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指點劍道
十一月初二，距離冬至越來越近了，這一晚，躺在椅子上睡的胡子仙卻睡得格外舒爽。
一覺醒來，身前的桌上，已然備好的飯菜以及一碗湯藥，老者什麽時候醒的都不知道。
“老人家，起的可真早。”胡子仙感慨著起身，打了盆水洗漱後，美美地吃了頓早餐，喝下湯藥，伸伸懶腰，一種愜意感，油然而生。
正在此時，老者拿著二胡與一把寶劍走了進來，不用看，他的耳朵已代替他的雙眼感知到了眼前的一切事物，他將寶劍扔給胡子仙並道：“你的劍，收著吧。”
一把接住，這把樸素的寶劍，陪伴胡子仙多年，幸好沒有丟，失而複得的感覺也挺好的。
“來，讓老夫瞧瞧你的武功路數。”老者毫無由頭地說道，不知為何，讓人捉摸不透。
胡子仙點點頭，這也沒什麽可以隱瞞的，畢竟老者是他的救命恩人。
隨後，兩人來到了院中，胡子仙摸了摸劍鞘，猛地拔出寶劍，開始舞動自己的劍招。
一招一式，皆是老者從未見過的招式，因為此為胡子仙自創的劍招。
丹田受損，失去了內力，胡子仙的劍招雖然威力不大，可卻令人眼花繚亂，仿佛時而在眼前，時而卻又飄到了身後，虛虛實實，心意與劍相通，不愧有小劍神的稱號，名副其實。
老者在一旁聽著，然而卻不斷地搖頭，似乎並不欣賞他的劍招。
然而，胡子仙舞劍，恰好被洗衣回來的女子們看到了，她們一個個露出癡迷的表情，看著胡子仙，愈發著迷，會舞劍的男子，總是英姿勃發的。
良久後，所有的劍招都施展了一遍，胡子仙收劍抱拳道：“晚輩獻醜了。”
圍觀的女子們紛紛拍手叫好，有幾位年輕的女子，更是臉頰發燙，不敢直視胡子仙。
至於那日送胡子仙來此的女子張小蘭，對於胡子仙更是一副癡癡的樣子，若非旁邊的同伴提醒，怕是要待著不走了。
看著四周有那麽多女子叫好，胡子仙不由摸了摸頭，感到有些不好意思了，畢竟他今年也才二十有五，不算老。
但是，當女子們紛紛含笑離去後，老者卻歎道：“差！實在差勁！實在是浪費了你之前那一身渾厚的內力。”
“差？”胡子仙不敢置信地張了張嘴，不是他自大，而是他的劍招，乃是於各大門派內偷師學藝後自創出來，海納百川，集各家所長，看似有著各門各派劍招的影子，實則已大不相同。
況且，這些年來，憑借自己成名武功——一劍縱世，他擊敗了無數高手，在劍道上的成就，已然很高了，對於老者的評價，顯然從心底裏是難以接受的。
“怎麽？還不相信？”老者嘴角微揚道，似乎有把握破了胡子仙的劍招。
“還望前輩賜教。”胡子仙提劍抱拳道。
老者點點頭，手一張，對著不遠處的樹枝發力，內力運轉，樹枝直接落在了手上，隨後一手拿著樹枝，點頭示意胡子仙可以開始了。
“得罪了。”胡子仙說著，一步踏前，一劍橫出。
老者沒有運轉內力，與胡子仙一樣，全靠自己手腕的力量出招，雙耳一動，聽著響動，周圍的事物，便如落在了眼中一樣，落入了他的心上。
砰！砰……
樹枝不斷與劍碰觸，可每一次，總是被樹枝以巧勁卸去了劍的力道，同時也躲開了劍刃，沒被劍給砍斷一絲，如此一來，仿佛胡子仙的劍，次次擊中了空氣，絲毫沒有對老者造成威脅。
至於老者，目前是以守為主，故也沒用樹枝擊中胡子仙。
約莫過了十來招，老者手中的樹枝，招式一變，變得淩厲起來，像是爆發了的獵豹，速度沒變快，可每一次出擊，恰巧以樹枝點中劍身，而後樹枝一刺一挑間，擊中了胡子仙的手腕。
砰！
瞬間，未等胡子仙使出一劍縱世，樹枝已然抵住了他的咽喉。
他敗了，敗的格外的慘，沒有內力，竟就被老者玩弄於股掌間一般，毫無反抗之力。
咣當！
寶劍落地，胡子仙怔怔地站著，難以置信地看著老者，內心的沮喪感，愈發濃重。
“曾經，有一位劍道高手曾跟老夫說過，在他的眼中，用劍可分為三等九層。”老者對於胡子仙，似乎挺有好感，開始為其講述劍道：“所謂的三等九層，指的是三等用劍之道，九層用劍之法。下等劍道，以身控劍，即第一層，身禦頑劍，此為剛開始用劍之人的層次，難免會被劍傷到。第二層，身心禦劍，此為練劍已有數年之人的層次，此時能用心禦劍，身與劍有了完美的契合。第三層，身心隨劍，此為用劍高手的層次了，這樣的人，在劍道上已有小成，能夠以劍為主，身心全力去配合劍。”
