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吃醋
紀冉故意掠過他的回答,又問道:“馬雲潔,你家住哪?”
“盧枝巷52號”,她拽了拽雙肩包的帶子說著住了十幾年的地址。
“挺近的啊,哪不順路了,我們就隔了一條街,以後一起回家吧”,紀冉拉長了語調順帶白了某人一眼。
“行啊”
紀冉挽著女生的胳膊朝外走去,有說有笑,對跟在身旁的戴一鳴好似一種挑釁。
出了校門口,被冷落的男生頓了一下腳步,瞬時扯了下馬雲潔的袖子,“我爸今天來接我們”,早就過了放學高峰期,不遠處的白色SUV尤為顯眼。
馬雲潔隔著車窗發現裏麵正是陳叔叔,咬了咬上唇看向紀冉,“下回再一起吧,今天恐怕不行了”,麵露尷尬。
“沒事,以後機會還多著呢,拜拜明天見”,說完紀冉衝她揮了揮手。
就在兩人剛轉身,“馬雲潔,別忘了我們的約定”,她又添了一句,話尾加了重音,故作神秘。
女生悻悻地比了個OK的手勢。
這讓醋意未消的戴一鳴再次勾起欲火,臉沉了一半,在車上戴著耳機輕閉眼眸一言不發,捏著手機的骨節細長,陷在餘暉裏的側臉泛著冷冽。
車裏陳瀝有一句沒一句地問著在學校裏的狀況,隻剩下女生乖乖的答著。
就在耳機裏的歌換一下首的間隙,“吃巧克力嗎?”,清脆的聲調讓他回了思緒。
掀開了眼皮,懶懶的瞧了一眼馬雲潔手掌上攤開的巧克力,紫皮的包裝紙讓他再熟悉不過,時常在外套口袋裏裝幾顆,也不吃。
“什麽時候拿的”,他篤定是自己口袋裏的。
“你猜”,馬雲潔邊說邊剝開了糖紙,一整塊巧克力塞到他嘴裏,“說起來巧克力還是我送給你的,吃幾塊沒關係吧”,又剝了一塊塞自己的嘴裏。
外層包裹的碎屑瞬間融化,甜味纏繞舌尖,很少吃甜食的他竟也沒覺得膩,“我看上去是小心眼的人嗎?”
“不是”,馬雲潔給了他一個台階。
戴一鳴在她麵前少有安靜,不論是繁瑣小事還是文學地理,都有他的聲音。有回實在是受不了吐槽他跟個麻雀似的嘰嘰喳喳,停了幾秒就又來一句:那我應該是個喜鵲。
陳瀝要在樓下抽煙多停留了一會,讓他們倆先上去,“對了,小潔今晚留在叔叔家吃飯,你阿姨做了你最愛吃的糖醋排骨”。
“好”,隨即兩人進了樓道。
走到三樓,戴一鳴察覺旁邊的人在後麵嘀嘀咕咕的,回頭一看那人低著頭背包向前,拉鏈敞開著,像是又在找什麽東西,“怎麽了?”
“鑰匙大概也許可能在屋裏”,馬雲潔捏著書包帶子看著他。
“然後呢?”,他明知故問道。
“借住一晚唄,你也不忍心看我流落街頭吧”,女生臉上掛滿了可憐。
戴一鳴沒應答掏出帶著派大星掛墜的家門鑰匙輕輕地轉動著,門開的那一刻,馬雲潔仰著脖子往裏瞥見了餐桌上已燒好的菜,那一盤糖醋排骨色澤十分誘人,讓她不禁咽了咽口水。
“還不進來?蹭吃蹭喝的小白眼狼”,戴一鳴在玄關處調侃道。
剛好陳瀝也上樓了,淡淡的煙味隨著腳步漫了上來,對煙味極其敏感的她嗆得幹咳了幾聲,站在門口沒動。
“小潔,別站在門口進去洗手吃飯了”,陳瀝也跟了一句。
她揉了揉鼻子進屋,沒味了眉頭才舒展開。
“把這個喝了”
洗完手出來眼前就出現了一杯不知道什麽時候泡的蜂蜜檸檬水。
她接過杯子,慢津津地品著,甜微微混著檸檬酸讓嗓子舒服了不少。
每次馬雲潔跑到他家來玩,總有一股煙味衝進鼻腔,而她從小就屬於病嬌體弱的那種,對於刺激味道的東西有時能咳到眼淚直流。所以戴一鳴專門在網上找了視頻製作了蜂蜜檸檬茶擱置在家裏冰箱裏,緩解她幹咳發澀的嗓子。
“回來啦,唉,你哥沒跟你們一塊回來嗎?”,戴止蓉穿著圍裙從廚房端來最後一道菜。
“我哥有點事情得晚點回來”,放學就收到信息的戴一鳴回道。
“行吧,那咱們先吃吧”,戴止蓉解著圍裙。
“不等卿書哥回來一起吃嗎?”
