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何方妖孽
“甄老板，你說的都是真的？沒有再騙我？”
“我要是想騙你就不會將修祠堂的事也跟你說了。算了，這樣吧，你們要是還不信，那最後一場戲也別唱了，我也不會追究。至於前兩場戲，我隻能把你們的路費給了。因為我還得急著找其它戲班頂上，這麽短的時間會多花點錢！”
班主顯然聽信了甄老板的話：“不用了，我們唱！不過我有個條件，我們今晚唱完就想拿錢趕下一場，希望你能準備好，也請原諒我半夜打擾。”
“不打擾，我老人家沒有那麽早睡，到時你們來找我！”
.......
戲班所有人都搬到戲台，休息和吃飯都在後台，連回去的行李都已經打包好。
太陽一下山，姚半仙就又準備了一桌祭拜了太子爺，準備唱這最後的一場戲。
這第三場戲甄老板請的是《蘇六娘》，剛要開唱，阿木看見班主在後台問姚半仙：“都準備好了嗎？”
姚半仙看了看老何和徐大爺等幾個人，重重地點了點頭：“都準備好了！”
阿木不知道是準備啥，隻知道班主特地走過來搭著他的肩膀叮囑“別亂叫，別亂跑”，這讓他心裏感到很沉重。
《蘇六娘》剛開唱一會，阿木就看見那紅眼三腳貓徐徐地走進觀眾席中央，兩眼直愣愣地盯著戲台中間。
阿木不敢開口說話，在一邊焦急地拉了拉老何的衣角。老何不為所動，專心拉著他的二胡，敲著它的木琴。
阿木看見其它人也都老何一樣，台上的戲照唱，幕後文武畔的樂師有條不紊地撥弄著琴弦鼓鑼，一切照著劇本的節奏走。仿佛除了他之外沒有人能看見那隻紅眼三腳貓。
這可怎麽辦？
阿木想起班主的話，不能亂叫，他焦急地朝姚半仙使了使眼色。
姚半仙卻視若無睹。
等著第一幕唱完拉上屏幕，秦麗華扮演的蘇六娘緩緩地退回了後台。那文畔輕微的琴聲還在演奏著，林藝琴在後台念著旁白。
“快！快！快！”
班主和姚半仙突然喊道。
後台頓時沸騰了起來，各就各位，大個林坤龍早已裝扮成威武的包公。姚半仙從箱子裏翻出一把鐵劍，這本是唱戲用的《尚方寶劍》。姚半仙拔劍出鞘，嘀咕幾句聽不清的咒語，在劍上撒了一碗符水，遞給了林坤龍。
這一切像是事先都準備好的，在阿木看來十分厲害的樣子，叫他心存敬畏。
咚！咚！咚！
朱厚彪使盡全身氣力敲響了震耳欲聾的鼓聲，穿蟒袍的包公帶著幾個衙役衝出了戲台。
一幕《包公夜審鬼》的戲驟然唱起，那屏幕剛一拉開，徐大爺和尹三水打開兩盞強照燈，射向那紅眼三腳貓。
林坤龍的包公在台上揮舞著尚方寶劍，威武霸氣吼道：“何方妖孽，竟敢在此放肆！！”
朱厚彪雙手的鼓槌一秒都不敢停，越敲越急，越敲越大聲。班主站在旁邊幫著敲起了深波和曲鑼。
一時樂曲聲叫人震耳欲聾，直擊靈魂深處，完全忘記自己身在何處。
那紅眼三腳貓呲牙咧嘴慘叫幾聲，到處亂竄。它竄到哪，強照燈的光就追著它，隻好三爪抓著牆，東蹦西跳，轉眼消失不見。
等那紅眼三腳貓消失一會，這鼓鑼聲逐漸放緩，換上了《蘇六娘》，又各自各位繼續唱著。
仿佛這一切都沒有發生過，後台上也沒人議論起。這或許也是規矩，阿木也不敢多問。
但是他看見班主鬆了口氣，對姚半仙笑了笑，那意思仿佛在說：果然也不是那麽難應付！
《蘇六娘》在有驚無險中終於唱完，大家方才鬆了一口氣，歡呼了一聲，開始收拾行當準備離開這鬼地方。
班主欣喜，本來想一個人去找甄老板收錢，但是發生這麽多事後，他一個人不敢在夜裏經過那條幽深的巷子。
“阿木，三水。你們兩個不用卸妝，就跟我一起去找狗老板要錢吧。”
阿木爽朗笑道：“好的！班主。”
阿木跟在班主和尹三水背後，他們三個經過巷子的時候，尹三水手中的手電筒不知道為何滅了，嚇得他們三個加快了腳步。尤其是經過七叔公家的時候，見那兩扇破木門在風中不斷搖晃，嚇得直接拔腿跑。
“甄老板！甄老板！”
他們三個剛到新建的甄家祠堂大門，班主就迫不及待地扯大嗓門喊。
甄老板明明說好了會準備好錢等班主來收，但是他怎麽喊裏麵都沒有人應。
“搞什麽鬼？會不會睡著了？”
班主想去敲甄老板的窗口，但是找了一圈，這大屋子竟然一個窗口都沒有。
他推了推門，大門從裏麵拴著的，說明人就在裏麵。
“甄老板！甄老板！”
班主加大氣力喊，依舊沒有人應他。
尹三水像隻猴子一樣，兩手攀上圍牆，看見祠堂裏黑乎乎的一點光都沒有。
阿木見尹三水那賊溜溜的樣子，想起了他撬門偷看秦麗華和林坤龍睡覺的事，心裏鄙夷：這無賴最擅長的就是翻牆撬門，摸雞盜狗！
班主問：“三水，你幹什麽？”
“我翻進去開門！”
“這樣不好吧？”
“有什麽不好？是他約好了我們來收錢的，就當他忘了栓門。”
不等班主開口，尹三水已經跳了進去，將大門打開。
班主無奈，隻好和阿木走進祠堂。為了表示自己不是有意冒犯，他特地大聲喊：“甄老板，你在哪裏。”
祠堂裏黑得伸手不見五指，陰風陣陣，比外麵多了幾絲涼氣。
他們找不到燈，三個人打著兩束手電筒光往祠堂深處走去。
“七叔公！”
阿木突然慘叫一聲，摔倒在地上，手電筒在地上亂滾。
班主和尹三水差點被阿木嚇破膽，惶恐問道：“什麽七叔公，在哪裏？”
阿木指了指牆上。班主顫顫地朝他所指的方向望去，心裏紮了一下，還好他看到的是七叔公的黑白遺像。
“白癡！”尹三水扇了下阿木的後腦勺，“隻是張遺像，下次他媽的把話說清楚，會嚇死人！”
阿木從地上爬起來，看見班主在發呆，一動不動。他和尹三水好奇，站到他身邊，循著班主手裏的電筒光望去。
班主正在呆呆地看著七叔公遺像旁的另一張遺像，竟是甄老板的。
他看著它！它也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