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燙手山芋
“冷老頭，腿怎麽樣了？”
“怎麽天牢關上幾天，這禮貌都丟幹淨了？”
“這樣顯得親密。”
“別虛情假意了，有什麽話就直說吧。”
“那行，今天過來，是想要麻煩冷老頭你走一趟皇宮。”
蕭雲大咧咧的坐在冷霄漢的身邊，仿佛同輩人一樣的聊著。
而冷霄漢也並沒有表現出一絲不高興，反倒是臉上的笑意一直沒消過。
這讓站在一旁看著的冷凝雙滿臉驚駭。
什麽時候自家爺爺會這樣跟一個小輩人說話？
大國柱的名頭是白叫的？
若非爺爺不喜歡權利勢力，現在的冷家可一點不會比三公差！
“去皇宮？”
大國柱皺了一下眉頭，沉聲問道：“你小子，剛被陛下放出來，就又想進去了？天牢有什麽好？你還住上癮了？”
蕭雲翻了翻白眼道：“怎麽說的我好像要幹壞事一樣？被關起來也不是我的錯，實在是陛下太會權衡，我算是那個被舍棄的。”
“禁聲！”
冷霄漢一驚，立即喊了出來。
隨後又道：“陛下有陛下的考量，又豈是你這黃口小兒能懂的？你被關，還不是因為你得罪了趙無極那個老東西？”
“確切的說，是打了他。”
“知道你厲害！哼！”
冷霄漢白了他一眼，又問道：“既然不是惹禍，為什麽要老夫去走一遭皇宮？”
“還不是因為蝗災？你當我喜歡管這件事啊？我現在一界白丁，雖然身居聖品之名，但跟這大秦國也沒有太多的感情，其實我來個舉家潛逃什麽的，是最好的選擇了，省的在大秦國受這份氣，說不定哪天那位趙太師還得派殺手對付我。”
“你怎麽越說越過分？！”
冷霄漢有些微怒。
蕭雲這才撇了撇嘴，說道：“權當我是牢騷好了，不過這蝗災之事，還得勞煩您老走一趟的，我位卑言輕，這點暫且不論，不管我能不能解決蝗災這件事，這功勞我不要的，也不能要，總要選個人送出去，冷老頭你覺得給誰合適？”
“嗯？”
冷霄漢整個就愣住了，驚愕的問道：“你還真有解決蝗災的手段？”
“那你以為陛下為什麽現在把我放出來？還不是他也覺得這件事有可能？哼，其實按照他的想法，怕是想要把我關個兩三年才行。”
“倒是說要關上三年，好好磨礪性子來著……”
冷霄漢下意識說了出來，然後就立即閉上了嘴。
這無意間說漏了嘴，還是讓他顯得有些尷尬。
但終究是說了，便歎了口氣說道：“其實這隻是一方麵，陛下之所以關你，還有兩個重要的地方，你知道是什麽嗎？”
“他什麽想法，我哪裏會知道？”
“陛下是想要保住你！你得罪了趙太師，但有陛下維護，又有百官背書，他也沒辦法在朝堂上對付你，但他趙家畢竟家大業大，若是暗地裏使一些手段，你能接的下來？關進天牢，是為了護著你！其次，你身上的聖品之名，說好也好，說不好，也是真的不好，關上三年，等人們漸漸忘記你蕭聖品的事，到時候再把你放出來，給你一個官當當，讓你能夠順利進入仕途，這也是陛下的一個期盼。”
“免了！”
蕭雲翻了翻白眼道：“這樣一來，這官職不就成了陛下賜下的？我總覺得別人給你的東西，都未必是什麽好東西，想要什麽，拿功勞去換就好了。”
“你這想法……”
冷霄漢皺著眉頭看著蕭雲。
一時間竟然發現自己根本不了解這個小子。
明明表麵上看起來，是個聰明伶俐頗有悟性的家夥，但怎麽又能說出如此愚蠢的話？
陛下，皇帝，那就是這片天地的主人。
是大秦的陛下。
這大秦也是他的私有物。
沒了皇家，這大秦就不再是大秦了。
官？那是陛下賜的。
錢？那是陛下造的。
什麽叫應得？什麽叫換取？那不是扯淡嘛！
兩個人心中所想，其實都沒有錯。
錯的隻是蕭雲的腦袋還留在前世。
所謂三觀不同，都說著自認為對的事，卻在對方眼中，就是錯的愚蠢。
“冷老頭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呢，還是一時之間想不出什麽人選來？”
