰問道,你說和我睡過覺,我問你我後背有沒有紅痣?男人諾諾地於紅過去吐了他一口,說道,沒有金剛鑽就甭想攬磁器活兒,豆腐幹的個子還想當電線杆子。而美歌則相反,她對旁的男人沒有任何興趣,對郭文良情有獨鍾始終如一。

於紅的視力出奇的好,哪回檢査,視力表上最底下那些缺缺口口,都看得清清楚楚。她陪美歌到射擊俱樂部很少打靶,但隻要一端槍,起碼九環。不知怎麽的,一瞄準靶心,她頭就暈,總覺得是在打自己的胸口。說來,於紅除了跳舞更熱衷於化妝,她的美貌有一半是化妝化出來的。有次,美歌一早在家看見還沒起床的於紅感到震驚,因為那種美麗沒有了,而是蒼黃的一張臉。於紅化妝的水平高明,濃妝淡抹總相宜。她揚長避短,反正卸妝以後的於紅和化妝以前的於紅判若兩人。更巧的是,兩人結成姐妹以後,誰也不過問對方的住所。

說來,於紅的樓房與美歌的樓房近在咫尺,從她家的窗戶能清楚地看見美歌家的一切。可兩人開始並不知道這些因為這一片都是新蓋的樓房,美歌搬來的最早,而於紅僅搬來一個星期。這套兩室一廳的豪華房子是於紅在迪廳賺出來的,她一個晚上的領舞費用的數字就驚人。一天傍晚,於紅在家無意識地朝外一瞥愕然地睜大了眼睛。她看見自己的女友美歌正和她丈夫郭文良爭吵,因為距離遠,聽不見什麽,可美歌的激動狀態著實讓於紅吃驚,美歌竟打了郭文良一個嘴巴子。郭文良揚起了手,無奈又放下,坐在**喘粗氣埋下了腦袋。美歌不依不饒用手指掐著郭文良的脖子肉,郭文良很快走出於紅的視線美歌緊接著追了岀去。等了好一會兒也沒再看見這兩個人,於紅就像看好萊塢的驚險電影一樣,看到興奮處,突然斷了片,又無法接著看便感到有些無所事事,煩悶地躺在**。天色已經很晚了,這個時間她絕對應該去迪廳領舞去了,於是她激靈靈爬起來,急渴渴地再往美歌的窗戶望去,她失望了,窗簾被拉上了燈光朦朦朧朧,隻是隱約晃動著人影還沒等於紅反應過來,窗戶全黑了。

於紅本想找美歌詢問一下兩人為什麽會吵架。可於紅克製住了,因為美歌會問,我們吵架你怎麽看到的。從來沒有的好奇心盤踞了於紅的所有思維。每當夜幕降臨,她第一件事就是坐在床邊欣賞美歌和郭文良的吵架。遺憾的是郭文良常常不在家而美歌偶爾竟帶回一個挺瀟灑的男人來。為此,於紅的興趣驟生,她覺得連美歌也懂得風流了,她期待著美歌能和這個男人在**幹點兒什麽,可美歌總是一本正經。久了,於紅突然厭惡自己,覺得這麽津津有味地窺視好朋友的隱私,實在太無聊,在迪廳,於紅一天不和跳舞的同伴們說一句話。大家都知道於紅太孤傲,有愛與女人搭訕的男主顧們,常愛在於紅旁邊泡著她,誇她如何會美容,兩腮的紅暈恰到好處等等,可於紅無動於衷弄得人家灰溜溜的。於紅最興奮和最陶醉的是站在高台上,一邊跳舞,一邊煽動下麵跳舞的熱情和狂躁,然後看著無數個男人的眼睛,聽著搖滾般的歡呼聲。除此以外,於紅對人際關係失去了往日的熱情,她盤算好了,再跳一段就幹生意,離開這些醜陋充滿情欲的男人們。阿強為她的一個微笑曾慷慨地為迪廳每個賓客買單一個紮啤。車夫也摔金千元,要買於紅的一個對吻。這些都讓於紅拒絕了,她對美歌說,男人與女人沒有什麽真情,都想占有對方,都想有利可圖,都為了**那點兒破事。就跟靶場上的射擊一樣,總熱衷往靶心打一打就想把靶子戳滿窟窿,太殘酷了。

