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武生失蹤
“走！”
班主唇角顫抖，輕聲道一聲逃，拉著阿木掉頭就跑。
“啊！班主救我！班主救我！”
尹三水在後麵鬼叫，沒有跟出來。
阿木一聽，又跑回去拉尹三水。他看見尹三水站在那瑟瑟發抖，動也不動。
“水哥，你怎麽啦？”
“阿木，阿木，我動不了！”尹三水哭道，“他在對我笑！他在對我笑！”
阿木發現尹三水已經尿了一褲子，心裏劇烈顫了一下，抬頭看那甄老板的遺像，看見甄老板正睜開嘴巴打哈欠，滿臉青光。
“祖師爺保佑！太子爺保佑！”
阿木心裏默念，一直叮囑自己要視若無睹，不要驚慌。
“水哥，別看，走！”阿木低下頭，兩手緊緊拉著尹三水。
他剛要轉身離去，身子撞在一個粗壯男人的下巴上，不禁又尖叫一聲。
“笨蛋，是我！”
班主猶豫了一下，折回頭來救阿木和尹三水，卻被撞掉了手電筒。
手電筒落在地上，在地板上轉了幾圈。班主他們三個看見手電筒光打過的角落似乎都站滿了黑影，嚇得抱成一團。
那手電筒最終滾進神台底下。這張神台圍著一塊紅布，手電筒光在裏麵映射出來，像一塊他們唱戲的銀幕。
“手電筒！手電筒！”
班主指著桌底下的光，緊張道。這是他們三個人剩下的僅有一隻手電筒，沒了它，他們很難回到戲班裏。但那條幽深的巷子，他們就不敢過去。
阿木向來將班主的話視作聖旨，連忙掀開那紅布，探身進去拿手電筒。
手電筒一直滾到了牆角，在神台深處。阿木夠不著，隻能繼續往裏爬。
突然，有隻白皙而褶皺的小手拿著手電筒遞到阿木跟前。阿木整個人呆住，接過手電筒，顫顫地往裏照了一下，看見一個小男孩。
這小男孩雪白的臉又腫又皺，像是被水泡出來的。
“哥哥，我和媽媽躲迷藏躲到魚塘裏，她怎麽還不來找我？”
“躲迷藏？躲魚塘裏？”阿木暗自吞了一口涼氣，這小男孩看起來真像是淹死的。
“嗯！”
那小男孩點了下頭，雙眼不斷流出稀稀的血水，突然一隻巴掌大的青蛙跳到他的頭上，一直鼓動著腮幫，兩隻利爪抓破了他的臉。
阿木嚇得整個身子蹦了起來，頭重重地頂了一下神台。
神台上麵的三排靈牌頓時嘩啦啦倒在台上。
“有鬼啊！”阿木暈乎乎地從桌子底下鑽出，驚慌大喊，“快跑啊！”
班主被他這麽一嚇，更是驚慌失措，背起腿軟的尹三水，準備一起衝出大堂。
豈料，大堂的門嘩啦啦地甩上，將他們三個擋在裏麵。
“班主，怎麽辦？”阿木驚慌地靠在班主身邊。
“將所有燈打開！將所有燈打開！”
班主急促地說道。
“哦！”
阿木趕緊找到大堂電燈的開關，按了一下，卻沒有反應。
隔了幾秒，那燈突然閃了一下，照亮了整個房間。他們看到整個祠堂的靈牌都倒在神台上，其它倒沒啥。
正準備鬆一口氣，突然那燈泡爆掉，那燈絲一閃一閃，發出幾道暗紅的光。
“班主，我不想死啊！我不想死啊！”
尹三水在班主的背上嚇得一直抓他的頭發，忍不住又在他身上尿了一泡！
“尼瑪的！”班主正惶恐，突然背上傳來一陣暖意，氣得差點抓狂，“你再叫，老子把你一個人扔在這裏！”
“我都說過了別唱最後一場戲，你們非要，現在知道死活了吧？”阿木哭道，“我他媽還是處的。”
“水哥，別這樣。我也很怕，但我相信班主有辦法的。”阿木殷切地望著偶像，“是不是？班主！”
班主顫了一下，在這個時候還讓阿木如此信任，雖然心裏頭有點暖，但他覺得更是沉重，不得不點下頭。
“阿木，你去開門。”班主特地交代，“記得我跟你說的，什麽都當作沒看見，你越怕，它們越纏著你。”
“嗯！”
阿木跟著點了下頭，將手電筒架在咯吱窩下，兩手用力去拉大堂的門。但他每次拉開一個小口就被吸了回去，抽進的陰風倒是不少。
突然，阿木聽到身後唰唰響起，他回頭看了看，隻見那些牌位都已經重新站立起來。
而且牆上的黑白遺像似乎在移動。
“阿木！阿木！”
班主見阿木發呆，焦急喊他。
可阿木就像是被吸了魂一樣，呆呆地朝那些遺像走去，雙眼睜得大大的。
班主覺得非常不對勁，連忙走去，搭著阿木的肩膀：“阿木，你怎麽啦？”
阿木伸手顫顫地指著牆上的遺像：“多了一張！”
