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這個夜晚一片寧靜。老爺爺和老奶奶關上門上床入睡了。

到了半夜，門外傳來咚咚的聲響，有人正在敲門。年紀大了，對聲音特別敏感，老奶奶聽到敲門聲，心裏想著不知道是誰，便出聲詢問：“哪位？”

但那人卻不回應，隻是不斷地咚咚地敲門。

老奶奶從**起身，把門開一道小縫往外窺探，發現一個臉色蒼白的女人站在門口。

女人是來買蠟燭的。老奶奶心想，既然多少也能賺點錢，就絕不能顯露出厭煩的表情。

老奶奶把裝有蠟燭的盒子拿出來給女人看。這時，老奶奶大吃一驚。她發現女人一頭濡濕的黑色長發，在月光下閃閃發光。女人從盒子裏拿起火紅的蠟燭，並且直直盯著看了許久，最後才終於用硬幣付錢，並拿著紅色的蠟燭離開了。

老奶奶在火光下仔細查看那些硬幣，才發現那是貝殼，根本不是錢。老奶奶心想自己被騙了，便趕忙追出家門，但左看右看，卻再也看不到那女人的身影了。

就在那天夜裏，忽然天色驟變，已經有一段日子不曾出現的狂風暴雨驟然來襲。香具師把女孩裝入籠裏，搭船準備前往南國，此時，這艘船正在海上行駛。

“風雨大成這樣，那艘船可無法承受啊。”老爺爺和老奶奶發著抖說道。

黎明時分，海上一片昏暗，呈現出一片駭人的光景。那天晚上，遇難的船隻數不勝數。

不可思議的是，隻要紅色蠟燭在山上的寺廟裏點燃，無論原本多好的天氣，當天夜晩都會突然風狂雨驟。自此以後，紅色蠟燭便被眾人視為不祥之物。蠟燭店的老夫婦認為這是神明的懲罰，從此便關了蠟燭店。

但似乎有人每天晩上都會前往寺廟，點燃那紅色的蠟燭。以往，在這座寺廟裏點燃繪有圖案的蠟燭，再把餘燼帶在身邊，就絕不會在海上遭遇災難；然而如今，隻要見到紅色蠟燭，那些人都必定會罹難，在大海中溺水身亡。

這樣的傳聞迅速在眾人間廣傳開來，於是，再也沒有人前往山上的寺廟參拜。就這樣，曾經靈驗的神廟，如今成為鎮上人人避之唯恐不及之處。之後所有人都開始抱怨，認為這種寺廟不應該出現在鎮裏。

搭船的乘客從海麵望向山上的寺廟時，都覺得相當可怕。每到夜晚，北方海域必定會變得詭譎怪誕。無論望向何方，隻見洶湧的海浪一波接著一波，永不停歇，最後在岩石上碎裂，不斷湧出白色泡沫。每當月光從雲隙間流瀉，映照在波濤起伏的海麵時，總令人感到毛骨悚然。

在一片漆黑、不見一點兒星光的雨夜，波浪承載著蠟燭的火光起伏搖擺，有人看到那燭火愈升愈高，閃爍著朝向山上的寺廟飛舞而去。

過不了幾年，山腳下的城鎮也走向衰亡，不複存在了。

[1] 走江湖表演雜耍的藝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