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高三

日複一日,轉眼又是一年秋天,輪到他們換到頂層,學校強製高三學生住校,剝奪了空閑娛樂時間。

空****的校園被行李箱的滾輪聲填滿,一間間寢室住進了新麵孔,馬雲潔分到的503寢室,室友都是熟麵孔:紀冉、徐藝瑤以及盛芝,在維持關係這一方麵省去不少麻煩。

另一頭男生寢室整間屋子都是朱陽陽的聲音,“陳卿書,清北的複試怎麽樣?”

“過了。”

“那就是說你不用和我們一塊高考了,直接上清北是嗎?”,問的人語氣極其激動,直接從上鋪跳了下來。

鋪好床單的陳卿書點頭示意。

“臥槽,牛啊”,朱陽陽不由得羨慕,身體幅度大了些撞在陳奕珩床杆上,震的直晃。

陳奕珩彎腰起身刮了他一眼,“再吵就給你扔樓下去。”

“這可是五樓啊,珩哥你能不能憐香惜玉一點?”

“你頂多算塊廢鐵”,陳奕珩毫不心慈手軟的補刀。

朱陽陽還是老實的閉上了嘴,真怕他說到做到。

整頓之後,緊密的課程也隨之跟上,複習一輪接一輪壓得人喘不過氣。

每晚七點,頂樓兩排教室的白熾燈反射到玻璃上,成為黑漆漆的樓層唯一的光亮,直至九點才恢複黑暗。

晚自習的間斷休息再沒了亂哄哄的吵鬧聲,個個自覺的伏在桌前寫試卷,她和戴一鳴的交流也止於學科上的探討,直到那件事的發生打破關係的閾值。

在廁所門口等紀冉出來的空隙,馬雲潔玩心大發貼著牆麵躲在視角盲區想嚇她一下,聽到開水龍頭的聲音她就在心裏默數,燈下折射的影子越來越近。

馬雲潔怵然跳出去大叫一聲,確實是嚇到人了,隻不過對象錯了。

她有些用力過猛,身體前傾嘴唇觸到了那人的喉結上,瞬時跟電了一般脊背發涼僵在原處。

“嚇錯人了”,馬雲潔對上了戴一鳴漆黑的眸子解釋道。

戴一鳴隻是表麵佯裝淡定,微弱的燈光下臉上的緋紅看得不太出來,不光臉、還有脖子、耳朵。

“嗯,下次小心”,他丟下這一句話就離開了,留下的背影馬雲潔能感覺到很緊繃。

其實她自己的臉也在發燙,撞上的那一刻馬雲潔大腦宕機,心髒跟著漏了半拍,一晚上整個畫麵回**在她的腦海裏揮之不去,反複琢磨心底微妙的變化。

第一次馬雲潔失眠了,同時失眠的人不光她一個人。

從那以後,她好像沒辦法再大大咧咧的麵對戴一鳴,在有女生來問戴一鳴題目,自己鬼使神差的會生悶氣。

所謂近墨者黑,近朱者赤,紀冉一眼拆穿說她這明顯就是吃醋的表現。

“朋友之間吃醋不是很正常嗎?”,馬雲潔自欺欺人。

“那如果我跟陳卿書玩,你會吃醋嗎?”,紀冉無情戳破。

“當然不會。”

兩人不再繼續這個話題,答案在她的心底已經明了,或許她對戴一鳴的感情早就和他人不同。

但是對方會是什麽答案呢?她不知道。

誰也沒曾想那天晚上還有第三個人的存在,沈禾躲在對麵廁所抽煙剛出來遠遠地就看見兩個人影碰撞在一起,還以為又是哪個班的情侶沒太在意,逐漸走近水池前就剩下戴一鳴站著,嘩嘩的流水聲讓他忽視背後來人的腳步聲。

要是別人撞見就算了,偏偏是互相看不順眼的沈禾,他暗地裏找茬無果,沒想到有一天把柄自己送上門來了。

隔日教導主任辦公室外的意見箱裏多了一封匿名舉報信,信中開門見山把矛頭指向戴一鳴,說他和同班某個女生存在不正當關係,有早戀嫌疑,後麵還補充了證據在周四晚自修第一節下課廁所那邊監控可查。

郭雄雖說對戴一鳴有好學生濾鏡,手裏的舉報信理由確鑿看上去也不像假話,學校一向抵製早戀事件,嚴重者可能要涉及到退學,他打算一個人去監控室探個究竟,畢竟高三學生的時間是最寶貴的浪費不起。

在郭雄看監控的空隙,文科一班已經有人管不住自己的嘴,並且添油加醋把同學之間的玩鬧傳成兩個人在搞地下戀很久了,不出一個上午謠言滿天飛。

還沒等到官方澄清,那兩個人就被陳昌叫走了,眾目睽睽下他們的表情依舊淡定自若,私底下其他人看熱鬧不嫌事大,沈禾幾人還把這事當賭約,賭他們其中誰主動提出退學。

一聽有押注可來勁了,目標一致都賭戴一鳴。

“也不知道是誰舉報的,敬這哥們是條漢子”

