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瘋子吃屎
丁風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有今天，更沒想過殺掉自己的人竟是自己小叔，但事情的確已發生，這是無可挽回的了。
他沒有說話，也無力說話，整個人就好像漸漸失去生機，然後就一頭倒在了地上。
他還是沒說話，一句話也沒說。
丁渭其實也不想殺自己侄子，但這卻是非殺不可。
——事情一旦發生，總得有人頂替。
丁風就是替罪的人。
“他已死，這件事情也已結束，請你今後都不要再煩我。”
丁渭隻說了這一句，就頭也不回的返回屋子。
屋內的燈光原本明亮，此刻卻好像上了一團霧氣，濕潤的霧氣不正是歎息？
林天就看著丁渭似乎已快佝僂的身子正一步步的走回屋內。
丁渭沒有轟他們三個走，誰也無法轟走，所以他們就自己離開了。
冷夜，皓月高掛，樹蔭快捷短語2下的人影也已變得模糊，隻聽得到句言語。
“我想我得先離開了，有人今晚還再等我。”
傲孤雪的話很突然，林天及柳星月卻沒絲毫意外，隻是各自點了點頭。
“你們知道？”
“知道，別讓她等久了。”
三人沒有再言，就此分道揚鑣。
街上很清冷，萬籟俱靜，隻有幾經冷風常會拍打人的臉頰。
林天走著，柳星月也走著，二人幾乎都這麽走著，誰也沒有說話。
隔了半晌，柳星月忽然幽怨地歎息一聲。
林天問：“你在歎氣什麽？”
柳星月悠悠道：“跟一個啞巴走一塊，難道不是讓人歎息？”
林天不禁莞爾，搖頭道：“啞巴不說話，不是啞巴的人難道不能說話。”
柳星月撇嘴道：“所以啞巴就說話了。”
林天笑了笑，道：“因為我剛發現一個現象。”
柳星月問：“什麽？”
林天道：“現在天已晚了。”
柳星月道：“不錯，所以？”
林天嘴角勾起一抹笑容，“所以我們就該先回去好好的睡上一覺。”
柳星月歎息道：“我這幾天都沒好好睡上一覺。”
林天道：“不是我的緣故。”
柳星月沒有再說話，因為前方不遠處有人正坐在地上，雙手亂指天空，嘴裏咿咿呀呀，儼然就像一個瘋子。
林天也發現了這人，定睛一看，發覺對方身形竟有幾分熟悉，好像是今天才見過。
月漸淡，夜漸暗，夜裏的光極差，二人距離對方雖然不過十丈，卻總看不清楚那人麵部輪廓。
柳星月看著林天，林天也看著柳星月，二人眼中皆是有同樣的意思，於是一句話也沒說，就徑直地前方的人有去。
這個看起來像瘋子的人還真是個瘋子，非但是個瘋子，還是一個長相醜陋的瘋子，不過這個凳子卻不是別人，正是今天那個白衣人。
白衣人怎麽就成了瘋子？
這件事情沒有人會知道，至少林天和柳星月不會知道，但他倆已走了上來，不出意料的看清了瘋子是誰。
“你怎麽會在這？”
林天幾乎忍不住問，於是他就問了，再然後就隻見瘋子咿咿呀呀的鼓著掌，一臉智慧的看著二人傻笑著。
“他是瘋子？”
柳星月同樣忍不住問，於是她就問了，再然後就隻見瘋子抓起地上一坨幹掉的屎就吃了起來，吃的那叫一個津津有味。
二人這下沒有人再問了，因為對方顯然是個瘋子，隻有瘋子才會這樣邊吃屎邊傻笑。
二人此刻應該幹嘛？
眼睜睜的看著瘋子吃屎？
林天沒有像上次對待傲孤雪那樣轉身閉上眼睛，這次他反而很仔細地看著一個瘋子吃屎，幾乎到了一種連任何的細節都不願意放過。
瘋子也沒藏著掖著，毫無細節似的吧唧吧唧，就像是眼前的兩人一直沒有存在，或者他的世界裏邊隻有這坨美味的屎。
柳星月皺了皺眉，問：“你真的要一直看瘋了的人吃屎？”
林天笑了笑，道：“我隻是看，又不是吃，這有什麽不行？”
他接著道：“何況大晚上的難得見到瘋子吃屎，這種事情可不常有，當然要看下去。”
柳星月走向一邊，“那你看吧，我受不了。”
林天眼皮都沒有動一下，就一直看著瘋子兩手並用的抓著屎往嘴巴送去。
瘋子這時總算對眼前的人有了點注意，咧嘴一笑，問：“你也要吃？”
林天道：“不吃，我喜歡看別人吃。”
瘋子又問：“所以你就一直看著我，你覺得我是瘋子？”
林天反問：“你不是？”
