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約定

馬雲潔劃開群消息,其他人如出一撤的回複了個好。

六個人跟著紀冉來到了一家手工店,店內櫥窗裏成列了各式各樣的藝術畫,長桌上擺滿了顏料和白紙。

“冉姐,來錯地了吧”,馬雲潔看大多消費群體都是情侶,唯獨他們是七個人顯得格格不入。

“絕對沒有。”

她拿了一盒顏料放在跟前,“你們每人選一個喜歡的顏色塗在手上。”

“塗在手上太傻了吧”,朱陽陽嘴上吐槽還是照實挑了管顏料擰開糊在手心暈染。

瞬時,幾個人的手掌麵染成了不同的七個色,不約而同的按在了嶄新的白紙上,大小不一的掌印絢彩多姿。

馬雲潔看著這張共創的新年禮物忽然問道:“這畫歸誰?”

畫僅一幅,就好比他們黃金般的青春珍貴,給誰都差點意思。

紀冉也被問到了,在想要不再弄六張一模一樣的,一道聲音從中阻斷。

“歸青春。”

話是戴一鳴說的,語氣平淡且虔誠。

“對,歸青春!那就祝我們未來在何時何地都能得償所願”,朱陽陽異常興奮,聲音在周圍炸開。

旁邊的人紛紛投來目光,也有人在歎息青春的美好。

獨屬他們的青春,被塑封框內陳列在櫥窗內永恒長存。

回去的路上不知是誰挑起了高考誌願的話題,問到晴斐然才得知她主動放棄了清北保送的機會。

“那你準備考什麽大學?”,馬雲潔沒對放棄的原因刨根問底。

“南大。”

眾人聽到都沒什麽太大反應,唯獨旁邊的陳奕珩眸子閃現了一點異樣,很快又消失。

無人知曉,這也是陳奕珩的目標院校,物理競賽他原本就不是奔著保送去的,就當在高中檔案上有個加分項。

馬雲潔太享受鞋踩在層層殘葉上破碎聲的安寧,腳步就比其他人要慢一些,隻有戴一鳴懂她的癖好陪著一起。

兩個人耳邊僅傳來腳底的吱吱作響和冷凜的風聲,也不會感覺有隔閡感。

在她踩完街道盡頭最後一片落葉,男生微微張唇拋出了一個問題。

“你還考臨大嗎?”

“考啊,就是不知道能不能考得上”,馬雲潔對比前不久的一模考試成績似乎有點懸,不太有底氣。

冗長的安靜讓她心裏打鼓,沒等來鋪天蓋地的雞湯灌溉著實感到意外,隻見戴一鳴側頭看向她,眸光瀲灩語重心長道:“考不上也考,無論成敗我都陪你。”

“你這意思是要跟我一起考臨大?”

意願被挑明後,戴一鳴掩蓋心思玩笑道:“那還不是怕你沒同桌。”

女生不以為然嘁了一聲,心想自己人緣有這麽差嗎?

不過再續同桌前緣想想也不錯,起碼他還能陪在自己的身邊。

“你去年送的我都寫完了,是不是也該兌現承諾了?”,馬雲潔往前走了幾步回頭問他。

“你想要我答應你什麽?”

前麵的人眉眼藏著一抹狡黠,勾起唇角嫣然一笑:“沒想好”,喊完轉身跟上另外幾人的步伐。

混在風裏的聲音變得輕柔砸在戴一鳴的心底,目光裏的背影漸行漸遠。

這一刻,他希望時間過得再慢一些。

高三時間齒輪飛快的轉速,轉瞬即逝的記憶在刷不完的題庫裏有跡可循。

這一年冬天冷的不像話,臨棲首次出現了零下溫度。

就算待在室內,還是覺得渾身漫著寒氣手都不願意往外伸一下,起早貪晚的高三學生更是環境艱苦,正如陳昌所說:“越過凜冬才能迎來令人期盼的春天。”

誓師動員大會那天,整個高三學子排滿了操場,草坪還殘留清晨的白霜,旭日升起一覽無餘,振奮人心。

每個人整齊劃一右手握拳舉到太陽穴在優秀學生代表的帶領下進行宣誓,聲聲震耳,頓時全員心裏像有團火熊熊燃燒,滾燙熱血的靈魂沐浴在陽光下。

結束之後氣球散落帶著高考生的美好祝願飄向遠方,隨著上升漸漸變小形成了星星點點,場麵一度震撼。

歲聿雲暮,一元複始,星霜荏苒,居諸不息。

離高考不餘數月,個個精神緊繃,陳昌時長留意到教室彌漫著咖啡的苦味,猩紅的眼尾讓他看得心疼,認為應該勞逸結合,畢竟身體是革命的本錢。

陳昌向學校申請用自己的課時提議全班去附近山上看日落,校領導還是比較人性化的,立馬點頭批準唯一的要求保證學生的安全,消息下來他們頓時精神抖擻,即便隻能逃離教室40分鍾。

