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誰誰誰!

少年正是一路西來的林驚鴻,經過幾天路程,他已快到巴地與湖廣的交界,他更沒有想到,找處客店吃肉喝酒,竟然能夠遇到林徒三惡。

對於這份‘意外之喜’,林驚鴻很是驚詫,林徒三惡顯然比他更加吃驚,吃驚的不敢多說一句廢話。

林驚鴻兩根手指捏著一柄飛刀,冷冷地看著三人,問道:“你們來這幹嘛?”

林徒三惡被他的威壓給震住,哆哆嗦嗦,顫道:“我…我們是為了見所謂的魔頭一麵,隻是去了沒有見到,原路返回到這,正巧遇見了你。”

林驚鴻點了點頭,接問:“你們去的時候,雖然沒有見到,不過魔頭大概在哪,你們總知道吧?”

林徒三惡道:“我們隻聽人說魔頭從巴山往西南去,估計是去蜀山。”

林驚鴻冷笑道:“這種捕風捉影的話,你們相信,我可不信!”雙指微曲,飛刀蓄勢待發,喝道:“你們再不說些有用的話,我就不會客氣。”

林徒三惡氣的直跺腳,道:“我們說完了啊,就是這些消息,你不信怪誰啊!”

掌櫃臉上帶著溫和地笑,勸道:“少俠,他們固然死不足惜,可別死在我的店裏。”

林驚鴻冷冷地點了頭,看向三人,道:“你們很幸運,因為現在還不用死。”話音落下,似有一道閃電掠過。

沒有人能看清這一招的速度,也沒人感受到這招多麽厲害,這本已經超凡脫俗!

勁風似乎在無形中急速!林徒三惡突然倒在地上,每個人的胸口赫然插著一柄飛刀!

飛刀的角度很刁鑽,既不至於死掉,也能讓中刀的人喪失行動能力,隻要一動,胸口就會劇痛。

林驚鴻看著他們,冷道:“你們既然做惡,實是命裏該絕,現在再給你們一次機會,說出來就死的痛快,不然我這人的內心有些變態,折磨人的手段層出不窮,不相信的大可一試。”

林徒三惡見他飛刀使的已是爐火純青,說是出塵入聖亦不為過,又想他的折磨手段必定毒辣的很,一個個的麵如死色,心如死灰,臉色憋的通紅,終於說了一句:“他應該在巴州東南,估計這幾天不會移。”

林驚鴻想起那位知心也是這麽說的,江湖上的同行也是這麽說的,林徒三惡已被逼到絕境,同樣也是這麽說的,這樣看來,的確有可能是真的。

林徒三惡的臉色本來是唯唯諾諾,見少年的眉頭舒緩,以為爾等有救,皆不由地心裏暗喜。

林驚鴻會放過他們嗎?這顯然是不會!

掌櫃已把三人依次拖到客店外邊,她雖是個婦女,力氣倒也不小,隻是拖的不甚小心,三人已經氣絕身亡。

一路上的血跡斑斑,直從客店流到草地,林驚鴻跟著血跡走到林徒三惡的屍體前,眼中無光,冷冷看著。

料理三人之後,掌櫃拍了拍灰,眼光一抬,發覺林驚鴻不知何時冷眼看著自己,冷漠的眸子裏閃爍著光。

掌櫃對他這種眼神,實在有些害怕,不自覺的退後兩步,林驚鴻也前進了兩步。

掌櫃這下更害怕了,雙手護在胸前,眼睛裏透著警惕與害怕,問道:“你要幹嘛?莫不是想把我也給殺了?”她沒有動,已不必動。

林驚鴻也沒有動,隻是定睛看著,冷冷地看著,這一刻,周遭仿佛已完全地寂靜,悄然無聲,靜的讓人汗毛立起。

掌櫃咬著嘴唇,眼睛直勾勾地看著,問道:“你怎麽不說話?”

林驚鴻冷道:“我在想一件事。”

掌櫃道:“什麽事?”

林驚鴻的眸子閃爍著,冷道:“你若不將真實身份道出,我也許會殺你!”不知何時,他的手上又出現了一柄飛刀。

掌櫃歎了口氣,眼眸的水波仿佛要溢出,道:“‘飛刀孤俠’神目如電,果真名不虛傳,隻是我想知道一件事情。”

林驚鴻道:“你問。”

掌櫃道:“為了做足準備,我已提前半個月到這裏開店,期間幾乎沒人知道我在這裏,你是從哪得到消息?”

