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多變
說是遲，那是快，隻聽得一聲驚呼如疾風，如驟雨般席卷而來，隻見得一道人影飛也似的一閃而過，原是老者雙足一點，身子已騰空而起，避開這道鋒芒。
“好厲害的一劍！”
老者眼露凶光：“難怪能殺他們！”
王峰道：“殺得了他們，同樣也能殺你！”
老者冷笑：“隻怕你的本領還不到家！”
王峰不由分說，揮劍而上，霎時，劍芒如虹，一道勝過一道！
小二縱身一躍，衣袖裏摸出了一柄短刀，直朝著投擲而去。
鏘啷——
刀已斷在地上。
劍鋒依舊凶猛。
老人驀地裏將雙手一攤，一灘白煙突然灑出，迷霧住了視線，
呼——
早有預料的林驚鴻一口氣將白煙給吹散。
嘩——
王峰的劍已經砍中老人，冷笑：“你已有取死之道！”
老人猙獰著臉，反問：“取死之道的難道不是你？”
王峰這才發覺自己身上不知何時中了一柄小刀，刀鋒已經深深的紮進了胸口，鮮血淋漓。
唔——
他突然間覺得雙眼一昏，天旋地轉，險些身子都站不住，反手一掌打在老人身上。
撲——
老人咽喉湧起一抹甜意，沒忍住一口噴了出來，眼神萎靡，氣息微弱，儼然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
小二的刀再度殺了過來，不料卻是被人擋住。
一點寒芒先到，隨後槍出如龍！
青年的槍宛如遊龍般的一磋而上，槍頭一挑，刀柄脫手。
反手又是一槍刺進小二身子。
咽——
小二眼神痛苦地悶哼了一聲，反手一掌抓向青年，不料對方有所提防，將頭一撇，躲了過去，槍身一挺，穿胸而過。
頃刻之間，這一老一少便死在店內。
林驚鴻道：“你沒事吧？”
王峰閉著眼睛運功療養，過了半晌，搖了搖頭：“無礙，一點皮外傷勢。”
林驚鴻眼光看了看王峰，道：“咱們先在這裏休息一會。”
王峰點頭。
青年默默走到門口。
林驚鴻這時候看了一眼屋子，看了看王峰受傷的位置，以及那個老人，眼中異樣的光愈發的濃。
似乎是感覺到異樣的目光，王峰轉過身問：“有事？”
林驚鴻道：“我忽然發覺了一樣的事情。”
王峰道：“你問。”
林驚鴻道：“你的出招起手似乎跟他一模一樣，簡直如出一轍。”
王峰臉色一寒，問：“你這是什麽意思？”
林驚鴻道：“雖然你用的劍往往勢大力沉，講究著一力降十會，但你再怎麽用，不經意間顯露出的習性終究難以掩蓋。”
王峰道：“不錯，我正是以剛猛為主！”
林驚鴻道：“但你所流露出的習性是靈活多變，陰柔較長。”
王峰臉色一變，問：“這你居然也能看出來了？”
林驚鴻道：“我的見識不多，眼光卻是一向不差。”
青年轉過身子，道：“我也看出來了。”
林驚鴻道：“但你也沒有說。”
青年道：“話你說再合適不過。”
王峰似乎察覺到了自己的境地不大對勁，便道：“所以你們其實早就懷疑我了？”
林驚鴻道：“你以為忘塵就沒有懷疑你了？”
王峰道：“他當時說的話無疑表明態度。”
林驚鴻道：“你現在還有什麽想說的？”
王峰道：“沒有。”
林驚鴻道：“沒有？”
王峰道：“你們動手吧！”
林驚鴻道：“我沒有說要動手吧？”
王峰問：“那你放我離開？”
林驚鴻點點頭。
王峰沒有再說什麽，隻是看了一眼二人，隨後緩緩轉過身離開了。
青年問：“你不再問問他？”
林驚鴻看著他，緩緩道：“已不必問。”
青年道：“哦？”
林驚鴻道：“你還在這。”
青年道：“我？”
林驚鴻道：“有些話，你也該告訴我。”
青年愣了一愣：“你是要我告訴什麽？”
林驚鴻道：“你跟江洋大盜的關係。”
