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仇因

常言變幻無常,竟然真就無常,上一刻還有說有笑,歡歡謔謔地兩個人,下一刻就互相抓著對方命門。

冬天的陽光往往很暖和,照得人心裏暖洋洋,舒舒服服。

有的人始終是暖不起來,就連周圍人都眼光也都渾然未知。

林天很不想看,隻想問,所以他盡量平靜地問:“我隻想知道三件事,告訴我,放過你,如何?”

柳星月冷笑道:“你覺得我會答應你?”

林天道:“非答應不可。”

柳星月道:“為什麽?”

林天道:“不然你就要死!”

柳星月好似吃了一驚,冷笑道:“你現在能殺我,還是我能殺你?”

林天道:“你既能殺我,我也能殺我,隻是我比你快,你是殺不了我。”

柳星月雖然不願承認,也隻好冷哼道:“問吧。”

林天道:“第一,你跟緋玉如星是不是起先就認得,非但認得,你們還是同夥。”

柳星月道:“沒錯,我認得他,的確跟他是同夥。”

林天道:“第二,之前夜襲你的紅衣不是‘潛龍門’的人物,而是緋玉如星,第一次來的也不是‘瓜子’,而是緋玉如星那個神秘莫測的同夥。”

他接著道:“我一直疏忽了這點,以為這個神秘莫測的人還沒出現,實則他已經在當晚死掉!”

柳星月開始有些服氣,歎了口氣,道:“不錯,你倒猜的清楚,當時竟然還不承認。”

林天笑了笑,道:“我若承認,你就不會承認。”

柳星月說不出話來。

林天道:“第三,正是因為你跟他是同夥,昨晚才會出現在夜市,並且躲在黑暗當中,雖然我本明白你幹嘛要躲著,不過我想應該跟緋玉如星的計劃有關。”

柳星月先是點頭後搖頭,冷道:“這回你猜的就不完全對,我之所以會出現在夜市,的確是因為緋玉如星的緣故,但我躲暗裏卻是因為柳星辰。”

林天道:“他若知道那又怎樣,你是他的姊姊,難道還會把你殺了?”

柳星月歎息道:“他若知道我們有害你的心思,我是多半活不了的。”

林天道:“可是你卻沒有害我,緋玉如星也沒害我。”

柳星月道:“我們也曾想過,非但想過,也為此行動過,隻是你的武功太高,實在沒有好的辦法對付。”

林天道:“所以你就對我使用美人計,隻因為我是個放浪不羈的人,一定就會中計。”

柳星月道:“你又說錯了,這並不是最重要的原因。”

林天問道:“我說錯了?”

柳星月冷笑道:“你也不想想看,你的這副德行,整天忙著勘察案情,不然就在刀光劍影,我會看得上你?”

林天長長地歎了口氣,苦笑道:“我就知道這是假的,隻是沒有想到這麽快就把握不住。”

他看著柳星月的臉龐,補充道:“若非柳星辰的緣故,你們行動起來或許迅捷不少。”

柳星月道:“若非你這個人,我們隻怕早已大功告成。”

林天問道:“說說你們的目的是什麽?”

柳星月冷笑道:“這好像已經超過了三個問題。”

林天定了定睛,問道:“你真不肯多說?”

柳星月道:“這本不該多說,你甚至連問都不應該問,你這個多管閑事的人!”

林天笑道:“正因為我多管閑事,所以我就一定要問明白。”

他的臉色變得凝重,一字一句道:“你若不說,我會讓你知道我的厲害。”

柳星月朝他往下瞥了瞥,冷笑道:“貌似並不厲害。”

林天冷冷地打量著她的渾身上下,別有深意地笑了笑,道:“我這個人啊,內心孤僻,心性變態,你若不說,我也有辦法來應對,且不要忘了論武功你不如我,何況我還有汴梁的侍兵命令權利,屆時查封你的客店,我親自地一磚一瓦勘察,總能找到一些蛛絲馬跡。”

柳星月這下子聞之色變,嘎道:“好歹我也跟你睡過,你就真的狠地下心?”

林天冷道:“法不容情!”

