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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美歌要去海口參加一個外貿訂貨會,她把好朋友於紅叫到家裏。說起來,於紅的哥哥曾經追求過美歌美歌沒看中她哥哥,倒對這個漂亮的讓人眩暈的於紅有了興趣。漂亮的女人和漂亮的女人互相羨慕成了好朋友。有時,美歌工作累了就跑到於紅的迪廳裏跳上一番跳得渾身是汗每一根神經都鬆弛下來都沉浸在享受之中。然後,兩個人找個僻靜處,喝上幾紮冷啤酒。於紅是個招人眼的女孩子,活脫一個妖精。可偏偏美歌喜歡她覺得女人漂亮了就該風月一場。這次,美歌派給於紅一個艱巨而無法接受的任務就是要跟蹤郭文良。她始終懷疑郭文良和他手下一個叫琴的秀美女人要好,而這個琴並不漂亮,就是有一頭黑發一身白得像藕一樣的皮膚。她曾經到檢察院找郭文良看見過郭文良坐在桌子上,琴坐在椅子上一起吃飯,有說有笑的。郭文良看見美歌有些慌亂,端飯盒的手有些哆嗦。而琴卻沒有反應依舊在椅子上穩穩坐著衝著她簡單地一笑,說嫂子來了。事後,美歌質問郭文良你這麽高的個子為什麽坐在桌子上吃飯,而小個子的琴卻為什麽坐在椅子上?一向伶牙俐齒的郭文良竟然沒說出話來,隻是傻傻地笑了兩聲。

美歌對於紅說,這次我得去半個月,郭文良很可能會和那個叫琴的女人在我家約會。美歌說不下去了,她傷心地瞅著那張豐碩的席夢思雙人床,閉上了眼睛。美歌和郭文良結婚才四年多她的心總是不踏實。她覺得郭文良的心不完全屬於她,那個叫琴的女人不是個善茬在和她競爭郭文良。

於紅這兩天的心情很不好,因為為了她,阿強和車夫把一個民工打死了。盡管和自己沒什麽關係,可有人放岀話來隻要阿強和車夫有個三長兩短,就會有人用刀子在她漂亮臉蛋上和屁股蛋子上多劃上幾道子,讓她這輩子不得安寧。於紅沒敢把這事告訴美歌,她當初說岀那句我誰也不跟除非誰把誰製服了的話,都是一時走了嘴。她厭煩這兩個下三爛的男人纏著她,隻能用這種惡對惡的辦法降服。可沒想到這句話惹來這麽大的禍害,一人死亡,那麽多人受牽扯。阿強和車夫都進去了,都在拘留所裏叫喊要辦了她。她想起母親叮囑的那句至理名言,紅顏是禍水。於紅對美歌擺擺手說,我不幹了,你們兩口子的事兒我總這麽人不人鬼不鬼的攪在一塊兒,弄得我天天提心吊膽的,做夢都夢見郭文良掐我的脖子,你何必這樣不放心他呢。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你就是天天守著他黏著他,也不是你的。於紅見過郭文良她發現對方從不用正眼瞅她,總是梗著脖子。於紅誰也不怕,尤其是男人。因為,所有見過她的男人都朝她飛眼,每一雙眼睛都像是鉤子在勾她而惟有郭文良無動於衷。於紅的個子高挑,是做模特的料兒。她哪回站在郭文良的身邊,臉就發燙,心都發跳,覺得和這樣的男人並肩在馬路上走才算是郎才女貌才顯得威武和氣派。

美歌也不勸說於紅扭頭就往外走,大聲說道,一個小時後我就起飛了,我到那再把房間的電話號碼通知你。就那麽定了這回你一定得把所有和郭文良接觸的女人,什麽模樣和姓名單位告訴我,別再是屁股小腿特別長之類的虛話。一定要盯住琴,漏掉了我惟你是問。話說完時,美歌已經拉開門等待著於紅慢慢走出來,好鎖門。

