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小戴老師”

還被紀冉隨口說中了,是被人截胡了,但不是徐藝瑤,隻見不知道從哪個角落衝出來的朱陽陽比本人還激動,抱著戴一鳴一頓鬼哭狼嚎,被抱得喘不過氣的他要不是力氣不足都想直接就地暴打朱陽陽,太丟人了。

“限你三秒鍾鬆開”,戴一鳴的語氣極其耐煩。

朱陽陽看到送水的人來了識趣的鬆手了,“戴一鳴,雖然你不是第一名,但在我心裏依然是最屌的”,拍馬屁他永遠不會遲到。

不巧這句話的開頭踩到雷點了,就連馬雲潔來送水,隻是接過水安靜的喝,眸子裏的光也變得黯淡。

兩人不約而同的沒提這件事,直到舉行閉幕式要求班級在操場上集合時戴一鳴的座位空了有一會,說是去上廁所。

“班長去哪了?獎也沒領,剛才我路過領獎處帶領了,你找到他幫我給他吧”,體育委員把第二名的獎狀和獎牌遞到馬雲潔的手上。

女生點點頭。

獎牌拿在手裏輕飄飄的,明晃晃的銀牌看得馬雲潔頭發暈。

她沒有去就近的廁所外麵找,似乎猜到是因為心情不好找個借口躲起來了,一路上都在思考等下怎麽安慰又不失他的麵子。

別看平時戴一鳴總和她吹牛沒個正形,實際上馬雲潔說的每一句話他都會當真放在心上。

這次拿了第二名情緒失落並不是所謂的虛榮心,而是在開跑之前馬雲潔隨口說了一句,“你不拿個第一回來都對不起我的5篇加油稿。”

沒想到失誤了,但也是情理之中,在場的人對這個結果並不意外,馬雲潔目睹他拚盡全力跑完全程,尤其衝向終點的那一瞬間,仿佛同跑的人都變成了陪襯,他才是唯一的主角。

“戴一鳴”,馬雲潔在教室的走廊上發現了他。

隻是喚了一聲他的全名,馬雲潔朝他走近手指在底下不停摩挲獎牌凹凸不平的表麵。

從遠處看容易被誤解成小情侶趁沒人約會,男生倚靠在窗前,女生側對著他,故作輕鬆把獎牌和獎狀遞給他,“獎忘拿了。”

接過獎牌的戴一鳴剛想開口,“其實我覺得第二也挺好的,你不是一直挺二的”,馬雲潔說完就開始後悔。

自己是來安慰人的,不是來補刀的,話說完空氣都凝固了,隻見對方盯著自己沒反應,還不如直接罵她來得痛快。

“那個……其實我的意思是……是總之你在我心裏是第一”,馬雲潔脫口而出,幾乎是喊出來的。

樓道空無一人,這句話像是有回音反複在戴一鳴的耳邊回**。

“知道了”,同時男生還露出了久違的笑容。

驟然馬雲潔臉頰染上一抹紅暈,不知是這句話的後遺症還是落日的餘熱,反正她自己也感覺到臉很熱。

“快走吧,閉幕式要開始了”,她避免尷尬趕緊岔開話題。

一路上馬雲潔雙手捂著臉嚐試降溫,誰知道越捂越熱,耳根也連帶變得緋紅,半路上還碰到了徐藝瑤,莫名有種地下情被撞破的錯覺。

“馬雲潔,是哪裏不舒服嗎?臉怎麽這麽紅?”,徐藝瑤自然沒往別處想,隻是出自副班長的責任關心。

“沒什麽事,就是太熱了”,馬雲潔隨便找了個理由搪塞。

徐藝瑤沒再追問,她的目光一直鎖定在男生的身上,“恭喜啊”,比賽結束沒機會當麵祝賀,送水的心思再次落空。

戴一鳴依舊保持距離感的風度,“謝謝。”

三個人誰也沒打算打破這份平靜,一路上緘默無言。

由於到晚了,兩人排在隊伍的最後麵,主席台上的閉幕發言顯得無關緊要,柔風吹開女生後腦勺的馬尾,露出白淨的後頸,讓站在她後邊的戴一鳴偷偷的盯了好久。

草地上兩人的影子交錯重疊,像一對戀人在黃昏下接吻,他不敢做的事,影子替他完成了。

閉幕宣布結束,秋季運動會算是畫上了句號,運動會隻是狂歡的前菜,這一年碰巧中秋和國慶在同一天,即將要迎來長達8天的小長假,對學生來說,簡直是奢侈。

還沒通知正式放假,大家早已身在曹營心在漢,雀躍的約著同伴去哪放縱,直到自己的課桌上多了一遝來自各科老師的“關愛”,從班主任的口中得知分班後首次期中考試在國慶假期回來舉行。