蕭雲看著冷霄漢那種奇怪的表情，而且還半天不說話，便皺著眉頭再次問了一遍。
冷霄漢歎了口氣，心中打定了主意，等蝗災結束了，還得配合陛下把蕭雲給關起來，怎麽也得關上三年！
“功勞，是好東西，若能治理蝗災，那更是天大的功勞！受朝廷倚重，受百姓愛戴，確實不是你所能承受的。若是你如此年輕就得了這般功勞，這般的民聲，你能做的事情就太多了！說句逆耳的，功高震主的人，可都沒什麽好下場！”
“我懂，所以我才問你要個人選。”
“若是年輕人，總是不行，若是老人……嗯？”
冷霄漢一驚，立即警惕道：“你不會是想要把這功勞放在老夫身上吧？”
“不行嗎？”
“千萬不要！”
冷霄漢趕忙把腦袋搖的好像個撥浪鼓。
“冷家的家業本來就夠大的了，若是三代能夠守成，還能有數百年的傳承，若是還想往上走，那便是自掘墳墓，老夫怕是對不起列祖列宗。”
“你們都太謹慎了吧？”
“哼！像趙無極那樣的愣頭青，這朝堂上還真找不出第二個來！”
蕭雲明白。
雖然冷霄漢說的隱晦，但隻要稍微想想，其實就已經算得上直白了。
簡單來說，陛下一輩子考慮的最重要的事，也是排在頭一位的事，永遠是“治下”。
而治下的首要任務，就是不能讓天下出現一個可以跟皇家匹敵的家族！
所謂維穩，強大皇家，削弱世家，這是最簡單的手段。
像冷家這樣的龐然大物，又有絕對的軍方勢力，若是添上百姓口碑……就擁有了造反的資本！
就像老虎一樣。
即便它沒想吃人，但卻睡在你的枕邊，微微張嘴就能看到尖銳的牙齒，呼吸之間滿是血腥之氣……
那還是死掉了才安全。
就像蕭雲不能要這份功勞的道理也是一樣。
他這麽年輕，又是聖品之資，原本就有了春圍救人的功勞在，算是給天下所有世家一個巨大的善念，若是再讓百姓們感恩戴德……
那陛下對他的忌憚程度，反而還要遠超冷家。
不除不快。
所謂伴君如伴虎，需笑臉相迎，又得保持距離，你不知道他什麽時候會發怒吃人，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讓自己留下一絲破綻。
僅此而已！
冷霄漢想了一下， 突然說道：“你爺爺蕭老魔也算是閑職，得了這個功勞好像也沒什麽吧？”
“你這玩笑開的一點都不好笑！”
蕭雲翻了翻白眼。
冷霄漢也是哈哈一笑，然後說道：“權貴方麵，有人想要這份功勞，但不能給，能給的，怕是都不會想要，青年才俊，若是有這麽大的功勞，怕是也會遭到忌憚，此生升遷無望。”
蕭雲撇嘴道：“什麽時候這天大的功勞，反倒成了燙手山芋？”
“本就如此。”
冷霄漢哈哈一笑，然後問道：“若是這項功勞，放在個女子頭上，就百無禁忌了。”
“嗯？”
蕭雲微微一愣，然後微笑道：“你怎麽就跟我想到一塊去了？那冷老頭你可有人選？”
冷霄漢道：“長公主，便是最適合的人選。”
“你確定？”
蕭雲愣了一下，反問了一句。
“你認為不可？”
“倒也沒什麽不可，若單從這件事上出發，長公主素有賢德之名，百姓中頗具好評，又是皇家子孫，放在她身上自然是再合適不過，但我卻聽說長公主跟四皇子走的很近很近。”
“畢竟是同一個皇妃所生，走的近些也是正常。”
“如今皇子爭權，都盯著繼承之位，咱們若是把功勞給了長公主，豈不就是間接的幫了四皇子？冷老頭，奪嫡之事你想參合就自己去參合，可別帶上我！”
冷霄漢一愣，拍了下腦門。
他也忽視了這點！
心中虛了，可話上卻不饒人：“明明是一件好事，偏生你小子想的這麽多，這樣不行那樣不行，那怎樣才行？你給出個章程！哼，再說了，這蝗災一事能否解決還未可知，老夫卻在這裏跟你討論功勞分配？老夫果然是老了！老糊塗了！”
“蝗災的事情想要解決，自然是一件極麻煩的事，也是需要按照步驟一點點去完成的事，而首先要做的事，就是要您老進宮。”
這話說了一圈，又繞回了起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