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夜入丁府
蒼穹暗淡,漫天繁星。
星光映照在街上,三道身影正飛掠著。
丁府如舊,一切也都如舊,府前掛著兩盞燈籠,燈籠下有全副武裝著的守衛。
夜很靜,丁府也很靜,一切都那麽的安靜。
林天也很安靜。
他正安靜地在外邊躲著。
“為什麽要躲著?”
柳星月及傲孤雪問。
林天看著倆個守衛,道:“因為現在不該進去,需要等一個人。”
傲孤雪悠閑地勾著鼻屎,問:“等誰?”
林天道:“等該出來的人。”
府門口真有人出來。
兩盞燈光相襯照著他的鮮衣,一張普通的臉,一個普通的人。
人卻並不普通,停在門口不走,就好像知道有人躲藏在附近一樣。
“他為什麽不出來?”
沒有人回答。
此時此刻,三個人的目光全都看向門口那人,就好像對方的一舉一動都會受到牽引。
鮮衣人最終也走了出來,不緊不慢走在街上,就好像一切都很平靜。
三人見狀也已動了,飛也似的一閃而過,就像會飛的貓一般迅捷無倫。
月光下的鮮衣人身形挺拔,走起路來雷厲風行,就像是在做件很神聖的事情。
突然,他停下了腳步,跟在他的身後三人自然也停下了腳步。
“跟的倒是挺緊。”
鮮衣人沒有回頭,或許他早已經知道。
林天隻好作了一揖,回應道:“閣下腳力倒也不差,想必武功也必不俗。”
鮮衣人笑著轉過身,定睛看向林天,問:“知道我的武功不低,你們還敢跟蹤我?”
林天隻回了句:“我們人多。”
鮮衣人皮笑肉不笑道:“人多就有用了?”
正說話間,他的手裏不知何時赫然有了一對精致的柳葉刀。
鋒利的刀,凜寒的意,這是一對好刀。
林天是刀的行家,隻是一眼,就已看出這對柳葉刀絕非俗貨,不由稱讚:“好刀。”
鮮衣人問:“你也懂刀?”
林天笑了笑,道:“略懂一二。”
鮮衣人的眼眸一閃,竟流露了一絲讚許,“既然這樣,那你非死不可!”
林天問:“為什麽?”
鮮衣人看著他,一字一句道:“因為你也懂刀。”
為什麽會這樣,隻有鮮衣人跟林天知道。
讓人意想不到的是,兩人竟然都沒有在這件事上多說半句。
於是一旁的柳星月不禁問:“懂刀就一定要死?”
鮮衣人目光一冷,問:“你也懂刀?”
柳星月道:“不懂。”
“那你就該閉嘴!”
鮮衣人說話間已經緊緊握住手裏的刀。
林天的手還沒有動,刀自然也還沒有動,但有人卻已經動了。
傲孤雪走上來,訕笑道:“我不懂刀,但我也想摻和,你倆不介意吧?”
林天苦笑道:“這本就非我意,我們今晚隻是為了來證實一件事。”
鮮衣人問:“證實一件事?”
林天道:“你能知道。”
鮮衣人冷笑道:“但我豈非一定要說?”
林天道:“你可以不說,但你等下就沒機會說了。”
鮮衣人眼皮一跳,深吸一口氣,問:“你有這個本事?”
林天道:“我的刀有。”
鮮衣人道:“你若把我殺了,豈非就再也問不了?”
林天反問:“等你死後,你的刀不能告訴我?”
鮮衣人這下子明白過來,敢情對方是衝自己的刀來了,但他此刻已經無路可退,因為傲孤雪不知何時已悠閑地繞到了自己身後。
放手一搏?
鮮衣人隻剩下這個選擇,於是他就真的放手一搏,腿一跳,手一揮,柳葉刀竟一揮而就。
對方已經殺來,林天還沒有動,好像全身上下隻有眼眸有絲絲的波瀾,波瀾不驚。
就在這時,就在對方的刀距離自己的人不過咫尺,手動了,刀也動了。
刀光一閃,僅僅是樸實無華的一閃,卻沒有人能夠看清這一閃的速度。
鮮衣人雖然沒看清刀光,但他的的確確感受到了刀鋒劃破自己肌膚時的那種感覺。
再然後,他就沒感覺了。
死人是不會有感覺。
林天收好自己的刀,將地上的柳葉刀也收好,係在自己腰間,“走,這下可以去丁府了。”
丁府。
諾大的院子沒有人,隻有夜景。
人在哪?
大廳,丁渭正跟丁風下棋。
“小叔,你的棋死了。”
丁風看著自己黑方已成合圍之勢,將對方的棋子逼近死局,正一臉的春風得意。
丁渭搖了搖頭,指道:“不對,你看,我若這麽一著。”
伴隨著這枚白子的落下,丁風臉上的笑容就轉移到丁渭的臉上。
本來白棋縱橫交錯,每個棋子八方之間隻有一個相連,這雖然很容易出事,一旦有了神之一手,那就會對局勢造成乾坤扭轉。
丁風看著棋局,眼瞅好不容易得來的優勢付諸東流,心知再弈下去也是徒勞無功,果斷選擇認輸。
丁風正收拾著棋局,忽然道:“有人進來了。”
聞言,丁渭看向門口,果真有人進來。
“林官?”
