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五年前的背叛之人
“是魔族！”
沃——靠！
這倆字一出，諸葛空英雄救美的心頓時涼了半截，翻上來一股哭笑不得的感受。
他說的魔族，怕不就是墮獄的人！特麽的，真是冤家路窄……
“行吧。”事到如今，他既鐵了心，諸葛空也隻得妥協，“五兩就五兩。”
說罷，他從左袖中變出幾錠碎銀，拋將過去，正巧被那男子舉掌攔下。
見他接錢，諸葛空又詢問，“幾時出發？”
男子不答，隻掀起遮臉蒲扇，略瞧過天，便又繼續睡去。
這便是他的答案。
西域用來拉車的駱駝，是無峰變種，本質上是一種低級魔獸坐騎。雖然氣力粗大、比馬匹更適合在沙漠長途跋涉，但步伐緩慢是一未解難題。
在戈壁沙漠這樣人跡罕至的地方，一趟車往往要滿到超載，把車軲轆都壓彎變形，車主才肯出發。
畢竟，好不容易拉一趟，風險不說，效率與收益也是齊頭並重的。
速度慢、路程遠，便要想方設法提高數量。這是西域這一行的暗規。
諸葛空自然是知道的，可他沒得選擇，隻能尋求一個明確的回答，然後加錢，直到他願意上路為止。
也不知運氣好壞，他正往袖裏摸著銀兩，打算加價，便有三人結伴至此，道是同行，將要去無憂城。
此番境況，倒替他諸葛空省了銀兩。
經過一番不容討價的還價後，四人便各以相同銀兩坐上了這趟前往無憂城的駱駝車。
幸而，那車主算有良心，裝了一麻布車棚，免的一行人全程風沙糊眼……
五年前、諸葛一族掌控下的無憂城，曾經是沙中樂園，西方極樂淨土。坐落西域正中央，是整一沙漠中最為富饒怡麗的沃土。
因為西域沙海是總體呈漏鬥狀的緩坡盆地，雨水與地下水等便自然而然聚集到其中，也才有了諸葛家先輩數代人建造的無憂城。
而沒靈沙城則是諸葛家先輩起家之地。
隻是自無憂城坐落後，改建為了雜居地，供各色家族及來往旅商暫歇。
兩城之間相距約有一二十來裏地，不算甚遠，但因沙漠環境特殊，需另損耗些時間。約莫下來，待諸葛空到了無憂城，太陽也該要落下……
至於那同行三人，似乎也是剛認識不久，因目的一致，便結作同伴。
分別是一正氣凜然而又外行好騙的“紅圍巾”，一冷麵絕世、孤高自傲的“烏鋼劍”，與一打扮灑脫、性情揚灑而細心的“母猩猩”。
除開那“烏鋼劍”外，餘下二人的法力乃是一金屬一火屬。
具體實力……無憑無據，不好斷然猜測，但修心境界皆已是第二境星象境界，比諸葛空要高強不少——至少在法力這方麵。
籠統算下來，若是遇到螻骨級沙妖，也能有一戰之力，不至於棄車奔逃……
駱駝拉的車很穩，不怎搖晃，沙暴也已過去。
車棚裏，母猩猩正拉著紅圍巾，東一句西一句的拉扯閑話，不時再抓上諸葛空。
隻有那名烏鋼劍，莫說動嘴吭聲，打從上車，便一直閉眼假睡著，誰也不搭理。
“啪！”
“啪！”
正尬聊著，不知怎的，外麵忽然傳來幾聲巴掌響，像是拍在了什麽厚重東西上，音調很是沉悶。
作為一個土生土長的西域人，諸葛空隻一聽便心知肚明了——是車主在催促那兩頭駱駝，加快步伐。
拍打它們屁股或是脊背，就相當於騎馬時嗬斥的“駕”。
至於為什麽要加快步伐……
“什麽東西？”
車棚裏，諸葛空掀開厚簾布，向車夫詢問道。
“沒什麽，沙妖而已，快些繞開就行了。”車夫一臉從容地嗬著駱駝，淡然答道。
母猩猩是外地人，見他動作，上前關心道：“怎麽了，小兄弟？”
“沙妖，在追捕獵物。”諸葛空說著，退回車棚，“一些螻骨級的雜碎而已，沒注意到我們。”
“恩，這樣啊……”母猩猩說著，卻仍好奇的探出頭去。
“喂，小兄弟你看！”
下一刻，她轉頭拍著諸葛空肩膀，神色激動道：“那是不是馬車？！”
馬車？荒郊野嶺的哪來的……
不對……
說到馬車，整個西域也隻有……
無憂城！
——特奈奈滴！
諸葛空一邊罵著，一邊猛掀開簾子，向外瞧去。
隻見幾裏餘外，浩浩****的有五六十匹馬奔來，身影愈來愈清晰，在無際荒漠中掀起一片煙塵。
待在近一些，便可認清那原是一支嬴家人的騎兵團，銀盔鋼劍，正護送著當中一輛奢華鳳車前行，不知裏麵坐了何人。
隊列倒是排得整齊，很有軍隊風範，像護君南下般。鳳車的製作水準也是一流，金鈴蟬紗、香木珠瓏。遮風擋雨不說，還能隔絕酷暑與寒風，木質亦經得起損耗，甚至塗有色漆。
隻看這陣勢，能驅動五十匹駿馬護送的人物，在西域已是寥寥無幾，又偏偏是按鳳車標準置辦的馬車，定是位皇親國戚級別的肥肉。
而說到當今皇女的親戚……
天下人都知道，嬴家皇女的父母是早逝的，也無親戚血緣，隻有一妹，名為嬴漣。被世人起號，私下裏喚作“秦二世”，明麵上仍是尊稱二皇女殿下。
