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烏龍&畢業

高考前最後一場考試也在初夏來臨時畫上句號。

交卷鈴打響後教室裏的氣氛出奇的輕鬆,個個的壓力在三模的試題上煙消雲散。

唯獨紀冉跟樓下多天暴曬的香樟葉蒙上了一層薄灰,有力無氣的愣在座位上,目光無神。

這種行為已經持續半月,該勸的和轉告的話馬雲潔都說盡,也就隨她去了,大抵解釋為高考壓力過剩引申的副作用。

“她不去吃飯,我們倆去吧”,馬雲潔站在原先自己的座位空處問男生。

戴一鳴聽到後默認跟她去了食堂,一路上的寂靜讓她後知後覺最近和戴一鳴除了學習上似乎再也沒了別的交流,到底是什麽原因她還沒琢磨透,側看對方下垂的嘴角心裏像堵了塊石頭一樣喘不過氣。

馬雲潔本來不多有的好心情也變得黯然失色。

另一邊紀冉也離開了教室,拖著疲憊的身軀漫無目的遊**在操場上,輕微閉上眼感知風的來意,再睜開重現剛才的場景。

心裏想著那天過後,事情偏離她的預想軌跡,那個人開始杳無音信連QQ上都沒聯係過她,紀冉無數次說服自己放棄,人家或許就是把你當朋友,一直都是你在自作多情。

可是當她還沒親耳聽到正確答案時,依舊在喜歡他這件事情上苟延殘喘,在他看不見的地方折磨自己。

“聽人說體育館有人打起來了”

“哪個班的?”

“高三理科一班的”

前麵窸窸窣窣的聊天聲傳入紀冉的耳中,幾個關鍵詞讓她抽離悲慟的旋渦,上前跟近了幾步。

其中一人音量提了幾度,“臥槽,你說打架的人是陳卿書和陶厭,誰先動的手?”

就在紀冉一股腦往她們口中打架的場地奔去的時候,另一個女生又補了一句瞬間澆滅對方的好奇心,“不過沒打起來,至於什麽事就不清楚了,”

“我就說嘛,他們班都出過一次了,怎麽可能還有人往火坑裏跳。”

紀冉衝到體育館,已是空無一人,火急火燎的呼吸聲在心口起伏不定。

在隔間更衣室看到完好無缺的本人紀冉懸著的心才放下來,陳卿書一抬頭就能看見她。

眼神交匯時,紀冉囤了一肚子的委屈全盤倒出,嘴邊的關心也卡在喉嚨裏,眼睛溢滿了霧氣,熱烘烘的充斥大腦。

在她霧蒙蒙的視線裏,高大的身型在一步步朝自己靠近,她麻木的雙腿有了知覺不顧形象的抱住了對方。

陳卿書並無排斥的舉動,手輕輕地落在紀冉的後脊背上,遲遲才開口:“沒事了。”

這三個字簡短又心安。

更衣室裏才慢慢沒了動靜。

“紀冉。”

半晌,自己的名字滑落到耳中,紀冉慢慢從被淚水浸濕的肩膀移開,鼻音哼了一個字:“嗯?”

“我們一起去北京吧”,陳卿書語氣堅定。

莫過於表白的話讓她一時恍惚,眸光帶淚閃爍直視著對方,活像一隻叢林裏的精靈鹿。

對麵的人似乎不是奔著答案去的,沒回應也不著急。

這件事是陳卿書早在半年前就放在計劃之內的,至於前段時間冷落紀冉也不是故意的,大概是他缺失對方骨子裏那股迸進的勇氣。

紀冉唇瓣一張一合:“好。”

“我幫你……”

“好”,還沒等對方說完她就應下,語氣格外乖巧。

陳卿書沒忍住摸了下她的頭,學著剛才的語氣笑道:“好。”

這一幕恰好被剛聽說打架趕來的戴一鳴撞見,聯想那天馬雲潔給他發的信息頓時腦子亂成漿糊,下意識往外跑同時驚動裏麵的人。

回到座位上更是心不在焉的,甚至用廢了好幾張草稿紙嚐試理清關係之後,他決定當麵問個清楚,因為戴一鳴始終相信她不會是破壞感情的第三者。

時間像是有意與他作對,鍾表轉動的速度慢上一輪,心底的躁動也愈來愈強烈。

反倒下課鈴響起時戴一鳴恢複了沉靜,在座位上靜觀其變。

直到他瞥見馬雲潔單獨出了教室,壓在心底的情緒再次翻湧追了出去。

有了上次的前車之鑒,戴一鳴選擇在監控的盲點把馬雲潔一把拽進工具房裏。

工具房裏堆滿了掃把,逼仄的空間讓兩個人的身體貼在一起,呼吸聲交錯。

陣陣熟悉的氣息讓馬雲潔穩定心神,“什麽事非要在這說?”