沈禾冷哼一聲身子往後仰,唇上勾勒出一絲尖銳的諷刺,“惡人自有惡人磨唄。”

“那也輪不到你來指手畫腳”,徐藝瑤正入了他下的套。

盛芝扯了一下她的衣角也沒能攔住,沈禾回頭眯眯眼,語氣完全不把別人放眼裏的輕浮,“我說副班長這麽維護他,人家記得你一點好嗎?要不你跟我試試。”

徐藝瑤臉色泛白,嘴唇上的死皮被扯開溢出血絲,一言不發用厭惡的眼神死盯著對方。

頓時對方按捺不住,正當沈禾起身耳邊響起的聲音讓他停住動作。

“我看上回沒背上處分心裏記掛著難受是吧”,紀冉上前從中阻攔。

她也不是愛管閑事的人,隻不過事關馬雲潔,一看沈禾嘚瑟樣十有八九紀冉猜到肯定和他脫不了幹係。

想著讓他過過嘴癮算了,這人還得寸進尺滿嘴的下流話,氣不過替徐藝瑤說句話。

懟的沈禾啞口無言,明顯的欺軟怕硬收起了那副嘴臉。

此時兩個人帶到郭雄的辦公室一一問話,起先他礙於麵子說得很含蓄,“我知道你們同桌感情深厚,人與人之間還是要保持適當距離,還有就是青春期難免躁動很正常。”

並排的兩個人大概也知道他話裏什麽意思,班上的謠言多少聽到點,把他們叫過來絕對不是單純的來聊同桌關係的,馬雲潔搶先開口直白地否認道:“老師,我們沒早戀。”

這句話像白開水一樣無力蒼白,相比監控室那段視頻沒有什麽可信度。

戴一鳴想今天特意叫他們談話應該是有了實證,不完全是那些風言風語。

他雙手別在身後,從容直視著郭雄,“具體怎麽做才能打消您的顧慮?”

識時務者為俊傑,郭雄沒看錯這個學生,笑容從臉上漾開恢複以往好說話的語氣:“也不是說非要扼殺在搖籃裏,你們目前要以高考為重,擺明認錯態度我也不想再折騰浪費你們的精力,等下寫個保證書給我,再調換座位。”

如果按照他說的做,早戀不就是板上釘釘了,沒做過的事情馬雲潔當然不認,嘴上不讓步又強調了一遍,“老師,我都說了沒早戀,正常的友誼都不能有了嗎?”

郭雄沒再爭執,直接從電腦裏調出那晚的截圖放在她麵前,馬雲潔不由自主眼皮抽搐,心咯噔一下落到穀底百口莫辯。

她覺得是自己連累了戴一鳴。

最終決定妥協。

在回去的路上馬雲潔叫住了他,牙齒咬著下唇欲言又止,臉上的糾結一覽無餘。

“不怪你。”

他們連續十一年的同桌就此分隔結束,但感情沒有。

戴一鳴的心情遠遠比臉上表現出來差上十倍,他沒反駁認為這是對她傷害最小的一種解決辦法,其他的都推到高考後再說,反正日子還長。

兩人一前一後走進教室門,陳昌在講台上恭候多時平淡的指揮了一句:“馬雲潔先調整到紀冉旁邊吧。”

從同桌變成了後桌。

馬雲潔衝他點頭就開始收拾東西往後搬,男生也毫不避嫌幫她遞書本,班級上的人目睹結果隻是換個座位,周圍的閑言雜語漸漸小了下來。

戴一鳴旁邊的位子從此空缺,他的心也跟著空了一塊。

接下來所有人全身心投入高考複習中,桌上的複習資料愈來愈多將人埋沒,大小考試輪番排,學得昏天暗地,從金秋到凜冬。

枯黃落葉照舊凋零,風還是那般刺骨,伴著初雪迎來了元旦。

在他們結束數學第三輪複習時,外麵飄起了雪粒混在風裏,有人突然提醒了一句下雪了馬雲潔才注意到窗外的情景,其他人也紛紛抬頭。

她盯了很久才收回視線,像是回憶去年這個時候的他們。

“我們下午出去放鬆一下”,紀冉處於這種高度緊張的氛圍有點壓抑。

馬雲潔似乎不太感興趣,筆下的真題一道接一道,“就半天時間能去哪,而且晚上還有準時上晚自習。”

“去嘛去嘛,我知道有個地”

紀冉掏出殺手鐧也沒起作用,還是無情的拒絕了。

“去年跨年我不在場,今年得補上”,紀冉另辟蹊徑。

對方轉頭問道:“你想去哪?”

“下課跟我走就知道了”,說完紀冉偷摸摸的把手機遮在書底下在群裏發了消息。

Cat:【各位,待會下課在校門口集合去一個地方跨個年。】

鈴一打響,班上的人分為兩批互不幹擾,一批是自願在教室裏自習,另一批約著好友出去透透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