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回苦苦相勸

果然,他們一見燕王就大禮參拜,由茹瑺道:“國不可一日無君,祈盼大王早日登極以禦大寶。”

燕王不答,反而垂淚道:“吾起兵本為朝廷清除奸惡,不意少子無知,竟投火自盡!”

眾人見他哭建文帝,都陪著掉下些眼淚。

唏噓一陣後,燕王正色道:“此乃國家社稷之大事,還是以後再議吧,爾等再勿言。”

口雖如此,心裏還是很高興的,建文舊臣請他稱帝,這是他這些年出生入死浴血奮戰的結果,更是他夢寐以求的。

但他感到時機尚未成熟,反正皇位已是掌中之物,不過遲早的事而已,沒必要給世人留下話柄。

茹瑺是個聰明人,即道:“微臣等回去再聯合諸王等大臣,改日再來勸進。”

其實,他們這些人的份量就不輕,單是建文朝中尚書、侍郎的重臣就近十位,如夏原吉、騫義、古樸、劉秀俊等等。

還有大理寺、禦史台、翰林院等人,其中幾個曆史名人,不得不交代,分別是:黃淮、王景、胡廣、楊榮、解縉、金幼孜、胡瑩等等。

這些人前腳剛走,又有不少人來到,並且還有好幾個《奸臣榜》裏的:鄭賜、王純、黃福、尹昌隆等,他們自稱為奸臣所累,請求寬恕。

燕王微笑,道:“本王不僅不追究,而且仍讓你們官複原職。”這些人當然感激涕零,都道燕王是當世明君。

他們還沒走呢,李景隆、茹瑺再次領著張沈、毛泰等榜上的人物前來,請求寬恕,燕王當然一概不予追究。

等這些人千恩萬謝的出軍營時,耐不住寂寞的雲天出門招呼李景隆,道:“九江過來,讓哥哥看看你小子吃胖了沒有?”

見李景隆忙跑了過去,其它人紛紛問茹瑺這是誰呀?

茹瑺先豎起大拇指,對他們道:“他就是前建文帝也沒辦法的雲大俠、雲天,是燕王、噢、不,應該稱陛下了,最倚重之人。”

有人即附和道:“豈止倚重,聽說燕王就是在他的勸導下才起兵的。以後同殿為臣,真得好好結交才是。”

毛泰不以為然道:“你隻知其一不知其二,雲大俠在江湖上聲名如日中天,就是所謂的在野帝王,斷不會在朝為官。再說,他身邊皆是如武林南北‘二妃’那樣的頂尖的大美女,而朝廷那些

俸祿夠養活她們的?”

說李景隆一路小跑到雲天麵前,先拱手道:“愚兄真心謝謝賢弟上次的好計謀。。。”

雲天謔笑,打斷他的話,連問道:“單是嘴上謝呀?況且又是誰保住了你的榮華富貴?不是哥哥替你牽線搭橋。。。”

李景隆不等他說完,忙湊近道:“賢弟的維護大恩當然要報,這就隨我回府,相中什麽就拿什麽。”

絕非違心之詞,事情到了這一地步,李景隆真願傾其所有來巴結這個帝前“大紅人”。

雲天邪笑,道:“你欠的那些金子嘛,哥哥已不稀罕了。哎、那幾個胡姬還在嗎?。。。”

言未了就被人揪住耳朵,蕭湘女不知啥時來到了,質問道:“胡姬?啥樣的胡姬?”

所幸燕王過來解圍,笑道:“我師弟跟曹國公開玩笑呢,弟妹切不可當真。”。。。。。。

更令人意外的是曾經風光一時的大將盛庸,他和燕王周旋了近三年,轉戰千裏,有勝有敗,結果燕軍一進京城,他便立即派人送降表,並很快的親自到龍江大營拜見燕王。

燕王優待建文舊臣,但對於那些不識時務的,卻不客氣,第二天就開出了二批《奸臣榜》,徐輝祖名列榜首。

盡管知道燕王隻是做做樣子,雲天還是不放心,他去見燕王,道:“前幾次來京城均沒有到處看看,現在我的身體也恢複些氣力了,想找老朋友聚聚。”

燕王微笑,問道:“老朋友,魏國公嗎?”

雲天點頭,道:“你把他列在榜首,難免沒有心懷叵測之輩想他的‘好事’。”

燕王搖頭,道:“我敢說不會多,這一是我沒有收繳他的衛隊,誰敢去送死?二來,天下誰不知道我們的關係?敢擅自做主?”

稍頓,複道:“你去他那裏也好,對他講,至親之間沒什麽解不開的矛盾,這武將班首之位還虛著呢。”

雲天沒一絲喜色,皺眉道:“您想必也知他那個強脾氣,我隻想求您不管在什麽情況下,都不要取他的性命。”

燕王不語,世人都看著他如何處置忤逆他的人呢,而徐輝祖的“影響”可謂“最大的”!

雲天見狀,低沉而又清晰的道:“我曾經說過,魏國公府的榮辱不是我關心的事,但他的安危我一定放在心上。”

“你去吧!”燕王點頭。

鐵冠道人早就在軍營裏憋壞了,聽說要進城自然十分高興,雲天卻瞪著他道:“領你去也不難,但到時必須看我的眼色行事,不然。。。”

老道當然不想聽他威脅人的話,忙道:“你說咋弄就咋弄,總行了吧。”

來到魏國公府時,正看見李景隆和茹瑺等人灰溜溜的出門,想是被人給攆出來了。

茹瑺向雲天拱手,道:“雲大俠去勸勸魏國公吧,如此冥頑不靈,對他對別人都不好的。”

另一人接口道:“是呀,魏國公雖是燕王的至親,但他曾建文朝群臣之首,如此忤逆,恐惹燕王惱怒。”

雲天點頭,卻問李景隆:“你們的人數不少,隻為來勸魏國公的?”