林驚鴻道:“我不知道。”

隻有短短地四個字,掌櫃的卻無論如何也不相信,沒人能夠一眼看破自己,這是絕不可能!

世上本沒有絕不可能的事情,林驚鴻雖然不是一眼看破她,到底也發現了端的。

掌櫃見他神情冰冷,麵無表情,一雙眼睛銳利如鷹,心裏咯噔一下,產生莫名懼怕,這是從心底裏生出地恐懼感。

林驚鴻忽然道:“所以,你到底是誰?”他的語氣平淡無奇,無溫無色,就同一塊玄冰沒有兩樣。

不知為何,興許是被他的威壓震懾,掌櫃竟然把自己的名字說了出來。

柒思苓。

一個很不錯的名字。

婦人說出來時,臉上隱隱露著憂寂,憂寂的人往往名字也是苦的。

林驚鴻輕輕地歎息著,冷淡道:“我是想要問你,你是跟官僚有牽連,還是跟江湖門派有牽連?”

柒思苓的臉色蒼白,蒼白的臉沒有血色,喘息著道:“不是……我跟兩方都沒有關係,我隻是個閑人。”

“閑人?”

林驚鴻相信她是閑人,因為無論達官貴人還是綠林人士,都能說是閑人。

他輕輕歎息著,輕長地歎息聲透著無奈,抬起眼睛,道:“一個婦人能在深山老林獨居開店,這本是件匪夷所思的事,何況這個婦人長的竟也這般俏美,簡直已經到不可思議的地步。”

柒思苓的臉色動容,殷紅的唇緊緊閉著,雙眼瞥向一邊,盡可能地不與少年直視。

清風徐來,風像無溫地手,輕輕地撫摸著二人的臉。二人仍舊未動。

林驚鴻這時已不願再等,看著婦人,一字一句道:“你的手上功夫不錯,殺人應該不算難事,你又何必裝的楚楚可憐?”

柒思苓的臉色變了,嘴角上揚,咯咯直笑,這股嬌嫩清脆的笑聲裏透著別樣的意,既有肯定,也有稱許,以及忌憚。

“你的眼力不錯,不愧是‘飛刀孤俠’,隻是你沒搞明白一件事。”

林驚鴻一臉悠閑自得飲著酒,問:“何事?”

柒思苓嘴角勾起一抹譏嘲,反問:“難道你喝了這些酒,就沒有感覺到絲毫的不適?”

林驚鴻忽然間捂住肚子,一臉痛苦之色,突然臉色一變,大笑道:“你的毒酒可沒在我這裏!”

說罷,衣袖一揮,酒壇送出,再道:“我師父有一個朋友,人稱‘玉麵飛龍’,手上功夫當世罕有,我不大厲害,隻學了兩三成的皮毛。”

聞言,柒思苓若有所思道:“我倒聽得此人名頭,近年來他的夫人還到這裏喝過茶。”

林驚鴻驀地裏神情一凜,正色道:“所以你應該明白一件事。”

柒思苓笑了笑,問:“何事?”

林驚鴻道:“我能殺你!”

柒思苓道:“的確。”

林驚鴻道:“我不殺你。”

柒思苓笑顏如春花,道:“那你應該走的。”

林驚鴻道:“我還不走。”

柒思苓的眼眸靈動,問:“為什麽?”

林驚鴻看了一眼幾上的酒壇,道:“我還想喝些酒。”

所以他就真的喝起了酒。

柒思苓正坐在他的對麵,撐臂頤首,模樣懶散,悠悠地道:

“你已喝了不少的瓊華露,再喝就真沒了。”

林驚鴻的動作沒停,依舊自顧自的喝著,越喝臉色越紅,神采奕奕,明眸一瞥,問:“還有沒有其他的酒?”

柒思苓蹙眉道:“你不應該喝這麽多。”

林驚鴻問:“我不喝酒,難道喝茶?”

柒思苓道:“你可以喝茶的。”

林驚鴻道:“我不想喝。”

柒思苓看著他,問:“你有心事?”

林驚鴻看著她,眼中有些厭惡,冷冷道:“你的話已太多!”

柒思苓不管不顧地追問:“是因為那個刀魔?”

林驚鴻道:“與你無關!”

柒思苓的皓腕輕啟,碰到林驚鴻的手臂,嫣然一笑,問:“真的不能告訴我麽?”

