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受傷
八月末,秋風送爽,丹桂飄香,十裏飛花。
晌午之後,平關城內,下起了淅瀝的小雨,走在街道的人,撐著比較有特色的油紙傘,匆匆往來,雨紛紛,他們的身影,也紛紛。
客棧房間裏,小葉子和小蘭,正饒有興趣的看著周顯揚與方不揚下棋,無趣的日子開始,他們沒什麽事情,下棋和觀棋,倒成了比較消遣的方式。
但是,胡子仙卻感到很無聊,看他們下棋,像是看一場鬥氣,雙方既是小心,又是緩慢,隻是不知為何,小蘭和小葉子,倒是很喜歡這樣的節奏。
“我先出去看看,你們好好玩吧。”胡子仙開了房門,順手拿起房內的一把油紙傘,走了出去。
“不用管他,我們繼續。”方不揚說道,顯然他已經和周顯揚殺紅了眼。
周顯揚亦是如此,手執棋子,皺眉深思,聽了方不揚的話,點了點頭,眼裏隻有棋盤,連頭都沒抬。
微雨細風爽,平關城內,丹桂飄落,在細雨下,桂花被無情打落,看似有些淒涼,可若有若無的香味,卻反而使這情景充滿了愜意感。
撐起油紙傘,看著細雨從傘的邊沿滑落,呼吸著涼爽的空氣,走在街道上的胡子仙,頓時感覺清醒了很多,仿佛生活有了樂趣,不知名的悶感,一掃而空。
當初,他來過平關城,但隻是經過而已,並不算熟悉,不過一段話,他卻一直記在心裏。
“風雷至,天地開,山澤現,水火濟,三皇五帝上古有,七少君而今安在,實則乃與九宮八卦之法匹配。所謂九宮,則是由三排三列組成,以豎三列來看,第一列:巽、震、艮,第二列:離、中、坎,第三列:坤、兌、乾。而它們,分別代表四、三、八、九、五、一、二、七、六等九個數字。無論橫向、豎向、斜向,三個數字相加,皆是十五,恰好與帝、皇、君人數總和相等。但萬變不離其宗,因此為先天八卦九宮圖,而其來源,便是平關城!”
這是數年前,無影帝和胡子仙路經此城時,他所說的話。
“那這座城有什麽特殊的地方?”胡子仙問道。
無影帝道:“此城建在湖上,於水上而立。水乃萬物之源,生命之源。以離為北,坎為南建立,坎為水,則水為主,風水之說下,居於城南之人,可保世代平安富貴,故城南為富貴人家居住,且以九宮來布局,其中以中宮處的五府最為神秘,居於裏麵的人,非比尋常。若有機會,他日定要拜訪一二。”
一念於此,胡子仙猛地朝南望去,整個關洲,或許都不算什麽,但有了一個平關城,卻讓其魚躍龍門,一發而不可收拾。
“好一個平關城,差點忘了,還有那神秘的五府,連父親都說神秘,今日有空,應當去看看。”胡子仙喃喃念道。
隨後,他便朝著城南走去,走過數十條街道,踏過了一座座古橋,青石在腳底平躺著,煙雨朦朧,有一種別樣的味道。
終於,來到了城北,遠遠望去,果真是依照九宮而建,縱橫交錯,有條不紊,方方正正,格局明朗。
隻是,來到此地時,街道的行人,卻越來越少,尤其是來到了城南,這古老而又神秘的城區,竟然空無一人,放眼望去,像荒廢了住區,顯得尤為靜寂陰森。
雨,也在此刻,仿佛冷了幾分。
“果然奇怪,其它幾個地方,人來人往,即便是雨天,也是人聲鼎沸,可唯獨這裏,竟如此寂寥,實在怪異!”胡子仙想著,不再猶豫,撐著傘,快速朝裏麵走去。
而這處地方,似乎與水隔絕,裏麵沒有一座橋。
走在街道上,左右兩邊的府邸,大門緊閉。
但那大門上的門鈸,閃閃發亮,十分嶄新,顯然經常被人擦拭,如此一來,府邸裏麵,定然有人。
可四周,卻冷冷清清,一點聲響動也沒有,實在奇怪。
腳步沒停下,胡子仙目光之中,充滿的是一種久別的興奮感,天生的直覺,讓他感受到,這處地方,隱藏著一個驚為天人的秘密。鄉·村·暁·說·網
嘀嗒、嘀嗒……
落雨聲中,忽然間,摻雜了其它的聲響。
銀刃割雨,腳步聲越來越響,來者皆是高手,竟在這疾奔中,能保持均勻穩定的呼吸,且身形穩健。
油紙傘緩緩抬起,能看到更遠的地方,但第一眼後,他的心神就慌亂了。
不遠處,僅僅隻有三丈不到的地方,一位受傷的女子,本在狂奔之中,可在這時,卻猛地一顫,時間似乎都凝聚了,隻有落雨嘀嗒之音,以及其身後,整齊的追殺者。
哢嚓!
油紙傘猛地被折斷,胡子仙憤怒了,渾身的炁,如同狂雷怒吼,他不允許任何人,在他的麵前,去傷害眼前這位女子——止心,那是他很小時候的誓言,此生不忘!
