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上班就加班

在牢獄中的時候,楊曲的作息就已經被扭過來了,天都沒亮就已經睡醒。

在他睡醒之後不久,任職的文書就到了。

不是什麽大官,沒有那麽顯眼的意識,也不乏朱元璋想要低調的意識,反正就是一個人把文書說來,之說了一句卯時務必抵達,就匆匆走了。

與之一同送來的還有官服,楊曲也是從文書當中才知道,朱元璋竟是給自己安了一個戶部度支司員外郎的官職,從七品。

或許是因為給朱元璋提過空印案的關係,這度支司就是主管算錢糧賬目的。

楊曲不會看太陽分辨時辰,問了楊母才知道馬上就要到卯時了,一時間也顧不上吃早飯,換了官服就出了門。

走上正街,才發現這時候外麵的人真不少,有家底的官員能坐得起馬車,但更多是養不起馬車,隻能徒步的官員。

各部各司的官服都有區別,楊曲就找著和自己官服一樣的跟上,也算是無驚無險的抵達了度支司。

確實不想,度支司裏麵的人寥寥幾個,但卻忙得不可開交,楊曲到來了仿佛都沒人察覺。

就在猶豫要不要開口的時候,總算是有人注意到了楊曲,連忙迎了上來。

“是新上任的員外郎楊曲吧?”

楊曲下意識打量了他幾眼,隻是一個平平無奇的中年男人,回道:“正是,不知閣下……”

男人好似很急切,沒等楊曲把話說話就先打斷道:“我是度支司郎中張承。”

楊曲這才明白,這就是自己的頂頭上司啊。

郎中和員外郎無非就是正副職關係,不等楊曲再問什麽,張承就已經把楊曲拉到了一張桌子前,指著上麵堆疊如山的目冊,道:“這些就交給你了。”

楊曲隻覺得一頭的問號,這沒頭沒尾從何說起啊?

好在張承自己就開始解釋了,道:“這是去年秋收的賬目,昨日陛下忽然下令,讓我們再核算一遍,限半月之內必須核算完畢。”

“別愣著了,快算吧!”

張承說完,就不再管楊曲,回到了自己桌前。

楊曲都看傻了,這什麽情況?!

朱元璋忽然要算去年秋收的賬目?是因為自己和他說了空印案的事情,他懷疑其中有貓膩,所有才要求再核算一遍?

而把自己安排到這個位置,是想讓他找出問題來?

但……

尼瑪這也太多吧!

楊曲看著眼前的賬目,自己坐下來都還沒這些賬目堆得高,牙都快要咬碎了。

又一想到自己從七品官兒,一月的俸祿也隻有七石米,更氣了!

朱元璋,你真不當人啊!

但楊曲又有什麽辦法呢?咬著牙幹唄!

賺錢的事情已經刻不容緩,有時間真得好好想想該怎麽賺錢了,不然光靠俸祿,壓根供應不起他們一家人的開銷。

心中做下決定,楊曲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埋頭進了如山的賬目之中。

……

夜色籠罩,楊曲上班上得天昏地暗,頭暈目眩,終於在宵禁之前,被張承提醒下了班。

離開度支司,楊曲走在路上,隻感覺腦袋昏昏沉沉,腳下也輕飄飄的。

秋收的賬目雖不複雜,但實在是太多了,哪怕是楊曲有著更高效的算法,想要把那麽多的賬目全部核算完畢,起碼也需要七天的時間。

今天楊曲還抽空問了一下其他人的算法,效率低了數倍,按照那種速度,想要在半個月之內把賬目算完,著實是有點癡心妄想了。

想來,這怕也是朱元璋對他的一種考驗,既然你說自己是後世之人,怎麽也該有點過人之處。

雖說這個事兒做不出來,朱元璋應該還不至於直接要了他的命,但肯定會在他心裏減分的。

不過這些事情,度支司裏麵的其他人是不知道的,他們隻知道皇帝下了一個幾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務,但皇帝的命令,做不好就是一個死。

所以僅僅這才開始第一天,度支司裏麵的人,就隱隱有些要被逼瘋了的味道。

造孽喲……

楊曲搖搖晃晃,總算是趕在徹底宵禁之前抵達了家中,一進門踢到門檻,差點摔個狗啃泥。

這時候他才回想起來,今天忙得連飯都忘了吃,感覺身體更虛了。

“曲兒,你總算是回來了!”

楊父楊母聽到聲響,連忙走了出來,但一見到楊曲身上穿著官服,又被驚得愣在了原地。

他們還不知道楊曲當官兒的事情,實際上這次連他們怎麽逃過一劫的,都並不清楚。

他們隻知道楊曲被帶走了大牢,回來的時候,牢裏的錦衣衛就變得對他們十分客氣,然後就被放出來,帶到了這裏。

楊曲沒有說,他們也就沒有問,眼下見到楊曲穿著一身官服,他們卻不得不問了。

私穿官服,可是犯法的!

“曲兒,你這官服是怎麽回事?”

楊曲扶著門框,有氣無力道:“兒子我得陛下賞識,在戶部討了個差事……反正不是啥好差事,您二老就別問了,還有飯嗎?餓死我了。”

聽到這話,兩人到底是把心中的疑惑按捺下去,楊母快步過來扶住他往裏走去,一邊道:“還有,都在鍋裏熱著呢,我給你端過來。”

以他們家現在這條件,吃肉是吃不起的,但今天的飯菜裏依然有肉,雖然很少,但還是有的。

一共就那麽點錢,根本不夠花,估計這肉是娘專門買給他的,又看二老滿眼欣慰的看他吃飯,怕是這肉買來,老人根本沒動,全留給他了。

楊曲繼承了前身所有的記憶和情感,眼下忍不住鼻頭一酸。

楊父坐過來,看著他,用商量的語氣道:“曲兒,我今天想了一天了,咱們雖然是被抄了家,但以前爹身體健全,手腳都還能動。”

“爹就想著,可以就在應天弄些布匹來,染料咱們就自己弄,說不得在應天也弄一個布莊,你看怎麽樣?”

楊家以前就是做布匹的,楊父自己有一手染布的手藝,這也是做老本行,風險會低很多。

楊曲想了一下,應該沒什麽問題,隻是,現在他們一家的錢加在一起,怕是五兩都不到,本錢從哪兒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