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詭異
“既然你要這麽說了,便不必再廢話,直接動手就是!”
說時遲,那時快,婦人的手輕動,衣袖一揮,一柄寒芒飛也似的驟然閃過。
與此同時,小朋友也雙足一點,縱身一躍而上,手上不知何時多了一柄匕首。
二人似乎蓄謨已久。
林驚鴻豈非還沒動?
他本不必動的。
飛刀在手,何須再動?
刀光一閃,隻是一閃,沒有人能形容這一閃的威力。
這本是驚世駭俗的一刀,這本是極其樸實無華的一刀,因為這一刀的存在,整個世界似乎也都變得暗淡。
飛刀已經飛的遠了,掠過了華麗的弧度。
鏘啷——
一聲破空猶如龍吟,竟也使得寒芒暗淡,匕首無鋒,一切都好似失去存在的必要。
眨眼之間,匕首已經落地而碎,刀也已經斷成兩半。
飛刀已經不見。
沒有人能形容這種威力。
這簡直不像人所能夠發出的力量。
那個婦人和小朋友又怎樣了?
二人都已倒在地上。
出人意料的是,他倆身上均無傷勢。
莫非是被飛刀所產生的勁風震碎心脈而亡。
林驚鴻呢?
他還沒動。
“你倆死了,卻又不該這麽死掉。”
他緩緩地俯下身子,將手給伸進了婦人身上。
“住手!”
門外不知何時多了一個人的蹤跡。
那是一個中年,胡子茬茬,屠夫模樣,身材魁梧,但又因為頭大身小顯得矮垮。
但他此刻無疑雙眼含怒,憤恨到了極點,手裏操著一柄殺豬的刀,喝道:“你這個畜牲,老子宰了你!”
說著,人便已經衝了上來,揮刀便砍,滿臉凶狠,根本不聽林驚鴻的辯解,就如同是一個蠻不講理的人。
事實上,林驚鴻的辯解其實聽不聽無所謂,畢竟隻有簡單明了的幾個字:“你不是我對手。”
這話隻會令的屠夫更加憤怒,直至完全喪失理智,就如同是發了狂的野獸。
鏘——
刀落在了地麵。
屠夫的人已經愣住。
自己的刀在別人的手裏不過一招。
他已沒了辦法。
但若要他就這麽屈辱的無作為,卻也不能!
“有種你就把我殺了!”
屠夫氣的渾身發抖,“反正你也殺了我的妻兒,殺我一個也不算多。”
林驚鴻的飛刀握在手裏,目光一瞥,冷冷地道:“告訴我一件事。”
屠夫將頭撇過一邊。
林驚鴻問:“他現在哪?”
屠夫悶頭不語。
林驚鴻道:“你若不說,我便殺你!”
屠夫冷笑。
飛刀一閃。
屠夫笑不出了。
林驚鴻道:“我還有許多的飛刀。”
屠夫臉色一變。
林驚鴻道:“你應該告訴我。”
屠夫反問:“你要問的是誰?”
林驚鴻道:“你應該明白的。”
屠夫臉色一變,問:“你要問她?”
林驚鴻道:“他是誰!”
屠夫道:“就在街上。”
林驚鴻問:“街上?”
屠夫道:“李四家的鋪子。”
林驚鴻又問:“李四的家在哪?”
屠夫道:“出去沒過一會便到。”
林驚鴻冷笑道:“你想訛我?”
屠夫搖了搖頭:“他的確已經在附近。”
林驚鴻沒再問,人也好似不再動了。
屠夫問:“你幹什麽?”
林驚鴻道:“你猜我會不會出來?”
屠夫滿腹疑團,問:“誰?”
林驚鴻道:“刀魔!”
屠夫道:“她不會來。”
林驚鴻道:“她一定會來的。”
話音落下,忽然一陣風就掀起,接著有人吹了進來。
來人黑衣蒙麵,看不清楚麵目,隻聽得他冷冷地問:“你知道我會來?”
林驚鴻道:“等你多時。”
黑衣人問:“你有把握?”
林驚鴻道:“沒有。”
黑衣人又問:“那你還敢這樣?”
林驚鴻道:“因為你也沒有把握。”
黑衣人輕笑著,點了點頭,“不錯,我也沒有把握。”
林驚鴻道:“所以你該明白我找你的原因。”
黑衣人問:“就因為我是個江洋大盜?”
