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水火不容

帖子的熱度隻增不減,開學那天還有人補著作業嘴裏也沒停歇,竊竊私語傳著八卦。

一句“我看論壇上的帖子是他自導自演,競選班幹部的時候不就是喜歡出風頭嗎?”重重地砸進徐藝瑤的耳中,很不是滋味。

那條帖子火了她自己也沒想到,當時隻是想找個無人的地方分享,誰知道區區幾天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還是盛芝火急火燎的來找自己說了這件事。

徐藝瑤第一反應是擔心,怕被本人看到,更怕自己獨守的暗戀公之於眾,想也沒想登上新創建的賬號把閱讀量上萬的帖子刪除,盯著主頁空****的一片才鬆了口氣,但她不知道的是本人已經看到了。

本想在班級做個縮頭烏龜,同學裏謠傳的八卦等風頭過了自然就沒了,可不知情的主人公被無故惡語詆毀,徐藝瑤忍不了,轉過去剮了對方一眼,好比零下寒冰刺骨人心的涼水報複性的往人頭上一澆。

“不是他。”

那人也不管是誰的聲音,低頭繼續說道:“這麽能裝的人還有人為他說話,果然帥即正義。”

“那也比你強”,徐藝瑤丟下這句話轉了回去。

對方一下被激怒了,把補好的寒假作業拍在自己的桌子上,啪地一聲震的徐藝瑤後背發麻,絞著雙手沁出了汗,強裝淡定。

許是這一動作驚動了班裏的其他人,紛紛投來看好戲的目光讓沈禾很沒麵子,麵色冷沉,混著陰寒怒氣的雙眸瞥向戴一鳴,話卻是說給麵前女生聽的,“咱們等著瞧。”

沈禾放下狠話就出了教室。

其他人若無其事的收回視線,又多了一份議論話題。

“你何必為了這事去招惹他,沈禾就是誰都看不慣”,盛芝後悔沒阻止她。

“畢竟因我而起”,她穩著自己的慌張,說不害怕是假的。

往她身上潑髒水都無所謂,但那個人不可以。

女生回想剛才沈禾的警告,怕徐藝瑤會被找上麻煩,“你這幾天別單獨行動,我得跟著你。”

徐藝瑤恢複了一貫的冷靜,淡笑道:“沒事的,他也不能把我怎麽樣。”

她坐在沈禾前麵大半年了,多少了解點,說白了沈禾就是個外強中幹的人,就會嘴皮子過癮耍威風,拉踩別人捧高自己,還喜歡拉幫結派。

“剛剛那邊發生什麽事了,我還以為要打起來”,紀冉看得糊裏糊塗,很想知道平時溫聲細語的人說了什麽能把人氣成這樣。

“不知道”,馬雲潔就聽到一道聲響,完全置於狀況外。

一周後,沈禾異常的安靜沒有對徐藝瑤做出什麽舉動,盛芝虛驚一場,剛以為沈禾消停了突然有人在教室大喊了一聲:“班長,沈禾被你兄弟陳奕珩在廁所給揍了。”

信息量過於驚人,眾人麵麵相覷神情驚愕,毫無交集的兩個人怎麽會打起來。

他一時以為聽錯了,沈禾嘴上不饒人被揍純碎活該,打他的對象也輪不到陳奕珩,他是知道陳奕珩為人的,脾氣是差了一點但有些事都是選擇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懶得浪費口舌。

戴一鳴趕到的時候圍觀的人也散場了,看樣子兩個人現在應該是被教導主任一並帶走了。

他平穩著氣息往理科一班那邊走,把朱陽陽叫出來打聽情況。

“我當時沒跟珩哥一塊去廁所,具體情況我也不太清楚 ,隻是聽在場的人說是你們班那個人嘴巴不幹淨說”,正巧晴斐然路過,朱陽陽眼神閃躲欲言又止。

卡在關鍵時刻,戴一鳴的情緒有點不耐煩,蹙緊眉頭道:“說什麽?”

“用那種惡俗話語開晴斐然的玩笑”,朱陽陽壓低聲音。

他自己都覺得不堪入耳,就沒對戴一鳴一一複述。

戴一鳴又忙奔向郭雄的辦公室,兩個人剛從裏麵出來,他一眼就看見沈禾嘴角掛著傷,狹眸中迸射出明顯的惱意,臉色無比難看。

沈禾繞開他揣著火獨自往前,相比後麵這個人除了情緒不佳好像沒什麽外傷。

“主任沒給你處分吧”,戴一鳴撿重點的問。

陳奕珩冷冷的吐出一個字:“沒”

和他並排走的人鬆下心來,也不管對方會不會聽進去,“沒有就行,為這種人落個處分實在是不值得,這次就當給他長個記性。”

陳奕珩沒再開口,悶聲走路。

初春的暖光打在他的臉上也沒能驅散他眼尾的戾氣。

“報告”,戴一鳴緊趕慢趕還是遲到了,顯然是跑過來的,話語中氣息不穩,後頸熱出了汗讓他不適。

好在是語文課,在郭雄痛聲斥責兩人時陳昌也在場,由於和上課時間衝突,他提前離開了以至於沒和戴一鳴碰麵。

陳昌沒問原因就把他放進來了。

戴一鳴遲來讓座位底下又開始多出稀稀索索的聲音,總有些人抑製不住想八卦的心。

馬雲潔抽了幾張餐巾紙,“你沒事吧?”

