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大當家的考驗
經此一節，嶽冰瀾對於這位父親說的故人之子，妹妹的夫婿已是微微有了些改觀，移步跟上，悠悠道：“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你既然有這心思，為什麽前陣子來嶽家時，上下傳的都是你胡鬧的事？”
秦玉也隻能簡單搪塞：“這就叫浪子回頭吧，也許是經過從望鶴樓那一摔，鬼門關走了一遭把我摔醒了。”
“浪子回頭？也好，你既有這心思，也不枉父親萬裏遠行找尋，還搭上了一紙婚約，盡管你和珂兒現在連麵都沒見過……”
嶽冰瀾語中透著不知是欣慰還是落寞的慨歎，秦玉經她這一提，也注意到了一件事。
婚約。
自己入嶽家已經一個月了，雖然對內對外都說是嶽家二小姐的夫婿，但自己卻還從沒見過這位二小姐嶽凝珂是什麽樣子。
結合這一個月的經曆他感覺，嶽家除了說想要讓他以女婿的身份名正言順的生活在嶽家之外，甚至還有點想用婚約來逼二小姐成婚的意思。
不過現在這些都還不重要，反正到時候要是不合適，總會有一方鬧退婚的。
秦玉平安和嶽冰瀾回到了嶽家，嶽守年由於軍務繁忙，他也就沒有打擾，徑直回了自己房間，一個晚上的時間足夠他看書了。
他這屋裏的書雖然不算多，但也算大體涵蓋了此世的天下大勢和宗門情況，經過半夜的翻看，秦玉合上一本《武神紀年》時，內心也是頗有感慨。
看來現今這個時代，距離他前世時，最少最少也已經過去了萬年以上，前世許多耳熟能詳的名山聖境到現在早已變了形容。
而等到了次日，不出所料，龍魚坊的請柬又來了。
這一次，是丹師青林子和兩名白衣童子帶著請帖親自上門，請秦玉去龍魚坊。
當秦玉出門時，正好看見嶽冰瀾遙立院中廊道。
“又是龍魚坊有請？”
“也沒什麽大不了的事，去去就回。”秦玉還以一個禮貌的微笑，然後就抬腳起步，跟著青林子等人出了嶽家大門。
嶽冰瀾靜立如空穀幽蘭，麵上平靜無波，眼裏柔光閃動，情緒難明。
龍魚坊，秦玉一來就被直接送上了三樓。
隻是這一次他再到三樓，卻見到了意外的人。
“秦玉？”關明峰驟見秦玉的身影從樓梯走上時，驚得手中折扇都合上了。
那個姓關的也在？
秦玉見這三樓上關明峰赫然在列，身邊兩名護衛高頭大馬，麵容威武，他一下子就認清了其中一個身形就是蒙麵襲擊他的鐵鷹。
看來今天這場生意，有點意思。
關明峰果然先開了口，他朝向一邊負手靜立的坊主烏坊主，扯開嘴角道：“烏坊主，龍魚坊自來出入都是大富大貴大才之人，怎麽今日還招待起這位嶽家贅婿起來了？”
烏海山平靜以對：“關公子，本坊待客交易自有其理，其中事關商事機密，不宜向外人透露，同樣這位秦公子也是不知道有關公子在場的。”
關明峰輕佻臉上寒光一縱而逝，也不惱怒：“如此說來，他也是和本公子一樣，來見大當家的了？”
烏海山不置可否，轉向秦玉道：“秦公子，昨夜所說之事，本坊已經過考慮，甚是可行，不過此事已驚動鄙人的大當家，還有幾個問題，需要在此地說明。”
大當家？
秦玉隻見烏海山身後一道金色簾幕相隔，裏頭隱隱端坐著一個人影，隻是坐著，就已讓人覺得氣勢非凡。
烏海山在簾中那道身影前宛如一個後生晚輩，十分恭敬地走入簾後，不一會兒又出來，朝著秦玉與關明峰道：“無巧不成書，二位公子都有求於大當家，但本坊大當家身體抱恙，精力有限，本坊事務繁忙，因此隻能與其中一人商談交易。”
此言一出，秦玉那雙死魚眼上的兩道眉毛微微一動。
我就知道會有這種事情。
關明峰折扇打開，冷眼瞥了一眼秦玉，嗬嗬笑道：“原來是要考校一番？烏坊主，我關家世居陽州，本朝未立之前就以立足於此數代，本公子此番來訪大當家商談，乃是備足了誠意，怎麽？這個嶽家贅婿也有能與本公子權衡利弊的資格嗎？”
秦玉還是那副像是沒精打采的死魚眼，宛如從沒聽到關二公子的譏笑。
烏坊主平靜回道：“本坊做生意，能上三樓的都必有可以交易之處，關公子此番攜禮固然厚重，但秦公子，自然也有本坊看中的本錢，人不可貌相。”
“也對，人不可貌相。”關明峰回眸輕瞥身後護衛鐵鷹，並沒有否認這一句。
烏坊主接著道：“不過，本坊作交易向來公平，絕無偏私，所以能否得到這個機會，還是要兩位各憑才學本事。大當家出一道題，二位誰能勝出，誰就有資格成為座上賓。”
秦玉聽後不置可否，關明峰仍是一副風流倜儻的自信之色，手中折扇飛轉：“那就請吧。”