“找死!”兩個字,當被吐出來後,已然有一道身影,在奇妙步法下,越過這麽遠的距離,瞬息來到了追殺者的身前,擋在了女子的身前。
五步殺一人,十步不留行,炁似蛟龍盤旋周身,靠近的人,不由紛紛退後。
然而,當胡子仙稍稍冷靜,看著周圍的人時,這時才發現,他們竟然不差,並且身穿不同顏色的長袍,一共有五人,剛好是白、青、藍、紅、黃五種顏色,正是五行之色。
不但如此,他們還手持五把鋒利的寶劍,顏色竟也與各自所穿的長袍一樣,分外神秘。
“為了露夜,不能硬拚!”胡子仙暗暗想道,可五人卻不給他絲毫機會,直接揮劍斬出劍氣。
五道鋒利的劍氣,破空而來,力量之強,非同小可。
“哎呀,各位原來都是高手啊,恕不奉陪!”胡子仙笑盈盈道,隨即縱身一閃,快速衝出他們的包圍圈。
隻是,他們豈容胡子仙輕易逃走,快速動身,攔下他後,又迅速形成新的包圍圈,劍氣再度散發,雖沒使出劍招,可卻劍法奇特,依舊不容小覷。
“別管我了,你快走!”被雨與血浸濕的止心,不禁著急道,此時的她,衣物破損嚴重,劍傷顯露。
“你怎麽會被追殺呀?”胡子仙緊張道,而且她身上的傷,刻不容緩,劍傷道道,鮮血直溢。
“你快走呀,他們太強了。”止心愈發著急,絕世的容顏,顯露慘瑟的神情。
“不行,當初我發誓,要保你一生平安,今日依舊算數!”胡子仙說著,炁猛地爆發,橫掃周身,同時摟起止心,縱身一躍,奇妙步法,令他魅影如鬼。
盡管帶著人,速度慢了一些,可還是很快。
之所以能短時間再度使用奇妙步法,這是他的秘密,也是無影帝這門絕學的秘密。
但那五人,一言不發,看著胡子仙的背影,緊追不舍。
他們速度很快,在他們前麵的兩人,就像是亡命鴛鴦,仿佛飛不了多遠。
“不行,這樣下去,就算能躲避他們,可止心也耗不下去,她的血,一直在流啊!”胡子仙攙扶著止心,滿心擔憂,感受到殺氣越來越近,可他隻能朝城外跑去,因為在城內,隨時可能會冒出其他殺手前來。
止心帶著傷,臉色愈發蒼白,但在這一刻,她的笑容,卻很滿足,也不知道,她為何還在笑著,嫣然一笑,笑靨如桃。
“還笑,我們都快死了。”胡子仙這般說著,但自己卻也露著笑容,盡管呼吸越來越急促,腳步聲越追越近,可他就是對著止心笑了。
“你不也是?”止心會心道,當初在那艘船上的不愉快,因生死關頭的相伴,煙消雲散。
嗖嗖……
人未追到,劍光先至,快如雷霆。
“走!”一聲急切的怒吼,胡子仙再度運炁,奇妙步法,竟又發動起來,帶著止心,再度橫身縱移數丈之遠。
砰!
遺落的劍光,落至地麵上,青石雖然堅實,可竟也無法承受劍光之利,展現了一道數尺深的裂痕。
“好奇妙的步伐!”向來沉默的追殺者,其中身穿白袍的為首之人,竟然開了口。
差一點,他們就追到了,可關鍵時刻,又被這神妙的步伐給落下。
“還追嗎?”其中一人問道。
“不必了,中了我一劍,還有生還的可能嗎?”白袍人自信道。
平關城是座很好的城池,也是座奇怪的城池,城的三麵,各自有一扇厚重的城門,可唯獨南麵,沒有城門,隻有一堵牆,守護著城池。
“走吧!”城牆下,胡子仙帶著止心,加緊速度,靠著輕功,翻出了城牆,來到城外。
“咳……咳……”止心越發虛弱,她站在城牆下,停了下來:“阿陵,你先走吧,我真的不行了!”
“不能放棄,他們已經沒追上來了,我帶你走,找個療傷的地方。”胡子仙說道,表情嚴肅。
止心卻無奈地搖頭:“沒時間了,他們是平關城的地頭蛇,我們走不掉的……”
“哼!有我在,誰敢傷你!走,跟我走!”胡子仙命令道,直接拉起她的手,朝前就走。
“放手吧……”
“少廢話!”胡子仙眉頭一皺,顧不上許多,直接一指點中止心的定穴,隨後簡單的封住她幾個經脈,讓血短暫被止住,然後背起她,快速朝著外麵走去。
止心的傷很多,皆是劍傷,劍氣處於傷口處,揮之不散,故隻要稍稍動下,就要忍受劍氣割肉之痛,並且有種臨死亡很近的感覺蔓延,血也在一直流著。
所以,一直被追的她,本就沒報多少生的希望,遇到胡子仙,隻是意外之喜。
但現在,後麵的五人,好像沒繼續追,胡子仙頓時大喜,為了減少她的痛苦,他索性直接打暈止心,並同時引動其體內的炁,對抗劍氣,這樣一來,止心的傷,就沒多少問題。
隻是,他的腳底,卻出現了一道很深的傷,皮開肉綻,甚至還傷到了腳骨。
“可惡,那一劍,可還真不弱!”胡子仙邊走邊罵罵咧咧道。
不知過了多久,他感到頭越來越暈,天地似乎要旋轉,在他的堅持,隱約看到前方不遠處,好像有一座道觀。
強忍著頭暈,汗水與雨水、血水混雜下,他一步步,走向道觀。
一刻之後,已然邁入了道觀,他連頭都沒事抬,沒看道觀的名字,直接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