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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克聽到門閂聲音的時候,一轉身,看到一個高大的身影。
他的心情原本是很好的,這是一個晴朗的早晨,他正打算去茶園走走,卻撞上了他最不喜歡的人。
沒錯,來者是尼魯。
尼魯身材矮壯,棕色頭發,腳步沉重,腰間還別著一把刀。
李克明白,尼魯親自來找他,恐怕是沒什麽好事。他心裏不由得緊張起來。
“李克兄弟,早上好!”尼魯說話了。
“首領早上好。您親自前來,有什麽重要的事嗎?”
“有一件重要的事情。”
“坐下來講吧。”李克吩咐侍者上茶。
“我一直以來都把你當朋友看待。”尼魯坐下來說道,“在我的保護之下,你漸漸致富了。”
“是的,這要感謝您。”
“可是你拿什麽來回報我呢?”
“保護金,我一分也沒有少交。”
“我保證,你以後不用交保護金了。”
“那我要謝謝您。”
“有一個好機會,你和你的家人能被更好的照顧。”
“我和我的女兒彼此照料,我們感到很安心。”
“我要說的正是你的女兒。”
“她怎麽了?”
“她長大了,女大十八變。她已經出落成了整個山區裏的一枝花,不少有權勢的人對她青睞有加。”
聽了這話,李克驟然緊張起來,他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
“我聽到一些風言風語。有人說,她和一個異族的小夥子打得火熱。當然,我是不相信這些流言的。”
“感情的事情,還是應該由孩子自己做主。”
“孩子的選擇是任性和盲目的。隻有門當戶對,才能有更好的未來。”
李克沒有作聲,擺弄著手裏的空茶杯。
“你可別誤會,你的女兒還年輕,不能嫁給一個像我一樣的老頭,可是我還有孩子呢。我不喜歡拐彎抹角。我的兒子尼薩想必你是見過的。他很有才幹,將來還會繼承我的位置。他很樂意迎娶你的女兒。這可是一樁好姻緣。你覺得怎麽樣?”
“您得給我們一點時間。”李克心裏慍怒起來,眉頭緊鎖,“她年紀還小,其實還沒到結婚的年齡。況且,我還是那句話,這件事要由她自己來決定。如果她喜歡您出色的兒子,我當然會支持這件事。”
“那麽,她有一個月思考的時間。”尼魯開始不耐煩,說話間站了起來,“時間一到,她必須做出回答。”
“這是不是有點太急了?”
“李克,你心裏清楚,山區最有權勢的人究竟是誰?多少人想攀這門親都沒有機會。固執己見,是沒有好結果的!”尼魯用手掌在脖子上抹了一下,做出威脅的手勢。
說罷,他轉身走出房門,沉重的腳步聲在碎石小徑上漸漸遠去。
李克手裏的茶杯快要捏碎了,他憤憤不已。
他不知道怎樣向女兒開口講述這件事。
“爸爸……”
李克一轉身,看見了身後的阿玲。
阿玲的臉上布滿了緊張和不安,顯然,剛才那些話她都聽到了。
“你都知道了?”李克嗓音沙啞。
“我該怎麽辦呢?”阿玲扶著李克的肩膀說,“這是不可能的事。我有意中人了!”
“別怕!”李克用力捏了捏女兒的手,另一隻手撫摸著她烏黑亮麗的頭發,“是上次那個小夥子吧?”
“是的。”阿玲紅著臉點點頭,非常堅定。
“爸爸懂了。他是個好小夥子。明天索羅圖去城裏辦事,我讓他給汪若山捎個話,如果你沒看走眼的話,他應該會快馬加鞭趕回來。”
阿玲聽了這話,心裏好受多了,但是一轉念,又不安起來。
“我聽說過一些可怕的傳聞,違抗尼魯的人,下場很悲慘。”
“至少一個月內還是安全的。我剛才並沒明確反對他,這也是緩兵之計。”
“接下來您是怎麽打算的呢?”
“也許,離開山區,去城裏生活是唯一的辦法。”
“可是咱們祖祖輩輩都生活在這裏。”
“此一時彼一時,為了你的安全,我什麽都願意做。”
“您的茶園和瓷器廠呢?”
“賣掉茶園和瓷器廠。時間是緊了些,但我會盡力安排好的。相比較那些身外之物,家人的安危和幸福,才是重要的。山區被尼魯統治,情勢一天不如一天,我不止一次萌生離開的念頭了。所有人都對尼魯這夥人俯首帖耳,我可做不來。我在任何人麵前都不想低三下四。我希望你也是這樣,要活得有骨氣、有尊嚴。他要是膽敢強迫你,就讓他吃我的子彈!”
“我的好爸爸!”阿玲摟住了父親的肩膀。
“你別太煩惱,什麽也別怕,這件事最終會解決好的。”
李克說這番安慰女兒的話時,語氣堅定,但阿玲還是察覺到了當晚的父親與往常不同。李克在院子外麵溜達後,進入房間仔細地插緊門閂,取下了掛在客廳牆上生了鏽的獵槍,裝上了子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