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暮色沉沉,成熟得讓人心墜。

郭文良突然高燒不止,還經常咳嗽,一咳嗽恨不得把五髒六腑吐出來,有時候嘔吐出白沫子來。郭文良回想是那夜和美歌**的結果,渾身大汗淋淋還跑去洗澡。然後把窗戶打開,讓夜風肆無忌憚地吹能不得病嗎?他還是帶著琴和另一個同事開進阿旺的公司。琴心疼他說,組長別去了,你得歇歇了。郭文良虎著臉說,你別勸我,勸我也白費。他進到公司,找到主管財務的張副經理正式談話地上鋪一張紙,說著說著就得往紙上嘔吐白沫子。琴忍不住勸他,文良,你要是堅持這樣,會留下後遺症的。郭文良火了,我在辦案子,不是來旅遊的。主管財務的張副經理也感動地說,你先治病吧,我實話實說。案子停停。郭文良一瞪眼,不是死不了人嗎?咱們接著談。張副經理苦笑道,談什麽,所有的賬目都是阿旺經理一人掌握我就是個風箏,線在他手裏。你們要想知道內情,就得找阿旺的妻子,還有總會計。郭文良掃了張副經理一眼,阿旺能告訴他妻子什麽?張副經理說他妻子操作他一切,而且,他也最懼怕他妻子,這公司上下都曉得。如果阿旺能提走錢,那麽總會計是關鍵,這兩個人是同鄉,吃喝不分。郭文良問還有別的嗎?張副經理一攤兩手,我說過我是個風箏。

郭文良還沒離開公司,老周給他打來電話,說,有人采取卑鄙的手段,惡人先告狀。他們在密謀,訂立攻守同盟。有一個法院的人轉告阿旺,要想把案子翻過來,就得把檢察院搞倒。要搞倒檢察院首先要搬倒郭文良。這小子搬不倒,案子就翻不過來。老周還悄悄通報郭文良,有人寫告狀信說,郭文良故意整治阿強阿強見了他都嚇尿了褲子。郭文良為了露臉,借阿強整他哥哥,害得他哥哥四處躲避。阿旺是有名的企業家,為市裏做過貢獻的。郭文良衝著手機對老周說,阿強是條小魚,阿旺才是條大魚。

事情竟然那麽簡單,沒有任何波瀾。阿旺在一個小酒館裏被執著跟蹤的琴發現,隨後就被迅速拘留。而抓到阿旺以後,善於審問的郭文良立即與阿旺對話對方守口如瓶,幾乎跟啞巴一個樣。他隻說沒有拿走兩百萬,也沒有必要拿走那麽多。公司是我的,我為什麽要搞垮公司。那錢是總會計拿走的。再派人去找總會計,總會計家也是空****的本人泥牛入海無消息,臨走時他交代給親屬一句話打死我也不會拿走兩百萬,是有人栽贓給我。案子居然停滯了,怎麽也進行不下去。可接到匿名電話後,派人去查賬,賬麵上果真少了二百萬元,沒有任何人的簽字。郭文良想起那條線索,他決心要在阿旺妻子身上調査出眉目來。

從早到晚他在阿旺的家門口已經埋伏一天了,發完燒的身子軟綿綿的,走路都打搖晃。中午,他啃了幾個燒餅,燒餅是前天的幹得似餅幹。立夏有一個多禮拜了,天熱得像扣上了一口鍋。郭文良把上衣脫下來,搭在胳臂處,一個賣冰棍的緊在他身邊吆喝著。晚上吃飯時,郭文良沒敢離開就在能從窗戶往外看見動向的小飯鋪,吃了一籠屜的小包子。包子不怎麽樣,是韭菜餡兒的,這東西一吃就胃口疼,是那種酸溜溜的疼,吐又吐不出來。

阿旺被檢察院指控挪用公款,被從小酒館裏傳走以後,他妻子就一直沒出來。大家分析他的妻子很可能知道錢放在哪了,甚至懷疑就是她策劃阿旺幹的,因為她雖然是音樂學院的老師但一直在一家合資公司兼職主會計師。音樂老師和會計是風馬牛不相及的崗位,但她卻遊刃有餘。她和阿旺是孽緣,別看她本人溫溫柔柔,從不高聲講話但對阿旺都是指手畫腳的。這回阿旺挪用公款的手段尤其高明,指揮總會計做假賬可以說是天衣無縫,技術上沒有差錯,也沒有任何破綻。可他本人在數學方麵是個低能兒,連開方是怎麽一回事兒都一竅不通。這件事情之所以能被發現,是檢察院在半夜接到一個神秘男人的匿名電話。

郭文良吃完就坐在那沒走,他太累了,溜溜戳在那,有時隻能隨便走走,還不能去遠了。阿旺家住的是高層十六層,郭文良需要仰臉才能看見,搞得脖子都酸了,其實他什麽也看不見。他把腿從桌底伸出去,覺得好是舒服。他想起了什麽,用目光找了找問,老板,你電話在哪擱著?老板不耐煩地回敬著,您別損我這小破店是像有電話的嗎?郭文良看看表,心裏恍惚了一下,不用打了,也就兩天的時間,不用打了,也就兩天的時間,美歌這時候在海南幹什麽呢,或許正喝著上等的咖啡,透過椰子樹凝望不遠處浩瀚的大海呢。

這時,從樓裏走出阿旺的妻子。郭文良是在早晨去阿旺家時,見到過這位漂亮而又顯得文靜的女人。那時她還在**吸煙,她在琢磨一向老實的阿旺出走為什麽不告訴她。記得出走時阿旺在衛生間裏刷牙,臨走時隻是說出差走走,最近心煩。然後過來親了她一下,拍拍她的屁股就走了。當郭文良領著一個手下走進來時她從**毫不顧忌地坐起來係著個黑色的乳罩膚色白皙的像個玉雕,濃密的頭發散在肩膀上,像是在宣紙上滴上一團濃墨汁然後泛岀一片水蘊。郭文良注視到她的神態絲毫不慌亂,鎮定自若輕輕問周圍人,請問是不是阿旺出事了?還用給阿旺帶洗漱用具嗎?郭文良因為被老周指定有監視的任務,所以,沒有站在顯著位置,隻是遠遠躲在人群後麵。他眼睛始終沒離開阿旺妻子的表情當一夥人搜查完以後離開屋子時郭文良下意識的押後,阿旺的妻子突然從**跳下來,郭文良關門時隱約看到一團肉色。

郭文良走出小店,老板跑出來喝道,小子,你還沒給錢呢!郭文良轉過身,忙掏錢,可就一張大票。昨天剛發的工資,郭文良交給美歌後,按慣例她就給回這張大票。除此,他口袋裏隻有六塊錢。老板拿著大票,在強烈太陽光下細細審視,郭文良著急地盯著阿旺的妻子,而這時她快轉彎了,高髙的樓房將淹沒她的身影。郭文良越顯得慌亂,老板就越發瞅得仔細。等老板把一大堆散錢找給郭文良的時候,郭文良撒腿去追拐過樓房,阿旺的妻子早已經混進人流中。

郭文良狠狠地打了自己一個嘴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