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草藥堆裏的秘密

莊科長、小馬都來到了樟樹鎮,杜隊長把丁老板也押來了,他們在鎮派出所碰了頭。

由於丁老板的被擒,廳首長命令他們迅速地破獲這個潛伏案件,莊科長愉快地接受了這一任務。因為他知道這一決定是正確的,如果不跟蹤追擊,給他們一個迅雷不及掩耳的打擊,那他們就會全盤地隱蔽起來,問題會更困難,甚至連個線索都可能找不到。

但如何下手呢?他審問過丁老板,這個家夥確實不知現在電台的下落,如果捕了人而搞不出電台來,那還不是全勝,所以必須抓緊線索追查出電台來,並且還要把這個特務組一網打盡。

莊科長和小馬一致的意見是先追查電台的確實下落,然後再動手捕人。

派出所辦公室內電燈亮了,從窗口看去滾滾的贛江沉浸在黑暗中,夜降臨了。窗口時而隨風卷來雨絲,又隨風攜去了悶熱。這雖然是5月底的天氣,但也算是一個涼爽的夜啊!

馬上有十多個公安人員到莊科長的屋子裏,莊科長和他們詳細地討論研究了之後,都分頭去工作了。小馬被分配從老好人的侄子那裏,來獲悉關於老好人和黃濟仁的關係的情況,這是個關鍵。小馬離開莊科長的時候雨已下大了。他披著雨衣穿上膠鞋,用明亮的眼睛向莊科長打了個招呼推開門奔馳而去。

這個老好人就是替黃濟仁帶信給王胡子的那個老農民,土改前是黃濟仁的佃戶。如果說是佃戶,還不如說是黃濟仁的家仆。他住的村莊在鎮子的北麵,跨過鐵路就到了,離黃的住宅是最近的,因之,過去黃濟仁家中笨重的零活,差不多都找他來幹。這個人很懦弱,沒有一點脾氣,膽子非常小,從來不得罪人,因為在舊社會受欺侮多了,所以,遇事總想自己吃點虧就算了。這樣,他就混上了一個外號叫“老好人”。老好人土改以後分了田,隨大勢參加了互助組,生活是改善了,雖然他50多歲了無兒無女,但因有互助組和他侄子的幫助,日子卻過得一天好似一天。他知道共產黨、人民政府是他的救命恩人,誰說共產黨、人民政府的壞話,按照他的脾氣雖然當麵不給難堪,心裏可是不讚成。黃濟仁在他的心目中,雖然不算是好人,但也不能算是壞人。不是好人,是因為黃濟仁是地主,過去苛他;不能算是壞人,是因為黃濟仁是個醫生,是治病救人的人。同時黃濟仁在解放後這幾年早晚見了他特別和氣,即使過去苛待過他,這也就一筆勾銷了。黃濟仁並不像過去老是找他幹活,稀或的托他點小事,比如順便捎個信啦!老好人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的人,每次總還要替他辦得妥妥當當。

老好人這樣的做法,會遭到互助組員們的反對,他的侄子是個青年團員,反對得更加厲害,但是老好人總是一方麵接受批評,一方麵不言不語。

但是,今天夜裏,老好人的腦子裏卻總是翻來覆去地想著侄子對他說的話:“黃濟仁不是個好家夥,你不要上他的當,你是個老好人,人家利用你,替人家做了壞事,自己還蒙在鼓裏,你知道什麽情況,快點說出來,對於國家、人民,對於你自己都是有好處的。你好好地想想吧!……”老好人覺得侄子不會給他這老人家開玩笑。

“我怎麽想呢?想什麽呢?……這真難壞我了。”老好人始終想不起來什麽。

窗外的雨越下越緊了。風也嘶叫了。“嗬!”老好人似乎想到了:“送信給王胡子、王胡子是壞人嗎?是壞人給壞人的信嗎?王胡子今晚還在他的家裏,我去給侄子說說去。不,這能算是什麽壞事呢?對!黃先生前幾天又送來一堆草藥,說一時賣不出,又是黴爛貨,店裏堆不下,送這裏堆一堆,這藥是毒藥嗎?這藥裏有什麽鬼東西嗎?哎!這簡直是一堆草……我還是來看看吧。”老好人端著煤油燈,拿著一根竹竿,在草藥捆裏亂投、亂戳。

他偶然撥著個硬東西,心中吃了一驚,停下了。“咦!真有鬼東西,我一定得看看。”他用顫抖的手把草藥解開,裏麵有一個木箱子。

“哎呀!天哪,難道這木箱子裏就是壞人的壞東西嗎?”他的心戰栗起來了,沒有敢打開。“我得去找侄子去。”

雨已停了,老好人踉踉蹌蹌地把侄子帶來了。另外還來了一位他不認識的馬同誌。

木箱子打開了,裏麵原來就是盧昌茂的電台。老好人嚇得目瞪口呆,嘴裏不住地說;“哎呀呀!哎呀呀!這些家夥,真該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