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章 囤田

“我們願意用時間來證明，大家不信沒有關係，”彭劍鋒的神色變得凜然起來，“你們不信的，可以保持觀望的態度，但是，若是誰再敢多事的話，我不在意再多殺幾個人。”

彭劍鋒自己聽到這冰冷的語言，都禁不住有些後怕。不應該是剛才那兩顆人頭就讓他的心變硬了。莫非他的心本來就冷如鐵，而那兩顆人頭不過是激發了他那顆本來就冰冷的心？

似乎是為了佐證彭劍鋒的這句話，陳永福微微抽出了腰間的刀，露出了寸餘長的刀鋒，然後又飛快的回刀回鞘。

“老兒我，還有我們上上下下幾百口子，願意聽從大人您的驅遣。”就算老者再有不甘，但在這冰冷的刀鋒之下，他不得不選擇了屈服。

彭劍鋒不知道，時溥是打算如何占有海州這個地方的，但就目前他看到的來看，時溥這夥人真的是不學無術，生生糟踏了這個好地方。

他打算要把這裏當作他的老巢，還把他的姘頭都安置在了這裏，至少他也應該修道圍牆什麽的吧，這年頭，盜賊無處不在，有個圍牆也能安心的過日子不是。

可是，如今彭劍鋒看到的，就是這一道簡單的柵欄，而且據老人家周大海所說，這道柵欄來是他們當初來的時候修建的，這就讓彭劍鋒很無語了。

莫說是彭劍鋒這夥人有備而來的，就是換作其它的任何一個有組織的團夥，想要霸占了這個地方，也是輕易而舉的事。

也隻能說，他們的運氣太好，這個地方，彭劍鋒瞧這架勢，大概十幾年前仍是一片荒灘，他們下腳的這地方，大概百餘年前還是一片大海，周邊其它的地方的人們，大概都還不知道有這麽一個地方。

天朝是農耕社會，大家都好好的守著自己家的一畝三分地了，海邊不能種地，而且風暴又大，他們自然便忽略了。

可他們哪裏知道，海邊的荒灘和灘塗所能提供的上好的良田，遠比他們想象的要大得多。

相比於幾百年前的三國時代，這裏早就不是汪洋一片了，雲台島離陸地最近的地方，已經淤積了厚厚的淤泥了，遇到退水的時候，甚至還能直接走到島上去，而在海岸和島之間，是一望十幾裏的淤泥沉積層，隻要稍加圍墾，就至少是十萬畝以上的良田，還到哪裏去種田去啊。

彭劍鋒的小屌絲心態又開始作祟了，一時間似乎忘記了李康和他說過的話，生逢亂世，不是沒地種，不是沒有好的種子，而是大家根本沒有和平安穩的環境讓他們去安心種地啊。

可彭劍鋒當前的主要任務卻是，盡快建立自己的防禦力量。

海港裏的兩艘海船他已經看過了，畢竟是用了十多年的東西，已經有多處破損了，如果想要進入深海捕魚的話，一定得大修才行。可眼前的卻是，就眼前這個破舊不堪的木柵，隨便一夥人都能輕易的將這裏占領。

領頭的老者名叫趙廣田，不過，他的名字雖然是廣田，卻從來沒有種過田，更沒有擁有過田地，而且，哪怕坐視著眼前這成片的灘塗就在眼前，居然沒有想把這裏辟為良田。用他自己的話說，他們這麽多年以來，居然就是靠打漁來養活這幾百不到一千來口子。

海州營的三四百名青壯年，都被時溥帶去爭取功勞去了，留在海州營裏的，也不過是一群老弱婦孺，而趙廣田居然是其中最為年輕的，當時時溥離開的時候，因為這老家夥腿上有點隱疾，時溥才讓他留了下來。

說他是老頭子，人家其實才四十出頭，也不知怎麽回事，這個年頭的人都特別容易出老，也許是過度的操勞，也許是他們那滿臉的胡須吧。

就說李康，雖然看他那個女兒的年紀，這個時候的男人又比較早婚，他最多也就四十歲上來，可是彭劍鋒看起來，這老頭起碼都五十出頭了。

別的人都畏畏縮縮的，不敢靠近彭劍鋒他們。眼前彭劍鋒也隻好找他了。

“那啥，趙廣田是吧，這裏就你年紀大一些，便隻有找你來領頭了，能告訴我，你們現有多少人麽？”