林驚鴻看著她的臉,半晌無言,忽然之間竄來上去,一把親住對方的唇,狠狠地壓進著。

“唔,你……”

柒思苓沒想到對方居然這般瘋狂,麵對這突如其來的動作,她竭力地掙紮,卻也掙脫不開。

眼見無果,她便閉上眼睛,挑逗起來!

林驚鴻的神色瞬間感覺到了變幻,雙手不自覺的摁住對方腦袋。

“唔……讓我緩緩。”

柒思苓那雙輕柔的手掌輕輕前推,張著小嘴呼吸吐納,伸出舌頭舔舐嘴角,魅惑地輕笑道:“再來。”

林驚鴻沒說話,隻是緩緩站起,目視西邊,走了出去。

“哎喲,你去那裏?”

柒思苓忙走上前去,拉著對方的手,問:“你咋不回答我?”

林驚鴻看了她一眼,道:“我不想回答你。”

柒思苓輕輕地揉著對方手臂,軟聲細語地道:“留在這裏會有諸多好處,你信不信?”

林驚鴻來了點興趣,問:“有何好處?”

柒思苓勾了勾手指,神秘兮兮地笑了笑,“過了今晚,你便明白。”

林驚鴻的臉上浮現一抹玩味,反問:“非得晚上才行?”

柒思苓輕輕吐了一口氣,音色黏糯,語氣酥麻,挑逗似地笑道:“白天也行。”

林驚鴻在冷笑,繼續譏嘲地問:“現在也行?”

柒思苓看了眼環境,笑道:“光天化日,似乎不妥。”

“光天化日,有何不妥?”

林驚鴻冷笑道:“還是你有顧慮,故而空頭引誘?”

柒思苓抿著嘴,輕輕地道:“跟我進屋。”

二人先後走了進去。

屋內不大不小,有燈有床有幾,裝飾清雅,一塵不染。

林驚鴻看了眼周圍,笑問:“你真的決定這樣做?”

柒思苓轉過身看著他,眼眸盈盈好似一泓秋水,月牙彎彎,碧波**漾,“不要浪費時間。”

邊說,人已經朝著林驚鴻走去。

“我想你先停下,若出了事情不好穿衣服。”

“哦,這話怎講?”

“你看屋外。”

林驚鴻瞥了眼屋外,道:“外麵的人豈非不是來找你的?”

屋外來了一個漢子,看其裝扮是個山農,正氣喘籲籲地在店門口來回踱步。

柒思苓看了眼店外,眉頭一皺,沒好氣道:“這個人怎麽隔三差五來這裏?簡直無趣的很。”

話雖如此,她便不緊不慢走了出去,一見來人,臉上笑吟吟地詢問:“你怎麽又來了?”

“我……想來喝酒。”

農漢撓了撓頭,神情窘迫且又尷尬,目光一瞥,發覺屋內走出一個少年。

霎時,臉上的神情便一下子就呆愣住了。

“你是誰?”

他目光凶狠地瞪著林驚鴻,問:“你知不知道這是哪!”

林驚鴻淡淡地瞥他一眼,反問:“你不知道?”

“放肆!”

農漢氣的渾身發抖,一拳打向林驚鴻的臉上。

啪——

他的手被禁錮,被林驚鴻隨手禁錮。

“你火氣不要這麽大。”

林驚鴻淺淺地笑著,轉而看向一旁的柒思苓,“這件事情就看你如何處理了。”

柒思苓看了眼農漢,搖了搖頭:“你為喝酒,隻怕這一次家裏又沒有錢了。”

農漢搖了搖頭:“我無所謂,我就是想喝酒。”

說著,看了眼林驚鴻,咬牙切齒:“他為什麽會出現在你的房間裏?”

柒思苓抿嘴輕笑著,問:“這跟你有關係?”

“這……”

農漢噎住。

柒思苓冷哼道:“我若沒有記錯的話,你是有家室的。”

農漢承認。

林驚鴻道:“那你還來這裏?”

農漢氣極反笑:“你為什麽還來這裏?”

林驚鴻道:“我第一次來這。”

農漢冷哼一聲,譏笑道:“我也是第一次來這!”

柒思苓喝斥道:“你給我死!”

說罷,一掌打在農漢胸膛。

哼——

農漢一口氣沒上來,雙眼一番陷入昏厥。

“他已死了!”

柒思苓悠悠道:“把他屍體拖走。”

林驚鴻看了眼屍體,不動聲色地將屍體丟了出去。

“我想問你一件事情。”

“何事?”

柒思苓柔聲地笑著。

林驚鴻問:“你的這路掌法打死一個習武之人尚且綽綽有餘,為何打不死一個農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