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趕路
大戰在即,連城那邊蓄勢待發,可王修平的身邊,卻失去了周顯揚的蹤影,實在讓人感覺到很奇怪。
不過,遠在千裏之外的某處,胡子仙、小葉子以及周顯揚等人,卻朝著某地趕路而去。
盛城有千流萬瀑,有看不厭的山川河流,乃水的故鄉。鄉·村·暁·說·網
而山城,則是山的故鄉,有無數奇絕雄偉的山巒,有數不清的連綿起伏的群山。
山城內的城池,基本都處於群山環抱裏,或處在群山縱橫中間。
這樣的地方,山裏的流寇很多,山上更是有各種各樣的山寨。
各個山寨間的關係,錯綜複雜,難以道明。
山寨內的匪寇,有的或許心存善念,有的卻是燒殺搶劫,無惡不作,三教九流之人,應有盡有。
從落陽府出發,朝北走去,先會經過北繼縣,而後則是山城與盛城的交界處斷洲穀,此山穀乃中、平、關三洲的分界線,其中有一個三岔口,向北的那一處,自然便是通往山城的道路。
通往山城的路,一路而來,幾乎就沒平坦過。
八月二十五,胡子仙一行,已在馬車裏趕了數天的路。
搖晃顛簸的馬車,讓一向比較養尊處優的周顯揚罵罵咧咧,他們四人,雖然童年不幸,可自從遇到了麵具男子後,一改之前慘狀。如周顯揚靠賭坊發家,沒來盛城前,過的都是老爺一般的生活。
紅夢兒則是混在戲班裏,日子也比較瀟灑,這種顛簸的生活,對她而言,也有些不適應。小葉子更是如此,他靠寒窗苦讀,考了一個舉人,而後便留在一個地方,做了師爺,雖稱不上造福一方,但也算是恪盡職守,深得百姓愛戴,做的幾乎都是動動筆、說說話的事,這樣的日子,對他來講,也是很難熬。
唯有胡子仙和小葉子,如同沒事人,端坐在車廂裏,呼吸均勻,正在納炁之中。
紅夢兒三人的抱怨,他們實在聽不下去,隻能靠納炁,以此來隔絕他們的抱怨。
終於,時至卯時一刻,趕著馬車的周顯揚,忽然喊了一聲“籲”,停下了馬車。
“到了嗎?”小葉子大喜,急忙走出馬車,剛下馬車,就用手撐在一旁的石壁上,哇哇地吐了一地。
“抱歉,我不認識路,所以就想停下來,問問胡子仙,而不是到了。”周顯揚說著,見小葉子如此,不禁笑了笑:“你看看你,一個文弱書生,哪來的男子氣概!”
“腹內之痛,豈可忍?你懂什麽啊!”小葉子反駁道。
“好了,你們兩個,能少說幾句嗎?”紅夢兒這時,也走下馬車,顯然也不太舒服。
“各位,我一個傷剛好的人都能如此安然,不得不說,你們的體質,太差了。”胡子仙無奈歎道,走出了馬車,看著三人神態頹廢的樣子,不禁說道:“這幾日,若不是你們體質太差,我們早就來到了平關府。現在雖處於山城中,但山城山巒過多,很多地方,沒有縣城、小鎮、村莊,我們想要休息,都還得防狼防賊,唉……氣煞我也!”
“呃……哈哈……”周顯揚先是一愣,隨即捧腹大笑。
小葉子無奈搖頭,但紅夢兒卻站出來,替小葉子說道:“胡子仙,別打趣他了,看看這是什麽地方吧!”
看了看周圍,像是處於一座山下,但不遠處,卻有青山流水,隻是地勢高低起伏顯著,馬車將會極為難走。
見此,胡子仙說道:“我們離開了盛城後,從斷洲穀趕往山城,已經走了數日,以我們的速度,現在應該處於橫巨山嶺一帶,離平關府很近了。但這一帶,可能會有山賊出沒,我們應該要小心了。”
周顯揚笑著說道:“胡子仙,這不是有你嗎?我當初就說過,你是老大,小弟有事,當然得靠老大你撐著啦!”
“嘿,你小子,還真會套關係呀。看來,以後問路的活,全都交給你了。”胡子仙說道。
周顯揚拍拍胸脯:“為老大做事,義不容辭!”
“很好!”胡子仙點了點頭,露出一絲陰邪的笑容:“天色已晚,那就麻煩你了,今晚我們就在這宿夜吧,你去多弄點樹枝來。
“啊?就在這裏?”周顯揚聽後,不禁苦著臉,四周可謂是荒郊野嶺,唯有這一處山岩下,比較隱蔽,但想要找到樹枝之類的東西,還是有些困難。
“去吧。”胡子仙說著,然後朝另一邊走去。
“喂,那你幹什麽去?”周顯揚問道。
“當然是去看看,周圍如果有山寨的話,可以去看看情況,要不然,你們什麽時候被殺了,怕都不知道呢!”說著,胡子仙已然拐了個彎,身影就此消失。
周顯揚唉聲歎氣中,走向前方,尋點樹枝當柴燒。
至於小葉子和紅夢兒,則是牽著馬,各自分工明確,一人去找些水,一人去拔些草,而小葉子依舊在納炁,看樣子,應該正處於聚神之中。
納炁時聚神,不但可以提高納炁的效率,還能以神養神,乃絕妙之法。
很久之後,小葉子和紅夢兒先回來,然後就是抱著樹枝,像隻袋鼠的周顯揚,一搖一擺的走回來。
剛來到山岩下,他一把扔下樹枝,氣喘籲籲道:“胡子仙呢?還沒回來?”
