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半個徒弟

看著昏死的雲白穀,蠻司並沒有痛下殺手的意思,反倒是想先帶著這小子見過總管之後再做處置,可沒等他扛起雲白穀走出三步,異變突起,隻聽南方傳來一聲響徹雲霄的劍鳴之聲。

更有一道巍然劍意自南向北而來,蠻司大驚失色,到了他這個境界,自然能感受到天地氣機流轉,蠻司知道,這道恢弘劍罡所針對的人並不是自己肩頭扛著的雲白穀,而是衝著自己來的。

蠻司此刻也顧不得帶雲白穀走了,將雲白穀丟在一旁,雙手橫在胸前,一個翻滾先是躲過了那道劍罡的第一次進攻,蠻司自知能使出如此一劍之人,在境界之上絕對要高過自己,絲毫不敢托大,眼角餘光瞥見不遠處的那柄雪白長劍,又是幾個翻滾一把抓起那把長劍與那不知何人所刺的萬裏一劍相互對峙。

隨著那道劍罡接二連三的攻伐,蠻司從最開始還能抵擋一二,到如今渾身早已傷痕累累,且這劍罡之古怪,凡是劃破的傷口皆無法第一時間止住流血趨勢,傷口之上總會有些瑣碎劍氣盤踞其中,讓蠻司頗為頭疼。

“擅作主張,活該你吃苦頭。”不知何時,一位身穿北遼官袍的中年人出現在此地,隻見他猛然抬手,竟是將那恢弘劍罡一把抓在手中。

“青城山的禦劍功夫不想李家那般刁鑽,不然,憑我一人也攔不下這一劍。”中年人冷笑一聲,五指用力,將手中的恢弘劍罡怦然炸碎。

萬裏之外的青城山,李恒眼神凝重,這道萬裏一劍確實不如李家那般玄妙,隻是道家的功夫摻雜其中,若是換成李孝北出劍,這一劍估計早已將敵人一分為二,不過眼下可沒有給李恒猶豫的時間。

“一劍不行,那就多來幾劍。”李恒嗤笑一聲,單手掐劍訣,腰間那把湖底原石打磨的石劍再度飛向北方,這一劍遠比上一劍更加凶猛。

“方總管!又有一劍來了!”蠻司心中一跳,抬頭看向南方,一把長四尺的石劍破空而來,被稱作方總管的男人麵色也瞬間凝重起來,這一劍比之剛剛的劍罡強上不止數倍。

“走!”方士鬥低喝一聲,一把奪過蠻司手中的雪白長劍,奮力擲出用以阻攔這一劍的劍勢,自己則是拽著蠻司的胳膊轉瞬間奔襲數十裏。

而那把雪白長劍與石劍相互碰撞之後,石劍怦然炸碎,而那把雪白長劍卻是好端端的落在雲白穀身側,青城山上,李恒眉頭緊皺,伸手一手掐指一算,隨即麵色逐漸歸於平靜。

“看樣子,應該沒什麽事了,之後怎麽樣,就得看你的造化了。”李恒歎了口氣,自己當初贈送雲白穀的那把劍中,藏有他的一絲劍意,隻要劍身破碎,那絲劍意就會回饋到他這裏,也為此他才能做到萬裏借劍的手段。

卻說雲白穀這邊,蠻司被方士鬥帶離此地,昏厥中的雲白穀依舊不算安全,畢竟這裏荒郊野嶺的,萬一被老虎叼走,也不是沒可能,但好在,雲白穀吉人自有天相,被一對砍柴父子發現,並帶回住處。

昏厥中的雲白穀心神動**,體內氣機不自覺的轉動,明明已是無意識的狀態,可體內上玉京依舊在不停運轉的同時,雲白穀的傷勢也在緩緩修複。

而原本一直停滯在修心境的武道境界像是最後一層窗戶紙被蠻司以蠻力打破了一般,一步跨入歸元境,也算是在武道一途上登堂入室了,可有關這些,昏迷中的雲白穀明顯不知道。

他做了個夢,夢裏,紫恒天外燒起了戰火,死了很多很多人,有認識的,又不認識的,不過,最後他們還是贏了,雖然是慘勝,雖然最後整座紫恒天都被打沒了。

猛然蘇醒過來的雲白穀下意識的想提劍防身,睜開眼環顧四周卻見自己正在一座木屋之中,屋內陳設相對比較簡陋,並沒有什麽貴重物件,屋外傳來陣陣劈柴聲。

雲白穀坐起身握了握拳頭,心中疑惑,原本他受到如此重創,就算是躺了七八天,剛醒來之時應該是全身疼痛才對,可現在,雲白穀隻覺得渾身清爽,運轉上玉京一個周天,也並沒有感到任何不適,想了半天依舊不知原因,索性就當做自己皮糙肉厚。

雲白穀起身看到自己的那把雪白寶劍安靜的立在床榻旁,順手拿起懸在腰間,拉開門先是眼光刺的有些睜不開眼,緩了一陣後,這才看清外麵的情況。

此刻雲白穀正深處一片密林之中,屋外一大一小兩個男人正輪著斧頭劈柴,聽到門被打開的聲音,同時停下手中的動作轉頭看來。

“多謝兩位救命之恩。”雲白穀拱手一笑,笑意中帶著感謝。

“舉手之勞而已,少俠也別放在心上,少俠請坐,我讓犬子去給你煮點東西。”中年大叔咧嘴一笑,放下斧頭跟自己兒子吩咐一聲後,這才走到雲白穀身前。

“不知大叔怎麽稱呼。”

