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往事真相
天香樓，一樓平日招待賓客，二三四樓，則是客人住所，分為天、地、人三樓，最好的自然便是天字一號房。
胡子仙在蒼山鎮，早就人人知曉，可此時的他，竟然直接衝入天香樓。
要知道，天香樓可不是迎賓樓，平時招待的客人，非富即貴，像他這樣渾身邋遢的人，根本不能進入樓內半步。
可他邁入天香樓的門檻，店小二看見了，也不阻攔，而是笑盈盈地看著他，道：“胡子仙，他在天字一號房等你。”
胡子仙聽後，不理會店小二，似乎早就料到，直接踏上樓，一路上，他那雙破舊的草鞋，踩在天香樓由珍貴的紅木造成的樓梯上，留下了黑黑的腳印。
櫃台上，掌櫃看到了，隻能無奈搖頭，他萬萬想不到，竟會有貴賓去請胡子仙來天香樓一會，既然是貴賓有請，他自然無法阻攔胡子仙進入。
隻是，胡子仙的到來，引起了樓下賓客的一陣喧嘩，當中有的是鏢師，有的是店鋪老板，怎麽說都算是正常的，比較有錢的人，與胡子仙這樣勉強糊口過日子的人大有不同。
此時，樓下已是議論紛紛，有人聽到店小二說的話，更是驚異，甚至心裏感慨一個算命的，也要飛黃騰達了，一步登天，命可真好。
當然，也有些人則暗自菲薄，認為胡子仙惹怒了某位貴人，現在估計是上去賠罪。
天字一號房內，回廊上傳來的腳步聲，讓房內的方不揚露出滿意的笑容。
待胡子仙剛來到房門前，房被從裏打開，迎接他的正是方不揚身旁的隨從。
“公子請！”盡管討厭胡子仙身上的特殊氣味，但隨從還是很好地忍耐住了，滿臉微笑。
不過，她怎麽看胡子仙，也不感覺他會是兩年前，意氣風發的六扇門二把手洛銘。
“洛大人，請！”方不揚起身，抱拳敬重請道。
胡子仙二話沒說，坐了下來，直麵方不揚。
“大人有事，就請問吧。”方不揚和煦的麵龐，實在令人捉摸不透。
可胡子仙的雙眼，卻像是一把劍，無論方不揚如何掩飾自己的情緒，依舊被他一點點刺出本真。
“哼！不用來虛的，你想找我幫忙可以，告訴我一夜留香的下落！”胡子仙直奔主題，而他如此一說，顯然就是承認了自己的身份。
一切皆在方不揚的預料之中，洛銘雖成名已久，可論真實年紀，方不揚也僅僅比他小了三歲而已。
可老江湖與江湖小生間的差距，卻在接下的談話之中，立即凸顯出來。
“哈哈哈，不愧是六扇門的二把手，開門見山，我也喜歡。”方不揚不緊不慢地給胡子仙沏了一杯茶，這才開懷道：“不知大人是否聽說了白玉樓白大俠被殺一事？”
“線索呢？”胡子仙平靜問道，像是一名在查案的捕快，對於這樣的大事，也沒展露出震驚的表情。
“目前沒有，現在是王修平大人在查，他還沒告訴我什麽。”
“那個小子啊！”胡子仙心裏想著，臉上露出一絲愧疚之色，卻被長發很好遮擋了，表情轉瞬恢複常態，雙目炯炯盯著方不揚：“我想要的，你沒有！”
說完，便起身，準備徑自離去。
唰！唰！
方不揚身旁的兩個隨從，卻伸出沒有出鞘的寶劍，攔住胡子仙。
方不揚連忙起身，不解道：“大人這是何意？”
“若你有我想要的，便不會先說你想得到的。”胡子仙平靜道，他稍稍一套，便已清楚，對方可能偶然間得到了這個香囊，卻不知香囊背後隱藏的事情。
方不揚內心一凜，對於眼前這邋遢的男子，萬分警惕，但還是賠著笑臉道：“大人別急，且聽在下繼續說下去，肯定不會讓大人失望。”
“希望如此！”胡子仙目光一寒，掃了眼方不揚，這讓後者，如墜冰窖。
方不揚揮揮手，讓隨從放鬆，自己也深知想要強行留下洛銘，實在太難，隻能以對方想要的打動他。
“此香囊，乃是在下兩年前，偶然於永安城北門外的那座山上所得。香囊所在地的前麵不遠，有一灘血跡，順著血跡往下走，血跡直到懸崖處才消失。”
“而後你發現了什麽？”胡子仙此時，有些激動。
方不揚也明顯感受到他的激動，也不賣關子，徐徐說道：“剛巧，那時候在下帶著鉤子，出於好奇，便往懸崖下一探究竟，看看山岩上，究竟藏著什麽秘密。”
“結果……”方不揚驚奇地說道：“懸崖邊，竟然別有洞天，在下走向裏麵，發現了很多女子的衣物，以及一灘灘血跡。”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胡子仙渾身顫抖，多年來，不解的秘密，終於被揭開，豈能不激動？
原來，當初一夜留香敢跳崖，而後不死，憑借的就是懸崖邊處的山洞。