正當她探出手順著牆麵觸到開關就被不屬於自己的另一隻手掌覆蓋,強勁有力。

“別開燈,等我說完。”

不透風的工具房本就悶熱,再加上略微曖昧的動作,空氣變得黏膩。

馬雲潔就跟中邪似的一動沒動等著他後麵的話,被壓著的手掌真切的能感知到那人滾燙的溫度,還有微乎其微吞咽口水的聲音。

須臾,男生的聲音在黑漆漆的工具房裏響起,沉悶中帶了一些顫抖,“你想不想談戀愛?”

這時緊張轉向了聽的那個人,仿佛走了神從嘴裏無意識地冒出了兩個字:“什麽?”

“想不想談戀愛?和我”,對方又將剛才的話重複了一遍並補充完整。

窗戶紙捅破的那一刻,困擾馬雲潔的謎底有了答案,但搖擺不定的內心讓她極其矛盾,上課鈴的插入直接切斷她的思考,幾乎是脫口而出:“我想……上廁所。”

說完馬雲潔稍微使了點勁掙脫開門落荒而逃到廁所,由於語速過快留在原處的人隻聽到前兩個字,心髒像受到龐大物體的撞擊狂跳不止,又那麽的不真切。

戴一鳴足足在那裏緩衝了半節課才回教室,另一個人雖然鈴響沒幾分鍾就回到座位上,卻屬於心在曹營心在漢,筆停在選擇題的第一題上遲遲未動。

耳根不知何時染上的緋紅顏色越來越重,從紀冉的角度來看跟鹵菜店裏的豬耳朵差不多。

紀冉謹慎的往坐在講台上的陳昌瞟了一眼,確認安全又壓低身子朝旁邊的人靠近,話裏全是調侃的意味:“耳朵這麽紅,誰在想你啊?”

“啊?沒想什麽”,關鍵字眼落入耳中馬雲潔跟觸電似的轉頭,桌邊的數學草稿本滑到地麵上也沒注意。

驢唇不對馬嘴的回答立刻讓紀冉起了疑心,掉了魂的神情讓她猜出了八九分,“有人跟你表白了?”

話一出,馬雲潔的臉也跟著熱,刻意躲避她的眼神看著題目,嘴裏嘟囔著:“沒有,剛才做題聽岔了。”

紀冉斜眼看見那張依舊空白一片的試卷,故意拉長語調應了一聲:“哦。”

不僅是有人向她表白了,不用想應該是戴一鳴,看這情形也不像失敗的架勢,紀冉想。

但離成功還差一點。

最後一節自修課鈴一打響,紀冉任她拽著從後門溜了出去,有種逃課的錯覺。

戴一鳴回頭時僅剩空位,又不免生起一絲失落,視線往下一垂桌腿邊上搭著一本被掀開的數學簿,上麵的素描人像讓他眼皮不自覺抽搐,是他本人。

撿起來仔細看人像下端還留了日期,1月10日。

戴一鳴往後翻了幾頁,全是數學的草稿。

他翻回第一頁,畫的是自己做題遇上瓶頸的情景,隻有張側臉就可凸顯出畫畫主人的技術水準。

戴一鳴又瞥了眼不起眼的日期,這個日子他們應該不再是同桌的關係,所以她早就喜歡自己了?