林驚鴻道:“不錯。”
黑衣人歎息一聲,“這樣似乎對我並不公平。”
林驚鴻道:“哦?”
黑衣人道:“因為你跟你並沒有關係,你又何必多管閑事?”
林驚鴻冷笑著,不再言語,而是將飛刀給亮了出來。
飛刀一閃。
黑衣人似乎早已有預料,提前便已閃了個身。
飛刀卻還是在手裏。
林驚鴻沒有用飛刀,飛刀依然在手。
“你這是在恐嚇?”黑衣人一臉冷厲的看著對方,眼中殺意湧動。
林驚鴻問:“你猜我為什麽叫林驚鴻?”
黑衣人道:“這似乎沒關聯。”
林驚鴻的飛刀緩緩拈在手裏,悠悠道:“恰似驚鴻一瞥!”
話音猶落,飛刀宛若流星般的一閃。
霎時,一陣勁風。
鮮血飛濺。
黑衣人的胸口中刀。
屠夫叫道:“你……”
林驚鴻看著他,問:“你也需要?”
屠夫撿起地上的殺豬刀,抵在自己脖頸,叫道:“你這個愚蠢的人,一輩子都不會明白自己做的事情!”
嘩——
鮮血飛濺。
人已死在地上。
他這話的意思是什麽呢?
林驚鴻思索著,沉思著一動不動。
看著地上這幾具的屍體,他忽然有了種很莫名的感覺。
自己是不是殺錯人了?
但現在已無法回頭。
反正人已死了。
走出屋子,外邊的陽光映照在臉上,整個人的心裏都是暖洋洋的。
李四家是開酒坊的。
酒坊的人不多,隻有少數幾個。
李四是個很勤勞踏實的人物。
至少在他勤勤懇懇的這些年,酒坊的確蒸蒸日上。
今天來了一個客人。
這本不是什麽稀奇的事。
偏偏這個客人是個沉默寡言的少年郎。
少年無話,隻是掃了一眼李四,便什麽也沒有做了。
李四不免感到好奇,便走上前詢問:“少俠,喝酒麽?”
少年沒有回答,隻是點了點頭。
李四走的時候瞥一眼少年手裏的飛刀。
飛刀奇特,刀身泛寒。
李四發現自己從未見過這樣的刀。
但他今天無疑已是見到。
酒送的也很快。
少年便喝起酒。
李四坐在一旁,問:“少俠是外地人?”
少年點頭。
李四又問:“少俠到此所為何事?”
少年沒有回答。
李四笑了笑,再問:“能不能不要這麽高冷呢?”
少年沒有回答。
李四歎了口氣,“看來你是一個啞巴。”
少年道:“你的話已太多。”
李四尷尬地賠笑著:“也許我不該笑。”
少年道:“你知道我是誰?”
李四道:“知道,你是客人。”
少年問:“你是掌櫃?”
李四道:“是。”
少年用手比對,又問:“見沒見過這樣一個客人?”
李四道:“有,他才離開一會。”
少年再問:“他的裝扮模樣?”
李四道:“黑衣蒙麵。”
少年道:“他已死了。”
李四愣了一下,問:“他死了,怎麽死的,你怎麽會知道?”
少年道:“是我殺的。”
李四退後一步,又問:“你為什麽要殺他?”
少年道:“因為他該死!”
李四深吸一口氣,道:“這壺酒送你了,請你趕緊離開。”
少年道:“我不走。”
李四忍不住問:“為什麽?”
少年看著他道:“你沒有走。”
李四又問:“我也要走?”
少年道:“你不必走。”
李四再問:“那你這是何意?”
少年道:“我要你死!”
話落,刀光一閃。
少年的刀似乎永遠很快。
李四做夢也沒有想到自己會死的這麽不明不白。
但他無疑已經死了。
鮮血已經順著刀刃流在地上。
酒坊無人,沒有人會看見這裏死人。
至少目前不會有了。
林驚鴻已走出酒坊,然後緩步離開這個小鎮。
他當然已完成目標。
至少他自己目前是這麽認為。
山坡上的花團錦簇,姹紫嫣紅,道兩旁的林木蔥鬱。
客店裏的人還坐在窗前。
柒思苓的目光似乎永遠都如盈盈秋水,她臉頰上的小酒窩幾乎也沒有消失過。
哪怕此時的她正在孤影自憐,但這並不影響她的絕美容貌。
霎時,她的眉頭一抬,眼中流露出了一股不知名的喜悅,立馬起身去了門口迎接。
原來是林驚鴻去了一天已經回來。
“你回來了。”
“我回來了。”
“你餓不餓?”