“想來，十裏村外的山，那處懸崖邊，定也有一處山洞！這難道是預謀已久的嗎？如此，一夜留香的算計，實在可怕……”胡子仙在心裏反複思索著。
“而後，我又去了一趟十裏村外的山，也尋了一翻，可那座山的懸崖邊，沒有一處山洞，全是堅硬的岩石！”
“他……死了……真的死了？”方不揚後一句，讓胡子仙內心震驚，心裏掀起如此想法。
“大人，現在可否出山，幫助在下找出凶手？”方不揚試探性地詢問道。
“給我一百兩銀子先。”胡子仙伸出手黑乎乎的手，討要道。
這一出，不僅是方不揚愣了，其兩旁的隨從，也是萬萬沒想到，畢竟一百兩銀子在他們的眼中，根本不算什麽。
稍稍一愣後，方不揚笑了笑，為了緩解尷尬，恭維地說道：“大人可真風趣，這方麵的事情，以後盡管找在下便可。”
隨即，示意身旁的隨從掏銀子，隨從心領神會，立即拿出一袋銀子，放在桌上。
“晚上，迎賓樓見，不過我的身份，你最好別透露，否則的話……嘿嘿，你挺不錯哦。”胡子仙臨走前，露出一絲邪邪的笑容，很是奇怪。
方不揚對於這笑容，卻是滿臉驚色，差點站了起來。
咯吱一聲，房門一關一合，胡子仙就此離去。
直至其離去，方不揚才恢複臉色，吩咐道：“你們兩個，也給我記住了！既然他叫胡子仙，那就稱他為胡前輩。”
“是！”兩名隨從點頭道，神情嚴肅。
回到迎賓樓前的算命攤，此時人山人海，眾人們圍著小乞丐看。
此刻，有一人正在上前“調戲”小乞丐，故意去算命，實則是在找事。
小乞丐盡管多年行乞，臉皮也算厚了，可也經不住眾人的笑聲，滿臉窘迫。
“幹什麽呢？全都給我滾開！”提著錢袋的胡子仙，大聲叫著，大咧咧地走進人群，一看情況，已然明白一些端倪。
眾人一看胡子仙回來了，兩年了，多少知道這個看似邋遢的胡子仙，實在也有些真本領，有時候算的真準，便準備散開。
胡子仙一來到攤子前，猛地一把按下錢袋，露出裏麵慢慢的銀子，掃了眼四周圍觀的眾人，大聲說道：“各位，以後就準備好把我和小乞丐當大爺吧！”
眾人定睛一看，滿滿的銀子，少說也有七八十兩，這些對於富商來講，或許不算很多，可對於平民百姓而言，已是一筆巨大的錢財，可能十年也用不了這麽多。
如此一來，胡子仙和小乞丐兩人，搖身一變，已是富貴之人。
小乞丐原本對胡子仙大有不滿，可現在看著桌上的銀子，口水都差些流出來了，看著胡子仙，滿滿的崇拜，這是第一次自發的崇拜之情。
“小乞丐，我們走吧，胡哥我帶你吃好喝好住好！”胡子仙拉起小乞丐，提著錢袋，大搖大擺走出人群，算命攤子也不要了。
圍觀的群眾，一時間難以接受如此轉變，除了震撼，便是哀歎，哀歎自己怎麽沒有這樣的富貴命。
不用多想，這肯定是胡子仙替一達官貴人算命後，得到的報酬。
走出人群後，胡子仙帶著小乞丐買了得體的衣物，然後回到一原住居民好心留他們居住的家中，整理收拾好自己後，放下了十兩銀子，寫了一張字條，留在桌上。
“小乞丐，以後就叫你小葉子吧。”兩年相處，胡子仙早就知道小乞丐的本名——葉舟。
兩人一經打扮後，渾然一新，小乞丐不再是小乞丐，看起來，宛若一位翩翩公子，分外俊俏。
至於胡子仙，鋒芒收斂，雖不是豐神俊朗，但比起那些世家公子的氣質，絲毫不差，唯一多了的，便是與其年紀不符的滄桑感，卻又因這滄桑感，更添魅力。
而後，胡子仙帶著小乞丐，來到居住房屋的後院，拿起一旁的鐵鍬，朝圍牆處的土挖去。
“你幹什麽呢？”小葉子不解道。
“以後跟著胡哥行走江湖，如何？”胡子仙邊挖邊說道。
“那多危險啊，我們還是乞討算命吧……”小葉子怯怯說道，雖然一下子轉變了，可多年來被欺負下，性格比較軟弱。
“嘿，像個男人好不！”胡子仙今日，心情似乎不錯，一拍小葉子的肩膀後，放下鐵鍬，一下子從土裏抓出一把寶劍。
小葉子看到寶劍後，內心一驚，他怎麽也沒想到，胡子仙竟是江湖中人。
“以後，誰敢欺負你，我便殺了他！”胡子仙拿著劍，露出邪邪的笑容。
小葉子怯生生的，他這才發現，自己對於朝夕相處的夥伴，一點也不了解。
“跟著我走吧，以後我再教你武功，讓你成為行俠仗義大俠！”胡子仙說著，朝前走去。
“他還是原來的他嗎……”小葉子心裏想著，終究還是邁開了步伐，跟了上去，畢竟誰願意一直當著乞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