他接過紙擦掉黏在後脖頸上的汗漬,慢慢道:“沒事。”

課過一半,陳昌捏住粉筆半晌沒動巡視底下的一舉一動,“班裏發生的事情我想不用細說大家也心知肚明,所以希望無論是課上還是私下都不要再過度討論,犯錯的人也要懂得知錯就改”,提醒完繼續講書本上的內容。

過不久,某些人自覺的噤了聲。

沈禾這回是做的有些過分,陳昌在班上說這話倒不是偏袒他,是覺得到底還是要在一塊朝夕相處一年半的同學,還是要和睦相處,不該把他犯的錯當做飯後談資來消遣。

對麵的班級表現完全相反,陳奕珩冷著臉進教室到下課,沒人揣測打架的原因,甚至來打量的眼光都沒有。

課後朱陽陽一臉赴死的表情觀望著他,“沒看到我受傷很失望?”,陳奕珩被看的不自在。

“當然沒有,我隻是”,他否認一半被陳卿書打斷,“行,你別說了。”

朱陽陽聽話的合上了嘴。

陳卿書根據班裏拚拚湊湊的消息來龍去脈了解個大概,“他會道歉嗎?”

“會,在下周一國旗講話上”

陳卿書輕微點頭又問:“怎麽處置你的?”

“都一樣,寫3000字的檢討當著全校念出來”,陳奕珩輕描淡寫的說道,仿佛家常便飯。

事實上是陳奕珩從小到大第一回因為打架站在國旗下檢討,以前都是頒獎授予榮譽發言。

“3000字,好歹是自家班主任竟下如此狠手”,朱陽陽一激動聲音沒了輕重,喊得整個教室都能聽見。

陳奕珩斜眼看他,“你再大聲一點全校都能聽見。”

朱陽陽使眼色的閉上了嘴。

“體育課還上嗎?”,陳卿書注意到他草稿紙上檢討書三個字,字跡勁道鋒利,字如其人說的就是他。

“不上了,幫我請個假吧”,對方不假思索的往下寫正文。

“好。”

教室獨剩他一個坐在位子上寫檢討,來了一陣風從窗戶縫裏溜進室內,早春的風像棉花般柔軟拍打少年額前的碎發,再帶過鼻尖惹得直發癢,被迫打了個噴嚏。

總說當人打一個噴嚏時,是有人在惦記你,下一秒晴斐然的出現證實了這句話的真實性。

他寫的過於投入,直到晴斐然把紅藥水擱在桌子上才察覺麵前站了個人。

陳奕珩停住動作眼神定在她的臉上,沒說話。

兩個人好像都在等對方先開口,晴斐然也沒躲閃他的目光。

“給我的?”

“謝謝。”

兩人異口同聲。

“其實我沒多大事”,話剛說完陳奕珩左手骨節上淤青的地方隱隱作痛。

晴斐然沒當場駁他的麵子,“有備無患。”

沈禾在廁所說的話她在外麵聽的一清二楚,因為自己的性格和長相這些話聽得太多了,她選擇了無視。

再從廁所出來後,就看見周圍站了好多人,還引來了班主任,又見沈禾添了傷,同時跟在郭雄身後的還有陳奕珩的身影,遠遠地注意到陳奕珩冷白的骨節上青了一塊,她大概猜到了什麽。

晴斐然無法想象他為了攻擊自己不痛不癢的話冒著背上處分的風險跟別人打架,或許是自己聽過比這還要難聽的,心底堆砌的防守城牆瞬時塌陷。

“用不用我幫你寫?”

陳奕珩忽地勾起唇角,“你寫過檢討?”

“沒有。”

答案出的意料之中,“不用,很快就寫完了”,這回陳奕珩不是在逞強,草稿紙的正麵洋洋灑灑的寫滿,快接近尾聲。

可能是學霸與生俱來的學習能力,言簡意賅的錯誤足足讓他添油加醋延伸到1000字,以此類推。

放學路上,馬雲潔像是憋了一天終於能得到釋放,“我覺得上午陳奕珩的行為雖然不提倡但非常的解氣。”

“同意”,紀冉附和道。

戴一鳴說道:“你要是被欺負,我肯定也是首當其衝”

這話放在別人身上,估計感動的不行。

馬雲潔腦海浮現的全是小時候戴一鳴被幼兒園其他小朋友欺負的畫麵,“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你還是省省吧,我可不想被人欺負完還要照顧一個病號。”

戴一鳴一時無語,又成了另外三個人眼裏的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