“餓。”
“那我去煮吃的?”
“好!”
二人間的對話依舊這般簡單明了。
林驚鴻坐在椅子上,目光盯著柒思苓的背影。
他忽然間發覺自己心裏有了一種別樣的意。
這種感覺就好像在促使自己釋放本性。
他是個正常人。
但他無疑也是一個動物。
有點反應自然而然在所難免。
偏偏這種感覺愈發的重,漸漸影響到了心智。
他自己都不能明白這是為何。
但他已經無暇多想,緩緩起身走上前去。
“你咋了?”
柒思苓看著林驚鴻,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如沐春風般的柔笑,仿佛帶有某種治愈能力。
林驚鴻終於忍不住,就像一個受刺激的野獸抱了上去。
柒思苓的身子一僵,頭也不回地道:“我在做飯呢,你等等。”
“你做你的,我做我的。”
林驚鴻低下頭,沒有空再說話。
柒思苓做著飯。
空氣中的味道愈來愈濃。
飯已做好。
“你吃飯吧,不然就先讓我動動,身子都快麻了。”
柒思苓並不喜歡長時間不動,她更喜歡活動身子。
林驚鴻吃著飯,好像已經恢複原樣。
事實上,他的心裏也很迷亂。
這種事情,他之前從未有過的。
他也說不出這樣的體驗,隻覺得自己現在都還有些痛。
隻能說他沒有經驗。
飯菜還是很可口的。
至少他吃的已很足,然後他就問了一件事情:“你是誰?”
這個問題聽起來很可笑,但他無疑已經問了出來。
柒思苓似乎對此早已有預料,答複:“她的屬下。”
林驚鴻歎了口氣,道:“所以你先前讓我去的,是個錯誤的地方?”
柒思苓道:“不錯。”
林驚鴻問:“這是何意?”
柒思苓道:“她之前的確在鎮上,但那已是幾天前了。”
林驚鴻問:“那你還叫我去?”
柒思苓道:“我不能給她找麻煩,也不能讓你去死。”
林驚鴻無話了。
柒思苓道:“往好處想,至少你沒有死,現在又見著我。”
林驚鴻冷冷道:“的確,所以我應該謝謝你不是?”
柒思苓咬著牙,“我知道你恨我。”
林驚鴻抬頭看著天,自怨道:“我不應該恨你,這樣顯得我很薄情寡性,但你所做的事,我卻不能不記恨你。”
柒思苓道:“所以你還是記恨我。”
林驚鴻不說話,隻是看向天邊。
柒思苓抿著嘴,“我真的是不想讓你去送死,你沒有親眼見識過她的厲害,她是一個非常心狠手辣的人!”
林驚鴻道:“我不打算去找她了,我已打算從哪來回哪去。”
柒思苓拉了拉他的手臂,“你應該留下來的。”
“我若不走,待在這裏又是為何?”
林驚鴻自嘲似地笑了笑,從衣袖裏摸出一錠銀子,“我帶來的盤纏剛好用到這裏,咱們好聚好散。”
“山水有相逢!”
他說完便離開。
柒思苓本打算挽留,但看著對方的背影,心底裏便有一種別樣的感覺。
她終究是沒有出言挽留。
地上突然竄出了一個人,他看了一眼柒思苓,笑道:“怎麽,你不舍得他?那就讓他回來,你再把告訴他,豈不合你心意?”
柒思苓冷冷道:“你在得寸進尺?”
那人不怒反笑,反問:“那你與他這樣,又是在做什麽?莫要忘了你的身份。”
柒思苓道:“我的事情不用你來教!”
那人道:“那也得是你好好做事的前提下!”
柒思苓道:“有沒有人告訴你一件事情?”
那人問:“什麽?”
柒思苓道:“你有沒有見過頭領?”
那人搖頭:“我沒資格,不過你也沒有資格!”
柒思苓淺笑道:“其實你有資格,很有資格,甚至於有一種更無上的資格。”
那人道:“我不能明白你話的意思,這究竟是什麽意思?”
柒思苓輕輕地動動嘴唇,那人聽後眼睛睜的老大,嘴巴張的老大,然後就倒在了地上。
再看他時,已經七竅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