“這個，跟著時大人，哦不，跟著時溥出去的有三百幾十個青壯年吧，還留在這裏的，應該有四五百人，”趙廣田謹慎地說。

“好吧，就算五百人，”彭劍鋒打量了一眼，廣場上的人並不多，充其量也就三四百個人，還有百多人在哪裏呢？

頓了頓，彭劍鋒眉頭緊鎖地說道：“當前，有三件緊要的事情，需要你把大家都號召起來，隻要能動的，都要過來，第一，咱們要爭取在一個月內，修築一道簡單的圍牆，這樣，就算有壞人打過來，咱們也能有點自保的能力。我不希望再有今天這種情形，我們過來的時候，居然有人主動的替我們打開柵門的，還好我們還沒有惡意，要是真的遇上壞人了，不是把所有人都放到砧板上讓人家切麽？

趙廣田似乎有些不相信，彭劍鋒不得不悲愴地解釋：“我親眼見到的，一個個活人，被剝光了衣服，然後扔入那麽大的石磨中，被壓成了肉餅，被曬幹了當作軍糧的。這還是我在兗州看到的一幕，在陳州、在許昌，這樣的事情層出不窮，我… 我都不知道有多少人已經被他們生生的吃掉了，他們都是人啊，他們於心何忍，都是黃巢那幫人吃的。”

雖然時隔多日，如今彭劍鋒說起來，仍是滿腔的悲憤，可是，他隻是一個人，他是如此的無助，所以，為了能幫助更多的人，他必須要盡快的壯大起來，哪怕使用一些過激的手段。

“真…真的嗎，他們真的把活人這樣子？他們不會逃麽？”趙廣田大驚失色道。

“逃，逃到哪裏去？”彭劍鋒冷笑一聲，“四周都是手上有槍的所謂義軍，就算他們逃，也會被立即抓起來的。所以，我希望大家，就算你們暫時還不信任我們，也請配合我們的工作，盡快將圍牆建起來。”

海州營，現在總共都擠在方圓不過三四百米的範圍內，當地又是鬆其鬆軟的砂土，如果取土築牆的話，暫時做不到包磚，一個月時間，哪怕這裏都是老弱病殘，還是綽綽有餘的。

“大人放心吧，我會讓大家都出動，不要一個月，隻要二十天，我們就能將圍牆修起來的，隻是，我們現在手頭上沒有趁手的農具，怎麽辦？”趙廣田剛想信誓旦旦的表態，馬上露出猶豫的神情來。

“這個不要你管，農具很快就會有人送過來的。”彭劍鋒不以為意的擺擺手。

李康已經和他約定好，隻等他們出發五天後，就將組織一批物質前一支援他們。若說泰安還是李康的老窩，可是那裏畢竟離著義軍們活動的區域太近，李康自己也沒有什麽安全感。

“既然這樣，那老兒我沒有什麽好說的，我老頭子也上，帶著我一家子都上，一定不會讓大人你失望的。”或許是彭劍鋒剛才的敘述嚇到了這老頭子，趙廣田認真地說。

“第二件事，我希望你們能在半個月內，派人幫我把這兩艘船修好，你們既然是水師裏出來的，應該知道如何修船吧。”彭劍鋒接著說。

“我們也知道這船破舊了啊，”趙廣田露出一絲苦色，“早就想修茸一番了，就算我們會修，一來，也沒有合適的木頭，二來，我們走的時候太匆忙了，木工的工具也沒有，修船需要的鐵釘鐵勾什麽的，我們都沒有。我們也隻能開著船在沿海走走了。若是把船修好了，就能跑到更遠的地方打漁了，我們的日子也不會這麽苦了。”

“這個，也不要你擔心，我想辦法去弄。”這個他不能指望李康了，再說也那麽遠。這次為了實現自己的目標，彭劍鋒甚至心生了一些邪念：打土壕。

當然不是那些有錢人就是他的打劫對象，他過來的路上，倒是聽說有幾支小股的所謂義軍的。雖然他現在也隻有兩百來人，但他不介意拿那些小股的義軍來試試身手。

“至於木頭，你瞧，”彭劍鋒指著不遠處的島上，那裏那麽多的木頭，咱們想砍什麽樣的不行？”

雲台島因為離岸上較遠，就算有人也隻是路過的漁民，因此植被得到了很好的保護。又且這裏也算是溫帶地區了，樹木生長得比較慢，就算彭劍鋒不去看，也能猜出，島上的木材質量不會太差的。

“既然有了這些東西，那不要半個月，我們十天就能修好了。”趙廣田點了點頭。對於這位陌生的年輕人，他越來越感到信任了。

“第三步，”彭劍鋒指著眼前的海灣道，“我希望用半年的時間，將這片海灣圍起來，那至少是三十萬畝以上的良田。那時候，我們不但不要擔心吃不飽了，而且，我們至少還能養活幾十萬人。這個，我也需要大家的配合。”

“這個，大人，我們真的能把這裏圍成幾十畝的良田嗎？”趙廣田再次震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