青年幾乎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又問：“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說什麽？”
林驚鴻道：“我說的話豈非已很清楚？”
青年眼神幾度變幻，“你是從哪看出來的？”
林驚鴻道：“從知道你身份的那一刻起。”
青年道：“哦？”
林驚鴻道：“這本是可以推理的，就從你告訴我，死人的那一刻起。”
青年道：“那時你就懷疑我了？”
林驚鴻道：“從那時開始的。”
青年歎了口氣，道：“看來我不該告訴你。”
林驚鴻道：“可是你已經告訴了我，況且你非告訴我不可。”
青年道：“的確，我非要告訴你不可。”
林驚鴻道：“因為你在幫他。”
青年道：“他是我的朋友，我非要幫他不可。”
林驚鴻道：“你真是他的好朋友。”
青年道：“的確。”
林驚鴻道：“關鍵你對朋友很好。”
青年道：“你對朋友想來也不會差。”
林驚鴻道：“你已經是我的朋友。”
青年道：“所以呢？”
林驚鴻道：“我本不想強迫你說些什麽。”
青年道：“所以你本不該問的。”
林驚鴻道：“那你要我怎樣？”
青年問：“你非問不可嗎？”
林驚鴻道：“我一定要知道他。”
青年道：“他是我的朋友，所以請你動手！”
林驚鴻歎了口氣，道：“那你還是走吧。”
青年道：“你放我走？”
林驚鴻道：“我隻希望你今後不要阻礙我做事情，我一定會找他的！”
青年沒有說話，隻是默默離開。
林驚鴻在沉思。
他沉思了一個下午。
夕陽初現，餘暉落沒。
天已經漸漸的黑了。
他還在沉思著。
一切的一切盤根錯雜似乎愈來愈亂。
他遇見的所有人似乎都很奇怪，讓人難以捉摸，不能理解。
夜已黑，天漸冷，涼風習習。
水澤晶瑩，一滴滴的打落在他身上。
看著天上的白月繁星，漫天的雲朵飄飄，恍惚間，耳旁想起了一句：
天上白玉京，十二樓五城。
仙人撫我頂，結發受長生。
……
翌日清晨，天剛方明。
街上人如長虹，車水馬龍。
城內正叫賣著一件事情：“江洋大盜再次作案。”
遭案的是一戶富貴之家。
一家三十六口無一幸免於難，死相慘烈。
一時之間，城內風聲鶴起，人人自危，生怕自己遭受惡難。
一切的一切太過於匪夷所思，太過於玄幻，因為沒有人發現昨夜這家有何異樣。
看來江洋大盜真少絕非平庸之輩，至少也是個當世一流的好手！
林驚鴻的想法完全正確，因為對方的確是個極其厲害的家夥。
至少生民們是這樣說的。
一間小酒坊裏。
一群人正在議論著：
“這李家是不是招惹上了什麽不該惹的存在，怎麽一夜之間遭此大難？”
“是啊，偏偏咱們居然連一點消息也沒有知道。”
“這算什麽，還有更離譜的，據說連李家養的狗都被宰了。”
“不至於吧，狗都不放過。”
幾人唏噓不已。
這時候有人走進了酒坊。
這是一個白衣少年。
少年走進酒坊，找了處幾位安靜地坐下。
似乎沒有人注意到他，他也沒想著引起別人的注意。
酒坊裏稀稀落落的飲酒碰撞之聲響絡不絕。
就在這時，酒坊裏又走進了一個奇怪的人。
這個時候，眾人的目光全都不約而同的聚集了過去。
這是一個三十來歲，身形削瘦，麵容滄桑，衣衫單薄，頭戴鬥笠，腰係佩劍，手握酒壺的人，他的出現讓乎令整個酒坊的空氣都凝固。
“看著我做什麽？”
他的目光一瞥，眾人便低下了頭，一句話也不敢再說。
少年卻還注視著他。
他當然也看見少年。
二人凝視半晌，一句話也不語。
忽然周圍的人也注意到了少年，眼中不免的有些驚愕。
畢竟對方坐在那裏，猶如一個透明的人，至少沒有人會主動關注著他。
“你似乎很穩重？”
少年看著他走過來，反問：“你豈非也很穩重？”
“我叫非常。”
非常看著少年，緩緩道：“你的名字？”