“我叫柳天壽,犬子柳修明,那日上山砍柴,下山之時,見到少俠渾身是血的躺在地上,原本以為已經死了,都是犬子眼尖,不然,少俠如今在何處還真不一定啊。”柳天壽哈哈大笑,此番言語也讓雲白穀心生好感,此人言語雖然不友好,但卻頗為豁達。

“還是謝過二位了,不知我這一睡睡了幾日?”雲白穀苦笑問道。

“也沒幾天,前前後後應該有三天時間,少俠體魄驚人,原本我們爺倆兩個粗漢子還想著去鎮子上找個郎中回來,但少俠氣息綿長,倒是一點沒有病危垂死之意,所以也就沒浪費那些個銀錢。”柳天壽哈哈大笑。

“少俠先坐一會兒,犬子去準備吃食了,躺了這麽久不吃點東西可不行啊。”柳天壽說罷又轉身拎著斧頭繼續劈叉,雲白穀則是在這院子裏轉了起來。

“天壽大哥,這院子是你們自己建的?”雲白穀好奇問道。

“昂,我爹以前是木匠,多少會點這方麵的手藝,鎮子裏的房子太貴,我們可買不起,老家那邊又因為一場大水,淹了回不去了,索性就在這山裏,造了這麽兩間木房子,偶爾也會做些小玩意跑到集市裏去賣,換點銅板補貼家用。”柳天壽一邊劈柴一邊開口說道。

“天壽大哥,咱們這距離東景道還有多遠的路程?”

“這個我就不大清楚了,我這輩子最遠的路就是從老家跑到這裏,我老家以前是上京州的,跑到這也就用了一天多的時間,去東景道,你得去山下的鎮子裏問問了,那裏的人興許知道。”柳天壽稍微停頓手裏的活想了想回答道。

“這樣啊。”雲白穀現在也不知道自己現在在什麽地方,當初跟蠻司打的一架,到最後自己已經昏死過去,之後發生了什麽就不知道了,隻知道自己昏迷之前,有道恢弘劍意,想來應該是針對蠻司的,不然自己現在就不會在一個樵夫家蘇醒了。

“大哥哥,家裏隻有些番薯了,您別嫌棄。”那個叫柳修明的孩子皮膚有些黑,想來應該是跟著他爹整日風吹日曬導致的,但也比同齡人成熟了不少。

“不嫌棄不嫌棄,有吃的就好。”雲白穀接過柳修明遞過來的瓷碗,碗裏放著三四個拳頭大小的番薯,拿起其中一個,也懶得去皮,放在嘴裏咬了一大口。

“你叫柳修明,你今年多大了。”雲白穀坐在地上,看著眼前這個男孩問道。

“十三歲了。”

“想學武嗎?”雲白穀仰頭看了眼默不作聲隻顧劈柴的柳天壽,壓低聲音問道。

“練武?大哥哥,你真的是行走江湖的高手嗎?”提到練武,柳修明眼中閃著光芒。

“你就說學不學。”雲白穀笑了笑,看著眼前這個孩子,沒來由的想起自己在南蠻撿到的那個自稱女俠,叫裴若秋的小女孩。

“那應該很貴吧,我爹說,不管學啥,隻要跟學掛鉤的,都得要銅錢。”可柳修明眼神忽然暗淡,他不是不想學,而是他沒有錢去學。

“這樣,一個番薯我教你一套拳法,這樣裏一共四個,我占你些便宜,扣下一個,一共教你三套拳法,怎麽樣。”雲白穀拍了拍這小家夥的腦袋,笑問道。

“真的嗎?”聽到這,柳修明眼中重新閃起光芒,不過聲音太大將他爹給招了過來。

“臭小子,什麽真的假的,你又跟少俠胡說什麽了。”柳天壽走過來一巴掌拍到柳修明的腦袋瓜上。

被打了一巴掌的柳修明滿臉委屈的扭過頭看著自己的父親,見此,雲白穀不禁有些羨慕,隻是不曾表露出來,他開口說道:“天壽大哥,是我說的,跟著小家夥說,一個番薯換一套拳法,您別介意就行。”

聽了雲白穀的話,柳天壽愣了愣,什麽?一個番薯換一套拳法?啥時候這武功秘籍這麽不值錢了,不過柳天壽卻搖了搖頭:“少俠,你的好意我心領了,可這太貴重了,我們家窮,換不起啊。”

“天壽大哥,別忘了,我的命,可是你們救的,不礙事不礙事。”雲白穀微微一笑,不覺得有什麽不妥,柳天壽見雲白穀如此堅持,也不好在開口拒絕,又是一巴掌拍在自家兒子頭上,笑罵道,還不趕緊磕頭拜師!

這一巴掌下去,原本還有些委屈的柳修明立刻喜笑顏開,規規矩矩的跪下,就要給雲白穀磕頭,卻被雲白穀攔了下來,雲白穀扶起柳修明開口笑道:”拜師就算了,我自己本事還不到家,就當是報答救命之恩了。”