“幾歲了?沒了他,你就活不下去?”小葉子嘲諷道。
“嘿,書呆子,今天算我輸了,我沒力氣和你說了。”周顯揚擺擺手,而後慢慢地坐到地上休息。
小葉子笑了笑,然後走到紅夢兒身邊,與她談天說地,一副獻殷勤的樣子。
直至夜幕垂臨,星空俯瞰大地,胡子仙在月色下,手中提著幾隻山雞,來到火堆前。
“這個交給我吧,我最喜歡野味了!”周顯揚起身,從胡子仙手中接過山雞,開始處理。
偷得浮生半日閑,胡子仙坐下來,靠著山壁,遙望星空,那麽璀璨,仿佛可以驅散一切的陰霾。
可自己,心竟然無比的迷茫,恍惚中,時間又來到了最開心的時候。
那一年,她十歲,他也十歲,風月山莊的後山上,他們天真無邪的笑容,如銀鈴般,搖曳心神。
那段日子,持續了很久,可自從那一場比賽,七少君分出來後,他們的見麵,越來越少,每一次見麵,所談論的事情,都是武學方麵的話題。
這像是日積月累的毒藥,中毒越來越深的胡子仙,衝冠一怒為紅顏,憑借極強的輕功,獨闖多個門派的禁地,成就了一時間,風頭無雙的絕隱俠之名。
緊接著,就是那日的事情發生,為了玄光訣,與父親爭執不下,最終入隧道。
再之後,隧道崩塌,父親下落不明,自己被囚禁,開始了長達十年的噩夢。
如今閑暇,細細想來,不免心中愧疚感更盛。
而在此刻,烤雞的味道飄來,這驚醒了沉浸於回憶中的胡子仙。
小葉子不知何時,也已走下馬車,正坐在周顯揚邊,看著他手中的烤雞,垂涎三尺。
“胡子仙,來吧,吃烤雞了。”周顯揚說著,拿出其中已好的一隻,準備給胡子仙。
隻是,小葉子速度很快,搶先一步,奪過烤雞,接著叫上紅夢兒過來一起吃,頓時讓胡子仙無言以對。
周顯揚不禁歎口氣,像是怒其不爭,小葉子倒是很樂意的樣子,雖然也餓了,可為了紅夢兒,他反而很高興。
沙沙……
輕微震動,由遠處而來,並且越來越劇烈,但揚起的塵土,卻說明了一切。
胡子仙朝著前方望去,走到周顯揚身前坐下,因為聲音乃從其前方而來。
“籲!”揚長的勒馬聲,一頭高頭大馬,已然率先來到了胡子仙的身前。
抬頭望去,一位半身**的大漢,肩上扛著一把巨斧,臉上還有幾道傷疤,分外猙獰,帶著睥睨之色,居高臨下,正看著胡子仙。
其身後,緊隨而來的,便是他的手下,一個個帶著一股嗜血味,一看便知是那種極其殘忍之徒。
“各位,你們知道山雞和山賊的區別嗎?”未等對方開口,胡子仙手掌中,便已冒出一絲絲若有若無的炁,宛若毒蛇,隨時準備著。
“小子,交出身上的銀子,可以放你們一條生路!”為首的匪頭,扛著巨斧,怒喝一聲。
“咦?你們沒聽到我的話?”胡子仙說著,故作驚訝的望向那匪頭。
“小子,話別多說,留給閻王吧!”匪頭怒目一睜,手中的巨斧,直接揮向胡子仙。
胡子仙很無奈地搖頭歎道:“唉,沒文化,真可怕?”
在他說話之中,僅僅伸出兩根手指,砰地一聲,乍然間,巨斧之中,竟發出一絲斷裂之音。
砰!
又是一聲撞擊之響,小葉子抬頭看去,原是巨斧被胡子仙甩飛,斧頭沒入地麵。
而那匪頭,雙手發顫,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很是驚恐。
“不過,沒文化就算了,懂得順從就行,我隻要你身上的一樣東西就行!”胡子仙目光灼灼,看向那神色驚慌的匪頭。
然而,當落草為寇的人,又有幾人,甘願認輸,匪首怒喝一聲:“兄弟們,給我上!”
