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知足者常樂
馬雲潔以為戴一鳴開學前說檢查送的教輔隨口說說的，沒想到在第一個周末就生效兌現。正當她哀怨自艾好不容易寫完作業時，門外算好時機似的傳來短促的敲門聲。
“來幹嘛？”，她總覺得戴一鳴來找自己不懷好意。
戴一鳴開門見山：“來監督學生有沒有偷懶。”
馬雲潔知道他指的是什麽，半個月過去了，連帶盒子堆在床底下估計上麵都積上一層灰了，“當然沒有”，悻悻地衝他假笑刻意用自己的身體擋在門口。
戴一鳴一看她僵硬的表情明擺著沒寫，鑽了個空子直徑往馬雲潔臥室走去。
“女孩子的房間你怎麽能隨便進？”，馬雲潔跑上前攔在房間門前阻止道。
兩個人由於身高的差別，一個居高臨下，另一個得仰著頭看對方，女生透露出的心虛他盡收眼底。
她給出的理由毫無威懾力，哪次戴一鳴進她的臥室不是來去自由，“又不是沒進過？”，男生微微啟唇。
“好吧，我沒寫”，馬雲潔直接招了。
她實在不太擅長撒謊。
戴一鳴一副就知道的模樣，還是問了她為什麽。
“禮物不就是拿來收藏的嗎”，馬雲潔撲閃著長睫自作聰明地反問道。
她知道是戴一鳴精挑細選的一片苦心，一旦身上犯懶勁就止不住，渾身無處不在抗拒。
對麵的人沒再回應，垂低雙眸仿佛在思索什麽，唇角抿成一條直線在她眼裏有點生氣的意味，喉嚨一哽在認錯與不認錯中徘徊。
就見男生先開了口：“你隻要完成這些，我無條件答應你一個要求。”
和她想的完全不一樣，還以為要抓著這個把柄說教一會。
“真的？”，馬雲潔有些質疑，語氣尾調上揚。
“我什麽時候跟你說過假話。”
馬雲潔太吃獎勵機製這一套了，有明確的目標立即有了奔頭，直截了當的答應了他。
戴一鳴過於熟悉她，總是慣使伎倆，所謂招舊有用就行。
自從那以後馬雲潔每晚都犧牲本就不多的娛樂時間練字、刷題。時不時進屋關心女兒的沈琳睹見她寫的是字帖，一時激動道：“真是祖宗顯靈了，你終於想起拯救你鬼畫符的字了。”
馬雲潔一筆一劃的描著，“我的字有這麽誇張嗎？”
沈琳笑笑不語。
也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她的字形根深蒂固， 初中沈琳抽查作業時總是少不了劈頭蓋臉的吐槽，無所謂的她嬉皮笑臉地說是個人風格。
新一周的國旗下講話與以往不太一樣，草草結束接下來的展開事宜，清了清嗓子變換語氣切入主題：“上周高二發生了一件惡意滋事打架事件影響校風，現請兩位同學上台做以下檢討以此懲戒，還望其他同學無則加勉，有則改之。”
學校裏就沒有不透風的牆，即使兩個班的班主任讓他們私底下不再討論，也抵不過傳播的速度，底下的人大多都耳聞高二某個樓層有人打架，但不知道具體對象和事件。
在萬人睹目下，兩個人脫離隊伍來到主席台上。
“大家好，我是高二理科一班的陳奕珩，對於上周打架事後我深刻認知到的自己錯誤行為，不該莽撞朝沈禾同學動手，更不該無視校紀校規”，陳奕珩垂眸漫不經心地發言，筆直的立在話筒前和認錯態度完全不符。
不懂事的風把他手上的檢討書吹得來回擺動，陳奕珩換成雙手停頓了一秒，接著往下的內容讓所有人出乎意料，包括郭雄。
話鋒一轉，語氣格外的認真。
“但是任何人不該站在自以為是的道德製高點評判別人，更不該用扭曲腐爛三觀對莫須有的事情指指點點，可能大多人都認為隨口的隻言片語造不成什話麽傷害，可是通常雪山崩塌的那一瞬，沒有一片雪花是無辜的。在魚龍混雜的校園裏，人言可畏，我們應當互相給予最基本的尊重，對自己說過的每一句負責。”
“最後，送給大家一句話同時勤勉自己：已所不欲，勿施於人。以上便是我檢討的所有內容。”
明明是檢討大會，後半段的內容讓人大為震撼。
底下的人也不管現在是什麽場合，結束後轟烈的掌聲緊緊跟隨。在晴斐然的視角裏那位少年剛才在主席台上振振有詞，棱角分明的側臉渡上了一層光，耀眼又炙熱。
手裏的這篇檢討是他調換過的，原先那份給郭雄檢查過就進垃圾桶了，他不想就這麽算了，也不能這麽算了。
郭雄看在陳奕珩沒有什麽特別越矩的地方，態度倒也誠懇，後來也沒打算繼續追究下去。
