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道觀
一步步深入道觀,香火嫋嫋,香味飄揚。
此刻,他的心神很恍惚,尤其是吸了這些香的氣味,仿佛身軀飄飄然,眼前的事物,在朦朧之中,改變了很多。
一道道靚麗的背影,煙霧如滾雲,一點點移出來。
她們處於煙霧之中,像是仙女在跳舞,身姿搖曳,分外動人。
緊接著,胡子仙背著止心,稍稍閉眼,甩了甩頭,再度睜眼時,事物一改,但出現的依舊是很多女子的背影,十分迷人。
隻是,那煙霧成了煙雨,她們不再跳舞,而是在步步生蓮,越走越遠,像是要消失一樣。
忽然間,胡子仙竟感覺到自己背後一鬆,精神一震,他急忙轉身,可止心卻不見了,身後什麽也沒有。
再度轉身,那些女子,仿佛都要轉過身,仿佛都要伸出手,仿佛都要和胡子仙打招呼,引誘著胡子仙。
“止心!止心!是你嗎?是你嗎?”胡子仙說著,卻不由自主,雙手抱頭,顫抖著:“啊……好痛啊……怎麽回事……”
奇妙的聲音,如大道的旋律,悠揚傳出:“一生浮夢,浮生若夢。羅生一道,羅道萬千。”
“道萬千,一始而終。夢萬相,一相而了。”
“心若執迷,萬象成影……若如水中月,不似霧中花……”
各種奇怪的話語,如同空氣,無孔不入,胡子仙在痛苦中,接受著此類聲音。
直至很久後,痛苦占據了主要位置,精神臨近崩潰的邊緣,他終於承受不了,雙手朝外一張,炁浪滔滔,轟隆聲響後,直直的倒地。
昏睡了不知多久,躺在一處簡陋的房間內的胡子仙,猛地睜眼。
他急忙起來,扯開被子,坐在床榻,四處打量。
房間內,陳設簡陋,隻有一個衣櫃、一張桌、一個燭台、四把椅子以及一鼎香爐,香鼎正散發著青煙,煙霧嫋嫋。
好像昏迷了很久,剛醒來的胡子仙,感覺到有些口渴,可桌上卻沒有水。
正在此時,胡子仙警惕喝道:“誰?”
果真有人來,咯吱一聲,房門被緩緩打開,一位身穿黑白相間的道袍的老者,白須飄飄,手持拂塵,仙風道骨,踏進了房間。
“你是誰?”胡子仙抬頭問道。
老者微微一笑,不等胡子仙招呼,自己先坐下來,然後伸出一個請的手勢。
胡子仙緊盯著他,緩緩坐下,對他戒備極強。
老者這才開口:“自古以來,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公子年少氣盛,也不例外啊!”
“你在說什麽?”胡子仙疑惑重重。
老者道:“此觀名為羅生,但眾相浮生,身處金錢名利、美色權勢的漩渦中,誰也難逃其中。然公子心中,唯有一人,這讓老道,很是欽佩呀。”
“羅生浮生?”胡子仙念叨道。
“相本一,眾生沉浮不定,羅生之所定,浮生之所依。唯有參破羅浮二生,方可定得大道,主宰沉浮,你可懂?”
“可笑。”胡子仙嗤笑道:“眾生皆有道,你的道,未必是我的道,道萬千,何敢妄言參破,前輩又何敢以羅浮二生定論萬千之道。”
“哈哈,公子睿智,老道佩服。”老者滿臉都是讚賞之色,而後認真說道:“然,眾生相,本無相。有道即無道,羅即天地萬物,浮即過眼煙雲,羅浮二生,已然足矣!”
“算了算了,我本無心人,不用跟我說這麽多,我隻想知道,這裏究竟是哪裏?而我背回來的人,又在哪裏?”胡子仙著急問道。
老者微微一笑:“此乃羅生觀,公子帶回來的女子,正躺在另一間廂房內休息,隻是她的傷雖重,但用藥物便可痊愈。而公子腳底的傷,卻已經深入腳骨,若輕易使用輕功,輕則痛不欲生,重則腳骨碎裂!”
“什麽?我腳底的傷,會有這麽嚴重?”胡子仙大驚,忍不住猛地起身。
“哈哈……為了窈窕淑女,公子的犧牲,不可謂不大呀!”老者說著,已然起身,身影詭異,竟在瞬息間,走出了房內。
胡子仙大驚之下,追出去看,長長的走廊中,空無一人。
“詭異的道觀,有趣,有趣啊!”胡子仙自語後,走回房內,盤膝坐在**,運炁療傷。看最快章節就上
炁行走周天,緩緩流通各處經脈,行至腳底處時,忽然間,好像遇到了阻力,原本無礙且沒任何痛感的腳,瞬間疼痛萬分,苦不堪言。
果如那老道所言,炁剛接觸受了傷的那隻腳的經脈時,頓時讓整隻腳疼痛不已,隨後便是蔓延至全身。
隻是炁行經腳上的經脈便是如此,若是使用輕功,必須要炁在腳上的經脈中保持一種充盈狀態,借此與大地的引力對抗。
所以,他真的無法使用輕功,一旦使用,將如老道所言,整隻腳,都會廢了,現在隻是保持著半殘不廢的狀態。
身體內,腳上的經絡,與上半身的經絡大有不同。
腳上的經絡比較粗壯,能承受炁長時間的灌輸,但很多步法,為了能在短暫時間內,取得爆發性的速度,故要大量的炁瞬息灌入,所以使用步法,與使用武功一樣,短時間內,無法動用多次。
因此,輕功屬於武功,且是很重要的一門武功。
江湖中人,武功再差,但輕功都多少會些。
奇妙步法,乃無影帝一門輕功絕學,更是胡子仙當年能成功位列七少君的主要原因之一。
如今,連輕功都不能用,這一招,算是廢了。
這樣一來,沒有繼承無影帝劍法的他,實力無形中被削減大半。
“怎麽辦?”胡子仙在思索,同時也在感受著周圍的情況,他想弄清楚,那老道到底想幹什麽。
不久後,便到了晌午,但他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昏迷了幾日,還是隻是短短數個時辰。
在這時,老道單手端著盛有飯菜的盤子,一副笑嘻嘻的樣子,神態與處世態度,像極了當初的夜老。
見此,若非樣貌不同,胡子仙差點以為他是夜老。
“公子,吃飯了。”老道說著,放下盤子,拿出飯菜,放在桌上,同時也從盤中,拿出了一本很薄的書,像是武學秘籍。
“咦?這是什麽?”胡子仙看到飯菜沒興趣,可看到書時,卻是兩眼發光。
“羅生經。”老道說著,動如閃電,一下子抓起胡子仙的手,不等他反應過來,已然在其手上,快速點了幾下:“暫且封住了你的經脈,但你腳骨的傷想好,需要藥物加此經!”
