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誰下的毒?

長街如龍,人群流湧,道兩旁叫賣聲不斷。

一家新開張的包子鋪,鋪裏鋪外都有食客圍繞著木幾吃包子。

林天跟柳星月走進來。

“夥計,來一籠肉包子。”

“好嘞!”

二人選了一處空位坐下。

林天看了一眼周圍,悠悠長歎,道:“那個人閃的真是快,我反正是餓了,等吃完包子再去找他吧。”

柳星月眼角餘光一瞥,不緊不慢道:“那是,我也餓了,畢竟這段路程雖然不遠,但也總是要耗費體力的。”

這時夥計已經將一籠包子給端上木幾,他的臉很醜陋,兩邊肩膀看起來似乎並不協調,端東西不是那麽地流暢。

林天拿起一個包子吃了起來,邊吃邊道:“你說那個家夥是不是人?”

柳星月吃著包子,含糊不清道:“這話怎麽說?”

林天邊吃邊舉例道:“你想啊,咱們今早去的時候是吃了飯去的,追他耗費不少體力,現在都要先停下吃東西,除非他不是人,不然也會吃東西的。”

柳星月認同道:“也許他真的不是人也說不定。”

林天這時瞥了一眼左手方的一處木幾,有個黑衣人正背對二人悶頭吃飯。

他忽然道:“的確,既然他不是人,那咱們就沒必要跟非人類的家夥耗費心力。”

柳星月嘴角勾起一抹壞笑,悠悠道:“那咱吃完就走,別再管了。”

林天戲謔道:“好,正好我又想通了。”

柳星月笑了笑,嫣然道:“我也想通了。”

林天這時叫來夥計,“多少錢來著?”

夥計手放身前,點頭哈腰道:“不多,就五文錢。”

林天也沒多說,給了錢就準備離開。

夥計拿了錢就轉過身去,忽然肩膀就被人給按住,嚇得他立馬就側頭看去,卻發現是林天正一臉玩味的看著自己。

他很不理解,問:“客官,你還有什麽事?”

林天隻是看著他冷冷道:“你沒有死。”

夥計打了一個寒噤,忿忿不平:“我當然沒有死。”

林天冷冷道:“可你應該死的。”

夥計態度也冷了下來,厲聲道:“客官,你今天是非要找事不可?”

唰的一聲。

林天的手就好像是動都沒有動過,但情況是的確已經動過。

夥計的臉已經變了,變成一張俊俏的臉,臉色卻很蒼白,人也顯得無力,眼神更是透著震驚。

這就是那前天晚上的錦衣人。

柳星月更是認得此人,問:“你在這裏幹嘛?”

錦衣人道:“當夥計,買包子。”

柳星月冷笑道:“你以為我會信?”

錦衣人道:“你信不信都無所謂,反正我人就在這裏,最多不過把我殺了。”

柳星月眼眸一閃,問:“你不怕死?”

錦衣人沉默不語,忽然道:“書生已經死了。”

柳星月冷哼一聲,問:“所以你就要死?”

錦衣人嘴角扯起一抹笑容,平淡道:“我本就該死的,你們不殺我,也有人會殺我。”

林天這時問:“誰還要殺你?”

錦衣人道:“潛龍門。”

林天問:“你不就是其中的人,幹嘛還要殺你?”

錦衣人道:“因為我沒有完成任務。”

林天深深吸了口氣,問:“所以你就要死,所以你才沒有離開?”

錦衣人眼中忽然流露絕望,嘎聲道:“我也沒有地方可去。”

林天歎息一聲,搖了搖頭,道:“他沒殺你,我也不想殺你。”

錦衣人眼神堅定道:“可我非得死。”

林天問:“為什麽?”

錦衣人汗毛聳立,顫抖道:“你現在不殺我,待會也有人要殺我。”

林天沒再說話,隻是緩緩將刀拿了起來,目光如炬般的凝視對方。

眨眼之間,刀光一閃。

錦衣人還睜著眼睛,他沒有被刀給殺掉,他是被細針殺死的。

刀又殺向了誰?

林天的刀已經劃過黑衣人的後背,幾乎是在同一時間,黑衣人突然就轉過了身,衣袖裏血紅的刀光一閃。

林天隻好閃身,反手接著一刀。

黑衣人的刀不再動,他的人也不再動了。

死人當然是不會再動的。

林天看了一眼死屍,頭也不回的問:“他留下了什麽?”

柳星月道:“他在斷氣之前寫了兩個小字。”

林天轉過了身,目光看向幾案,果然有兩個血紅的小字:“城西。”

柳星月問:“現在去?”

