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0一回守株待兔

薛嵒不是傻種,知道如聽方學士的則必被人家捉住,能完整的回京城來?口中答應著,一出城門即把這些費了方大學士許多心思的小黃紙付之一炬,還在心裏罵道:“你奶奶的方孝孺,不想讓老子回來啊!”

四月十六,薛嵒帶著聖旨詔書進了大名府燕軍的帥帳拜見燕王。

不想燕王接過詔書僅看了數眼,便滿麵生霜,冷笑道:“帝王之道自有弘度,發號施令昭大信於天下,怎能在詔書中挾詐?以祖宗基業為兒戲!”

見薛嵒惶然不知所以,又問道:“你來時皇帝還說了什麽?”

薛嵒忙答道:“皇上說:殿下如早上罷兵,至京師謝孝陵,皇上他晚上就下詔解散前線大軍。”

燕王聞言冷笑連連,讓薛少卿遍體生寒,手足無措。

聽燕王道:“宗藩臨危,禍難不已,社稷深憂,必執奸醜獻俘太廟,以謝孝陵,我之願也。所典之兵受之皇考,以為護衛用備不虞,製度早已定下豈可更改?欲釋兵無異於徒手待縛,此必是奸臣之計也。”

言此以手指帳下諸將,大聲道:“你不妨問問他們答不答應?”

眾將應之如雷吼,紛紛拔刀要殺欽差,薛嵒哪裏見過這等陣勢,立被嚇得汗流夾背,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燕王阻止眾將,道:“薛少卿是天子命使,爾等勿再妄言。”

隨後命左右設宴款待,留他在軍營小住數日,充分地讓他領教一下燕軍無往不勝的彪悍軍威,使其震憾不已。

待到了歸期,燕王親送薛嵒出城,誠懇地對他道:“歸語天子,我與他乃至親,我父天子之祖父,天子父臣同胞長兄。臣為藩王富貴至極,複有何望?天子待臣素厚,但為權奸讒構,以至於此!臣不得己為救死計耳。”

稍頓複道:“幸蒙詔罷兵,臣一家不勝感激,但奸臣尚在,大軍未還,臣屬下將士心存狐疑未肯散也。望皇上誅權奸,散德州丶真定之兵,臣父子即單騎歸闕下,唯陛下命之。”

薛嵒唯諾,正要拜辭時,有軍士急報:“官兵襲擊了燕軍的一個運糧車隊,擊殺數百名軍士,連燕軍指揮張彬也被他們捉了去。”

一眾皆驚,尤其是薛喦大是作心,發生這事,自己還能走得掉嗎?

說雲天一行人在衛武的引領下一路遊賞,四月中旬才到了九宮堡。堡內的下人們聽說大公子回來,都在大管家宋義的帶領下出門迎接,誰承想陳良玉一下車就製住了宋義。

雲天向震驚莫名的眾人解釋道:“抱歉,我們必須得從他口中知道些事,隻要他不頑抗,就不會吃苦頭。”

衛武攔下想衝上前的宋麗,向宋義喊道:“雲大俠是當代‘神刀’,嶽父直說就是,切不可犯傻。”

言罷又當先領路,把他們請進廂房,並讓人奉茶,而後親自掩上門窗去安慰宋麗去了。

紀燕然小聲對雲天道:“等會讓良玉在旁用刑,他倆是情敵,下得了重手。”

“好主意,你太聰明了。”雲天大是感慨!

五短身材,長得白白淨淨的中年大管家宋義並未象眾人想象的那樣慌張,他掃了一眼眾人後,問道:“眾位大俠找在下何事?”

雲天微笑,直奔主題,道:“特為你的妻子,銀狐胡玉而來。”

宋義眼珠急轉,答道:“你們找她幹什麽?算來有大半年的時間沒聞她消息了。”

吳畏笑道:“我們早知道你不會痛痛快快地講出來,所以我特為你琢磨了幾個小手法,來為你舒通筋骨。”

不待人下令,陳良玉一腳踢在宋義的腿彎上,使其跪倒在地,同時用手端掉他的下巴,以防他忍受不住而咬舌自盡,或大聲喊叫。

宋義吃痛之下始有懼色,但眼神還是那麽堅定。

吳畏冷笑近前疾在他胸前丶肋下及腹部各點了一下,眾人立見宋義瞬間疼痛得卷曲到地上,大汗淋漓,隻是下巴被摘掉,難以呼喊出來。

點穴常見於中醫,根據子午流注計時法來判斷氣血流經的身體位置來施為,雲天粗通經絡學,但嫌其耗時費工且對自己藝業幫助不大,故對此沒涉入。

見宋義手腳似不聽使喚,喉間發出野獸般的嘶吼,便問道:“這招有什麽後果沒有?”

吳畏答道:“如不解穴,他後半生隻能在**過了。”

宋義耳朵沒聾,聞言開始不停地晃頭,示意自己願招供了。

吳畏微笑,遂幫他解穴,並托上他的下巴。問道:“你想通了?”