“就憑這一本經書?”胡子仙顯然不信。
老道用手指點了點書:“沒錯,就是這本經書,羅生經乃本觀至寶,隻能傳給有緣之人,隻不過其中的內容晦澀難懂,你想學會,可要用心啊。”
胡子仙饒有深意的看著老道:“敢問前輩,我昏迷了幾天?”
“沒有幾天,僅僅數刻鍾而已,隻等你朋友醒來,你便帶著這本經書離開吧。”老道說完,轉身便走。
“哼,有這麽神秘嗎?”胡子仙邊吃著飯,邊把羅生經攤開看。
但看了沒多久,他不由皺著眉頭,並且越看越投入。
一本羅生經,不過隻有幾十頁而已,且有圖有文,飯吃完,經書也就看完了。
看的很快很仔細,但其中的內容,果如老道所言,晦澀難懂,極為深奧,不亞於當初領悟奇妙步法的要訣。
“有意思,多少年了,除了奇妙步法花了我數年時間去完全掌握,我就還沒遇到過更難的事情!羅生經,一個月內,定然能領悟!”胡子仙很自信道,但他也的確有這一份該有的自信。
當初,大炁無相,無影帝沒有傳授給胡子仙,因為此招耗費的炁很多,不到炁極為渾厚的時候,斷然不能輕易使用,否則輕則傷筋動骨,重則虛耗而死。
此招為一大殺招,威力巨大,且也極為難學,因為練習時,也需消耗很多炁,因此不能時時練習。
可是,在這樣的情況下,胡子仙僅僅在跟著父親外出數次,遇過幾次截殺,親眼看到父親用了幾次後,竟然無師自通,領悟其中奧秘,感悟出此招該流經的經脈,最終成功練成。
而在此刻,處在羅生觀的另一邊,傷痕累累的止心,緩緩睜開了眼,她一醒來,頓時發現自己身處簡陋的房中。
身上的衣物沒有換過,看起來有些狼狽的樣子,可那些疼痛感,卻消失了。
她急忙運炁,感受到身軀沒有任何內傷後,不由顯露出狐疑的神色:“奇怪,我身上的傷,竟然全好了。而且,曾經好像有股強大的炁,替我清除了附著在傷口中的劍氣。但這又是哪裏?阿陵又去哪了?”
卻在此時,那神秘的老道,雙手負背,悄無聲息而至:“姑娘,你醒了?”
“你是誰?”止心問道。
老道聞言,不由一笑:“沒想到,你們連問的話都一樣,心有靈犀呀。如此般配的一對,老道我,可是好多年沒見到了。”
止心問道:“什麽意思?”
“哈哈哈,感歎而已,隻當老道胡言,切莫當真。”老道笑著,而後像是變戲法一樣,從身後,拿出一盤飯菜:“姑娘,該餓了吧,多吃點,吃完了,你就可以見到你的郎君啦!”
“郎君?”止心一愣:“什麽郎君呀?”
“就是背你來的那位公子,請慢用。”老道說完,放下盤子,便立即轉身離去,絲毫不拖泥帶水。
止心看著老道,雖然很是疑惑,可為了能盡快見到胡子仙,同時也因感到有些饑餓,就不猶豫,拿起筷子,吃上幾口。
沒多久,正當胡子仙坐在**,閉目領悟羅生經時,一股淡淡的芝蘭香,飄入他的鼻中。
他猛地睜眼,當看到眼前之人時,千言萬語,湧入咽喉。
隻是,他沒開口,似乎也不好意思先開口,以灼灼的目光,注視著身前之人。
來者正是止心,她吃完飯,那老道如同有先知之能,主動現身,帶著她,來到了這裏。
“兩位,該走了。”許久,還是老道出來,打破了沉默。
胡子仙有些不自然地笑了笑:“對,是該走了。”
“嗯!”止心點點頭,但仍舊站著,似乎在等胡子仙過來。
隻是那老道,卻一走了之,直接出去:“此觀唯有老道一人清修,還望你們,莫要再來打擾。”
“一定。”胡子仙抱拳回應,隨後大大方方,走到止心跟前,問道:“止心,回平關城嗎?”
“嗯。”止心依舊溫婉的點點頭,給人感覺如水般溫柔,與夜含月有幾分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