聞聽此言,柳星月的腦子好似宕機,耳中雷聲轟鳴,神情絕望地苦笑道:“好啊,好一個法不容情,看來我是非死不可。”

林天似乎也有些不忍心,語氣緩和,問道:“你問什麽不能說呢,這豈非對你有什麽好處?”

柳星月咬了咬牙,神情說不出的痛苦,冷厲道:“不錯,這對我有好處,我要複仇,我要傾覆趙宋江山!”

林天不會清楚究竟發生什麽,隻好問道:“你且跟我說說,也許我能讓你化解仇恨。”

柳星月冷笑道:“你是聖人?你住海邊?”

林天道:“我就是我,不是聖人,況且我家住汴梁城,離海邊並不近。”

他接著道:“我是一個喜歡多管閑事的人,你告訴我,我沒準就會去管的。”

柳星月冷冷道:“你當然是有能力管,可我現在並不想說,至少不能再他的眼前說。”

她指的他當然是甄無敵。

圍觀的眾人早在之前打不起來時,就已經是一哄而散,小馬當然還要忙著幹活,自然無暇顧及。

甄無敵就像個閑人一樣坐在不遠處靜靜地看著,臉上好像還有看待傻子時的譏嘲之色。

林天自然不會容忍一個這樣的人留在這裏,他幾乎是遽然閃現,兔起鶻落,迅捷無倫,一個呼吸間閃現在別人身前。

甄無敵吃驚地問道:“你要幹嘛?我……我可沒有做壞事啊。”

林天一對鷹眼銳利地看著他,冷冷道:“你今天戴麵具來這裏,一來是為了躲避仇人,二來是為了殺掉一個威脅。”

甄無敵聽得嚇了一激靈,連忙擺手道:“不是,我絕對沒有殺掉你的意思,連想都不敢想。”

林天笑道:“你當然不是為了殺我,畢竟我可沒有跟你還有緋玉如星夥同一起,你要殺的人當然是柳星月!”

甄無敵很想說不是,幾秒鍾裏,幾次話到嘴邊,總是說不出來,尤其是在林天的銳眼下,簡直就像無所遁形似的完全暴露。

他隻有歎息道:“不錯,說的不錯,我的確要殺她,誰讓緋玉如星死了。”

林天道:“緋玉如星不明不白死了,你也許還沒想殺柳星月,真正讓你起來了殺心的人,應該是柳星辰。”

甄無敵這下跟自閉沒有兩樣,完全不再說話,就連眼中也不禁地多出兩分敬畏。

柳星月的身子一動不動,一對明亮的眼眸冷冷地看著,嘴角上的譏嘲之色不加絲毫掩飾。

林天道:“柳星辰可不是蠢人,昨夜的事必然會想方設法地查清,這不查不知道,一查你這個跟緋玉如星牽扯深厚的人自然顯露無遺,而你偏偏不是他的對手。”

甄無敵的臉色通紅,無力地羞憤著。

林天道:“何況當晚非但緋玉如星死了,就連李不白也死了,你當然會因此引起警覺,覺得自己多半也會被柳星月給害死,於是先下手為強,正好還能出口被柳星辰屈辱地惡氣。”

甄無敵冷憤道:“昨晚他明明就抓到了我,明明可以一劍把我殺了,非要定個日期才來殺我,這種屈辱換做是你,你也受不了的。”

林天歎道:“換作是我,會受的了。”

甄無敵的臉上露出驚愕神情,叫道:“放屁,你在騙人,你怎麽會受的了呢?”

林天冷笑道:“昔年韓信可以忍受**之辱,難道我避避風頭都不行?”

甄無敵雖然已無言以對,終究好像不大服氣。

林天瞥了他一眼,接著道:你是不是覺得這樣沒有麵子?”

甄無敵不否認。

林天道:“那是因為你把這件事情看得太重,人這輩子豈非不會遇見這樣的事?再者,能夠被柳星辰這樣的強者給屈辱,總好過被弱者給打敗吧?”

甄無敵哼氣道:“好吧,就算你說的是,那又怎樣,你現在想殺我就殺我,不是嗎?”