隻因她姐貴為皇女，做出了鳩占鵲巢、欺奪他家這等招攬罵名之事，這才被連累。
諸葛空對她倒印象不深，但也有過幾麵之緣。
一次是五年前贏家進攻諸葛家無憂城，派了她與千百子弟上陣，在城門前瘋狂叫囂辱罵，最後被諸葛空擒於馬下，淪為人質俘虜。
一次是兩族議和，把她放還。
最後一次，便是嬴家出爾反爾，先後偷襲了沒靈沙城與無憂城，傷腹殘尾，迫使諸葛家敗退。
那便是諸葛空最後一次見她……
不知道她如今帶著這麽些騎兵，要去沒靈沙城做什麽——恐怕會落入墮獄之手吧，說不定還會打草驚蛇……
……算了。
諸葛空放下簾布，退回了車棚，隻道自己多心。
縱然她有精兵良器、駿馬半百，長途跋涉一二十裏後，憑那點家夥還不至於攻破城門，更何況等她到了沒靈沙城，早就已經入夜了。
而墮獄似乎也答應過父親，今後保諸葛家無虞，怕是一根指頭就能把他們飛血落肢。
至於那些圍攏來的沙妖……倒也沒有車夫說的那麽誇張，
縱然有一兩頭靈精級、妖將級的，也根本瞧不上他們這些法力低微的普通人，隻有遇到血統高貴的嬌花嫩草才會蜂蛹而上……
沒錯，隻有血統高貴的。
恩？血統……高貴？
我靠！
那不就是——
諸葛空猛的在車棚裏站起身，急忙又掀開簾布一陣亂瞧，
隻見百米外，潑天沙塵已經揚起，沙塵暴像海嘯般怒濤翻滾而來，烏壓壓一片，正向兩方圍攏。
目標明確，二皇女。
以及順便帶上諸葛空一行人。
真特麽是倒了八輩子血黴了，碰上這樣一個災星！
諸葛空心中直道晦氣，憤恨的猛錘車板。
那車夫也是真的淦，不知道什麽時候，居然給他跑了！怪不得沙妖離得這麽近了都不吱一聲。
那會兒在城門口的時候還給他一陣忽悠，說什麽土匪、渾身上下扒拉幹淨，合著他之所以知道的這麽清楚，都是因為這些事就是他幹的！大爺的！
諸葛空怒著，當下就要提劍殺出重圍，卻忽然發覺——他身邊根本沒有硬家夥。
“怎麽了？”
見他神色凶狠，母猩猩急忙上前詢問道，“發生什麽事了？”
“自己看吧！”諸葛空一甩簾布，憤憤退回車棚。
母猩猩於是掀開簾子，往外瞧去，頓時驚的無語。
才一根煙的功夫，駱駝車就已經被漫天席卷的沙塵包攏了，活像一置身漩渦的無助小舟，望不見其它。
母猩猩是外地人，沒有對付沙塵暴與沙妖的經驗，隻得把剩下二人都喊叫起來，大家夥一同謀個主意……
擁擠的車棚內，三人麵麵相覷。沙妖法術雖運行緩慢，但威力強於一般沙塵暴，時間不多。
“誰擅長用劍？誰擅長法術？”
“我都行。”母猩猩嚴肅道。
“我、我更擅長法術。”紅圍巾堅定目光，坦言道。
烏鋼劍不答複，仍是閉目養神。諸葛空不去理會，對紅圍巾正色道：“好，造一把玄階靈劍，需要多久？”
“玄階不行，最多地階靈劍……”
“……抓緊。”
諸葛空撂下話，又急忙掀開簾布，觀察形勢。
四下裏，沙塵暴已包好餃子，足有百丈之高，估計正在沙低施法的沙妖數量不下五六十隻。
二皇女的車隊因為陣勢龐大，沒能脫離包圍圈，仍繼續向他們移動。看來是想要報團取暖。
可惜，他們已經自身都難保了……
“怎麽樣了？”
“馬上好了，還差一點！”
紅圍巾答著，吃力的凝練著身前的金色光團。額頭上，有豆大的汗滴滾落下來……
諸葛空等的心急如焚，卻幫不上忙，於是又去觀察起外麵形勢，待他再回頭時，那光團竟已初具雛形了。
是一柄劍的形狀，品相一般，且仍未塑造具體，另外還需要盡快開鋒，不然隻能拿來砸人。
“呃啊——！”
“哇啊啊啊啊啊——！”
車棚外，慘叫聲從無至有、愈來愈多，二皇女的騎兵已經有大半連人帶馬被卷上天空，吞入黃沙中了。
這也隻怪他們過於死守，一味聽從那愚昧無知的二皇女指揮。連沙妖的麵都沒見著，反而自己攜車帶馬的衝進了人家口袋。
真是挖坑埋自己，何苦呢！
“成了！”
正焦急著，車棚內，隻聽紅圍巾欣喜一聲，那光團便緊接著散去光芒，露出其中包覆之物——乃是一柄地階五等的鋼劍，銀色微泛、光澤新亮。
雖不堅硬鋒利，但砍殺幾隻沙妖是綽綽有餘的。
諸葛空於是急忙上前，欲要拿劍，
可就在這時，不知是誰，猛的一掌側打在他背上！
“唔……”
諸葛空還沒能看清樣貌，隻搖晃兩下，便撲通倒在車板上，沒了動靜。
“喂，你幹什麽！”
“你、你在做什麽啊！”
其餘二人見狀，頓時火冒三丈，嗬斥他是不是想要把一行人都坑死在這荒漠。
可不待他們說完，便也各自挨了一掌，亦悶聲倒下。
車棚內，一時沒了動靜，
外界，不多時也再無聲響。
待黃沙散盡、暴塵退去，便什麽也不剩、什麽也找不到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