一張隻是馬雲潔閑著無聊隨手畫的素描人像在某人眼裏成了喜歡的證據,壓不住的雀躍再次攀上心頭。

戴一鳴把草稿本占為私有放在書包的夾層裏,滿意的離開了教室。

熄燈後他躺在**反複回想晚上自己的行為,聯想對方的反應,表白的場景和方式是不是不夠正式,轉輾反側戴一鳴決定等高考結束再表白一次,因為想把最好的給她。

後麵連續幾天馬雲潔像是有意躲他,沒再搭過話,他也沒有主動,兩個人一致默契的在等高考結束。

但還是有人按捺不住打破了維持的寧靜。

“你先回去,班級衛生我幫你打掃”,戴一鳴說著搶過她手裏的掃帚。

大概是她許久沒聽到眼前這個人的聲音,有些茫然地怔在原處。

“感動的說不出話了?”,男生抬眼看她嘴角扯著笑。

“幹嘛幫我?”

戴一鳴掃地的動作頓了一下,直起腰目光落在她的臉上,躊躇良久才開口:“喜歡幫你。”

“厚顏無恥”,她沒好氣的丟下四個字。

結果就是抄起書包恨不得瞬移回家,連和一同值日的徐藝瑤都沒來得及打招呼。

男生目睹了全過程,人沒影了才抽回視線,眼神盡是不舍,心情不是一般的好。

徐藝瑤洗完抹布回到教室,彎腰的背影讓她心底猛地一抽,戴一鳴為什麽在這?

“班長,馬雲潔是有事先回家了嗎?”。徐藝瑤想了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問道。

“對。”

之後再無交流。

她看向窗外逐漸沉下來的天,半邊天被烏雲無情吞噬,像是在提前預告一場雷陣雨降臨,洗淨整個臨棲市。

徐藝瑤眼看衛生打掃的差不多,手裏的掃帚攥出了汗,在那人離開時叫住了他:“戴一鳴,外麵快下雨了,你帶傘了嗎?”

戴一鳴仰頭看向天邊,想到了什麽。

“帶了。”

隨後往家的方向連走帶跑。

徐藝瑤那句“沒帶的話我有”連說出的機會都沒有,和她的喜歡一樣。

稍瞬一道白色光點毫無征兆的穿透玻璃掠過徐藝瑤的眼尾,沉悶的雷聲強行打斷她的思緒,豆般大的雨珠拚命地往下落。

徐藝瑤舉著透明雨傘獨行在校園裏,雨聲變得振聾發聵,湧進心裏有種她小時候意外溺水的窒息感,原本是一場及時雨對她而言反而適得其反。

所以她一直都討厭下雨天。

唯獨討厭下雨和戴一鳴有了共同點,但是原因迥異不同,後者厭惡雨天大多緣故是出在馬雲潔的身上,小的時候馬雲潔活潑好動,大雨滂沱都拉不住她想出去玩的心,結果就是兩個人回來全身濕個精光,男孩子身強體壯倒也無礙,她就不一樣了,回回都感冒個幾天。

後來成了戴一鳴口中的藥罐子。

馬雲潔被調侃氣走後吐槽了他一路,轟隆隆的雷聲響在耳邊她才意識到頭頂的雨點越來越大,照這個速度跑回家也得成落湯雞。挑眼一看自己的右手邊剛好是一家便利店,店內的座位占滿了人,看樣子躲雨的人不止她一個。

外麵長長的屋簷是她唯一避雨的去處,馬雲潔把書包換到前麵背緊貼玻璃窗生怕路邊汽車輪胎的泥濘和水漬濺到褲腿上,回去被沈琳看見指定少不了挨罵。

烏雲成片,片刻壓得天空黑乎乎的,浮在空氣中的暑熱煙消雲散,時不時刮來一陣涼風平定人們燥熱的心悸。

雨量過大,撐著傘跑的戴一鳴被限製了速度,隻能疾步。

即便馬雲潔被密不透風的雨擋住了視線,還是一眼發現了他的身影,撐著一把不太與他風格相符的淡藍色雨傘,步子緊湊,傘簷遮住了他的眉眼看不出此時的神情,從動作上更像個沒帶傘的人。

就在戴一鳴即將和她錯開時,馬雲潔喊他名字的音量和雨聲不分上下,一同收入他的耳中。

幾秒後,那人的腳步逐漸放慢已至停下,轉身把傘往上了一個高度,輕微抬眼望向聲音的來源,兩個人眼神交匯時,馬雲潔覺得對方的瞳孔好似宇宙裏的黑洞,隨時都會被吸進去的錯覺。

