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與太守的互掰手腕(1)

對方話語剛落,馬忠早已經將調令文書奉上。小屁孩卻鬼機靈得很,嘴裏不忘給自己主人漲臉:“參與平定黃巾賊將領呂峰,奉命調令會稽。”

呂峰微笑向仆役點頭示意,眼睛卻沒離開對方身上。

很有禮節的接過馬忠奉上的文書,仆役即刻將專注匯聚在調令文書上。

直到反複詳看了文書上的內容,並著重點聚焦在文書上的調令印章處。

站著的呂峰不經意的一絲微笑。那神態似乎仆役的神情全在他意料之內。

剛才馬忠將文書奉上的時候,他也按照禮節向仆役打了招呼,實際也全程都在暗中觀察仆役。對方行為神態全被他看在眼裏。

當仆役聽到馬忠說出自己名字的時候,正在密切觀察的他注意到了這麽一個細節,仆役那公式性的微笑,伴隨著很短暫的斷續。

也就是在極短的時間內,仆役出現了本能的怔愣。

可是這年約五十的老家夥,憑借豐富的生活經驗,硬是扭轉了這處瑕疵。一般人還真看不出來。

越是在相對馬忠那些小屁孩來說,用一句通俗的話講,就是他走過的橋,多過小屁孩們走過的路。這種人老精、鬼老靈身上,出現難得的公式微笑之外的細節,隻能說明一種情況:有事情。而且事情還不小。

8年時間過去,來到這個世界,呂峰無時無刻不惦記,當初美女聲音對他的揭短:“呂峰,大學本科學曆。眼高於頂的關係,尚未找到心儀工作。整天沉迷遊戲,籍此打發生活中種種的不得意……”

人家說話還是很有技巧的,雖然沒有明說,但是剝去表皮的外衣,話語的本質就是誌大才疏、一無所長等實質。

有賴於運氣爆棚,偷了張角的《太平要術》,借此觸發獲得提高五維的書籍。8年時間呂峰無時無刻,莫不都是在為自身五維數值的提高,竭力的做到提升最大化。

因此仆役在一般人眼中,很難發現的細節性肢體語言,在呂峰眼中卻是可以輕易看出端倪。

“呂將軍,您的調令文書沒有問題。”仆役將文書還回給馬忠,卻向呂峰走來,隨之又增加了一句:“太守大人早前有吩咐,如果您來赴任的時候,辦理完相關手續,讓我帶您過去,太守大人想見您。”

“好吧。那麽就先進行相關的手續吧。”呂峰不假思索,直接一個請的手勢讓仆役在前麵帶路。

他是精明人。

既然早已經準備好在這裏等他了,沒有必要遮遮掩掩,大方落落一些,反倒更有資本和對方麵對。

朝中有人好做官。

這是個至理名言。

有了仆役在前麵當作向導,因此接下來的相關手續就便捷得多。

在呂峰的認知裏麵,由於這個仆役在各個相關機構的眼裏,地位不低,得以免去好多繁瑣的程序,基本上都是一步到位。

原本在他預計,應該要好多天走程序的工作,竟誇張到半天不到就全給辦理了。

仆役又在前麵帶路,將他們帶向新任軍官報備處的路上,呂峰不由得不在內心感歎,果然不論在什麽時候的哪個地方,都是熟人社會好辦事啊。

正式跟著仆役進入報備處,經過一陣七彎八拐以後,終於來到一間疑是密室的房間裏麵。

行為習慣的使然,呂峰不由自主的又是將這間密室,用心詳看了起來。

和報備處外部,威武給人一種心生敬畏的視覺感官不同,此處的密室顯得尤為簡陋。

除了一張辦公性質的桌子和幾張椅子外,整個房間顯得格外空**。

辦公桌主位的椅上,一個老者,正一手托著額頭,眼睛微閉著。那模樣似乎正在閉目養神。可從呂峰銳利的眼睛看來,這老者反倒是在盤算的架勢。

“大人,人已經來了。”仆役輕輕的向前一步,嘴裏盡量發出頻率一致的微弱音量。

這就是典型的薑是老的辣了。

呂峰看著眼前仆役的行為,心裏更是暗暗服氣:“金聖歎的老不讀三國,果然不是沒有道理的。”

老者方才緩緩睜開眼睛。聳了聳長時間保持一個姿勢的脖子與肩膀,對呂峰微笑道:“請坐。”

說完的同時,伸手朝前麵的一張椅子攤開手掌。

呂峰不由得對這個在曆史上,有點兒聲名的老者,暗中端詳起來。

老者的體型外貌超出他意料很多。

這老者便是,此時會稽的太守唐瑁。

唐瑁這個名字,認識他的人不多,但是,認識他女兒的人,比認識他的就多得多了。

他女兒便是,後來被董卓廢掉的少帝劉辯的妃子,史稱唐姬。

唐姬在曆史上多少有些地位,特別是古代時期,在對女子忠貞這宣傳上,成為典型代表人物,是顯得理所當然的。

在劉辯死後,多次被娘家催促改嫁而忠貞不渝,最後被獻帝劉協下詔封為弘農王妃。

再後來的事情,曆史對她沒有什麽記載了。

但是依著古代對女性的要求,好不容易出了這麽個典型代表,依著誰都會盡量給她善終的結局。

她是善終了,可是她的娘家人卻倒黴了。

雖說並沒有真正趕鴨子上架,強行拖她去改嫁,但是要她改嫁的事實逃脫不掉。

古代的律法是真對你們沒有法子,但是千萬別忘了,在古代文人的嘴,可比刀子銳利好幾倍。因此唐姬他娘家,在曆朝曆代文人嘴下,名聲都不怎麽好。

因此在呂峰想象力的印象當中,作為唐姬娘家人,最具有代表性的她老子唐瑁,最起碼應該給人的感覺,也是屬於勢利眼一類。

但是!