“晚輩似乎不在此三層行列吧……”胡子仙略帶疑惑地說道，因為這三層境界，他早就一一經曆過。
老者微微一笑，道：“的確，你確不在此列。那便說說第二等劍道，以心通劍。第一層，劍隨身動，此為在劍道較有成就之人的層次，他們能夠劍隨身而動，讓劍來主動配合自己。第二層，劍隨心動，用劍者未動，心飄然於四方，劍便已飄然於四方，隨時可動，乃用心控製住了劍。至於第三層，則是劍由身心，即身或心皆可控製劍，兩種狀態能隨意轉換，也能同時並存，劍就如用劍之人的手一樣，如長在血肉中的物體，這樣的人，可以稱之為懂劍之人，但也僅僅可以視為劍道已有成就。”
頓了頓，老者說道：“而你，就是屬於這一層次的用劍者！”
胡子仙瞳孔一縮，內心萬分失落，原來自己的劍道，也僅僅是已有成就，而非大有成就！
隨即，收起失落的心情，他恭恭敬敬抱拳求教：“敢問前輩，第三等劍道，又是如何？”
“第三等嘛……”老者說著，臉上露出追憶之色，喃喃說道：“第三等劍道，已是意境之道。劍意與身心融合一起，不分彼此。第一層次，意聚劍發，即以自己的身心來通達劍意，劍意浩**之際，方可控製劍，不過此狀態的人，可以分為兩種，第一種，即以內力激發劍意，方可用身心禦劍。第二種，則是意與身心交匯，無需內力，即可激發劍意。顯然，你失去了內力，劍意就已與你無緣了。”
老者的話，一下子點出了胡子仙現在的狀態，剛剛若是有內力，他的確可以做到這一層次，不過可惜，這樣始終不算真正掌控了劍意。
老者接著說道：“第二層，意動身心，即劍意無須激發，已然可控製了身心，劍意於劍，劍中含意。但在這一層次的人，極為危險，稍有不慎，會被劍意反噬，掌控了身心，手中若握有邪劍，則心邪難改，但卻偏偏有很多高手，陷在了一層境界難以自拔。”
“難怪晚輩之前聽聞過很多劍道上的高手，一生癡迷於劍，最終卻也因劍而毀。”胡子仙感慨道，至此恍然大悟。
“至於最後一層次，乃為意虛心實，正所謂虛實相生，陰陽相交，方是大道。劍意本就虛無縹緲，隻是自身的念深了，方才產生。當走出了前一層次，返璞歸真，才能邁入此境，這才是劍之大道，劍道大成！手可不握劍，心可無意，卻能彈指揮袖間，拈花草為劍刃，傷敵於無形之間。”老者神往地說道。
他的這番神往，也於胡子仙的心中描繪出了一幅真正用劍高手的舞劍畫麵，為他開辟了一條康莊劍道。
一下午，胡子仙都沉浸於老者所說的最後一個層次的境界中，一時間，仿佛無論自己怎麽舞劍，都是枉然，沒能找出用劍的真諦。
胡子仙對劍的癡迷，落入老者的心中，老者坐在房內聽著院落中的舞劍聲，嘴角露出絲絲笑意。
夜晚，他們在一起談天論地，對於胡子仙如此年紀就有那麽廣闊的見識，老者很是讚賞。
可老者的見識也極廣，顯然他在外麵闖**的經曆很豐富，隻是不曾對旁人提起一字半句，對於胡子仙，也是如此，他隱藏的很好。
進過了天地閣，掌握了更多人物的消息，可胡子仙仍舊看不出老者的身份。
白水村外，方不揚真就消失了，不曾現身於江湖中，也沒去尋胡子仙的屍體來確認他的生死。
回春堂內並未一團糟糕，反而很快就被一人接管了，對於此人，回春堂對外保持封閉，唯有那幾位回春堂的高層人物清楚他的身份。
京城那邊，過了一天，還是沒有胡子仙的消息，周難和王修平難以抑製地爆發了心中的擔心。
於是，六扇門的人開始行動，大量人馬從六扇門中出發，趕往京城，莫非然、鄭愁、於超三人，因銘記胡子仙上回擒下風鎮海救了於超的恩情，故聽聞消息後，三人一起行動，也朝著地州永春城趕往。
不過，最有意思的當屬永安城以及落雨山莊了，永安城內忽然間，湧現出大量的人馬，不是一夥人馬，而是好幾夥。
至於落雨山莊，莊主馮飄雨忽然間廣發請帖給武林同道中人，邀眾人於初四來山莊一聚，可以切磋一下武功。
此事，以往也有過，可馮飄雨挑在這個時候，就顯得很不平常了，因為第二日，就是冬至，乃一家人團聚吃餃子的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