看著林天登門,他的心裏在想:“這家夥上次來就沒好事,這會肯定也憋不出好屁。”
“說吧,這次來是為了什麽?”
丁渭直接開門見山的問,倒給林天省去一番客套,“我想丁侍郎一定認得韓官吧?”
丁渭詫異道:“整個汴梁城內會有誰不認得韓官?”
林天又問:“那你知不知道韓官已經死了?”
丁渭道:“知道,這件事情在汴梁城內下午就已經傳開。”
林天再問:“丁侍郎覺得是誰殺的人?”
丁渭反問:“他是被人殺的?”
林天故作驚奇道:“莫非丁侍郎不知道?”
丁渭立馬很平靜的表示:“知道,本官是在故意試探林官。”
林天笑了笑,道:“其實我也是在故意試探丁侍郎,因為死者是自殺的。”
丁渭陰沉著臉,問:“林官,你這是什麽意思?”
林天道:“沒有別的意思,就隻是想試探一二,畢竟這件事情影響不小,誰都不能掉以輕心。”
丁渭聽後臉色緩和不少,問:“所以你查到了什麽?”
林天道:“沒有。”
丁風聽後忍不住冷哼道:“無能。”
眼看丁渭竟然沒有製止,林天嘴角勾起一抹弧度,悠悠道:“我想丁侍郎應該還記得潛龍門吧?”
丁渭眼皮一跳,嘎聲道:“好端端地提它幹嘛?”
林天這時卻故作神秘地壓低聲音:“我有一樣東西,相信丁侍郎見了以後就會想提它的。”
丁渭道:“那你快拿出來。”
林天看了一眼丁風,就好像在說:“長輩談話,小輩出去。”
丁風再看了眼丁渭之後,隻有悻悻然的走了出去。
剛一到門外,就發現有兩個人在看著自己,其中一個甚至將手搭在自己肩膀。
“滾!”
丁風想要將這隻手拿來,卻發現這隻手就像泥鰍一樣緊跟不放。
這時就聽有人笑道:“滾字多麽禮貌,你說大爺請放手,我不就會放手。”
丁風漲紅了臉,叫道:“大爺請放手。”
話音猶落,肩膀上的手就鬆開,他的身子一個激靈,立馬就轉過身警惕對方。
這時又有個人冷道:“你害怕你大爺?”
丁風眼角餘光一瞥,發覺一旁有個女子,先前那人則是一個勾鼻屎的男子。
一看對方勾鼻屎的動作,丁風後背一涼,看了眼自己的肩膀,臉色頃刻之間變得青一陣紫一陣,既顯狼狽之色,又有幾分滑稽可笑。
傲孤雪笑了笑,道:“你這樣子蠻好笑的。”
丁風問:“你怎麽在這裏?”
傲孤雪道:“因為屋內那人。”
丁風又問:“他來你就要來?”
傲孤雪歎息道:“我也不想,隻是我好像已喜歡多管閑事。”
丁風不再看他,轉而看向一旁的柳星月,問:“那你為什麽來?”
傲孤雪冷笑道:“就你也配知道?”
丁風忽然變得氣急敗壞,叫道:“好,我先殺了你!”
他都還沒動手,就聽一旁的傲孤雪說了一句:“你殺了她,你一定活不了。”
丁風問:“你要替她報仇?”
傲孤雪沒有回答,隻是把目光瞥了眼屋內。
這個意思丁風明白,所以他隻有不甘心地忍下去,兀自靠在一旁對二人不理睬。
傲孤雪忽然問:“你猜他在裏麵會談什麽?”
柳星月淡淡道:“不清楚。”
傲孤雪看向一旁的丁風,咧嘴開懷,問:“你知不知道?”
丁風冷哼一聲:“我不知道。”
傲孤雪惋惜地搖了搖頭,又長長地歎了口氣,“不行,你應該知道的,不然對你太殘忍了。”
丁風隻覺得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問:“你到底在說些什麽?”
傲孤雪沒有再言語,隻是看了一眼一旁的柳星月。
“你要我說?”
柳星月對丁風斜眼相睨,說了一句意味深長的話:“等下的事會讓你很吃驚。”
丁風甚至都還沒有再問,因為這時門口走出兩個神情各不相同的人。
林天走到二人身旁,雖然一句話也沒有,卻又好像什麽話都說了。
丁風看著向自己走來的丁渭,臉上剛鬆口氣,忽然就發覺一件可怕的事情降臨在自己的身上。
一柄小巧而又鋒利的刀赫然紮在自己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