“什麽多了一張？”尹三水惶恐打顫。
“多了一張？”
經阿木指點，班主確實看見七叔公和甄老板的遺像中間確實多了一個相框，不過是反過來的。
阿木走過去，輕輕將相框反過來，他們三個不禁又惶恐大叫。那多出來的遺像活生生就是戲班裏的武生王亮。
“王亮死了！王亮死了！很快就輪到我們了，輪到我們了！”尹三水大哭大叫，“媽，我不想就這麽死啊。麗華姐，藝琴姐，我很想吃你們的奶！”
尹三水哭著，又在班主的背後尿了一泡。
班主氣得顧不上驚慌，將尹三水摔在地上，大罵道：“你他媽踏馬真沒取錯名字！”
班主拉起被嚇得癱坐在地上的阿木，扇了扇他的嘴巴子：“阿木！都是幻覺！不用怕！”
“亮哥，亮哥，他.......”阿木指著牆上王亮的遺像，渾身直顫。
“我說了，都是幻覺！我就沒看到！”
班主轉過頭去，盯著牆上，說真的他看到了王亮的遺像，而且看到了阿木看不到的另一麵，王亮正在憤怒地朝他瞪著雙眼，讓他心虛而膽顫地低下頭。
但他畢竟是一班之主，是阿木等人的精神支柱，而且也見過不少世麵，隻能硬說自己沒看見。
阿木信以為真，爬起來扶著尹三水，繼續往大堂門走去。
這次由班主負責開門，他雙手一拉，很吃力，暗自默念跟姚半仙學的幾句咒語。
“班主，班主。”牆外甩進來幾束手電筒光，姚半仙和老何等人在喊，“你們在不在裏麵啊？”
“在！在！”
班主仿佛看到了救星，高興回應。
說也怪事，那大堂的門因而輕鬆被拉開了，他們三個趕緊往大門跑去。
秦麗華笑道：“我就說了嘛。剛才我聽到三水這臭流氓在喊我的名字。”
“我也聽到了。”秦麗華的丈夫林坤龍瞪了一眼，“他好像不止喊你名字吧？這狗娘的！”
秦麗華嬌羞地低下頭，嘴角偷笑。她看見林藝琴拉著苦瓜臉在一邊抽泣，連忙過去安慰道：“藝琴，沒事的，丟不了！”
班主和阿木還有尹三水踏出大門的時候才鬆了口氣。
尹三水嚇得直拍自己的小心肝：“終於逃出這鬼地方了！”
“狗日的！”又高又壯的林坤龍二話不說，一手掐著瘦小的尹三水脖子，一手抓著他的腿，將他整個人抬到頭頂，“你剛才喊你麗華姐幹什麽？”
“坤龍哥，坤龍哥，有話好好說.......”尹三水嚇得渾身直打顫，不過比起剛才，好多了。
“說你妹……什麽鬼東西？”
林坤龍突然感覺有**從尹三水的身上滴得他鼻子上，嘴角都是。
班主冷冷笑道：“這膽小鬼剛才嚇尿了，還尿了我一身。”
“呸！”林坤龍將尹三水扔到地上，大罵，“尼瑪的，真惡心。”
尹三水痛得哇哇直叫，但是看到火辣**的秦麗華正對著他笑，還帶著點嬌媚，他也不覺得有多疼了。
“姚師傅，你們怎麽知道來找我們？”阿木突然覺得大半個戲班的人都在這裏，有點奇怪。
班主急忙說：“這地方不能多待，我們還是回去再說。”
“不能回去啊，發生了事情了！”一旁的老何插話。
班主睜大雙眼：“發生什麽事了？”
姚半仙歎了口氣：“王亮失蹤了，戲班的人分兩隊找，還沒找到！”
阿木看了看嬌媚的林藝琴，難怪她一直在那抽泣。他想起在牆上看過王亮的遺像，心裏矛盾著要不要將這事告訴她？
她要是知道了，肯定擔心壞了！
班主腦袋轟鳴：“發生什麽事？怎麽會失蹤的？”
林藝琴拉著班主的手臂：“王亮昨天發燒之後一直都沒好，今晚唱戲的時候我讓他一個人在後台角落的帳篷裏休息，我們唱完戲收拾好行李準備走的時候，我去喊他就沒看到人了。”
阿木每次看見林藝琴有事時都會這樣拉著班主求救，特別羨慕班主。這就像一個女兒拉著父親的手哭一樣，大概隻有像班主這麽有能力男人才能讓一個不相幹的女人也這般依賴吧？
“亮哥死了！亮哥死了！”尹三水向來口無遮攔，突然喊道，“我們剛才在祠堂的牆壁上看過他的遺像！”
“你說什麽？”林藝琴整個身子緊繃。
“尹三水你踏馬再胡說八道我就踢死你！”班主氣憤地朝尹三水踢了一腳，安慰林藝琴，“別他的，他這人說話最不可信！”
“有沒有人啊？救命啊！”
不遠處突然傳來文畔二手楊小娣的呼救聲：“有沒有人在附近，王亮死了！王亮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