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蘇醒、麒麟之魂

……

“……幫大忙了,沒有……都不知道要什麽時候才能……”

“分內之事、無需……”

“還請你、務必……不要……大人失望……”

談話聲斷續傳來,將諸葛空從昏迷中漸漸拉回現實。

(我這是在哪兒……)

意識不清、記憶缺失。

不知為何,後背在隱隱作痛。

嘴中還翻上一股苦味。

對了,他好像是……暈過去了……

不行,得趕快去無憂城——

一想到西域生存危在旦夕,諸葛空的大腦瞬間就清醒了,下意識地想要站起身來。

可他的雙手卻被死死粘在背後——準確地說,被低階捆仙繩綁住了。

不隻是他。

四下看去,紅圍巾、母猩猩、十來個虎背熊腰的男人,統統被卸了盔甲刀劍,反捆在這個石洞中。

修心境界高些的,甚至被雙手捆起,吊掛在梁柱上,像個被施行逼供的囚犯。

隻因此種做法可使雙臂離心,不能吸收靈氣施法,以免被吊者逃跑。

不遠處,甚至堆積有許多樣式統一的裝備,護甲、銀刀、弓箭,比比皆是。被燭火映出紅黃的反光,想來應該是嬴家二皇女的騎兵所配備的。

諸葛空一時掙脫不開,被捆仙繩死死的圈住了手腕,隻得暫鬆口氣,冷靜思考對策……

石洞內陰暗,且潮濕冰冷,隻點著幾隻燭火,映照著他們這些待宰羔羊。

四周除了能聞到沙妖那股腥濕陰氣外,似乎還混雜著另一股氣味,竟和墮獄的氣息有幾分相似。

“切莫自行、動手,免得……”

“這我自有分寸……”

“如此,我、也好……交差……”

難道是魔族……

諸葛空細細辨別著那兩道聲音,回想著。

聽那聲色,竟是陌生之腔。

仔細數來,那一馬車統共也就五個人。

車夫事先溜了……不是他們,還能有——

靠!是那個“烏鋼劍”!

細細想來,五人中隻有他從頭至尾沒有露出聲音。

瞧他那般高冷,還以為是個深藏不露的蓋世高人,下山除魔衛道來了!沒想到居然是個沙妖內應!奶奶滴、藏得可夠深!

不行,

諸葛空心中不甘道。不能就這麽乖乖淪為沙妖的晚餐,他得想個法子,在不使用法術的情況下,擺脫這捆仙繩,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隻要能從那堆裝備裏拿到一把劍——隻有有一把劍在手的話!

刀子、碎碗……哪怕是一片鐵片……

想到這,他頓時振奮了精神,四下裏仔細瞧著,生怕遺漏了什麽。

對了!

他身上不是還穿著長白衫給他的白衣嗎!真是騎驢找驢了!

這群瞎眼的沙妖,諸葛空心中竊喜著、譏諷道,居然連這樣的寶貝都認不得,白活了半個世紀!

嘲諷間,隻一轉眼,諸葛空手中便多了一個陶瓷茶碗。

雖然不是刀子鋸子,但割破低階捆仙繩,足矣。

於是他捏著茶碗、蠕動雙腿,盡量向牆壁倚靠去。

“嘎嘣——”

隻聽一聲悶響,那茶碗便被他壓斷,裂成幾塊,

操持著,不多時便隔斷捆仙繩,解放了雙手。隻是對不起了長白衫——但大不了日後賠他一套嶄新的便是。

洞外,那兩人似乎也已要談論完。

“掌門他、還在沒靈沙城。”

“我帶著、剩下的人馬先回無憂城,準備儀式祭品。”

“行,我會看好他們的。”

……

掌門?儀式?在無憂城準備祭品?

諸葛空聽著洞外兩人的談話,很是疑惑不解。但仍躡起手嘴,踮著腳趾向那一堆兵器悄悄走去,預備一會兒埋伏在側,待剩下一頭進來時,衝出去殺它一個措手不及。

“哈啊——切!”

洞內,不知是誰打了個噴嚏,回聲一震,竟顯得格外響亮。

緊接著,洞外便閃進一道身影。

“哦呀,居然有一個想要逃跑的小可愛?”

男聲響起,走進來的果然是烏鋼劍。

他冷臉道:“既然都聽到了,那隻好請你——永遠的睡一覺了!”

說罷,他瞬間拔劍,烏鋼之光映燭一閃、直衝諸葛空心髒刺來,使得他遵從本能驅使,舉臂擋在身前,

生死迫在眉睫。

“炎彈——”

刹那間,一道威嚴似山嶽般震撼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下一刻,諸葛空左臂麒麟血紋乍現、且忽的鋥亮腥紅、呼嘯破風出袖,血光衝天、映射洞外,

一道威力千百倍於烈拳的火龍印直奔前方、爆裂綻放,怒焰火舌花苞般騰衝,隻一瞬便將撲刺而來的烏鋼劍吞沒,灼的焦如糊炭、煙嗆味四散,

諸葛空亦被波及,震彈開來,一時暈倒在地、不省人事。

恍惚間,來到一雲霧仙台、水墨畫卷,像是陰陽混沌之所,又有如天神仙境,

自置身之台觀望而去,四方各懸浮一島嶼,

一春暖花開、一群芳鬥豔、一蕭葉飄零、一森瀑冰結,

春夏秋冬,無日不月,誰知此處又為何象?