瘋子臉上露出怪異的笑，叫道：“我是，我當然是，隻有瘋子才會吃屎。”
林天歎了口氣，道：“那你就不會是瘋子。”
瘋子問：“為什麽？”
林天看著對方，一字一句道：“哪有瘋子會說自己是瘋子？”
無論神經病，還是精神病，往往都會向人證明自己沒病，隻有沒病的人才會裝作自己有病。
同樣沒瘋的人，神誌清醒的人，當然也隻會說自己沒瘋。
然而卻不這麽覺得，他吃吃的笑了笑，指著林天鼻子，“我就是個瘋子，你也是瘋子，大家都是瘋子。”
林天道：“你可以不承認，但我也許真是瘋子。”
瘋子睜著大眼睛，問：“為什麽？”
林天看著他，冷冷道：“因為我要殺人。”
瘋子又問：“殺人是什麽？殺人很好玩嗎？”
林天道：“瘋子就愛殺人，我無疑是瘋子。”說著，緩緩掏出自己的刀，銳利的刀，吹絲斷發。
瘋子就好像忽然間變得害怕，連連朝後退了兩步，將一隻手放在嘴裏，叫道：“我怕，我不要你殺人。”
林天道：“不要就是要，那我非殺不可！”
話音落下，林天還沒有動，瘋子就已經跑了起來，撒丫子的跑著，邊跑邊喊：“不要殺人，我怕殺人。”
下一刻，叫喊聲就戛然而止。
林天就像鬼魅般的一閃，此刻已經站在瘋子眼前，眼光看著對方，冷冷地問：“你覺得你還跑的了？”
瘋子忽然就一屁股坐在地上揉著眼睛大哭，邊哭邊喊：“嗚嗚，有人欺負小朋友。”
柳星月這時又忍不住走過來，看著坐在地上嚎啕大哭的瘋子，蹙眉道：“你怎麽老是哭？”
瘋子一邊抽噎，一邊叫道：“他要殺人，我不要他殺人，他非要殺人，我就隻有哭！”
柳星月朝一旁的林天看去，就好像在說：“這是真的？”
林天將手橫揮，做了這個手勢。
柳星月也明白，於是接道：“我能讓他不殺人，不過你要回答我一個問題。”
瘋子流著鼻涕，立馬破涕為笑，鼓掌道：“好耶，我最喜歡回答問題。”
柳星月問：“你認不認得徐天成？”
瘋子臉上一副迷惘，問：“徐天成是什麽？能吃嗎？”
柳星月衡量道：“你要吃那也行。”
瘋子歡喜道：“我喜歡吃東西。”
柳星月問：“所以你認得他？”
瘋子搖了搖頭，“我不認識，我隻想吃掉它。”
柳星月不禁問：“你不認識，但你卻想吃掉他？”
瘋子思考道：“我也不認識你啊，但我也想吃你。”
柳星月大叫道：“你是食人魔嗎？”
瘋子委屈地低著頭，道：“我隻是想吃東西。”
林天一直注意著他，這時眼光忽然一亮，驀地裏一閃而過，就把對方牢牢控製。
瘋子害怕地大叫道：“哎喲，你放開我。”
林天看著他的後背，問：“你告訴我，你真的不認識徐天成，你真的是瘋子？”
瘋子道：“我真的是瘋子，我真的不知道徐天成。”
林天道：“那好，你的後背上為什麽會有血痕？”
瘋子依舊裝瘋賣傻，問：“什麽是血痕？”
林天道：“你後背上有點點斑黃，上麵還有一股極淡薄的血腥氣味。”
瘋子神情一怔，問：“你到底在說些什麽？”
林天道：“你說的事你該明白，就算你想扯謊，難道你的身體也能說謊？”
瘋子這時臉上總算閃過刹那間的不自然，嘎聲道：“我的身體不會說慌。”
林天冷哼道：“那是自然，你當我的眼睛在黑夜裏就看不清？鼻子就聞不到？”
瘋子問：“你真的有這麽厲害？”
林天道：“你的身體現在都還有種酸軟無力，那是因為對付徐天成讓你的消耗過大，而且為了隱藏屍體以及消除自己身上的血跡，掩蓋上麵的氣味，你也耗費不少心力。”
瘋子一直聽著，一句話也沒有。
林天接道：“本來到了這裏你就算是做好準備，但你為了確保萬無一失，你就上演了這麽一出裝瘋賣傻的戲場，想要以此來哄弄我，但你沒有想到我的視覺嗅覺比我的刀更加靈敏。”
瘋子直到聽完，這才不得不歎息道：“早知道瞞不過你，我就應該直接走的，也省得吃屎了。”
林天道：“你也有想過離開，但你放不下‘三和樓’這個產業，畢竟它的盈利可不算差，而你隨身帶著的錢卻又絕對不夠你的揮霍。”
瘋子一臉的不可置信，問：“你竟然把我看的這麽清楚？”
林天反問：“我沒事先有所想法，難道會在這裏跟你白費力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