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夢醒人散
大雨過後，氣候宜人，一大清早，看似清閑的蒼山鎮，開始忙碌起來。
原住居民之中，健壯的男子們，成群結隊，出海捕魚。
至於女人們，要麽出去趕集市，要麽待在家中做女工。
而今日，恰好是十月初一，寒露將至，正好是一個月之始，六扇門主導查案的十日頭天。
蒼山鎮的縣衙內，王修平早就在堂上，等待縣令的到來。
剛醒來的縣令，一來到府衙，看著身穿六扇門官服的一幹人，嚇得差點跪在了地上。
隨後，王修平也不廢話，直接讓縣令帶著縣衙內的捕快，一同前往蒼山，調查白玉樓的死因。
蒼山上，白玉樓之死，果然隱秘，也不知昨夜的那名鏢師如何得知。
此時，白玉樓的屍體，還站在林子中，無人替其收屍。
四周，在王修平來之前，已被六扇門的人控製，無人可以闖入。
從得知白玉樓死於蒼山，六扇門的人，便已馬不停蹄趕來，可以說，他們是最先趕到現場的一方。
之後，白玉樓的死不知從何處被透漏，引來了與之有關的兩方勢力——金銀堂與回春堂。
不過，率先發現白玉樓屍體的人，已被六扇門控製住，掌握在六扇門的手中。
來到白玉樓屍體旁，王修平讓縣令等人在遠處候著，以免破壞了現場。
經過一夜的大雨衝刷，屍體加速腐爛，臭氣熏天，屍體腳下的泥土濕潤，比較鬆軟，可依舊將白玉樓雙腳牢牢套住。
如昨夜鏢師所言，白玉樓的確死了，而且死相於鏢師描述的相差無幾。
隻不過，屍體的四周，被雨衝刷後，竟然凸顯出一道道深深的腳印，從遠處一直延伸至屍體前，再之後，腳印便消失了。
據發現屍體的人所述，白玉樓應該死於前夜，在他報案後不久，蒼山縣的捕快們便火速趕來，並且讓仵作驗屍過，大致確認了白玉樓的死亡時間。
王修平繞著屍體察看，屍體雙手於手腕處，被人砍斷，依照力度來看，似乎有所不及，斷口處有些凹凸。
其次，便是屍體的雙腳，竟被埋於土下，凶手有意如此，卻用意奇怪，一時間，怕是難以猜測。
屍體臨近樹木，卻沒有靠在樹木上，雙手自然垂落，地麵上留下一灘血跡，顯然是死者留下。
至於致命的傷痕，難以明斷，有可能是雙手大出血而死，可能也是中毒而死。
但據蒼山縣的仵作驗屍後來報，死者並未中毒，一切正常，身體各處，也沒有其它傷痕。
為了不給六扇門查案增添麻煩，故屍體一直擺放著，未曾移動過一絲一毫。
仵作驗屍時，也隻是將屍體的衣物脫下，驗完之後，又按照原樣穿回去。
王修平之所以被稱謂修羅神捕，除了武功高強，抓捕凶手時毫不留情外，更因其有一手查案的本事，像是地獄之中的修羅，從地獄之中，向死者詢問了一切。
可這隻是以訛傳訛，他是人，不是修羅，靠的全是一雙眼與敏銳的觀察力，根據蛛絲馬跡，找出凶手。
但白玉樓之死，連死因都難以明斷，找出凶手，難上加難。
約莫看了半刻鍾，王修平揮揮手，立即有一手下，將畫好的畫，呈給他看。
畫上所畫，正是白玉樓的死狀，以及四周的景物，一絲不差，完美地還原現場。
王修平看後，再度揮揮手，手下的人，便將白玉樓的屍身移動，要將其帶回去，好好檢驗。
“你們先走吧，我再看看。”
這是王修平一貫的作風，手底下的人以及縣令等一幹人，便不再停留，也沒人願意留在這晦氣之處。
唰！
一躍而起，跳到了樹上後，王修平仔細觀察四周，他總覺得，此處的氣味，有點過於濃重。
多年來查案，與屍體接觸很久，對於腐爛的屍體氣味濃重，他一聞便知，甚至有時能聞出死者死去多久。
時間越長，屍體腐爛程度越高，屍臭也越重。
可是，一具屍體散發的臭味有限，如今屍體又被搬走了，味道依舊濃重，這就有點不正常了。
“難道這四周，還有屍體？”得出這結論，王修平內心一凜。
與此同時，他不禁想到，得到白玉樓已死的消息後，他便讓人前往白玉山莊，前去告知白玉樓的夫人。
可前去通傳消息的人，至今還沒消息，按照正常時間，他應該到了白玉山莊，通傳後便會飛鴿傳書，此時自己應該能得到消息了。
這飛鴿一直沒來，這又是怎麽回事？
蒼山鎮內，一家客棧裏，周顯揚雙腿盤膝而坐，像是在練功，他房間外，兩名黑衣蒙著麵的手下守著。
咻！砰！