傘下的人朝她移動,越來越近。直至獨屬於戴一鳴身上的果香味將她籠罩。

“你打傘了怎麽還濕了?”走近馬雲潔才注意到對麵的人角角落落都沾上點雨水,還有出的汗。

戴一鳴先是上下打量了對方一番,檢查沒有淋濕的痕跡後緩緩回著她的問題:“還不都賴你”,滿言帶著耍無賴的語氣。

“給你點陽光就燦爛是吧,戴一鳴”,馬雲潔不接無故甩來的鍋。

男生冷白的骨節搭在黑色的傘柄上,側頭瞟了眼小下來的雨勢,輕佻啟唇:“嗯,陽光今天肯定是見不到了,怎麽你要送我?”

“我看你明天的太陽也不想看到了”,馬雲潔瞪了他一眼作勢要走。

戴一鳴將傘傾斜和她並排,欠欠的補了一句:“明天也下雨。”

馬雲潔:“……”

收銀台的兩個店員目送他們離去,忍不住閑聊了幾句。

“你看那兩個人像不像你和你初戀,當時我記得也是這樣的雨天跑來送傘,隻不過那時候夾帶個我,還害得他冒雨跑回家。”

故事中的主人公笑盈盈的聽著,抬頭門外就多了個熟悉的身影,手裏拎著她最愛吃的草莓蛋糕朝自己招手。

過去了這麽久,每逢下雨天他都會在門外等女生回家,就像當年一樣來送傘。

馬雲潔以為明天也下雨這句話隻是戴一鳴為了噎她隨口說的,結果不僅成真了還連續了一周。

時間也沒因雨水的增加而拉長,牆上的倒計時逐漸從兩位數變為個位,講解課也慢慢改成自習,讓學生們查漏補缺,後牆的黑板上填滿了來自不同人的字跡,密密麻麻的雄心狀語築成高牆對抗高考。

高考的前一天,去年的觀眾今年淪為選手的他們,後來回憶時最深刻的不是滿樓送來的祝福聲,也不是考試中的緊張感,卻是陳昌在最後一節課念的信,內容稱不上班馬文章,但始終難以忘懷。

不少人當場管控不住情緒,低頭擦眼淚,連讀信人也為之動容,默默轉身哽咽。

馬雲潔滾燙的淚水在眼眶內滑動,用紙擦眼淚的空隙她發現前麵的人上半身有些異樣,抽搐的幅度不易顯現。

她往桌底憑著記憶摸到了兩塊巧克力,是之前剩的。一個擱在了紀冉的桌子上,另一個給了戴一鳴。

戴一鳴轉頭淚水流淌的痕跡還在臉上,盯著她不出聲,對方叫他伸手也乖乖照做。

結果戴一鳴好不容易憋住的眼淚又傾盆而下,馬雲潔看著心酸又好笑,這是第二次看見他哭。

隨著時間的推移,信上的內容馬雲潔隻記得那麽一句:高考試卷上寫對的題是為了遇見更好的自己,而錯的題目呢是為了遇見更好的對方,一切都將是命中注定的安排。

最後一場英語告別高中三年,廣播裏傳來機械女聲提醒考試結束,請各位考生停筆。所有人合上筆鋒,等待收卷的過程中之前付出心血的畫麵撞在眼前。

就在老師帶著封條的考卷離開的那刻,考場裏頓時炸開了鍋,如同困於已久牢籠的野獸重獲自由,得到了宣泄。

馬雲潔出考場恰好有一抹陽光打在她的臉上,忍著強光眯著眼望向光源,一切恍然如夢。

高中在她的後知後覺中結束了。

當晚緊接著收到班級來自班主任發的一條通知:全班晚上7點在“遇見”集合,不見不散。

“遇見”是盧枝巷為數不多的一家飯店,想來這是一場散夥飯。

大家心知肚明也許是最後一次坐在一塊吃飯,飯桌上座無虛席。

天台上不止他們班,還有理科一班。

所有人大概是默許已經畢業,落座時借著膽子個個挨著喜歡的人坐,教導主任看了一圈座位分布,破天荒的和陳昌八卦道:“看看,我就說班上的情侶不少吧。”