於紅無可奈何她想我就夠惡的了,美歌比我更厲害。

美歌出差以前,和郭文良做了一夜的愛,美歌在郭文良的胸脯上咬了好幾塊傷痕,青青深深的。郭文良嚷著,你要幹什麽!美歌瘋笑著,這是我臨走時給你留的紀念,讓你忘不了我。郭文良對美歌經常做的這種惡作劇哭也不是笑也不是。郭文良開始著手調查阿強,他對這個心黑手辣的人物產生濃厚的興趣。他找來琴說,你負責調査車夫,我負責調査阿強。琴說,你愛人是不是出差了?郭文良驚詫地忙問,你怎麽知道的?琴不經意地笑笑,看你一臉的煞白,昨晚估計沒睡好。說完,她的臉頰突然一片緋紅。郭文良聽出她的暗指,不高興地辯解,你怎麽什麽都管啊,這是我的私事。琴擺弄著手指說,我不就是開句玩笑嗎。

車夫這人比較魯莽,交結豪爽。但阿強的調查很困難,他的哥哥是一家大公司的總經理,認識一些人,他叔叔在法院又牽動著上麵一些頭麵人物。阿強可能還涉及一些經濟問題不是那麽簡單的事兒。郭文良和同事們連夜奮戰和追蹤,又依法追捕追訴八人這樣就變成二十六名犯罪嫌疑人。在開庭的時候,二十六名犯罪嫌疑人中有二十人請了著名律師,其中有一個就是郭文良的老鄰居老葛。整個大廳裏幾百人座無虛席。郭文良作為國家的公訴人,要和二十個律師二十六名犯罪嫌疑人舌戰。稍微有一點疏忽和紙漏就可能使真正的罪犯逃脫懲罰使受害者蒙冤。

開庭前的中午,小組的三個人吃飯。琴一聲不吭,郭文良瞥著她問,怎麽了?琴還是不說話,郭文良火了,就要開庭了,有什麽話說出來呀!琴說,我替你調査了,阿強的哥哥四處活動,把所有責任都推給車夫那一夥。郭文良吐了口長氣,這早在我預料之中。我調査完了,給單國安砸的第一塊磚頭的人就是阿強,正打在單國安的胸口上。就這一磚頭導致單國安再跑時,兩腿沒有了力量。琴瞄了瞄郭文良你有證人嗎?郭文良說有啊,三個人。琴撇撇嘴說,我知道你找了三個,可到法庭上你還剩下幾個就很難說了。郭文良戳起身,他們敢翻案,誰翻案我就讓他們進監獄。

下午郭文良胸有成竹地進行公訴,他對主犯阿強和車夫等人的犯罪事實了如指掌。他甚至對犯罪分子在黑夜裏作案,穿什麽衣服,什麽顏色的衣服,在多遠能夠看見都調查得細致入微。開庭用了兩天半的時間郭文良運用法律武器,曆訴每個犯罪嫌疑人的犯罪事實,出示各種證據與每個律師論理論證,與每個罪犯周旋,令在場的人心服口服。郭文良發現老葛始終沒說話,而是用眼睛瞟著他的每個細小表情。車夫這夥人的暴行證據充足,最後在取阿強的證人時果然有兩個人跳出來翻案,往自己身上攬,說那磚頭是自己砸的,阿強根本沒動手還讓我們克製呢。阿強在悄悄冷笑,死死盯著郭文良。琴站岀來答辯拿出兩個證人先前的口供。阿強突然在庭上大喊,這一男一女有奸情,在我的案子上一唱一和,法官要秉公調查要立馬明斷。一句話落地法庭上一片大亂,郭文良滿臉漲紅點著阿強說道你這是侮辱國家政權,我是代表國家的法律懲辦你們這夥歹徒使單國安黃泉有知也瞑目。阿強擺脫刑警的束縛,嚷道,我是侮辱你和你相好的女人,你們這幫鳥人沒權力判決我。這時,阿強一夥人在庭上亂七八糟地喊著,說什麽話的都有。

這時,老葛慢悠悠張開嘴,拿出證據證明阿強並不是打人首犯踹了兩腳隻是斷了肋條骨。關鍵部位是車夫打的,拿的不是磚頭,是迪廳裏用的小啤酒桶。這個啤酒桶,是不鏽鋼製作的,砸在了當事人的肝髒上而且不是一下,而是連續兩分鍾。打架事件的挑起者是他的當事人,先動手的卻是車夫,指揮打架的也是車夫,而這幫人的核心人物更是車夫。阿強在這幫人中因為背景的原因看著是個頭領,實際上就是隨從。動手的一共是五個人惟有阿強動手最輕判他是首犯不公平。就在這五個人中,真正的首領也不是阿強,而是另外一個叫黑子的。這個黑子現在潛逃了,黑子指揮這幫人追擊車夫到醫院門口。還有是黑子挑事和車夫發生衝突,在毆鬥中是核心人物。單國安頭上一棍子也是黑子做的。這一棍子比車夫的那啤酒桶要輕一些,但遠遠要比阿強的重。阿強看要出事,想撤走。是黑子提岀來要和車夫一夥火並。這兩幫人名義是為了那個女人於紅,實際上結下梁子的時間很久。他們屬於特殊的流氓團夥兒,其目標不搶劫,不**婦女,就是為爭地盤爭老大。真正的較量是車夫和黑子而不是車夫和阿強。老葛的話震撼了所有人,包括在場的兩方律師。