“餓不著他,留著飯呢”
戴一鳴夾了塊糖醋排骨放在碗裏,筷子頓了一下說道:“媽,待會給馬雲潔準備一套洗漱用品,她忘帶鑰匙了要在這住一晚”。
“噢,說起來小潔住在我們家還是小時候的事情,以前總喜歡粘著書卿玩,還吵著要以後要嫁給書卿哥哥”,戴止蓉說完笑個不停。陳父也跟著笑。
當事人又開始咳,碗差點都沒扶穩,臉染上了淡淡的粉紅色,此時的她恨不得給小時候童言無忌的自己一巴掌。
“小孩說的話當不了真,媽別逗她了”,戴一鳴替她解了圍。
“好好好”,戴止蓉身體笑得一顫一顫的。
說曹操曹操就到,鎖芯熟練的被轉動著,門口出現正是她小時候要嫁的陳書卿,“說什麽笑話呢?隔著門就聽見媽的笑聲了”。
戴止蓉還是顧及了女生的麵子,“沒什麽,趕緊洗手吃飯,還以為你要很晚才回來所以先吃了。”
話題才得以終止。
吃完飯馬雲潔獨自跑進戴一鳴的房間,或許是好久沒到他房間裏來了,熟悉又透著生疏,書架上多了獎杯證書整整齊齊的立在上麵,馬雲潔又走近了些,隨著時間的推移這些獎杯依舊保持原來的光澤,想來主人是精心保管的。書桌上還是像原來一樣—右上方放著桶裝的巧樂杯。
“居然還沒有吃完?”,她從桶裏拿了一個出來。她不知道的是缺少的部分都是她之前來戴一鳴房間順帶走的,剩下一個都沒動過。
某天三個人逛超市的時候,馬雲潔忽然在貨架上瞧見了裝著滿滿一大桶的巧克杯,立馬走不動路了,不用想結賬的場景就是超市裏的其他人都注視著三個人並排走,其中一個女孩抱著一個桶,擋住了她半個身子,讓其他家長懷裏的小孩羨慕的直勾勾看著她。
戴一鳴進來的時候,就見她手裏多了個巧克杯,站在書桌旁邊吃邊打量著他們幾個的合照。
“剛才沒吃飽?”,戴一鳴從書包裏掏出幾本書,拉開椅子在她旁邊坐了下來。
女生含著勺子含糊不清的說道:“沒,就是饞了。”
稍微沒注意,口水順著嘴角不小心滴了下來,斜眼一看好像還滴了他的本子上,馬雲潔偷摸摸的用自己的袖子擦幹淨又裝作無事發生。
這本子的封麵很簡單,主調淡藍色,上麵還飄著幾朵雲,跟她幼兒園畫的差不多。
她尋思著是不是戴一鳴小學的日記本,說不定有她不知道的糗事,她側頭觀察著本子的主人,攤在桌上的書本被他的影子籠罩,握著筆杆在作業本上留下娟秀有力的字,可以說是字如其人,馬雲潔有的時候就懷疑她和戴一鳴是不是靈魂互換了,怎麽會有一個女生字寫的連男生都不如,簡直沒眼看。字帖也是練了不少,效果不大,後來她就放飛自我,成了豪放派。
寫作業的人似乎很專心,馬雲潔放慢動作想把日記本拿到一旁好好欣賞一番,指尖剛觸到封麵耳邊多了一個聲音,“幹嘛?”
被嚇著的人手一撤把日記本帶到地上,本子的扉頁被掀開了,四個字**裸的暴露在外麵—”碧海風瀾知不盡,青天雲鳥自相依”。
還是手寫的,馬雲潔5.0的好視力把這幾個字看的清清楚楚,不自覺的念了出來。
剛彎腰準備撿起來就被某人截胡了,快速關上了書頁,拍了拍封麵蹭上的灰將它擱在了抽屜裏。
這一係列動作透露著戴一鳴特別在乎這個日記本,並且很緊張。
“詩詞摘抄有什麽好藏的,神神秘秘的”,馬雲潔隻是以為這是一本普通的詩詞摘抄本。
“你不是也有秘密,我不能有?”,他繼續做著題。
馬雲潔知道他又再提中午的事,搬來一張椅子坐下從書包抽出作業,有意的往他那邊擠了擠轉移話題,“你擋著我光了。”
兩人的影子交疊了在一起。
沒動幾筆的她盯數學題愣了半晌,鬥爭無果,她決定還是放過自己,湊近戴一鳴假模假式的問道:“速度挺快啊,難怪高一數學老師挽留你多次選理科,嘖嘖嘖,看的比正確答案還舒心。”
“說人話”
“嘿嘿嘿,借我抄抄”,馬雲潔嬉皮笑臉的朝他攤開手掌。
“自己的事情要自己做,馬雲潔同學,幼兒園老師應該教過你吧”,戴一鳴用手肘壓著數學作業故意不給她。
馬雲潔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沒有,老師隻教過我同學應該互幫互助。”
“那你應該回小班重修”
“我也想啊,事已至此先救救孩子吧,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女生又開始故伎重演裝小可憐。
她知道戴一鳴最吃這一套。
果不其然讓她得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