身後的手下,倒是各個無畏,策馬衝上,揮著刀槍斧鉞,喊殺聲驟起。
“找死嗎?”胡子仙沉聲一喝,無形的風湧動,他的身前,在匪寇衝來之前,瞬息刮起了一陣強勁的旋風。
“給我滾吧!”猛然間,他站了起來,他的身前,此時已然凝聚出高大的巨人,下一息,巨人巨掌從天而降。
轟隆隆……
巨響如落雷,紛亂的馬叫聲,接連不絕,摔倒的、受傷的、痛呼的匪寇,隨處可見。
數十人,竟在一招下,潰不成軍。
那幫匪寇,再也不敢凶惡,一個個心膽俱寒,握著兵器,邊退邊看著胡子仙。
“交出來吧,我要這一帶的地圖。”胡子仙慢慢走到匪首身前,伸手討要。
“小子,你給我記住了!”匪首怒道,隨後猛地扔出一張羊皮,而後跨上馬,飛奔而走。
“沒文化的人走了,而我們也有了地圖。”胡子仙微笑道。
其餘四人,會心一笑,小葉子則是起身,接過羊皮,開始仔細察看。
小葉子看了一會地圖,而後抬頭問道:“胡子仙,好計謀呀,那些匪寇,是你引來的吧!”
“咳咳!還是被發現了。”胡子仙露出尷尬的神色:“我隻是潛入了一個山寨,然後看到他們桌上恰好放著一張地圖,順手看了看我們所在的地方,不下心,動了一下,沒想到,這麽細微的變化,都被他們發現了。”
小葉子聽了,恍然大悟:“怪不得他們過來了,我還以為是你引來的呢!”
“純屬巧合!純屬巧合!”胡子仙訕訕道。
匪寇一般很愛麵子,山寨被人潛入,他們自然不會善罷甘休,巡視了一圈周圍,當然就能發現他們。
隻不過,遇到了硬茬,他們也隻能忍氣吞聲。
這算是個警告,可以讓他們晚上,不會輕易過來打攪自己的安寧。
匪寇走後,胡子仙他們,也就徹底安定下來,烤雞隨後就好,眾人吃飽後,將車廂留給兩個女的,三人則是靠著山壁睡覺。
清爽的晚風,三人睡去,唯有胡子仙和小葉子,各自保持著警惕,他們在默默的付出。
幸而,一晚無恙,風平浪靜地過去了。
數日後,日影斜輝,黃昏落幕時,平關府內,一輛風塵仆仆的馬車,駛進了平關城。
平關城自然是平關府的重要城池,裏麵的達官貴人不少,混跡江湖的武林高手,亦不在少數。
朝與野分界明確,若江湖中人動手,一般會在城外荒郊處,更會把屍體處理妥當。
這是蓬萊島的規矩,也是無數年來,關內能夠保持總體的繁榮昌盛的原因之一。
然而,這一次,平關城卻讓小葉子、周顯揚、小葉子、紅夢兒等四人大吃一驚。
他們沒來過平關城,自然也不懂平關城內的風格,當他們放眼望去。
隻見馬車走在一座大橋上,大橋的不遠處,又是一座大橋。
各式各樣的橋,還有平靜的流水,為這座古城,增添了不少祥和感。
房屋皆是沿水而建,水上也有烏蓬小船,這簡直就是一座建立在水上的城池。
的確,若是站在城池內的最高點,便會發現,這其實是一座處於大湖中的城池。
不遠處,幾隻外形如鷹的鳥,俯衝向水,猛然間抓起了一隻魚,興奮地叫著,關關之音,不絕於耳。
“咦?怎麽還有鳥叫?”周顯揚聽力不差,率先提出疑惑。
“那是雎鳩,正所謂關關雎鳩,在河之洲。這一洲因平關城而聞名,而平關城又因雎鳩而聞名,故稱為山城。”胡子仙介紹道。
“喲,想不到胡子仙對這些都知道,小生受教了。”小葉子笑著調侃道。
“當然,在你麵前,我是賣弄,可你沒來過,讀萬卷書是不錯,可更應該行萬裏路。怎麽樣,不虛此行吧!”胡子仙得意道。
小葉子聽了,沒有反駁,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
“好了,麵具男子讓我們來山城,我除了這個地方,實在想不出還有哪裏。雎鳩,也稱為王雎,有霸王之氣,顯然此城,不同凡響。所以,我們就在這裏,安心過完年吧。”胡子仙道。
“哦?難道就因為就虛無的談論嗎?”周顯揚問道。
胡子仙聽後,不禁歎道:“你們難道不知道,盛城乃沃富庶之地,可其它洲,卻不盡相同。尤其是山城,窮山惡水,盜匪橫行,這一座城,反而是比較好的一座,因此肯定是這裏。何況,既然能休息那麽久,我們就好好玩玩吧,反正銀子還多,夠花。即使不是,到時候,麵具男子也會找到我們的。”
說道後麵,胡子仙伸了伸懶腰,似乎有些累了:“現在有些晚了,休息吧。”
他都如此,小葉子他們,其實更加疲倦,眼皮直下垂。
快速找了一家客棧,這一次,他們開了五個房間,一個個倒頭就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