少年道：“我的名字並不重要，重要的在於你。”
非常道：“我？”
少年道：“你應該知道一件事。”
非常在聽。
少年冷冷道：“想要殺我，隻怕你還不夠格！”
非常笑了笑，問：“不知怎樣才算有資格？”
少年道：“至少也得像昨夜那了李家滿門的人那樣。”
非常道：“這似乎要求有點高。”
少年道：“但對你而言剛剛好。”
非常道：“你認為我會是？”
少年道：“隻有你才會是！”
非常道：“你說是就是吧！”
少年道：“你還不出招？”
非常道：“你為什麽不出？”
少年道：“我先出招，你就沒了機會！”
非常道：“我知道你的飛刀了得，江湖上近來有人將你吹得神乎其技。”
少年道：“那是他們的謬讚，我也隻是個凡人。”
非常道：“其實很欣賞你，隻是可惜你非要找死！”
少年問：“你是江洋大盜？”
非常道：“不是。”
少年道：“但你卻在為他做事。”
非常道：“我樂意為她做事！”
少年道：“那你就隻能死！”
非常看了一眼周圍的人，笑問：“你確定要在大庭廣眾動手不成？”
少年道：“無妨！”
二人本就話不投機半句多，何況已經說了不少。
刀光一閃，隻是一閃，沒有人能形容這等威力，有沒有人能形容這麽快的速度，簡直一不像是人所能發出的潛力。
偏偏這就是人為的。
少年使用標誌性的飛刀，他便是“飛刀孤俠”林驚鴻。
他已在此觀摩了半天有餘，最終將目標鎖定在了這家酒坊。
這間酒坊有何奇特？
其實什麽也沒有，但他偏偏選定這裏。
運氣使然，他要找的人恰巧也在這。
於是便有了現在的情況。
非常並非尋常，卻也不是這飛刀的敵手。
飛刀一出，世間鮮有匹敵。
所以他便敗了，敗的很是徹底。
沒有人能形容這種沉重的挫敗感。
他很羞憤，所以他就打算自殺，卻被林驚鴻給攔住。
“你這樣做真的值得？”
麵對提問，非常卻說：“勝者為王，敗者為寇，要殺便殺，無需多言！”
林驚鴻道：“其實我並不想殺你。”
非常道：“那你便把我給放了。”
林驚鴻道：“你得告訴我他的所在。”
非常搖了搖頭：“不行！”
林驚鴻冷冷道：“不說就隻有死！”
非常道：“我不怕死。”
林驚鴻眼角餘光瞥了一下周圍，冷冷道：“那你就去死吧！”
他果然真的把對方殺了，甚至於一臉的平靜，如同殺的並非生命。
酒坊的人群忽然間變得躁動，有人莫名其妙的大喊大叫著，卻又躲著不露臉色。
林驚鴻徑直的走進人群，聞聲而探，一手抓住一個，質問：“誰叫你們來的？如若不說實話，他便是你們的榜樣！”
那二人顫抖著身子，臉色蒼白，額頭冒汗，哆哆嗦嗦地道：“我們隻是收了錢來這看看，可沒想做啥事情啊。”
林驚鴻問：“你二人收的是誰的錢？”
那二人道：“收的一個穿著黑衣裹麵，頭戴鬥笠，身形削瘦，雙眼如鷹的人，初向看去，不過是個二十來歲的清秀姑娘。”
林驚鴻又問：“你不是說他裹著麵容，怎麽能夠看出是姑娘的？”
那二人道：“聽著聲音嬌嫩，應該是的。”
林驚鴻道：“不要忘了，有能改換聲音之法，所聽到的未必就是真的，再者，就算這是真的，試問你們沒有看清她的麵貌，還能分辨的出來麽？”
那二人麵麵相覷，半天說不出話。
林驚鴻道：“你倆可是已經收錢？”
那二人道：“收了定金。”
林驚鴻道：“那就對了，你們再也找不到她，她也不會管你倆的死活。”
那二人顫抖著雙腿，問：“那我倆拿不到錢該怎麽辦啊？”
林驚鴻道：“所以你們最好祈禱還記得她的身形輪廓，否則你們非但拿不到錢，就連性命也要交代了！”
周圍的人其實並沒有退開，但是誰也不敢說上一句，全都屏息凝神，目不轉睛的瞧著。
最近的怪事實在是有點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