陳昌迎麵相笑沒說話。

亮橘色的燈串圍住整個天台,把明暗區別進行切割,每個人的神情都盡收眼底。

恰如好處的晚風**漾人心,驅散高溫帶來的燥熱,總之這頓散夥飯吃得還算愉快,飯桌上沒人再去討論糾結考試哪道題做出來沒有又或是惋惜明明自己會的當時卻沒有寫,全是解脫的歡樂和離別的不舍。

兩位帶班老師也卸下教師身份,融入其中。

不少人鼓起勇氣選擇在今晚跟暗戀的人表白心意,不管成功與否,十八歲的少年總是不想留有遺憾。

徐藝瑤也在行列當中。

飯局結束將近11點,大部分人依舊要遵守門禁早已離場,留下的人寥寥無幾。

“你今晚再不說可就真沒機會了”,盛芝在旁邊提醒道。

她雙手在禮盒抽繩上摩挲,眼睛注視著對麵桌的男生和旁邊人談笑風生,心裏揪成一團,徐藝瑤早就清楚在喜歡他這件事會落個無疾而終的結果。

但她還是選擇親口告訴對方,也算是和暗戀整個青春年少的人好好告個別。

盛芝看著她慢慢起身往戴一鳴座位方向走去,緊張的咽了下口水,似乎即將要表白的是她自己。

“戴一鳴,能出來一下嗎?我找你有點事情”,徐藝瑤不畏懼桌上其他人的眼光,語氣平穩。

本人預料到了什麽,很快應了她一聲“好。”

他能答應的這麽爽快徐藝瑤有些錯愕,半天都沒緩過神。

“不是有話要說嗎?”,戴一鳴站在路燈下微微張唇。

徐藝瑤驀然醒神瞳孔聚焦對上了男生漆黑深邃的雙眸,心神紊亂頓時又垂下,密長的睫毛遮牢了她眼底的慌張。

“我記得你喜歡吃巧克力對吧”,徐藝瑤思來想去腦子裏隻冒出了這一句話。

戴一鳴一眼就瞧見對方遮在腿後的盒子,“喜歡吃巧克力的不是我,所以送給我浪費了。”

徐藝瑤聽到這句話時,懸在半空的心忽地鬆弛下來,就像一道無解的數學題終於有了答案,即便答案是錯的。

隔了一個空段,對方才有了回應:“所以她也喜歡你嗎?”

“我還在追。”

徐藝瑤扯出機械的笑容,滿不在乎的祝福道:“那祝你得償所願。”

燈下戴一鳴眸光中的笑意極為明顯,“謝謝。”

正當女生轉身離開時,後麵又傳來了戴一鳴的聲音讓她駐足。

“徐藝瑤,你就是光,不用追別人。”

那句“我喜歡你”她還是沒能說出口,這回真的就再見了,我的少年。

天台上隻剩下她和盛芝時,心裏的防線瞬時坍塌,完全不顧形象發泄出來,盛芝都愣住了,大概是第一次看到她的好朋友哭的這麽凶,在一旁沒出聲抱住了她拍打著後背,直至抽搐聲慢慢消失。

人也不會因為年少不得之物困其一生,時間會撫平一切。

後來徐藝瑤將這份感情和日記本封鎖在櫃子裏,再未打開過和提及,即使又幸運的考入同一所大學,對方也再沒有碰到過。

回去的路上,馬雲潔貌似對剛才戴一鳴被叫出去的事情一點都不好奇,某些人卻急了。

“你不想知道徐藝瑤找我什麽事嗎?”

馬雲潔低頭回著QQ消息,漫不經心地回道:“不想。”

男生對她的回答不太滿意,上前一步單手抽走了對方的手機,界麵上輸入法的光標還在跳動著。

“你到底要幹嘛?”,馬雲潔不知道他今晚又抽什麽風。

“那天晚上問題總該有答複了吧”,戴一鳴忽然轉變了話題。

“先把手機還我就告訴你。”

馬雲潔拿到手機,立馬換了副嘴臉,眸光劃過一絲狡黠,兩步作三步往前走,隻留了兩字給他:“你猜。”

男生也沒生氣釋然一笑,慢慢的在後邊跟著,柏油馬路邊兩個人影一前一後,兩排緊挨的香樟樹在黑夜裏被風吹得沙沙作響,悠然愜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