郭文良毫不示弱他知道黑子這個人。在取證過程中,也有人提出黑子,但都說他沒有動手參與毆打單國安而是屬於旁邊湊熱鬧的。黑子在這撥人裏的威信很高,為人也很講義氣,也是一個著名的孝子。他母親有病住院一個月,黑子沒脫衣服,整整伺候了母親一個月。母親病好了,黑子瘦了一圈兒。回家睡了一個禮拜才緩過來。郭文良提審過車夫,車夫也說黑子沒動手動手的是阿強。阿強是最壞的,也是這撥人的頭兒。黑子充其量也就是個軍師,幫阿強拿個主意。黑子出事後就迅速逃跑了,公安局到處找他,沒有任何蹤跡。有人傳說他跑到外麵去了。郭文良拿出一疊證據,口若懸河,引證阿強絕對是首犯,因為這幫人所花的錢都是阿強提供,阿強說話在團夥裏絕對有分量。而阿強和車夫的爭鬥,是因為兩個入都拚命追逐於紅,而阿強表現的欲望更強烈他發誓要把於紅奪到手車夫要插手就把車夫幹掉。黑子是不同意阿強的做法,但阿強說誰不同意就滾蛋。黑子沒有再說話,這說明這件事端是由阿強挑起來的。郭文良說得審判長也頻頻點頭。

休庭時,郭文良得到秘密通報,案子檢察院肯定勝了。因為,市政法委書記發話,法院的一位副院長四處為侄子阿強活動這是一個司法腐敗的問題。一句話定了乾坤法院這位副院長不敢再動作,他覺得政法書記的批評過頭弄得自己也窩火因為案子本身有疑點,親戚也不能見事不管,人之常情批的這麽嚴重實在不服氣。事後,郭文良聽檢察長說,市政法委書記早就想拿掉這個副院長因為副院長曾經駁過他親自批的一個重要案子。郭文良就這樣簡單勝訴了,當審判長宣布郭文良勝訴時他心裏有歡愉,也有苦澀。老葛說,我們還要上訴。郭文良再一次勝訴,懲辦了阿強這有勢頭的歹徒。苦澀的是,他親眼目睹到老葛敗訴,潮濕著眼睛離開法庭,臨走時朝他做個吹洞簫的姿勢,讓郭文良的心裏很不好受。他想了想終於走過去。

老葛對郭文良說,我在公證處,隻能做公證,但不能做到公正兩個字。在公證處什麽花活都有,你就睜一隻眼睛閉一隻眼睛。可在你們檢察院不能這樣,這都是人命關天的大事。郭文良端詳著老鄰居的臉龐皺紋一道道的,刻著半個世紀的滄桑。老葛說,你太心高氣盛了,這心境吹不了洞簫,一吹就跑風,聲音就不圓潤。郭文良慚愧地說,我早就不吹了。老葛說,因為你有名氣了。有人說過這麽一句話,每臨大事有靜氣你缺乏這點。郭文良不好意思地央求說你還是我的老師以後凡是你辯護的事,我都回避行嗎?老葛瞥他一眼說,你更是欺負我。這次你勝訴,並不意味著你自己的勝訴,而是人為的東西。我調査清楚了,阿強肯定不是首犯,這是有人合夥往他身上栽贓。他們一夥人都知道,他的叔叔是法院副院長不往他身上推,往誰身上推啊。阿強打完人,也到處對同夥炫耀,就說我帶頭打的看誰能敢把我怎麽樣。其實,第二次追車夫到醫院門口的領頭人確實不是阿強,而是黑子。黑子是個建築工人後來通過自學能看懂圖紙,在建築業有一號。他的變化是車夫霸占了他的一個女同學兩個開始結下梁子。為這個,他覺得實力不足,就拉住了阿強一夥。他有智慧,也有膽略。這次出麵栽贓阿強的就是黑子,黑子通過內線關係,竟然說服了老對頭車夫,攜手共同栽贓阿強。車夫居然同意,他和黑子爭鬥這麽多年,對黑子又佩服又嫉妒,他在阿強的處理上與黑子達成共識。阿強實在太遭恨了,車夫在拘留所裏提起阿強咬牙切齒。與其說車夫同意黑子的主意,倒不如說車夫知道自己下場不妙,幹脆就拉阿強做墊背的,把阿強也推下懸崖。於是,就悄悄演變了你的所有證據。