一把飛刀，直直插在一人身旁，陷入門板之中，飛刀上，有一張字條。
飛刀突如其來，黑衣手下沒有任何慌亂之色，而是一臉平靜地拿下飛刀，收下了字條，另一人也不多問，這是多年以來的行事規矩。
咯吱！
不久，房門打開，周顯揚從中走出後，黑衣手下將字條交於他。
一打開字條，上麵工整地寫著“昔日六扇門二把手，隱居此鎮！切記，一定要拉攏此人！”
周顯揚內心一驚，單手一揉，將字條揉成一團，隨後內勁一發，字條成為碎屑，隨手被他灑在房前。
“我們走！”
另一家客棧內，方不揚淡然地坐著，像是在等待某人的到來。
他身旁兩名女子，一言不發，像是個啞巴一樣。
不過，隨著時間推移，等候的人卻一直沒來。
一手下忍耐不住，不由沉聲道：“少主，要不屬下前去，將他請來！”
“不急，若是這都無法喚醒他，那請來他，也就沒多少意義了。”方不揚微微一笑，目光之中，不斷閃爍著精芒。
“少主，你究竟在等誰啊？”另一手下，開口詢問。
“還記得兩年前，轟動朝廷武林的大案嗎？”
“兩年前……”兩手下皺著眉，猛然間，一手下愁眉一展，驚疑道：“少主所指莫非是永安城的采花大盜案？”
方不揚微微頷首：“不錯！一夜留香，至今下落不明，可赫赫有名的神捕王鐵爪，卻因他而死。紈絝公子王修平，在王鐵爪死後，奮發向上，參加科考，不但金榜題名，成為當朝狀元，更是主動請纓，接任六扇門總捕一職。可還有一人，卻隱姓埋名，不知所蹤。”
“少主等的，是當年六扇門的二把手，洛銘不成？”手下驚訝問道。
誰都知道，洛銘的查案本領，已然不下於王鐵爪，曾經單獨行動，破獲多起要案。
他的武功，也是奇高無比，手持一把尋常銀劍，卻以一招一劍縱世，擊敗無數武林高手，堪稱用劍的絕頂高手。
可那時的他，僅僅二十出頭，有此武功，匪夷所思。
至於王鐵爪，早就被稱為神捕，他精通驗屍，查案細心，任何蛛絲馬跡，皆能被他找出，右手上的鐵爪，更是無人可敵。
如此兩人，卻栽在了名不見經傳的一夜留香手上，世事難測。
最後一次，洛銘現身的地方在十裏村，而那地方乃是李小姐外祖父的家，李小姐卻在洛銘最後一次出現的時候，上吊自殺。
從此，一夜留香再無蹤影，洛銘也不知所蹤。
有人傳，他們同歸於盡，也有人傳言，洛銘被一夜留香所殺，而一夜留香受到了重傷，故一直隱姓埋名，再也不敢出來作案。
但，還有一最為離奇，卻又很合理的傳言：洛銘便是一夜留香，最終雖然得手了，卻因李小姐可能在其麵前自殺，受到了刺激，從此隱藏起來，也可能削發為僧，為自己曾經的罪孽贖罪。
但無論哪一種傳言，一夜留香和洛銘雙雙消失，卻是不折不扣的事實。
迎賓樓前，人來人往，熙熙攘攘，鎮上一如既往，雖不是人聲鼎沸，卻也格外熱鬧。
可在迎賓樓旁，擺著算命攤子的胡子仙，怔怔地看著桌子上，放著一個香囊，手中拿著一張字條，整個人，就此愣住了。
不過，今日生意不佳，沒有人來算命，小乞丐則忙活自己的乞討，一時間沒察覺胡子仙的異常。
胡子仙手中的字條上，寫著“欲知真相，夢散人醒，天香樓會！”
香囊比較舊了，看起來，已經曆經兩年多的時間，可裏麵散發出的獨特香味，卻是他一輩子也忘不了的。
不知不覺，往事曆曆在目，他的眼角處，默默留下了一行淚。
“是啊……我的夢，該醒了……嗬嗬……”胡子仙自嘲地自言自語。
隨即，猛地起身，抓起桌上的香囊，擠入潮湧般的人群之中。
待一旁小乞丐空閑回頭一看，胡子仙不見了，隻留下算命攤子。
“人呢？”小乞丐一臉迷茫，昨晚慶幸胡子仙沒招惹到六扇門的人，可今天胡子仙卻失蹤了，一反常態。
“真的是奇了怪了，人怪，行事也變怪了？是不是來了那群六扇門的怪人的原因？”小乞丐嘟囔著，已無乞討的心情，幹脆起身，拿著手中的破碗，放在桌上，自己則坐在了胡子仙的位置上，開始賣力喊道：“算命了，不準不要錢，準了也隻要一錢便可。”
“你一個小乞丐都開始算命了，哈哈哈……”
“大家快來看呐，小乞丐算命了……”
沒多久，小乞丐一反常態的行為，引來無數行人圍觀，可找他算命的，一個也沒有，全都圍著他，指指點點，臉上嘲諷的表情，顯而易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