正撓頭不解,諸葛空身前忽的躥出一怒麵尊神,沸火灼身、紅焰包覆,有十來丈之高,

又是鹿體對角,鱗甲單尾,乃古畫之祥瑞神獸,

“麒、麒麟——!”

諸葛空抬首定睛,不由得驚呼,“您是司星二十八天、天神,第五者麒麟!”

“天神之稱,吾一殘魂散魄,愧不敢當。”

“可是,司星二十八天神,不都——”

言至此處,諸葛空一吞唾沫,不敢繼續。隻怕辱了天神尊號、受燒灼火刑。

“此乃血脈傳承,自上古因緣流淌於汝一族,因果如此。自為一家,不需隔閡尊秩。”麒麟說著,言語幾乎撼動整個空間,印得腳下的台都隱隱顫動,頗具分量。

“可是,既然打從一出生就有了,為什麽到現在才現身?”諸葛空回想往日傷痛苦遇、曆曆在目,不禁靈魂發問道。

“延誤汝身修心境界一事,說來慚愧。”

麒麟緩緩解釋道:“因吾真身早於千百年前散去,神魂真識便流淌寄宿於汝族血脈,以此苟生,至今隻餘下此一絲殘魂。”

“因你命格有仙緣機遇,又善法好劍,骨勁陽剛,故此附身,以圖來朝蘇醒,好借汝手救天下於水火。”

“如此說來,想必你也是為了魔族崛起一事蘇醒。”諸葛空開門見山道。

“正是。”麒麟肯定道。

如此一來,那烏鋼劍與另一人的對話,便也解釋得清了。

沙妖,已經被魔族所滲透了。

“我當然有拯救天下之誌。”諸葛空說著,又悲傷轉言道:“但,諸葛家已經歸降魔族了,另外,私人恩怨亦需解決。”

“你誤會了,這是棄車保帥的計策。”麒麟解釋道:“那處天地靈所積聚有神血之氣。諸葛海那一拳,是為了將汝體內過溢靈氣驅出,避免五髒六腑充溢而炸裂。”

“果真如此?”

“吾自不欺你。”

“若如此番,我願助你一臂之力!”

“如此甚好。”麒麟應著,頗為欣慰。

“既有意為,吾自會暗中護佑於汝。若汝得閑,亦可指點法門,助境界飛升。具體方法,需待吾探驗汝筋骨八脈、七竅肺腑,再作商議。”

“切記,若需呼喚於吾,閉目入識、神意之中——”

叮嚀間,諸葛空隻覺耳暈目眩、頭腦搖晃,不知東西何方。

再一睜眼細瞧,已然置身石洞。

那烏鋼劍的焦屍,正躺在不遠處,樣貌已燒灼至男女不能辨清,使他不禁心下感歎。

那麒麟神獸所使的炎彈、威力也真是霸道,隻一黃階最下等、塵級法術,竟將他一實力難測的高手瞬作焦炭。

幸而身處石洞,否則那些士兵與囚俘也早該葬身火海,化為齏粉。

感歎間,諸葛空自旁拾來一鐵劍,撥拉起了烏鋼劍的屍骨遺骸,希望能留下什麽值錢寶貝。

然而竟嘛也不剩。燒焦的銀子都沒一錠。

就連他手中那把烏鋼所製的玄階精劍,也已被燒灼的烏黑銷熔,返工成了劍胚。

切,窮光蛋。

諸葛空暗罵一聲,把劍甩手扔到骨灰裏,撲起一陣煤渣。

“咳、咳——咳!”

“爺爺的——”

因吃了死人虧,諸葛空當下便較勁起來,登時一腳飛踢將那焦屍打滾散架,骨頭嘎啦珂啦地拋出去老遠才停止翻滾。真可謂是“殺人鞭屍”。

恩?這是什麽?

滿是灰渣的石麵,一顆暗紅色的圓珠不知從哪兒咕嚕咕嚕滾來,停在腳邊,被他拾起。

嘶——予命珠。

待看清何物後,諸葛空頓時抽了一口涼氣。

這玩意兒可是奴隸販子用來操控活人的東西,怎麽這裏會有……

難不成魔族其實缺乏人手、所以才聯合沙妖大肆捕捉西域子民……

不好,萬一他們都已經被喂了予命珠——

細思極恐,諸葛空當下打斷思路,一一探指於眾人鼻息,把脈掐頸、無所不用。

幸而眾人貌似隻中了尋常麻藥,昏倒沉睡而已,再有半日便會清醒過來。

他自己則大概是因為血脈罕見、麒麟庇佑,所以中藥不深,清醒得早。

不過話說回來,都已經用低階捆仙繩綁嚴實了,居然還又給他們下麻藥,魔族也真夠歹毒的。

“咳、咳咳!”

正思襯著,一陣嬌弱無力的咳聲自石洞深處傳來,似若柔花病憐、嬌瓣滴嫩,讓聞者好生動容心疼,想要一睹那聲源之芳容。

但於諸葛空而言,卻是那般似曾相識,不由得在腦中勾起一番難言過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