這場不請自來的風波告一段落，有關打架的捕風捉影也被新的消息覆蓋。
省級高中作文競賽時間確定了，定在3月21日，本次比賽要進行為期兩天的校外輔導，第三天正式比賽，前一天正好是陳家兄弟的生日。
馬雲潔得知消息後還特意看了眼日期，恰逢周末。
本來她打算跟陳卿書商量一塊去給某人一個驚喜，三個人一直約定好不論其中哪個人生日都不能缺席。
後來紀冉主動提出想給陳卿書單獨過個生日，她也不好攪合機會，生日當天找了個理由把陳卿書留在家裏。
自己獨自先前往蛋糕DIY小作坊，為表誠意她決定親手做一個蛋糕。
在實操之前馬雲潔研究了大半天製作簡易蛋糕的視頻，她嚴格按照給出的比例調配好蛋糕坯和奶油，這一步還算的上順利。
馬雲潔戴好手套把烤好的蛋糕坯取出，開始組裝。抹奶油才是手殘的開始，不聽使喚的手讓蛋糕坯上的奶油極其不均勻。
修修補補了好一會才勉強能看，馬雲潔捏著裝有奶油的袋子順了一口氣又接著在表麵寫上17歲生日快樂算圓滿的完工了。
蛋糕蓋上透明盒子時她大氣都不敢出，馬雲潔生怕手一抖前功盡棄，為了保全蛋糕的完整性，她徒步走到戴一鳴參賽的地點。
她提著自己第一次做的蛋糕滿滿的成就感，也是第一次如此用心的給戴一鳴準備生日禮物。
以前她送的都是些不值錢的小玩意，而且還是一式兩份的那種，唯一區別的是15歲那年，給戴一鳴送的是一台相機，送陳卿書全套哈利波特英文原版，下血本的是馬健逸。
馬雲潔晃悠到那的時候已經是晚上8點鍾，站在圍欄外的一處路燈下給壽星發消息。
Cloud：【我在你比賽學校的外邊，能出來一下嗎？】
剛洗完澡從衛生間出來的戴一鳴看到這條消息，沾濕的碎發沒來得及用毛巾擦幹披上外套就往外奔。
給住在一起的參賽同學驚了一下，這速度不亞於自己家房子著火了。
馬雲潔沒等多久，隻見那人呼吸急促的出現在自己眼前，她瞟了眼發消息的時間，總共不超過3分鍾，明顯是百米衝刺過來的。
男生身上淡淡的果香蔓延周遭，聞起來讓人舒心，未散的霧氣藏與眸中，在橘黃的路燈下亮晶晶的，像小狗的眼睛。
“戴一鳴，十七歲生日快樂！”
少女清脆的聲音真真切切的鑽入戴一鳴的耳中，同樣的話每年都說，好像今年特別好聽。
“千裏迢迢就為了給我過個生日？”
馬雲潔把蛋糕遞給他，邊活動手腕邊說道：“不然呢，不過也不算太遠，就走了一個多小時，時間全費在做蛋糕上了。”
戴一鳴光聽她的碎碎念就像裝了隻小鹿在心裏亂撞，如果現在測心跳，他一定會被判定心率不齊。
“昂”，戴一鳴的腦子隻蹦出了這一個字。
沒法感同身受的馬雲潔還以為是他不滿意的反應，“不驚喜嗎？”
“驚喜。”
兩個人轉了半天也沒在外麵找到可以放蛋糕的地方，隻能讓戴一鳴待會宿舍吃了。
蛋糕是四寸的，兩個人吃綽綽有餘，離開前告訴戴一鳴實在吃不完就分點給同住的人，省得浪費。
“我一個人吃的完”，戴一鳴回答的很堅定。
目送馬雲潔上出租車後，他慢悠悠的拎著蛋糕往裏走，饒有興趣的欣賞起夜景來。
回到寢室，一個人真就把整個蛋糕消滅完了，素不愛甜食的他連上麵的奶油也沒放過，屋裏的其他人就眼巴巴的看著他吃。
“女朋友送的？”
上鋪的男生揣測的一句話讓他心潮起伏，但還是選擇否認，現在確實還不是他的女朋友，以後就保不準了。
“不是女朋友，那就是喜歡的人”，男生看他從回來嘴角就沒下來過，絕對不是普通朋友那麽簡單。
戴一鳴沒應答，算是默認了。
Cloud：【我到家了。】
馬雲潔一下車就給他發了消息，不然那邊又要甩電話過來了。
Dandre：【好，早點睡覺晚安。】
Cloud：【晚安，明天比賽加油。】
戴一鳴又敲了個好回了過去，對於這回省賽他有過糾結，如果獲得一等獎就能保送臨大，但是他不想錯過和馬雲潔並肩戰鬥的時刻，一起考臨大應該很有意義。
最後還是為了尊重對手全力以赴認真地對待這場競賽，半月後結果隧了他的心願，是二等獎。
成功拿到臨大保送資格的共有兩人，一個是徐藝瑤，另一個是文科6班的一位男生，可喜可賀。
“你怎麽比獲得一等獎的人還開心？”，馬雲潔有點不解。
“知足者常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