宋義穩了一下心神,有氣無力地道:“我其實什麽都不知道,胡玉十天之內一定回來,到時你們問她便是。”

雲天冷笑道:“言而未盡,你還想敷衍我們嗎?你以為拖上個十天半月就能等無雙門的人來對付我們嗎?”

宋義忙辯道:“我真不是他們的人,你不信就殺了我吧。”

雲天神色更冷,道:“我妻女被擄,對你們這些人早已不存慈悲心腸。你大可咬舌自盡,我問你女兒就是了。”

吳畏邪笑道:“衛武妻妾眾多,定難滿足小狐狸。待我給她尋一去處,保證她夜不空房。”

宋義始真正感到心寒,這些人都不以俠義自居,真能做出這事來。

便歎道:“我們夫婦屬月使一脈,但說句實話真沒到過無雙門總壇,一直在外圍給她提供消息,如你們想知道更多的消息,還得等胡玉回來,我一切都聽她安排的。”

宋義的圓滑,讓眾人都很氣憤,偏又找不出理由反駁。

雲天稍思後,問道:“你們都用何種方式聯係?胡玉十天之內一定能回來嗎?”

宋義答道:“她已傳過話來,近些天一定回家。我們一般都用飛鴿傳書的方式聯係,但隻能由她發放信鴿,這點你們應能理解,九宮堡的信鴿也隻能發往無雙門總壇,而找不到隨時移往他處的人。”

“這麽說,留下你沒多少用處了?”雲天怒形於色。

宋義忙道:“無雙門在江南各主要地方均有聯係網點,我這就試著和他們聯係,讓胡玉早一點回來。”

雲天點頭道:“如此最好,但我提醒你的是,十天之內見不到銀狐狸,你們父女的下場會很慘。”

宋義心中一寒,不敢再看其眼神。

封靈這時從腰間小布囊裏取出一小瓷瓶,再從裏麵倒出一粒丹藥,道:“這是我們穀中秘製的五蟲散,采用湘西五種毒蟲合煉而成,毒性雖不猛烈,但持久性強,如定期拿不到解藥,則五毒攻心,全身經脈潰爛而死。。。”

宋義不等她說完,即驚恐叫道:“我極力配合你們就是,不能這樣對我。。。”

陳良玉接過五蟲散,捏開他的嘴巴投了進去,並用茶水助其咽下,後道:“如此對你算是優待了,依我的意思,先廢了你再言其它。”

宋義始不敢再言。雲天猶不放心地道:“你最好別存什麽僥幸的心理,對無雙門的人,我不會再心慈手軟。”

隨後五丶六天裏,衛武招待甚是周到,頓頓有酒肉,唯恐怠慢貴客。這日晩宴中他與雲天他們討論武藝,對雲天的身法丶速度推崇備至。

紀燕然笑道:“任誰身後有一群餓狼攆著,都得拚命逃躥。沈爵爺的訓練方式不可複製也。”

雲天苦笑,道:“跟它們玩,拚的就是速度,不然隻能被它們咬死,或無食而活活餓死。”

“所以小弟無法遞出招式來!”衛武感慨。

吃了人家這麽多天飯,雲天亦覺不好意思,遂點撥他道:“其實衛公子的劍法已經不錯了,若能除去華而不實的招式,再能使內力有所長進的話,真有可能在湖北稱雄。”

衛武對這“至理名言”頻頻點頭,陷入沉思。

次日上午,衛武急急來到後院來見他們,道:“今早有湖北都指揮司的人來傳信說:我父已陣亡,要家裏的人去迎他的骸骨回鄉。小弟準備去德州請靈。”

眾人暗罵官府辦事低下之餘,亦感到不知所措,若就此離開,則胡玉的事怎辦?

雲天故作沉吟地道:“既如此,我等也就不再打擾了,等會就上路東去。”

衛武忙道:“雲大俠能聽我一言嗎?”

雲天意外,道:“衛公子但講無妨。”

衛武苦笑一聲,道:“家父以前樹敵太多,如他們聞聽這事後必定趁堡內空虛而大舉進犯,我母親及五位庶母怎招架得住?故在下想請諸位大俠暫居此間,衛武回來後必重金相贈。”

吳畏淡淡地道:“錢財一事休要再提,衛公子想必也知我等留此的目的,隻要宋家父女留在堡中就好了。”

衛武聞言麵現難色,道:“我本想帶她們去德州呢,她們跟我出去慣了,還望諸位諒解。”

陳良玉笑道:“人離鄉賤,況且是去北方軍營,衛公子攜幾位嬌滴滴的嬌妻同行,怕有諸多不便吧?”

陳良玉接口道:“軍漢多色鬼,你不怕她們給你惹麻煩?且你等這次是去迎靈,能與尋常遊玩相比嗎?”

衛武醒悟,忙向眾人深施一躬,道:“幸賴諸位提醒,不然險釀大錯矣!”

遂決定隻帶堡中青壯,眾妻妾在家看門。他們的守株待兔能否成功,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