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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旺的妻子叫穎。

她知道丈夫阿旺被檢察院從小酒館裏拘留,什麽時候回來就不好說了。況且,她已經發現丈夫的錢越花越衝,於是她偷偷掏了好幾次丈夫的口袋,一抓一大把捏捏,手感告訴她起碼得幾千元以上。穎從來沒有摸過丈夫的口袋,因為哪回都是丈夫主動給,甚至她不要,丈夫也死活塞給她。完全是惡作劇,穎興奮地從一遝錢裏抽出幾張,然後她等待丈夫的詢問,急渴渴欣賞丈夫丟錢後的緊張表情,穎把這些當做是一種享受。可沒想到,幾次以後丈夫無動於衷,肯定地說,根本他就沒發現錢少了。穎失望了在她馬上要揭穿這個把戲時,丈夫被檢察院的人帶走了。她是搞音樂的,會計隻不過是她的嗜好。因為音樂能使人生活享受算賬能體味到一種物質快感。從她會計的經驗看來.丈夫是出現經濟問題了多少錢說不準,但數碼不會小。穎不能理解的是丈夫為什麽會突然出走,而跑到小酒館裏喝酒,這太有失他的經理身份。

穎沒有太悲傷,因為兩人的感情隙縫越來越深。穎這人向來是講究衛生得要命,天天必須得洗幹淨了才能入睡,洗時連每根頭發都揉搓得沒有灰塵。她蓋的被子也是一有太陽就曬,然後拿棍子拍打得咚咚做響。阿旺的客人多,什麽層次的人都有,有回市裏的副市長和計委主任也來家坐坐。哪回客人來,一坐沙發上,穎就盯著人家一個是怕客人把煙灰彈地上,一個是怕客人把沙發布坐得亂七八糟。好幾回,客人舉著煙,穎就端著煙灰缸,隨客人的手動弄得對方不知所措。客人往往剛抬屁股,穎就趕緊過去將沙發布迅速拽平嚴重了甚至會把沙發布拿走重新洗幹淨。恰恰阿旺避遢之極,穎說他是臭豬。衣服髒了隨手扔在盆裏,等穿的這件髒了他就把盆裏的那件再挑出來,比比哪件幹淨了就再穿上哪件。為這類的小事,夫妻就常常拌嘴,鄰居常聽見有摔東西的聲響。可每回吵完,兩人又一起拉著手上班。穎想過離婚,可她知道自己這個毛病,所有男人都忍受不了。最隱蔽的是,穎常愛在衛生間裏欣賞自己的**她能靜靜地迷戀自己一兩個小時,而且如醉如癡。與其說她是天天洗澡還不如說是天天陶醉自己。她從不在公共浴池裏洗澡,是她忍受不了別的女人身體的枯燥和魅力。穎認為自己的皮膚最有彈性,最有光澤。特別是那對**高聳的,像一朵綻開的玫瑰。**挺挺的,紅得發亮,勝過花蕾。

穎從不讓丈夫觀看自己的**,每回上床幹事兒都必須把所有的燈關上。阿旺懷疑,穎身上一準有什麽疤痕,幾回強迫開燈,都讓穎把電燈繩拉斷了。她寧肯自己委屈,也堅持隻有自己欣賞自己的**。她對丈夫吼道,請你給我留點兒空白,留點兒情感:你也能留一點兒想象!

穎在菜市場上隨意轉著不知買什麽。今天本來要到音樂學院去上課,可丈夫的突然出事,促使她給係主任打了請假電話。穎發了一天的呆她思考,如果丈夫被判刑,自己將怎麽辦是馬上離婚還是過一過再說。等她走得腿軟了,才覺岀一天沒吃飯了。她買了兩聽八寶粥的易拉罐,有時上課因為起床晚了,就在超市買這種八寶粥吃,挺對口胃,不太甜清清淡淡的。回家,在樓門口,她碰見一個男人,歲數不大,個子很高,像是一棵大樹,長得也^很有棱角,眉毛黑,嘴角朝上撅,顯示出性感,瞳孔放射出來的光有穿透力。穎恍惚覺得在什麽地方曾領教過這個男人的獨特,猛地,又想不起在哪。穎感到不妙就有意識躲避他,便急匆匆拐進了自己熟悉的超市,見到超市人很擁擠,她突然頭一陣眩暈,後麵的事就不知道了。醒來,發現正是那個男人緊緊地抱住自己揚手正攔一輛急速駛來的岀租車。穎奮力掙紮了一下,說道,不用了我這是老毛病血糖低。說著穎勉強站了起來不好意思地說你能不能扶我上樓回家,多謝你啦。

在高層電梯上,開電梯的老女人死死盯著這兩人,升到了十六層,穎靠著那男人結實的肩膀走出電梯。身後老女人對身邊的人低語著,她丈夫阿旺,就是那個大款經理,拿著公司錢逃跑了,昨晚被大殼帽兒帶走這小娘們兒晚上就耗不住了那男人回過臉虎著眼睛你他媽少髒心爛肺!老女人嚇得關上電梯門樓道裏沒有過道燈頓時昏暗起來,隻看見一串兒紅燈急劇地往下降。

那男人突然感到攙扶穎的肩膀有些麻木。

穎棉花般地躺在**,對男人說請給我倒杯水,放些糖。那男人手忙腳亂地在廚房找著穎勉強站起來到廚房指了指。穎覺得這男人的後背像一座山,比她丈夫魁梧多了。她丈夫的身體跟搓板兒一樣,用手摸哪,都略得慌。最讓穎不能容忍的是丈夫阿旺的女人氣,身上總撒些女人的香水。表現在**幹事兒也是疲軟,穎的情欲就像被悶在罐子裏的蟋蟀抽抽得撐不起個兒來。

男人回過頭把水杯捧過來,溫和地問,喝這玩意兒管用嗎?穎抽冷子問,先生,您在什麽單位工作啊?男人怔了怔沒馬上說出話來。穎突然笑了,拍拍腦門,恍然大悟道,哦,我終於想起來了,你是檢察院的。今天一早檢察院到我家搜查,你就站在人群後麵指揮,也不說話。我起床時,你回頭還瞥了我一眼。

一直裝模作樣的郭文良頓時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