於紅越不想看,就越非得看。於紅如同抽鴉片,抽上癮了,再想戒就難了。

星期天在菜市場,於紅終於和美歌邂逅了。

美歌是個性格極為外向的女人,她見到於紅正在菜市場買新鮮的螃蟹,激動之餘,急於知道於紅是不是也住在這非要到她家做客。於紅沒有辦法,隻好領著美歌去認門。當美歌和於紅互訴衷腸時,美歌突然指著對麵的窗戶,驚詫地喊了起來,夭啊,那就是我家,咱們兩個人離得太近了。於紅也裝做興奮的樣子,摟著美歌這人生真是個大舞台轉著轉著就又轉到一起來了……請於紅來監視郭文良,還是美歌這次提出來的。美歌痛苦地表示,她很愛郭文良可一直懷疑郭文良在外麵有女人。其證據是曾在郭文良的口袋裏搜出一封情書,情書寫得很生動,頭一句是:初看你時你在我的眼裏,再看你時你已經在我心中……看得美歌怒發衝冠她在欽佩對方文采的同時,手指已經落在郭文良的臉上。她怎麽也想象不出來一身清白的郭文良居然還有閑心玩兒情調。任憑美歌怎樣發落指責,郭文良堅持說不知道是誰陷害他而裝裏的。美歌發誓,別看郭文良是檢察院的,她在偵察方麵的本領也不弱,一定會弄個水落石出。起初,於紅拒絕,後來,美歌竟給於紅送來一副高倍數望遠鏡。這樣,於紅冠冕堂皇地可以窺視對麵的窗戶了,舉起望遠鏡,一切盡收眼底,連郭文良胸脯上的肌肉都看得清楚。於紅漸漸覺得這活不錯,挺刺激的。

兩個月過去了,美歌對於紅沒有任何進展的結果不高興了,說道,你怎麽還沒看出個眉目!於紅不理解地問沒有對你不是件好事嗎?美歌搖著頭說,我在家裏,發現不少郭文良的蛛絲馬跡。在他的枕頭底下放著一條紅色的領帶你知道,郭文良從來不願意係那玩意兒。再有,屋裏有女人的香水味兒,絕對是法國產的。我進去時郭文良正敞著窗戶。美歌掉淚了,說道,於紅他肯定在家裏約會過,你一定要幫助我,我死也要搞清楚是哪個女人在和我爭奪他!三天以後,於紅在望遠鏡裏果真發現一個比較秀麗的女人和郭文良吃飯,而這天美歌告訴她到北京出差不回來。可惜,那女人是一個背影,很好看。郭文良坐在正麵臉上沒有什麽表情。那女人隻是站起了一小會兒,因為穿著短裙露出的腿顯得很修長,臀部小也結實。正這時,迪廳的小老板來看她,說晚上有一幫美國客人來迪廳玩,要於紅表演得更性感和充分。等她與無聊的小老板周旋完了再看,屋裏空****的。於紅後悔了半天倒不是替美歌惋惜,而是她進入了一個情感通道把生活的樂趣寄托在這個小窗口上,她明知道這是卑瑣的,卻無法擺脫。

在美歌出差去海口的當晚,於紅從望遠鏡裏發現郭文良回家以後,捂著胃口縮在沙發上,眉頭緊皺,一會兒趴在**沒多久,又從**坐起來,貓腰在屋裏慢慢轉悠。於紅聽美歌說起過郭文良有胃病,純粹是職業造成的,總到外麵辦案子有時甚至跟蹤人家沒個正經吃飯的鍾點,冷一口硬一口的。美歌催他去醫院檢査檢查,可郭文良死活不聽,為這個兩人也總拌嘴。急了美歌就咒郭文良早晚得癌症,一查就是晚期,活活疼死你。於紅也不止一次看見郭文良這難受的樣子,善良的火花一閃爍,便不顧一切地要過去幫幫郭文良甚至想好送郭文良去哪家醫院。她迅速穿上衣服,當她走到對麵的樓洞前時,郭文良正急忙忙岀來。於紅想問,可郭文良在朦朧中沒有認出她,推上摩托車,頃刻就消失在夜幕裏。在車夫和阿強那個案子中,郭文良曾經找過於紅詢問被於紅駁回。於紅委屈地說,兩個流氓打架是他們的事,說是為我,其實是為他們自己的黑勢力。我與他們沒有任何瓜葛,你要査岀來,我甘願受審。郭文良被錢得直翻白眼說,我隻不過是隨便問問。於紅大聲說隨便問問也不行你這是侮辱我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