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月球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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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呢?”汪若山問。

還是那個山洞,汪若山依然和高帥圍著篝火,火不如先前旺了。他們在洞口未被雨水打濕的地方撿到些幹草和樹枝,把這些東西丟進火堆,火光再次明亮起來。

“後來的事情誰都沒料到。”高帥點燃一支煙,抽了一口,吐出一團煙霧道,“那個曹生,突然自殺了,就在何女士的家裏。他看到了王豔留下的一條絲襪。也許是當天王豔走得急,忘記了穿絲襪。他就用那條絲襪,將自己吊在了吊扇上,吊扇居然沒有掉下來。”

“很意外!”汪若山驚訝地說,“所以王豔不是殺人犯。”

“曹生臨死前,用他那特有的字體,在一張紙片上寫道:‘是我殺害了我的姑媽,和王豔無關。’這個事實使王豔的罪行減輕了,她隻犯下了盜竊罪,又鑒於她盜竊是為母親籌錢治病,並且要照顧病重的媽媽,她獲得了減刑。”

“她媽媽現在好嗎?”

“自從查出癌症,她就不在我家裏做保潔了。王豔的案子水落石出後,她的身體似乎好轉了。她在我家做保潔這麽多年,我同情她的遭遇,曾去醫院看望過她,給予資助,但也是杯水車薪,她病情複發,最終病故了。我第一次見王豔,是在墓地。”

“你們就是那個時候開始相處的?”

“對,她出獄後三個月,我們結婚了。”

“可真夠快的。”

“王豔對媽媽的感情太深。曹生能幫到她媽媽,她就能答應和曹生訂婚。我出於同情,略微幫助過她媽媽,她也就很感激我,我們就談戀愛了。我不是她喜歡的類型,但她還是能接受。經曆了那些不幸,她急於回歸平靜,想安安生生過日子。我是愛她的,你知道我喜歡美女,她可真是大美女,當明星都沒有問題,如果有一天她主演了一部電影,我很可能會成為她的粉絲。”

“但你們的關係和‘愛情’沒什麽關係。”汪若山直白地說。

“沒錯。我喜歡她的外貌,討厭她的性格。她太實用主義了,很功利,這種心態對我造成壓迫,也使我發生扭曲。我對名利的追逐與日俱增。實話實說,參與研究反物質推進器,我壓根兒沒有想到什麽造福人類,或者說探索人類能夠續存的家園。我想的是這件事可能使我揚名,還有那些科研經費和獎金……”

“你這個人縱然道德不高尚,做事不靠譜,但比較簡單和直白。”

“是不是挺有自知之明?”高帥自嘲道。

“我不喜歡和複雜的人打交道。世界是複雜的,但我們不要把它想得太過複雜,那隻會讓人累。人,首先得活著,其次要活得率性一點,你不率性,很多原本應該有的人生體驗就會被遏製。有人說,孩子把複雜的事情想簡單,大人把簡單的事情想複雜。”

“誰更智慧呢?”

“不好講。總的說來,我以為的智慧就是:了然人生的幻滅和悲劇性,有應對的方式,同時又不失一顆單純樸實的心。”

“嗯,話說回來,王豔的事我不想了,想也沒用。祝福她,希望她平平安安。我接下來好好珍惜丘貞。”

“王豔究竟去了哪裏,這件事你最終還是要搞清楚。”

高帥沒接茬兒,他的眼神越過火堆的上方,望向了牆壁。

“牆上的影子,能折射出洞外的世界?”高帥轉移了話題。

“你還在思考這個問題呢?”汪若山笑道,“那其實是古希臘哲學家柏拉圖所做的思想實驗。”

“但我看到的不是影子。”高帥指著牆壁,“上麵畫的是什麽?”

汪若山順著高帥手指的牆壁望去。

起初汪若山看到的是一個圓環,但很快他發現圓環的核心有一個點,在圓環的外圍,還有好幾層圓環,仿佛年輪一樣,一環套一環。

“這顯然是有人刻意畫上去的。”汪若山道。

“您覺得畫的是什麽?”

汪若山用手指蹭了蹭牆壁上的筆跡,似乎是用燒焦的樹枝畫出來的。

“太陽係。”

“太陽係?”

“瞧,中心那個點,是太陽。”汪若山扶了一下眼鏡道,“第一圈是水星軌道,然後是金星,下一個是地球,也就是我們所在的腳下,然後是火星、木星、土星、天王星、海王星……然後,就沒有然後了,冥王星在很多年前就被認定並不是行星了。雖然它也是直接圍繞太陽運轉,但還有很多和冥王星類似的矮行星都在‘柯伊伯帶’繞太陽轉,它們都被稱為類冥天體……不對,這幅圖有問題!”

汪若山的眼睛盯在了牆上那幅圖中地球的位置。

“什麽問題?”高帥不解。

“地球邊上,那是個什麽東西?”汪若山用手指著。

果然,地球的周邊有一圈軌道,軌道畫得很粗,幾乎比地球自身的軌道還明顯。軌道上,有一顆小行星,還特地標明:月球。並且專門寫了備注:地球的衛星,直徑3476千米,距離地球36萬—40萬千米。

“月球?”高帥搔著後腦勺說。

“你在頭頂上見過它嗎?”汪若山問。

“如果這是顆衛星,我們能把它和漫天的繁星區分開來嗎?”

“笑話,如果這真是地球的衛星,直徑3476千米,距離地球不到40萬千米,它會反射太陽光,又大又亮,恐怕夜空裏的其他繁星加在一起也沒它亮。”

“明顯和事實不符啊!沒有月球,從來也沒有!”

“這是誰畫的?他為什麽畫了月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