顯然呂峰自以為是的想象力,錯誤到了離譜的程度。

盡管也在向人老精鬼老靈的仆役學習。

但是!

人家活了五十左右都無法更改的瑕疵,作為現在軀殼還不到二十歲的呂峰,更加沒有那個能耐了。老仆役一般人難以覺察的臉上出現短暫怔愣,呂峰道行比他還嫩了一點。

唐瑁對著呂峰微笑,聲音顯得很有涵養:“你認識我?或者我和你的印象不一致?”

“我沒想到您的年歲,精神矍鑠超出人的想象力,更加超出我意料的,是依著您這身份,和藹的程度和您的麵目完全吻合。”呂峰很不要臉的拍馬屁不打草稿。

哪知人家一點不受落他的馬屁。

“請不要這麽客氣。”唐瑁很隨意的身手做出打住的手勢,方才眼睛又看向呂峰:“有一個很不好的消息要告訴你。”

呂峰卻眼睛微微眯起。盡管還保持著微笑,戒心卻在心裏瞬間調動到最大化。

唐瑁卻不理會他的麵部表情,繼續若無其事的說道:“司馬家族給我來書信了。”

稍微頓了頓,唐瑁貌似口渴的自顧喝了口水。

呂峰剛剛眯起的眼睛,瞬間又恢複了原樣。

唐瑁也已經喝完水。

兩人貌似都不經意的動作,實際上都已經按照自己的步驟,將對方看得透徹。

唐瑁此時再度微笑看向呂峰,語氣維持剛才的音量不變:“書信到達的時間早了很多,在尚未向你發出調令文書之前。”

說完唐瑁不再做聲,眼睛直接看向呂峰,一點不再遮掩,自己要看對方應付的姿態。

“其實在接到調令時,我就已經猜到司馬氏會給你發出書信。”呂峰語氣很平淡,一點沒有因為對方的話語,出現丁點超出他保持自然的姿態。

這種肢體語言的自如,更是逃不過老成精的唐瑁眼睛。

而且唐瑁剛才這麽肆無忌憚的沒有遮掩,也是在向呂峰大方表明,自己很光明正大想看他的後續。

雙方似乎達成了短暫的相互認可。都互相向對方表示出友好的微笑。

唐瑁又發話了:“司馬家族雖然還不屬於頂級士族,但是河內作為天下之中、近畿重鎮、儒學發達的地區,重要性不在潁川之下。司馬士族更是文武均有涉獵,且都有地位不低的佼佼者。”

話鋒停下,唐瑁從桌上的案內,抽出一封書信,換了眼神看了看呂峰,方才拆開書信。

當著呂峰的麵,唐瑁照著書信念叨起來:“當初呂峰暫露頭角時,司馬氏向其拋出橄欖枝,其不理睬也罷了。畢竟人才與府主都是雙向選擇的嘛。司馬氏也沒有將其記恨在心上。”

“後來其不知什麽原因,寧願放棄皇上身邊禁衛軍的美差不當,非要到窮鄉僻壤當個求盜。這事情,司馬氏也沒有因為認為其故意落司馬氏臉麵,而懷恨在心。”唐瑁一邊念叨書信,眼睛卻在暗中觀察呂峰。

“可後來呂峰卻因為職責,追捕盜馬賊不得的情況下,無端將罪名,硬安插到我司馬氏一名旁支子弟身上。”

頓了頓唐瑁繼續念叨書信:“該子弟雖為偏僻旁支,平時品行也有需檢點地方,可是在麵對家主質問下,該名子弟信誓旦旦,且願意當場立下毒誓證明己身清白。”

念到這裏唐瑁不再出聲了,眼睛如同鷹隼一樣,直接鎖定呂峰。

呂峰卻形態自如,一點沒有出現任何動作上的遲滯。

“你這樣作為,司馬氏將你視為眼中釘,雖然你想方設法要調任到會稽,理論上的確山高皇帝遠,可是你卻低估了,司馬氏作為一流士族的能量。”

唐瑁看著呂峰繼續說道:“你很明智,但是,憑著明智,恐怕仍舊抵抗不了一流士族對你的敵意。即使現在你已經到了會稽。你說不是嗎?”

唐瑁絕對是隻老狐狸。

而且還是很有技巧的一隻老狐狸。

表麵上當著呂峰麵前,將司馬氏給他的書信讀給呂峰聽,並表現得很像為司馬氏傳話的樣子,說話也讓呂峰沒有理由不認同。

可是讀出來書信的內容,是不是屬實,有沒有節選,這點卻無從考證。因為書信唐瑁自己又揣入懷裏,明顯沒有想讓呂峰親眼見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