畫風隨即而變,個個愁眉苦臉整理發下來的試卷,有人特意細數過,光語數英套卷就各3張,再加上文綜總共16張卷子。

8天的假,要做上兩倍的作業,計劃的出遊明擺著是要泡湯,完成試卷的空隙還要進行期中前的複習,不少人直叫苦不迭。

最為痛苦的就屬馬雲潔成績處於中等不上不下這一類人,沒有學霸自帶的題感,通過一道題舉一反三,甚至舉例反證,也沒有學渣對成績排名漠不關心的灑脫。

每一年學案記錄冊上評價語裏的天賦型字眼都會成為她心裏的枷鎖,無意間形成負重感。

比起泡影般的天賦,努力更貼切她,隻有她自己清楚稍微懈怠,老天就會毫不吝嗇地收走。

期中考試少不了家長會的鞭策,沈琳一早就給她打過預防針,說數學再停留在46這個水準上,自己看著辦。

直接給她判了死刑。

吃完晚飯後馬雲潔頭一回在“團寵朱陽陽”群裏主動冒泡。

Cloud:【期中考試在即,一起去圖書館複習嗎?】

朱陽陽跟住在互聯網上似的,幾乎是秒回。

酷拽炸天男神·朱:【不去,假期浪費在學習上簡直是殺人誅心。】

馬雲潔像是猜到是這個結果,直接選擇忽略,艾特了陳卿書。意外的被拒絕了邀請。

鏟屎官:【我最近要準備物理競賽,抽不空輔導你了,可以找我弟。】

女生隨手按掉了手機屏幕,沒在群裏回複上一條消息,明顯是在躲避某人。

按理來說他們兄弟倆誰輔導馬雲潔綽綽有餘,可偏偏她見不得讓某人幫忙嘚瑟的樣兒,說不定又要提出什麽無理要求。

她知道這人絕對不會讓自己吃一點虧。

頃刻,馬雲潔口中愛占便宜的人主動找上門來,短促的提示音從手機傳了出來。

劃開一看,是私聊。

Dandre:【要幫忙?】

馬雲潔硬氣的輸入了不需要三個字,發送的那一刻手不聽使喚的將打好的字刪掉,又重新輸入。

許久,那一頭半晌沒得到回應,隻看見頂端一直顯示【對方一直在輸入中】 ,他並未有不耐煩的神情,反倒饒有興趣地等女生回複。

Could:【不用,我自己可以。】

不超過的十個字她費了足足十分鍾推敲。她想,這樣合理的拒絕,應該沒有不妥,還保留了自己的麵子。

接下來彈出來的信息讓她錯愕,甚至都以為不是本人在回複。

Dandre:【明天七點準時出發,遲到後果自負。】

馬雲潔再次檢查自己發過去的消息,沒漏字錯字,除非是他不識字。這完全不像他本人的風格。

對方莫過於她肚子裏的蛔蟲,又發過來一條消息。

Dandre:【想叫聲哥也不攔著你】

Could:【……】

馬雲潔隔空翻了個白眼,也證實了沒被盜號的風險。

兩人遵守約定好的時間帶著試卷和複習教材出現在圖書館,周末又遇上國慶,來圖書館學習的人沒有馬雲潔想象的那麽多,也許隻有她在遭受痛苦,在別人玩得忘我時自己苦唧唧的補習功課。

還好拉了個墊背的,心裏得到了安慰。

正當馬雲潔掏出昨天剛發下來的數學複習卷,一張手寫數學卷壓在最上麵,“先做這個”,戴一鳴指了指眼前的卷子。

馬雲潔翻動著卷子掃了眼題,大部分摘抄於高一考卷上和一些基礎題,上麵的題目除了比印刷的卷子字體粗一點其他沒差,而且每一行對的很整齊,以前老師也叫他們抄過錯題,是個苦力活,再加上戴一鳴還要花時間從各種卷子裏提取精華,太花時間和精力了。

她想,這是一晚上沒睡吧。

側頭看到戴一鳴眼底若隱若現的青色已說明一切,忽地觸及到自己心底某一處的柔軟,重新審視與她朝夕相處十幾年的青梅竹馬。

“我臉上有題?抓緊寫不止這一張”,戴一鳴餘光察覺對方盯著自己不動,讓他很不自在。

被打斷思緒的馬雲潔收起懟人的勁兒埋頭做題。

一左一右,互不打擾。

女生為了不荒廢戴一鳴的一片苦心,逼迫自己把大題都填滿,用盡畢生知識。

一個半小時,準時交卷。

“小戴老師,請查收”,馬雲潔把滿滿當當的試卷攤在他的眼前。

戴一鳴聽她的語氣,這份卷子的體驗感應該不錯。自帶狗爬字體讓他不禁眯起眼睛,努力從中分辨出數字和字母,批改馬雲潔的時間比他自己連做四張數學卷子都費神。

戴一鳴為了不打擊她好不容易對數學燃起的興趣,有意用紅筆在正確的地方畫上了兩倍大的勾。

盡管整張試卷批下來不是很理想,戴一鳴還是在卷子的空白處打了A以示鼓勵,順帶畫上了笑臉。

“錯這麽多,還A,太瞧不起人了吧”,馬雲潔知道他這是在安慰自己。

“這是教學方式,懂不懂?”

女生輕笑,“挺上道啊,小戴老師。”

“畢竟要對自己的學生負責嘛”,戴一鳴順著她的話往下說。

這話怎麽想都奇怪,索性不想了,馬雲潔主動向他討要卷子,立誌不寫完不罷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