林天平淡地笑了笑,道:“有沒有一種可能,我不會殺你,但要你告訴我一件事情。”

甄無敵從未想過這種情況能存活,不過林天既然說了,那麽就會言出必行。

他幾乎強耐著性子,詢問道:“你問,我定然會知無不答。”

柳星月冷冷道:“他不殺你,我要殺你!”

甄無敵將目光看向林天,卻發現林天笑了笑,道:“放心,我若不管,她未必就殺的了你。”

他的臉色變得嚴肅,問道:“你告訴我,你跟‘潛龍門’的關係,以及李不白跟‘潛龍門’的關係。”

甄無敵道:“我跟‘潛龍門’沒關係,我是李不白的朋友,我倆都是半路被緋玉如星拉入夥,當然入夥的還有這位老板。”

林天點了點頭,道:“你接著說。”

甄無敵接著道:“李不白跟‘潛龍門’的關係緊緊牢靠,他本就是其中的人,叫作‘歸思’,聽他說是為了歸複思念李唐王朝。”

柳星月冷笑道:“白日做夢,活該他死的快,要我是這位林探手,從案發的當天就能將他解決。”

林天道:“你若再多說半句話,我不保證會不會做一些無法預料的事。”

他的臉上帶著笑意,柔和的笑卻是冰冰涼涼,柳星月也不禁有些害怕,隻有在心裏暗地裏罵道:“男人真不是好東西,日後就跟變了個人。”

甄無敵接著道:“本來我是一個遊遊散散的人,整日裏的追求無非喝酒吃肉,閑暇時間看看俊男美女,隻是我朋友他非要摻和,我就隻好陪他一塊摻和。”

林天問道:“他們做的事情你知道嗎?”

甄無敵搖頭道:“他們不告訴我,我自然不知道,別看我是個參與者,實際上的作用微乎其微。”

林天笑道:“你想為自己開脫嗎?”

甄無敵道:“你若不相信我,可以問問這位老板,每次聊事情的時候都要躲避著我。”

柳星月冷笑道:“幸虧沒讓你知道,不然我們真是滿盤皆輸。”

甄無敵撇嘴道:“現在難道不是滿盤皆輸?”

柳星月冷哼道:“至少‘潛龍門’的那夥勢力還未暴露,我們就算被發現了又能怎樣?”

林天道:“你說的不錯。”說完,轉身對著甄無敵的臉龐,笑道:“走吧,我說到做到。”

甄無敵果然就走了,沒有遇到任何阻攔。

柳星月咬著牙,好像很不甘心,罵道:“這個膽小怕死的人,活在世上真是丟人現眼!”

林天歎了口氣,道:“好死不如賴活著,你沒有生命的危險,當然感受不到。”

柳星月撇過頭看著他,問道:“你不是問完話就要把我殺了?”

林天聽後認真地思索,搖頭道:“我一向不喜歡殺人,何況是特別的人。”

柳星月道:“我很特別?”

林天道:“你不特別?”

柳星月道:“我哪特別?”

林天道:“特別的讓我著迷。”

柳星月嫣然道:“可你先前還嚇唬我,要殺死我,你怎麽就突然變了?”

林天道:“剛才的確閃過這種打算,現在卻已沒有,我的一個朋友說過,人都是善變的。”

柳星月道:“善變的人多半活的比較長久,因為不容易死。”

林天道:“那也得在大是大非麵前才有效果,耍小聰明的人你會不想他死?”

柳星月道:“所以你想知道我的仇人是誰,現在是不是該安靜地聽我說?”

林天果然不再說了。

柳星月將目光看向天邊,緩緩道:“那是十年前的事情,我本有個幸福的家,雖然清苦,一家人也過的其樂融融,直到那天來了一夥官兵。”

林天發現柳星月的臉色流露極痛苦的神色,這股神色他曾在柳星辰臉上見過。

柳星月痛苦道:“這群以‘官兵’為勢的人簡直就是一群活脫脫地土匪,不!簡直比土匪更加地喪盡天良,他們燒殺搶掠,在村子裏展開種種暴行,我的家人幾乎在這場災難中全部死掉。”

林天這時發現自己就不應該聽的,一聽就會同情,可是同情無用,反而會讓人覺得很厭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