林天道:“不急,等包子鋪老板來了再走,咱們是有禮貌的人。”

因為事發突然,包子鋪已經沒人了,街上的人竟也散了不少。

包子鋪的老板是個大嗓門的漢子,他一身的粗衣錦布,長的很胖,就像是個圓球,方麵大耳,肥肉橫生。

他的人還沒有出來,大喊大叫之聲已經傳了出來,“誰到我這新開的包子鋪搗亂,活膩歪了是吧?”

等他真的走出來時,等他已經看了林天一眼,他的臉色登時就又變了一副麵孔,阿諛奉承走上前去,笑了笑,問:“林官,您老怎麽有空來的?”

林天詫異地看著他,打量幾眼,問:“我們有見過嗎?”

“我是真不同,咱們之前見過,那次就是您替我追回的錢財。”

真不同將這件事情道出,林天這才漸漸有了印象:“哦,原來是你啊,真不好意思,剛剛你的包子鋪就是受到我的原故才會沒了客人。”

真不同一改先前的態度,大方道:“這有什麽?大不了明天再重新開始,不過我的那個夥計怎麽在睡覺啊?”

他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難怪沒有客人。敢情是你在這偷!”說著,他就去打地上死掉的錦衣人。

林天阻止道:“他已經死了。”

真不同大驚失色道:“晦氣,真是晦氣,早知道我昨天就不把他帶回來了。”

林天問:“昨天是你把他帶來這的?”

真不同點頭道:“是啊,他在我的鋪子外麵一直蹲著,我以為他要做夥計,就把他給留下。”

他接著不忿道:“本來看他肩膀傷了才留下的,結過這家夥第一天就給我惹晦氣!”

林天問:“所以你不知道他的身份?”

真不同奇怪道:“什麽身份?”

林天道:“沒什麽,祝你好運。”說著,就同柳星月離開了。

真不同挽留道:“別急著走啊。”

城西就跟昨日一樣,一切都看起來都很平靜,就連天上的雲飄到這裏也已固定。

不過有一點卻很古怪,今天守城的士兵似乎都不比昨日精神,一個個的臉上透露悲傷,眼眶泛紅,顯然不久前有大哭一場,更引人注目的是他們胳膊上都係著白絲巾。

林天也不理解,走到他們的身前,問:“你們這是怎麽回事?”

這群士兵強振士氣,黯然道:“死了。”

林天的後背已泛寒,問:“誰?”

士兵們嗚咽道:“王將軍。”

林天這時已經滿腹疑雲,喃喃自語:“他也死了,究竟是哪出的問題?”

這個問題本已有了答案,卻又被人攪混。

士兵們忽然問:“林探手,你也是來悼念王將軍的?”

林天麵無表情,緩緩道:“現在是了。”

王拔淡是怎麽死的,這點林天並不知道,但死人也許也能夠說話。

屋子有燈,不止一盞,八盞燈掛滿了八個方位,白燭微弱而又明亮。

柳星月也看著屍體,盡管她不想看,因為這副屍體實在變得慘不忍睹。

林天嗅了嗅氣味,問:“全身腐爛應該是從昨天下午開始,難道你們晚上沒有發現?”

士兵們你看我我看你,漲紅了臉,搖了搖頭,“將軍有令,沒有他的允許,任何人不得擅自進入屋內,我們也是今早聞到屍臭才不得已違令。”

林天一邊仔細看著屍體,一邊問:“除了我,昨天有誰來過?”

士兵們思索道:“還來了一個紅衣服的人,他是午時三刻來的。”

林天又問:“他來幹嘛?”

士兵們搖頭道:“他跟王拔淡談話,我們在外邊聽不見。”

柳星月問:“那你們知不知道他去了哪裏?”

士兵們回憶道:“那人說是要為明天包子鋪開張做準備。”

林天問:“今天開張?”

士兵們道:“他說今天是個好日子。”

林天歎了口氣,看向一旁的柳星月,道:“也許是他。”

柳星月無語道:“也許吧。”

她跟林天一樣捫心自問:為什麽每次都差一點?

林天這時眼角餘光一瞥,發覺屍體上的一處不對,沉吟道:“這不是單單被火給燒死。”

士兵們的臉色一變,幾乎都是側耳傾聽,柳星月問:“這是為什麽?”

林天指著屍體腹部隱約有團黑物,道:“他是中毒死的。”

士兵們指著周圍,道:“可現場有燃燒過的痕跡。”

林天看了一眼周圍,道:“燒的是現場,而不是人。”

柳星月問:“倘若是被人給下毒死的,難道就是先前那個包子鋪老板?”

林天堅定道:“不是,他隻能是送毒的人,他做不到本事下毒。”

柳星月沒有再問,士兵們也沒有說話,隻是看著屍體,看著在屍體旁沉思的人。

誰下的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