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稍作提醒

“徐管事,木材我都給運過來了,你看可夠?”車夫跳下牛車咧嘴一笑,看樣子和這個徐管事是老相識了,並無緊張。

徐管事一眼就看到了上麵的楊曲,不過並沒有立刻詢問,而是看向後麵的木材。

“這麽多,肯定夠了。”說著,從衣袖裏麵摸了一些銅板,塞到車夫的手中,“這錢你拿著,算是辛苦費。”

車夫連忙擺手:“這哪裏還能拿錢,就是進城順路的事兒……”

徐管事板起臉:“運過來是一回事,砍樹也是耗力氣的,叫你拿著就拿著。”

說著,便硬塞到了車夫手中,然後徐管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還得麻煩你,把木材都運到後院去,木匠都在那等著了。”

說完,徐管事這才看向楊曲,許是見楊曲應該是個讀書人,所以言語上還算恭敬,抱拳見禮:“不知閣下是何人,來徐府是為何事?”

楊曲回以抱拳,解釋道:“在下姓楊名曲,目前還隻是一個普通百姓而已,隻因想在家中打一套家具,但又囊中羞澀,路上恰巧碰見運木材的,便厚著臉皮過來問問,剩下的邊角料可否賣我一些?”

能做上管事的,肯定都是有眼力見的,見楊曲氣質,應當不是什麽普通人。

言語間不卑不亢,更顯得不是一般人物,索性隻是一些邊角料,對徐府來說又不值錢,徐管事也沒有拒絕的必要。

“當然可以,這麽多木材,徐府本來也用不完,賣就不必了,楊公子需要盡可使用,且隨我來吧。”

楊曲自然沒有拒絕,實在是因為眼下實在是缺錢缺狠了,能省一分便是一分。

道了聲謝寫,徐管事沒有再多說什麽,就帶著楊曲進去了。

車夫已經先一步把木材運了進去,說幾句話的功夫,就已經盡數卸了下來,幾個木匠正圍在那裏挑選木材,見到徐管事過來,這才停下招呼了一聲。

徐管事隻是擺手,而後看向楊曲,道:“楊公子,他們便是府中的木匠,你需要打造些什麽家具,盡管和他們說便是。”

楊曲忙道:“能用一些木材,就已經占了便宜,怎敢勞煩府中匠人?還是我自己來吧,就是需要用一些工具,還請行個方便。”

徐管事對楊曲的態度顯然很滿意,當即道:“自無不可,楊公子隨意。”

楊曲點了點頭,這便湊到木材邊開始挑了起來。

正如徐管事所說,這麽多木材根本用不完,不過楊曲也是知趣的,選了幾根中等偏下的,自己拿起工具就開始打造了起來。

院裏的幾位匠人也看得新奇,這楊公子文文弱弱,看著就是個讀書人,怎麽還會木匠的活計?

而且看動作流暢自然,不說是老手,但也絕對不乏經驗,是有一定底子的。

不過他們也隻是好奇而已,徐管事在這盯著,他們也不可能專門盯著楊曲偷懶,也紛紛開始做了起來。

楊曲專注起來,就開始忽略周遭,自己在地上寫寫畫畫,做了草圖,算好了尺寸,這便開始打造了。

眼下也隻是應急而已,之後有錢了肯定會換更好的,因此楊曲也就沒有做得太好,各個部件都削磨出來之後,對著卯榫結構一拚接,就造好了。

徐府自己府裏用的,自然是要更精細一些,做著自然也慢,楊曲這邊都做好了一套,那邊還在做零部件。

楊曲心念一動,忽然開口道:“徐管事,不如把這個靠背做得再低一些,隻需到腰部位置便可。”

徐管事其實一陣都在留意著楊曲,他一開口,徐管事就問了:“這是為何?靠背直到腰部,豈不是不倫不類?”

楊曲笑道:“但好用啊,你想想,若是靠背隻到腰部,這往後一躺,靠背隻托到腰,而不會壓到背。”

徐管事瞳孔一震,這小子說話明顯意有所指啊。

徐達應傷回來的消息並不保密,但極少人知道徐達的傷病是在背上,這小子是因為知道才這麽說?

但再看楊曲,也不多說,又開始過去打造下一套桌椅了,仿佛剛才所說的話隻是隨口一說。

沉默稍許,徐管事吩咐匠人道:“按楊公子所說的做。”

說完,又忍不住多看了楊曲幾眼,問道:“聽楊公子口音,不是本地人吧?不知現在居住在何處?”

楊曲知道他這是對自己起疑心了,但無所謂,等徐達到了之後,朱元璋肯定會帶著他來見徐達的。

“就住在三正街,走到頭,左邊的巷子裏。”

“哦?三正街,那可有些偏了。”

徐管事就和他攀談起來,家長裏短,言語中不乏對楊曲的打探,而楊曲自然都說的實話,沒有撒謊或是隱瞞的必要。

當然,被錦衣衛抓走這一段是隱瞞了,隻是隨便找個借口糊弄過去。

徐管事則是越聊越心驚,因為這小子什麽都能說上兩句,這般見識和談吐,可不是一般人有的。

徐管事默默把楊曲給記了下來,決定之後一定要往上報一報。

太陽西斜,楊曲需要的兩套桌椅也終於打造了出來,用木賊草代替砂紙,拋了光,因為馬上就要用,所以也就沒有上漆了。

最後徐管事還十分熱情的,讓府裏的人幫忙把家具扛回去,當然其中不乏有探究楊曲的意思。

等楊曲走後,徐管事就忙不迭去找到夫人謝氏,向她匯報了楊曲的消息。

謝氏聽完之後,隻是淡淡道:“注意一些便可,隻要不惹事,無需管他。”

眼下徐達就要抵達應天,盯著徐府的人也不少,總不能每一個都要去盯著。

另外一邊,家具都送到之後,楊曲忍痛取了五十文分給這些家丁,雖然錢不多,但好歹也還是個心意。

桌椅安好,楊曲自告奮勇的去做飯,因為調料和食材簡單,也做不出太多的花兒來,反正能入口。

夜色逐漸籠罩,一家三口總算是坐在一起吃了個安定的飯,以前諸多過往都已如過眼雲煙,這頓飯之後,就是新的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