李景隆答道:“這隻是其中之一,今天主要的是和諸王一起去軍營勸進的,國不可一日無君啊。”

雲天微笑,道:“那當然是最重要的大事,你們趕快去吧。”

心中暗道:老子懶得跟你們囉嗦。

待進了門,徐輝祖迎上緊握他的雙手哽咽不能言,“失敗”能使人頹廢,更能消磨英雄的虎膽、改變一個人的性格,一向堅強的魏國公現在變得有些怯懦了!

雲天忙轉移他的“注意力”,道:“這次來就是找大哥喝酒的,我還特意帶來一個好此道的牛鼻子,千杯都‘**不死’。”

“豎子,不會說人話?”鐵冠道人不願意了。

徐輝祖這才看見老道和蕭湘女,忙來見禮,神情難得輕鬆一些。

稍後擺上酒席,蕭湘女也不避嫌地坐了下來。徐輝祖和老道一上來就猛飲,雲天不得不瞪著老道,道:“你少喝一點,會死啊!”

徐輝祖不以為然道:“人常說:壺裏乾坤大,夢中日月長,我這些天才深刻體會到這句話的妙處。李白也說得好,五花馬,千金裘,呼兒出來換美酒,與爾同銷萬古愁。”

“李白更有:抽刀斷水水更流,舉杯消愁愁更愁的詩句。大哥怕是酒入愁腸愁更愁啊!”雲天長歎。

徐輝祖不悅,瞪著雲天,道:“我以為天弟乃世間少有的真英雄、大丈夫,難道現在你也想學人家勸我變節投敵不成?”

雲天苦笑,歎道:“如果我不來勸你,還是什麽兄弟!”

一頓,複問道:“但我跟那幫家夥的說詞不一樣,大哥要不要聽幾句?”

徐輝祖搖頭,歎道:“天弟知我家家訓是什麽,況且我自己已到知天命之年,豈可為個人的榮辱而讓家族蒙羞,隻能是忠臣不事二主。所以,你不說也罷。”

“對,三軍可被奪帥,匹夫不可奪誌也。”鐵冠道人即豎大拇指。

“我掐死你個牛鼻子!”雲天瞪著他暗罵,直後悔把他帶來。

隻得轉問道:“徐欽呢?幾年未見,想必長高了不少吧?”

聽雲天提起自己的“老生寶貝疙瘩”徐輝祖臉上始露出一絲笑意,道:“嗯,這小子近來確實大有長進,而這一切都拜天弟所賜,愚兄不知如何感謝你的教導之恩呢。”

一停,複答道:“半月前,他姥爺病重,他送他母親去杭州探親。想是因最近燕軍圍城封鎖了道路,而不易回轉吧。”

想徐欽能“變好”畢竟也有自己的一份功勞,雲天微笑,道:“未經打擊難成人,恰逢這次改朝換代的大事件,甚至有可能對徐家來說的一次劫難,相信他應該會更成熟的。”

徐輝祖聽他話裏有話,不由問道:“朱棣已經決定向我下手麽?好,我正等著這一天呢。”

雲天忙搖頭,道:“大哥別誤會,他真沒說什麽,隻是我自己的猜測罷了。”

徐輝祖淡淡地說道:“不錯,我是建文舊臣班首,不懲治我難以服眾,就讓他來吧。”

雲天忙道:“大哥多慮了,想燕王也不會幹六親不認的事。我隻想提醒您到時別當眾頂撞得讓他下不來台,其它的就交給我來做。”

徐輝祖點頭,歎道:“我豈有不知你真心為我著想,隻是我現在心中苦悶,有點不近人情!還望兄弟莫怪。”

鐵冠道人此時又忍不住了,道:“富貴不過眼雲煙,魏國公不必在意,不當官反而一身輕,樂得逍遙自在。”

“老神仙所言極是,弟子跟著您修道算了。”徐輝祖終於露出輕鬆的笑容。

雲天謔笑,道:“大哥別被他給唬住了,這牛鼻子修的是野狐禪、喔,不、應該叫野狐道才對,是酒色、還有那個不、不正經的歪門、色道。。。”

言未了,老道已怒目圓睜,大吼道:“混蛋,你修得才是最不正經呢。。。”

“好好好,你們倆講不講一點場合?像什麽話!”蕭湘女不得不勸架。

“嗬嗬嗬。”徐輝祖大笑起來,這也是他這些天第一次真正笑出聲來。。。。。。

說李景隆、茹瑺等幾十個大臣聯合諸王再次到龍江大營勸進,茹瑺叩首苦求道:“天生聖人,為社稷生、為黎民百姓生。大明是太祖的天下,百姓是太祖的百姓,天子位豈可一日而虛,

百姓豈可一日無主?

殿下是太祖的嫡嗣國之長君,德冠群倫、功施宇內、威加四海,宜居天子位。使太祖萬世之洪基永有所托,天下百姓永有所賴。”

但燕王仍感到“火候”未到,再次拒絕。見狀,燕軍將士沉不住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