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出城、搬救兵

沙漠的雨,說下就下,說停就停。

待諸葛空披了白衫,打理好衣裳,古街上便已是幅熙熙攘攘的景象,迫使他隻能暫且躲入小巷,以避人耳目。

可這也絕非長久之計。

若要離開古街,去這沒靈沙城城口,是少不了要經過幾條大道的,另外,城口還有自家衛兵盤查巡邏。

雖人手無幾,但……隻怕他們也早已被墮獄收買……

思索著,諸葛空往巷內深處走去,尋了一儲滿雨水的大缸。

那得來的白布衣衫,隻向臉麵上一撲,再一睜眼時,缸中那雨水,便不見了諸葛空,倒映出一陌生臉麵。

相貌平凡,卻也不醜,那般紅麵潤腮,正像個文弱書子,再配上這濕淋體表、落湯衣衫,標準的路人甲開局。

諸葛空正向水麵、打理好發辮,對此番變化頗是滿意。

隻一點,

哼腔兩回後,發現聲音竟還是原先那般。

這倒並不棘手。

整一座沒靈沙城,除了丫鬟花露與長白衫,就連他爹都不曾知道——諸葛空是個假正經。

就如先前在狂七麵前、裝作大義凜然的那回,於諸葛空而言,不過是唱了一出兒戲、耍弄於人罷了。

(但,對於父親投靠魔族這件事,他無法原諒。)

如今,他既已拋頭換麵,往後隻需改換語調言格,相信也再沒人能聽出他是那諸葛家二少。

再若不然,大可擼起衣袖,把左臂與人看個明白——反正那麒麟血紋早已被藏起,他也不需遮掩。

隻不知,這般戲法,能瞞過何種境界……

待細細盤算後,諸葛空便捏著手腳,小偷小摸地從巷中步出。

四下裏望去,行人三三兩兩,踩踏雨水而過。便是如他這般披頭散發的落湯雞鴨,亦有不少。

隻因西域降水罕見,各人並不配備雨傘,此乃常事。

見無人瞧他,諸葛空也不再做戲,徹底掙脫桎梏,解放開那個真正的自己,大大咧咧地往城門口走去。

隻是有件事,他仍有些不明所以——既然這衣服有改頭換麵的能力,那……那個自己所見到的長白衫,是真正的他嗎?

……

順著古街大道,一路自北南下,遠遠的便可望見那城門了,約摸下來,得有六七把人手。

許是迎著烈日的緣故,一路走來,上下竟也幹的差不多了。

眼見那盤查衛兵近在咫尺,諸葛空倒也不慌,甩甩衣袖,自信非凡地揚了一下長發,就邁跨大步徑直走去。

“叫什麽?”衛兵攥著小本兒,把他攔下盤問道。

“諸——咳,花露。”

“花露?”

那衛兵上下大量著他,疑惑道,“你父母知道你不是男人嗎?”

“咳!你聽錯了,我是說——華祿。”

“恩……出城做什麽?”

“我!我……啊,對!我在無憂城做抄錄,這不回來看看家裏老人嘛,現在得回去工作了,不然縣太爺會罵我的。”

“行吧。”

衛兵說著,在本子上胡亂記下,再一抬頭,竟仍是諸葛空,站在麵前,正衝他傻笑。

“不是,”衛兵哭笑道,“你特麽到底出不出城啊?!”

“出,出,你別吼辣麽大聲,我這就出還不行嘛!”

諸葛空應著,忙出了城,還不忘回頭瞧一眼那衛兵。

他這輩子做夢都想不到,那樣一個虎頭虎腦的傻小子,居然是自家二少爺。

……話說回來,自上一次在嬴家鬥場取勝後,他好像就再也沒出過城了。

“呼——呼——”

城門外,他昂著鼻子,貪婪地吸收著大自然的空氣,一陣神清氣爽。

自此刻起,他再也不是誰家誰子,亦不為哪族哪民,也無需聽從何人命令,

他要怎樣,隻有自己說了算。日後哪怕是淪為魔物餌食,也是實力不濟、怨不得他人。

話雖如此,可他心中並無絲毫解脫之感。

十八年的包袱,不是輕易能甩掉的。更何況,花露仍在家中,使他放心不下。

西域、自家子民、無憂城、麒麟神血……若是置於魔族之手,不知會迎來怎樣的終局……

不……還有挽回之法。

這樣想著,他的目光一下子變得堅毅、燃燒起一股鬥誌。

去無憂城,把自家長老與大哥、三弟喊來。若情況順利,搬來天朝救兵也並非不無可能。

三日後、

他還有三天。

三天後的午夜,墮獄將會使用那一盅麒麟神血。到那時,整個西域都將在劫難逃。

他要回去,但不是現在。

三天。

如果他腿腳麻利些,或是能租得一風雷神獸,搬來天朝救兵,兩日足矣。

趁天色未晚,立刻去租借一匹快馬,趕往無憂城。

想到這,諸葛空忙四下環顧去。

可這沒靈沙城是怎樣一番蕭條,他又怎的不清楚呢?

這一偌大城門,馬匹先且不提,便是拉車駱駝、也隻尋得兩頭,真真的荒涼!

但他沒得挑選,隻好上前問價,倘若行不通,也好早些另作打算。

“老兄,你的車,可去無憂城一趟?”

“可以。”

一汗褂男子應著,站將起身,又打個手勢道:“這個價!”

鵝滴個乖乖!

“五——不是、兄弟,你這未免也太……”

“欸——打住打住!”眼見諸葛空要套弄感情牌,那男子忙喊住他,不耐煩道:“無憂城,就這個價,愛去不去!”

說罷,他躺回車棚,獨自陰涼去了,倒把諸葛空撂在邊上,很是尷尬。

又見他躊躇,隻是不走,仍猶豫不決著,那男子便懶散躺身,又扇起蒲扇,勸說他道:

“你看看現在,哪有去無憂城的車呀,那都是土匪的車,騙你滴!把你拉到荒漠,渾身上下扒拉幹淨,再扔了去喂鬣狗,誰管你是死的活的!反正荒漠裏刨不出屍骨。”

“就這些,這還算好的!若是倒黴,給喂到沙妖肚子裏頭你都不知道呢!”

一席話勸完,那男子仍自在涼快,不去理會諸葛空,但心中已然篤定——他是必要坐這趟車的。

可諸葛空卻有些懵,略不服氣道:

“欸,你別擱這糊弄我,那沙妖大多不過螻骨級。便是靈精級,半百之中也難尋四五,怎麽,如今卻能害了滔天生靈?”

“害,原來是外地人——你有所不知。”

男子說著,坐起身來,招呼諸葛空湊上前去,悄悄在他耳旁解釋道:

“那些沙妖,最近不知怎的,出了幾頭妖將級的,吃人如麻,可歹毒了!這還都是些揣測。”

“我聽一個老道說,那些作祟的東西,其實不是沙妖!”

“那是什麽?”諸葛空疑心道。

總不能那麽巧,偏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