鐵鷹對秦玉的試探一事他早就得到了回報，根據交手的情報，這個贅婿就算得到了什麽機緣有了些武功，上限撐死不會超過靈泉後期，要比才學那就更方便了，他關家文武典藏無數，決沒有輸的道理。
至於最後一項要比財力？關明峰自忖秦玉區區一個贅婿能上三樓，必有嶽家作為後盾，財力上縱有支撐，他關家也有一比的自信。
烏坊主又走進簾中，取出一張薄薄金紙，讀之前先問了一句：“二位聽好了，本坊以丹學起家，文武皆有涉獵，二位是要文鬥還是武鬥？”
“武鬥。”幾乎是問題才拋出來，秦玉就毫不猶豫地答了出來。
這點也讓關明峰微微側目，他心中暗自冷笑道：“看來嶽家是真教了他什麽東西，讓這贅婿有如此底氣。”
“本公子也選武鬥，不過烏坊主，龍魚坊不是禁止動武嗎？”他自覺勝券在握，折扇輕搖而笑。
烏坊主微微一笑：“此武鬥非彼武鬥，不需要兩人刀兵相見，以傷和氣。”
說著，他從袖裏取出了兩枚紅色丹藥，放在掌中。
“本坊善煉藥，這是兩枚「虎精火丹」，一入體內則會生出一股內火自靈泉燒起，誰能催動靈泉抵擋這團火滿十個呼吸，誰便勝了，都不滿者，時間長為勝。”
“就這麽簡單？”關明峰輕哼一聲。
“並不簡單，如果是關公子身後那兩名護衛，那是連兩個呼吸都撐不住的。”烏海山耐心地解答道。
關明峰聽罷當即就瞥向秦玉，譏笑道：“秦二姑爺，聽到沒？現在退出還來得及。”
秦玉那雙死魚眼也終於瞥向了他，淡淡回道：“能不能試了才知道，我不行，難道關二少就可以嗎？”
“哼！不自量力！”關明峰退去左右，收起折扇，從烏坊主手中接下了一枚火丹。
秦玉也默然接下了另一枚。
烏坊主手中舉起金紙，展示道：“這張金紙燃盡需要十個呼吸，二位一起服藥，我便點火。”
秦玉看著手中那一枚內蘊丹氣濃度非凡，兩人各懷心思，但此時不約而同，一起將火丹送入了口中。
火丹入腹，藥效頃刻而生。
關明峰第一個察覺到了，體內靈泉被一點火種點燃，無比蓬勃的熱量轟然而起，宛如掙脫製禦的數十道火龍，竄飛而向四肢百骸。
這丹藥的藥效竟然生得如此之猛烈！
火氣之盛比關明峰想象中還要強橫，並且丹效生發的速度還在繼續，關明峰當下頓收輕視之心，開始催動靈泉來緩和火勢。
這種情況下，他通身泛紅，隻能以餘光瞥見一旁秦玉的狀況。
卻見秦玉也是身形一矮，通身熱氣蒸騰，先有了搖搖欲墜之勢，一副隨時都要躺下的樣子。
哼，我就知道，這把贏定了！
十個呼吸在烏坊主口中數出：“一……二……三……”
時間不快不慢，極其有序。
而隻有秦玉自己才知道，此刻體內是個什麽狀況。
丹藥一入腹，就毫不意外地激發了體內神石，被神石一吞而入。
實際上，秦玉本可以完全不受這藥效影響。
但他知道，現在還不是太張揚的時候，他想看看這大當家葫蘆裏究竟賣的什麽藥，所以，秦玉選擇了趁神石還沒有將火丹消解殆盡時，從神石裏一點點地提出部分火氣，由自己來確實地承受。
不得不說，這虎精火丹藥效一發，秦玉體內靈泉熱氣一激，就明白了，這丹藥絕不是靈泉階能扛得住的，就算是開陽階恐怕也不見得能硬頂過十個呼吸。
他隻提取出一部分，就已經覺得渾身燒灼，筋骨四肢都在漲紅欲裂的邊緣。
這丹藥測試的不是誰能挺過十個呼吸，而是誰能在十個呼吸前倒下的更晚。
秦玉小心控製著從體內靈石提取火氣的尺度，既要保證丹火之氣燃燒不絕，不至於被神石一口氣吞噬，又要保證自己這副身體能在堅持不倒的臨界點，還要不被看出來。
這本是極難之事，但以秦玉妙到毫巔的控製力，完全不是問題。
他也在暗中觀察著關明峰，見他全憑自身本領硬扛，也不禁暗中估計起對方的修為層次來，這個公子哥外表紈絝，但內裏根基卻是一點也不鬆垮，靈泉豐沃，年紀輕輕就已經有了接近開陽中期的程度。
開陽中期，即使在陽州全境各縣，那也是年輕一輩的翹楚，難怪有瞧不起人的底氣，不過……
“六……七……”
“撲通！”
關明峰終於還是到了極限，整個發燙的身子在熱氣蒸騰之中栽倒。
“八……九”
到第八聲與第九聲中間時，秦玉也算好了尺度。
這局我贏了。
他也身子向前栽倒。
“沒想到，那個姓秦的小子竟能堅持到這個地步……”
烏坊主見兩人都已倒下，暗自欽服於秦玉的堅毅，手中不知何時起已捏住了兩枚藍色丹藥，一把抓碎，霎時間兩人身體周圍升騰的熱氣消散無蹤，泛紅的麵部也回轉了正常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