郭文良愣住了,他在調查取證中沒發現老葛說的這些線索。兩個人離開法庭,外麵下起小雨。郭文良迅速把雨傘給老葛撐起來。老葛感慨地說,車夫這人雖然惡,但有感情。知道把單國安往醫院裏搶救,他在拘留所不遺憾自己被槍斃,而遺憾沒有搶救過來單國安。他說,他不懲罰與他沒過節的人,而單國安就是。他還遺憾沒有真正愛過一個女人。他可能喜歡一個叫於紅的,你什麽時候査一查,他高中文化竟然給於紅寫了一首情詩,寫的水平不高可很有滋味。說著,老葛把一張疊好的紙條遞給郭文良,你交給她,我這老頭子不幹這卿卿我我的勾當。郭文良把紙條小心翼翼地塞進內衣口袋裏。老葛對郭文良說,我口冷,你並不是優秀檢察官。你虛榮心太強太好勝,也太容易得罪人。我料你遲早會離開檢察官這崗位你也冷靜想想自己。郭文良沒理會老葛的忠告他覺得誰也沒那麽大本事讓自己脫掉這身製服。

深夜,郭文良忙完了案子回家時,習慣地喊了一聲美歌,沒人回應。才知道美歌已經去海口了,留給他一張紙條:注意按時吃胃口藥我想你……郭文良躺在空****的**覺得臉上有點涼,一摸,眼角溢出淚水。他開開燈,拿出相冊,翻閱著兩個人在戀愛期間的一幅幅照片,看著美歌那可愛的樣子又禁不住喉嚨酸起來。他最厭惡男人流淚,可他卻怎麽也控製不了自己的串串眼淚。他不相信自己怎麽變得那麽柔情蜜意。往常他都是不太愛動心的男人,女人就是生活需要。他又想起老葛那番話,老葛是發泄自己失敗的情緒,讓一個小輩份的給打敗,臉麵無光。兩個自尊心很強盛的人誰都不能容忍失敗。

沒兩天,風雲突變,副檢察長老周對郭文良說,這個案子你先鬆手,讓別人接。你接新的案子。郭文良惱火地問,憑什麽,案子還沒結束,老葛還要上訴。另外,車夫最後救單國安的行為證明他還有緩。老周說,我讓你交你就交。郭文良說,就因為阿強那王八蛋說我和琴有染?老周不動聲色地說這個案子已經轉給刑事科,你接阿強他哥哥的案子。郭文良聽罷一陣子激動問他哥哥出什麽事了?老周漫不經心地說,挪用公款兩百多萬元吧,昨晚突然失蹤了。而且有可能涉及到阿強。阿強和他哥哥一準有勾搭,但也有矛盾。

郭文良嘿嘿一笑,我要兩案並一案,一起調查。老周拍拍郭文良的肩膀說,我太了解你了,你逞強好勝慣了。好事不能都給你,勻點給旁人吧。郭文良向老周匯報老葛說的那些線索,提出要再審一下車夫,然後想辦法找到黑子。阿強畢竟是冤枉了,法律必須是公正的。老周想想說,車夫的案子定性了,阿強也清楚了。黑子的事我會給公安局反映,讓他們抓緊緝捕歸案。郭文良不滿地說,阿強怎麽能說清楚了呢?老周惱怒地說,你是檢察長,還是我是檢察長啊,好多背景的事你不全知道,不要一激動就這個翻案那個也翻案。全國就阿強這一個案子是冤枉的,冤枉怎麽辦,有的能翻,有的就翻不了。現在你的任務是阿旺,而不是阿強了。

說完老周又把琴拉走談事兒去了,老周的臉色神神秘秘。郭文良搞不清楚老周會對琴說什麽背著他的事兒,沮喪地轉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