掐點到的山頂,恰逢日落淺顯光彩,好似少女醉醺醺的臉龐,染了半邊天,連雲朵變得粉嫩嫩的,日頭慢慢下沉,色彩越來越暗,被染紅的範圍也越來越小。

個個像放飛的風箏獲得自由圍在欄杆前欣賞眼前的雲霞,柔中帶涼的春風刮起少年們的衣角,憂愁在其中殆盡。

此時此景,總有人情不自禁吼上兩嗓子。

“傻逼高三終於要結束啦。”

“我一定會考上京大的。”

“希望我們都能交上一個滿意的答卷。”

一句接一句在空曠的山頂回**,仿佛整個天地都屬於他們。

出來放風,紀冉格格不入,望著前端逐漸褪去的紅霞眼底茫然,不知所動。

“怎麽了,最近是不是壓力太大了”,馬雲潔看她寢室熄燈後床板還泛著光,付出的努力看在眼裏。

紀冉下意識否認,想著瞞不過她又住了口,組織好語言神神秘秘的把馬雲潔拉到一旁才吐露心聲。

戴一鳴瞥了她們一眼,若無其事的轉回視線雙手腕骨搭在杆子上平視前方。

“我感覺我要失戀了”,紀冉冷不丁的扔出這句話。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紀冉和陳卿書還沒在一起吧,算哪門子失戀?莫非是還沒開始就結束了?

“你表白失敗了?”,馬雲潔在這方麵還不算嫻熟。

紀冉悠悠搖頭,“陳卿書都拿到清北的錄取通知書了,而我上個大學恐怕都懸,更別說去北京。”

“不一定非要去北京吧,反正不都是異地戀嗎?”

“肯定不一樣,上北京的大學起碼還能在同一個城市”,紀冉極其不認同她的觀點。

“我太累了,要是他對我沒那個意思怎麽辦,努力不是白費了”,女生哭喪著臉補充道。

“怎麽能說白費,又不是為他考的大學。”

紀冉沒反駁她的話,摟著她胳膊撒嬌,“你抽空幫我試探試探唄,我真沒轍了。”

馬雲潔吃軟不吃硬,勉強應下了。

紀冉倒也沒騙人,就在她以為兩人關係會進入曖昧狀態時,陳卿書陪她過完生日後又打回原形,沒有任何進展,自己也沒想到真栽在他身上了,按照之前一個月沒追到就自動放棄。

周末閑下來的半日,馬雲潔帶著使命去拯救紀冉的愛情,敲響了對麵的門。

“咯吱”一聲,門開了。

是戴一鳴開的。

“我找你哥”,馬雲潔開門見山。

“他在屋裏,用不用叫他出來?”

“不用,我進去找他”,說著馬雲潔敲了敲陳卿書的臥室走了進去。

獨留戴一鳴在客廳心裏不是滋味。

偷聽這種事他也沒少幹,理直氣壯地貼在陳卿書的臥室門前,裏頭隱隱約約的聲音滲透出來,過於隔音具體的聽不太清。

戴一鳴脖子都有些僵了,裏麵完全沒有要結束的意思,越是模棱兩可越想知道內容。

馬雲潔出來時和他撞了個滿懷,眼裏的笑意轉換成了驚慌,“站在幹嗎?又搞偷聽。”

“路過”,慣犯謊話張口就來。

“哦,那我先回去了”,馬雲潔跟幹了虧心事般臉突然很熱,隨便敷衍了一句就往門外走去。

破天荒的沒拆台,戴一鳴越發好奇馬雲潔和他哥加密的聊天內容,再加上出來臉上撞見鬼的表情,難道是向陳卿書表白了?

又聯想到去年隻給他哥送了平安符,危機感毅然上身,轉念一想陳卿書三番五次強調她勝似自己的親妹妹,戴一鳴在屋裏翻來覆去的想,最終得出了一個合理的答案:馬雲潔告白被婉拒了然後被他撞見丟了麵子。

細想剛才女生魂不守舍的神情好像解釋的通了。

沒一會,他又開始矛盾,目前這個時候失戀影響心情,對高考不利,要不要找個機會安撫一下馬雲潔。

戴一鳴走到門前又止住,還是不要在別人傷口上撒鹽了,結果過了幾秒那頭就收到了一條慰問詩。

Dandre:【天涯何處無芳草。】

信息來的沒頭沒尾,馬雲潔一頭霧水連敲了三個問號過去。

Cloud:【???】

戴一鳴想是個人都不願意揭開傷疤也很正常,繼續切入主題。

Dandre:【我都知道了,其實沒什麽好難過的。】

馬雲潔想走前還叮囑陳卿書保守秘密,這麽快就告訴第三個人了。

Cloud:【你別出去亂傳就行。】

Dandre:【有這麽喜歡嗎?】

這行字蹦出來時,他心底酸意泛濫,更多是的不甘,鬼使神差的編輯了這段話發了出去。

Cloud:【可能吧。】

兩個人聊天壓根不在同一頻道上,安慰人的戴一鳴反而受傷了,下午寫試卷大題套公式都套錯好幾次。

他也幻想過馬雲潔喜歡別人,以為隻要自己默默陪在身邊就知足了,可現實並不是,自己想要的遠不止這些,本來他就不是個大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